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不知道长你在讲什么?”

    贺绿心继续装傻充愣,蔺梧禹即便看出了她有所隐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说若你只说若你发现了什么异常之处可以尽管来找在下。

    贺绿心应是应下了,心里想的却是你能有这么好心?蔺梧禹就算再狡猾也想不到贺绿心拥有前世的记忆,所以他的隐忍、讨好对她来说通通只是无用功而已,而且正因为知道他的目的和他的本性,所以他的所作所为在她的眼里才会更加可笑和恶心。

    那身不染一尘的白裳也是他的"障眼法"吗?没有高洁纯粹的本质便在外表上下功夫,其实内心却早已污浊不堪。

    邪魔,由你这样的人说出这个词,为何会让人感觉这么好笑呢,就好像在自报家门一样。

    谁是邪魔,谁是正道,只由你们自己分说,事实真是怎样,还要由外人道!

    故地重游,对于这一世的贺绿心是第一次,但她却提不起精神来对仙山的各种奇观异景啧啧称奇,因为前世的她已经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可以说闭着眼睛都知道去何处的路该怎么走,然而她这幅兴致缺缺的模样多少有些奇怪。

    众弟子只见他们德高望重的二师兄身后跟着一名之前从未见过的清秀少年,那少年哈欠连天,似乎随时都能席地而眠,与他们初次来到仙山的模样完全截然不同。

    “哈啊——”贺绿心懒腰伸到一半便被蔺梧禹回过头使来的眼刀吓到抽筋,她哎呦哎呦连唤两声,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真是,我干嘛要怕他,仙山的规矩有这么严格吗,打个哈欠都不让?

    贺绿心边按揉着胳膊边暗暗抱怨道,她突然想起前世读过的门规,其中似乎的确有“正衣冠,正举止,正五德”这么一条,也难怪那些弟子和蔺梧禹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了。

    虽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但小规矩、大规矩方方面面将人限制在条条框框内,也未免太过压抑了,常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也难怪会心理变态。

    蔺梧禹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说起来,前世的蔺梧禹对她知根知底,而她却对蔺梧禹的从前一无所知,并非是她没有问过,而是蔺梧禹从未告诉过她,只是说还不到告诉她的时候,终有一日他会将他的全部毫无保留地通通讲与她听。

    贺绿心想他或许真没有食言,那天在临死前她的确听到了蔺梧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了很久,但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却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若是知道自己还能重来一次自己的人生,她那天就算忍着剧痛和极大的恐惧也要让自己的保持清醒。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蔺梧禹的那些话里定然有他的把柄和死穴。

    贺绿心后悔不已,然而再怎么不甘也于事无补了,若是开口询问,蔺梧禹多半也会像前世那般对自己敷衍过去,但不如试探一下呢?

    “道长?”

    蔺梧禹停下脚步,道:“若你要拜入仙门,就改口唤一声师兄吧。”

    之前还一口一个“兄台”、“在下”的,现在就摆起架子来了?贺绿心腹诽心谤,对蔺梧禹的“变脸”喝了倒彩。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想低头也得低了。贺绿心“师”字刚说出口,“兄”字便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来,蔺梧禹只当她又再耍弄自己,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贺绿心担心他真的会丢下自己不管,虽然此处她再熟悉不过了,但怎么说她也不能表现的太过于自然,以免惹人怀疑。

    “师兄,师兄,我错了,我真错了!”

    贺绿心小跑着追上了蔺梧禹,也没忘记自己刚才的目的,“师兄,我是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蔺梧禹稍顿了一下,道:“我还以为你对我叫不出‘师兄’二字呢?”

    “呵呵。”贺绿心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毕竟前世的自己一口一个师兄,可以说日叫师兄三百声都不为过,这一世就算再恨蔺梧禹,骨子里对他还是莫名的存有依赖感的。

    依赖?贺绿心被自己的想法惊得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决定要将这种不净之物从自己身体里剔除出去,如果不然,就拿自己的骨头煲汤喝——这自然是开玩笑的。

    忍着肉麻,贺绿心又开口道:“师兄,我是想问,你当初是如何拜入仙门的,也同我一样?”

    贺绿心原以为蔺梧禹会答是或者根本不作回答,然而蔺梧禹却缓缓开口道:“不是,我是被带到仙山上的,那一日我本该死去的,有人却救了我的性命。”

    贺绿心未想到蔺梧禹会如实回答自己的问题,遂继续问道:“是门主救了你吗,而且你说的那一日发生了什么?”

    “不是门主,我那一日昏迷不醒前看到的那个人并非门主,也不是我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我醒来之后他便不见了,而且对于那一日,我只记得自己被人追杀,关于这之前的事,包括我的身世我也已经记不清了。”

    蔺梧禹一边回忆着,一边也只是摇头,贺绿心不知他为什么能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甚至对他抱有敌意的人能说这么多,而前世对早已相知相惜的爱侣却只字不提。

    除非他所说的这些只是假话,或者真假掺半,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有了上一世被坑害的经验,贺绿心知晓了对于蔺梧禹的话要只听一半,或者说反着听,比如上一世临死前,蔺梧禹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结果就将她带到了百草斋将她推入了炼丹炉,倘若那时的自己明白了这个道理,那她也就不会去赴约,也就不会那样惨死。

    而如今蔺梧禹说救他的人不在仙山上,那么那人便有可能就在仙山上,他说自己记不得自己的身世,那么他就一定记得,并且他的身世一定不简单。

    理清了逻辑,贺绿心便决定以以下两点着手去调查蔺梧禹:“一,先寻到那日救了蔺梧禹的人的去向;二,查清蔺梧禹的身世。”

    既然前世他对自己极力隐瞒,莫非自己……或者说贺家安家与他有什么关系吗?毕竟前世她是被蔺梧禹所救的,她的一切蔺梧禹通通都了如指掌,因为避讳她的身份从而隐瞒自己的身世看上去似乎也合情合理,那么如果要调查蔺梧禹,看起来不回贺家和安家似乎也不行了。

    那……这件事还是先放一放吧,她现在回去也只是找死,贺家和安家都不会放过她的,安文阳说不定这时早已把贺家闹个天翻地覆了,自己那昏聩无能的老爹,还有恃宠而骄的姨娘也不知能否应付的来?

    贺绿心想起他们逼自己嫁给安文阳时的丑陋嘴脸,想起前世的自己被秋晓莲折磨得体无完肤,她修书了几千封寄到家中,最终得到的也只是四个字:反水不收!

    不论这四个字其意如何,她对他们来说已经就如她出嫁时从盆里泼出去的水一般,她是死是活早已与他们无关,那现在,他们是死是活又与她何干呢?

    不过,她还是希望最起码自己的父亲还能好好活着,因为她还有事情要慢慢了解,他老人家可一定要撑住啊!

    “你在想什么?”蔺梧禹见贺绿心听了自己的话后沉默许久,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最后面上还浮起莫名的笑意,他有些不明所以,思来想去自己方才的话也并无问题,故而忍不住开口问道。

    贺绿心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啊,师兄不必紧张,我只是在想自己的事情。”

    蔺梧禹轻咳了几声,“紧张?我倒没什么可紧张的,说起来你我认识了这么久,我还并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阿土,叫我阿土就好。”

    “阿土……”蔺梧禹道:“这可不像真名啊。”

    “老人常说贱名好养活,只是我那名字实在不好说出口,这才随口编了一个,师兄只管随意叫就行,反正名字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不必太过纠结。”

    对于贺绿心的解释,蔺梧禹虽仍有疑惑,但也还是接受了,只见他浅浅一笑,微掩着唇说道:“那为何不编个更好听些的名字呢,我替你想一个吧,就叫鹤云如何?”

    鹤,贺?

    莫非……这是巧合还是蔺梧禹故意的,他难道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阿如……不可能的,阿如虽然单纯,但也聪慧,绝对不可能向他人暴露自己的底细,更何况若是蔺梧禹真的知道她是谁,也就不会不顾及她是贺家和安家的人,还对自己说出那番话了。

    还是说蔺梧禹明明知道她的身份,却因为出于何等目的才同她说了自己的事情?

    蔺梧禹,她真的搞不懂他,这个人远比安文阳复杂得多,也要更难对付得多,那么她能以上一世他的计谋反过来对付他吗?

    可以一试,或许可以一试。

    贺绿心自信这一次自己一定能胜,毕竟上一世是蔺梧禹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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