自那日突发奇想后,元金把厨房当成了家,整日关在里面研究中药奶茶。

    咨询了刘太医,得到有些药材是可以与牛奶相生的,有了准话,元金干的起劲儿,一连几天总算研发出一款新奇奶茶。

    给王府下人们分,人人皆赞,就连病床上的徐则言也露出笑意,说真是小瞧了你,又派秦夜送来了店铺钥匙。

    万事俱备,元金觉得自己像只即将放飞的鸟儿,要在旷阔天地自由翱翔。

    她挑出了心仪的人选,又派人去家里通知,自己来到店铺做准备工作。

    要不说金临这个身份好使,想要牛奶供应商,徐则言就派人联络上京城附近农场主,想要茶叶,徐则言就飞鸽传入给岭南的手下收购茶园。

    她还没开张,起步经费就赶上别人一年的营业额。

    不过她有良心,知道赚钱后给对方分红,以作感谢。

    她拢共招了三名女工,两位曾在上京城高档馆子做厨娘,一位是年轻孤女,以手艺好流传于市。

    等了片刻,元金搬了小凳坐在门口扇蒲扇,见湘琴带着三位女工快步赶来。

    双方签了用工字据,整个奶茶店算是初具规模。

    “话不多说,我们正式开工吧。”元金拍拍手吸引大家注意,引领她们来到后厨,交于她们秘方。

    有员工有材料,锦鲤奶茶店开始营业。

    第一天就因味道新奇在街坊闻名,平日里了无生气的店门外此刻门庭若市。

    味道新奇只是奶茶最微不足道的一点,它最吸引人的是价格。

    在别的饮品一碗六七十文的时候,有奶又有茶的奶茶只卖二十五文一碗。

    奶茶实在受百姓欢迎,每天的存货都会卖完,一滴都不剩。

    元金忙了好几天没回府,病好的徐则言找不到人,亲自上门逮。

    店里人来人往,元金正手忙脚乱的呈奶茶,只知道旁边站了人影,先入为主以为对方是客人,头也没抬说出欢迎词:“点餐往前走。”

    人影未动,元金以为是周围杂乱没听清,抬头想在复述一遍时,对上冷漠薄凉的丹凤眼。

    “你怎么来了?”元金问,带着疑问。

    对方轻描淡写,说自己来讨杯茶喝。

    “那你自便。”又有客人进来,元金露出招牌笑容,想前去迎接,被徐则言一把拽了回来。

    “听说你这几天没好好吃饭?”不是疑问,是质问。

    元金拽回自己的袖子,说是。

    许是爱妻心切,徐则言蹙眉,话中带了些说教意味:“家里不缺你吃不缺你穿,这个店无聊解闷就够了,用得着这么拼命?”

    是啊,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其实元金也想问,自己重生为良籍贵女,不愁吃穿,权力无边,为什么要自讨苦吃开奶茶店呢?

    脑海里闪过她还是长公主时救助的少女羸弱的身影,她只是想做工补贴家用,没拿到工钱就算了,怎么还要侮辱后赶尽杀绝呢?

    当时元金就在想,如果她可以给全天下女子提供一个岗位,是不是她们就不会为了一点酬劳贩卖自己的尊严呢?

    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元金几次张嘴又不知如何开口,在徐则言不怒自威的注视下,她只好撒娇,“因为想给夫君减轻负担嘛,不想你这么辛苦。”

    摇了摇男人厚实有力的胳膊,元金讨好地吐舌,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试图蒙混过关。

    这招屡试不爽,徐则言果然泄了火,眉间和缓,问要不要和夫君一起去吃个饭,自己的胃不好还不注意。

    “好啊好啊。”元金在原地蹦蹦,表示自己欢欣雀跃,主动提出要去醉仙楼吃糖醋鱼,心里想的却是金临胃也不好吗?

    醉仙楼人流盛大,三道九流络绎不绝,跟随店小二的引领,元金和徐则言直奔顶楼隔间。

    顶楼专为达官贵人所设,按徐则言这性格,确实得要高端的品味。

    等菜的功夫,元金无聊望风,突然察觉隔壁隔间入了人。

    说是隔间,其实就是几个高大屏风,除了能挡住人影,其他的都挡不住。

    这不,隔壁人的谈话声清晰传入耳朵。

    “梁兄,想不到一月未见,你人都能上醉仙楼顶楼吃饭了。”一男子恭维,还能听见为他斟酒的沥沥声。

    “害。”被叫梁兄的男人假意谦虚,说自己只是赚了点小本买卖。

    “什么买卖这么挣钱?不知梁兄可否带带小弟。”那人接话,带着毫不避讳的谄媚。

    “梁兄”很大方,说都是一个村出来的兄弟,苟富贵毋相忘,必定带他致富。

    一番交谈下来,元金大致听懂了梁兄的致富方式。

    他在一家缫丝作坊做工,因急缺人手,他去街巷招工,挣个差价钱。

    “回神了。”元金还想听,被眼前的响指唤回,抬眸发现徐则言面带无奈。“饭凉了,快吃。”

    哄完眼前这个难缠的男人,元金回到后厨继续忙活她的活儿,彼时正直午后,人们都回家睡午觉去了,是一天中难得清闲的时光。

    人一闲起来,就喜欢聊天,三名厨娘和湘琴蹲在灶边,像几只啄食的鸟。

    “上京城真是个好地方,邻家哥哥比我晚到京城一个月,现下已经可以在醉仙楼顶楼吃食了。”说话的是厨娘中最年轻漂亮的少女秦愫。

    一乡野村夫无一技之长是怎么在寸土寸金的上京城闯出名堂的,她的话激起其余三人的好奇心,连走神的元金也被引了兴趣。

    秦愫似乎很享受大家期盼的目光,捂唇浅笑,故弄玄虚了会儿才进入正题:“梁哥哥在缎美纺织工坊做工,闲余时帮忙招工,挣个中间商钱。”

    湘琴不信,缫丝女工的待遇很一般,他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挣到很多钱。

    一提这个,说到了秦愫的心坎上,瞥了眼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元金,连忙压低声音,与她们耳语:“这家工坊的待遇特别高,管吃管住还有奖金,比咱们这里的酬劳贵了一半呢!”

    几人听完互相传递了眼色,自己心里都有了盘算,秦愫见几人面色动容趁机添了把火:“梁哥哥说了,如果我要去可以带亲友,工资比原来的还多上一成。”

    角落里,元金无趣地撇唇,真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招秦愫的时候她就有预感,这个女孩子不是什么心静的主儿,要不是看她一身手艺实在是不能埋没,元金真不会选择她。

    本以为秦愫好歹会和她说一声,哪怕只是通知,更何况她们还签着字据,谁知道我行我素一点规矩没有,第二天直接旷班。

    看着其他二位厨娘忙的不可开交,元金默默让湘琴继续张贴告示,招收女工。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夏过秋凉,初冬将至,元金裹着湘琴给披上的大氅,站在店铺台阶前,面部表情地看着下面低头的二位厨娘。

    “事情就是这样了。”厨娘中最年长的李婶为人憨厚,经不住名门小姐的威压,一口气全吐露出来。

    湘琴在一旁劝阻,说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不配给元金做工,她走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们可知这缎美纺织工坊在何处?”眼看她们无一人明白自己的意思,只好点明。

    她不是气秦愫背信弃义,也不是气她不告而别,对她来说该留的人怎么都赶不走,不该留的人拴起来都会带着链子跑,是昨晚有人登摄政王府,指名要找元金。

    一个耄耋妇人,衣着打着破旧补丁,饱经沧桑的脸上布满褶皱,塌着腰颤颤巍巍的敲响了摄政王府的门。

    侍卫本以为是要饭的,挥着手要赶出去,不巧此刻徐则言下朝回府碰见了此事,老妇人拉着他的衣角不撒手,嘴里喊着元金的名字。

    元金当时在全神贯注的研究新品奶茶,秦夜又走旁道走惯了,突然的黑影从窗户闪进来,吓得刚出锅的奶茶全部洒在了元金的身上。

    待她来到待客厅,徐则言见一副落汤鸡的样子皱眉,问她是怎么弄得,元金想告状,又觉得不是时候,遂把话题引入老妇人身上。

    老妇人说她是秦愫的奶奶,一月前本在老家安度晚年,突然收到孙女寄的书信,说她做了大买卖,要她来上京一起享福。

    在邻居的帮助下,她舟车劳顿来到秦愫给的地址,一问说这里早就荒废了,根本没人住,她只好四处打听,有个好心人说曾在安平县主的奶茶店见过孙女,她就顺着人给的地点找到了这里,

    “小姐啊,看在小素给您做过一段活计的情面上,帮帮她吧!”老妇人紧紧抓着元金的手,许是因为情绪激动,力道也大了几分。

    元金招呼她入座,让她别着急,仔细说说她还知道什么。“婆婆,秦愫早于两月前就离开了我的奶茶店,我并不知道她后来去了哪里,您别着急,她和店里其他厨娘关系不错,我帮你问问,等消息的这几天您就安心住在王府,别伤了身。”

    思绪回笼,看着李婶支支吾吾的神色,元金安抚一笑,让她直言。

    “我挺对不起掌柜的,”李婶拍了拍大腿,一副懊悔状:“当时小素说的话,我心动了,私下也去了解了一番,后来还是拗不过自己的良心,这才放弃了想法。”

    李婶把招工的地址给到元金,轻微侧头,湘琴会意,往外走去。

    扫了眼还在下面站着的厨娘,元金笑笑主动缓和气氛:“快开工吧,一会儿客人们都来了。”

    宽敞明亮的厨房,红衣少女手忙脚乱的动作着,一会儿注意火候,一会儿推翻了面粉,就是小偷进来都会自愧不如。

    抹了把脸上的灰,白嫩的脸颊多了三道黑印,像小猫的胡子。

    元金没注意到,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锅中的奶茶上。

    世界以多为美,奶茶店不能只买一种奶茶,如若要占领市场,必须要尽快研制出新品。

    手册中原身留下“我想喝珍珠奶茶”的字样,奶茶她研究清楚了,可这珍珠到底是什么?

    元金试过把蚌珠煮沸,甚至杂碎混进面里,却都不能食。

    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她叹着气,发现商人也不好做。

    “湘琴,你说珍珠奶茶到底是什么?”元金从袖兜掏出丝帕,缓缓擦着手。

    湘琴喝着奶茶,咕咚咕咚几大口,心满意足后说不知道。

    “对了小姐,”小丫头擦擦嘴,捧着碗意犹未尽,“听说陛下今天上朝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要抄摄政王府。”

    明明是危及性命的事,被她云淡风轻的说出来。

    元金觉得有意思,问她怎么不怕。

    小丫头倒是明事理,说世人都知道陛下刀子嘴豆腐心,只是气话而已,不过王爷和户部尚书之女的婚事板上钉钉。

    “等一下。”元金捕捉到疑点,她不是和徐则言有婚约在身吗,怎么又给徐则言指婚?

    湘琴满脸疑惑,歪头说不是小姐你自己说不喜王爷,特地向陛下求的恩典取消婚约吗?

    有什么东西悄悄碎了,坐在煖烘的灶台前,却有一股寒意自脚底涌上心头。

    既然婚约早已取消,她又喊了徐则言几个月的夫君,为何无人提醒?

    突然,门外响起一道不男不女且十分尖锐的嗓音:“圣旨到——”

    心中暗叹不妙,元金对上湘琴慌乱的双眼,匆匆跑出去跪地。

    来人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李公公,为人温和善良,见元金神色不安,笑着劝慰了两句。

    “安平县主,是喜事呢!”

    拿出明黄色圣旨,小心地展开,每读一句,元金的心愈沉一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金氏之女金临品行端淑,才貌双全,特封为安平郡主,不日入东宫为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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