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殿外,贺绿心忆起上一世的自己为了踏入这里不知费了多少功夫,而如今……也并没有多轻松,甚至还让阿如陷入了那般的险境。

    蔺梧禹吩咐她在殿门外等候,自己先行进殿禀报门主,这已去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出来,贺绿心等得无聊,蹲在花坛边上摆弄起灵花灵草。

    仙山的门规还有一条:勿采花,勿摘草!

    贺绿心本来不解,后来亲眼所见那花丛中走出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娃娃时才知为何,仙山的一草一木皆有灵,皆能成仙,说来倒比此处任何一名修者都要来的好命。

    虽说人各有命,人来一世,本该既来之则安之。可不得不承认上天就是格外偏爱一部分人,他们天生贵胄,一生下来就站在高处,俯视众生。

    贺绿心感慨万千,不禁轻抚灵花散发着奇异光芒的花瓣,“多好啊,我也想像你一样做一朵无忧无虑的花,不不不,最终你还是要化作人形的,那我还是只做人世间一朵普通的小花,春去秋来,花开花落也是一生,被人摘了去,或是赠人或是入药当食材,或是随意丢了也是一生。”

    只见那朵灵花动了动,贺绿心忙收回手,心道无论如何与我无关,她可不想到仙门第一天就受罚。

    贺绿心起身,正要转身逃走时,却听到了一声猫叫。

    此处有猫?贺绿心疑惑着仙山上哪里来的猫,她蹲下身寻去,那猫叫声便停了。

    仙山灵兽虽多,但多是凶猛野兽吸收了灵气仙气化成的,在此地不会有猫这样温顺弱小的生灵存在,所以说那几声猫叫或许也只是她听错了而已。

    幻听,该不会是她通过试炼后的后遗症?记得药道子也说过她也同阿如一样,只是症状稍轻,不过只有偶尔的一两次倒也无妨,若是再严重些,那她便要去再去找百草斋一趟了,顺便能看望一下阿如。

    贺绿心愣神间,那猫叫声又响起了,这次她能够确定这并非是自己的幻觉,遂伸手往那处一捞,竟然真叫她捞上来了一个小黑猫,小黑猫爪尖还勾着一束被折断的灵花。

    恰巧此时蔺梧禹从寰宇殿出来,不知怎么的,贺绿心鬼使神差地将小黑猫塞进了怀里。

    蔺梧禹没注意到贺绿心的动作,却从她心虚的表情看出了些端倪,许是这人贪玩摘了灵花,见他来了才偷偷藏了吧,真是雕虫小技,拙劣的把戏。

    “久等了,门主传你入殿。”蔺梧禹本是在前方带路,他不知为何又突然转过头来,吓得正努力不让小黑猫从自己衣襟中钻出来的贺绿心腿一软,险些跪倒行了大礼。

    她稳住了身子,抚了抚胸口,还好还好,这便宜没让蔺梧禹占去。

    蔺梧禹却是一笑,“这件事我不同其他人说,不过下不为例。”

    贺绿心被蔺梧禹这一笑晃了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歹人怕不是又要使美人计引她上钩,只是他以为这一招对她还适用吗……虽然刚才差点就又心动了,但那可是蔺梧禹啊,再好看也是一条穿了花衣裳的毒蛇,外表漂亮内心恶毒。

    也不知是否有那种让施法者看某个人的脸变得异常模糊的法术?若是有,她必要用在蔺梧禹身上,此人的长相太过有迷惑性了,又或者说他的脸便是罪恶本源!

    可恶的蔺梧禹!

    因为贺绿心从来不会掩饰自己对他的恶意,故而蔺梧禹不知为何又感到了来自背后一股直戳脊梁骨的敌意,他暗暗叹了口气,决定得找个时间和其秉烛夜谈一下。

    进入寰宇殿内,气氛瞬间变得庄严肃穆,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无论看过多少次,贺绿心仍忍不住感叹此处竟连人间的皇宫都不能与之相比。

    殿内正中坐着一人,鹤发童颜,气质脱俗,虽喜怒不形于色,但仍能让人感到深深的威压感。

    贺绿心的目光不经意与其相触,随后便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她感到自己不仅是手心脚底,仿佛全身都冒出了冷汗。

    贺绿心暗恼自己在气势上就已经输了,若是今后真与其为敌,她还是这么懦弱,那可如何是好?

    她缓缓抬起头,强迫自己正视殿上之人的眼睛,“弟子鹤云,见过门主。”

    陆洲仪捊须笑道:“虽天资较差,但胆量不错,亦是一名可造之材啊!今后你便入三生堂,与梧禹一同修行,至于住处……梧禹,哪间弟子房还有空缺?”

    蔺梧禹道:“回门主,弟子既与鹤云师弟有缘,不若便让其与弟子同住,他初来乍到,弟子也好照应他。”

    陆洲仪点了点头,“难得见梧禹对他人如此上心,便随你的安排吧,鹤云,你觉得如何?”

    贺绿心本想拒绝,但见蔺梧禹诡异地一笑,她便只得点头答应,出了殿门后越想越气,但又不能拿蔺梧禹怎么样。

    不过奇怪的是蔺梧禹究竟知不知晓她本是女儿身的事,若是知道,他为何非要自己与他同住,若是不知,那一日在那间客栈里,他为何要叫自己“小姐”,难不成真的只是在叫阿如而已?

    蔺梧禹究竟在想什么?贺绿心不得而知,却也不能直接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只能旁敲侧击:“师兄,你为何非要让我与你同住呢?”

    蔺梧禹本来走在她前面,听到这话后便慢了下来,等她走到自己身边才偏过头看着她问道:“那么我反而还要问你,为何不愿与我同住?”

    贺绿心一时哽住,她总不能直说你明明知道我是女子,还要我同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是不是个登徒子?然而这话她不能说出口,在未知道蔺梧禹是否发现了自己的女儿身之前,一切皆是变数。

    见贺绿心不答,蔺梧禹反而继续问道:“为何?”

    贺绿心从不知道蔺梧禹竟是这样咄咄逼人的人,她避开他逼视自己的目光,随便找了个借口准备搪塞过去,“这……我之前不是与师兄之间闹过太多不愉快吗,由此两人相处一室不是太尴尬了吗,所以才……”

    “我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向门主提出要同鹤云你同住的,为了慢慢化解你与我之间的矛盾和误解,所以……”蔺梧禹向贺绿心缓缓伸出手,“我们从此友好相处吧。”

    贺绿心伸出去的手多少透着些不甘不愿,她只想,我可以答应从此和你友好相处,那能不能不和你同住啊?

    似是看穿了贺绿心的想法,蔺梧禹又说道:“其实想换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其他弟子房的标配是四人一间,而且没有隔间。但大弟子的房间便不同了,按理来说本该是两人一室,但我不喜与人同住,便是我自己独享一间房,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将这间房隔开成两间房,若是你不介意……”

    蔺梧禹话未说完,贺绿心便攥紧了他的手:“务必请帮我隔开,师兄!”

    不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吗,有何可畏惧的,蔺梧禹可能真的不知自己是女儿身,就算他知道了又能如何?

    或许蔺梧禹就是别有用心,但就算他再怎么卑鄙无耻也断然不会做出那种登徒子的龌龊事来,前世两人情到浓处,蔺梧禹也只是吻了她耳侧,即便蔺梧禹对她的情有几分是演的,但他对她也并非毫不动情,那肌肤相触时的滚烫,胸膛紧贴的轰鸣,耳畔传来的喘息……这些反应是演不出来的,蔺梧禹的演技还没有那么厉害。

    贺绿心想过,蔺梧禹对自己或许并非没有动过心,只是他对仙山、对陆洲仪的忠盖过了一切,可那真的是忠吗,忠于一个人便要为他泯灭人性去做丧尽天良的事,如此,还能叫“忠”吗?

    贺绿心不解,蔺梧禹明明说过当初救了他的人并非门主,那么他忠于陆洲仪是出于各种原因?

    或许还有利,陆洲仪能给蔺梧禹什么呢?

    陆洲仪能给蔺梧禹一切:能力、地位、财富就更不用说了。

    那么蔺梧禹在乎这些吗?

    说不好。人非圣人,更何况蔺梧禹还是个是非不明,黑白不分的蠢货,然而说他蠢也不尽然,他的所作所为只对自己有利,那么他与陆洲仪之间就并非只是忠与被忠的简单关系了。

    陆洲仪究竟是如何控制蔺梧禹的?贺绿心很想知道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仔细思考一下,问题的本源或许又回到了蔺梧禹的身世之谜上,而想要揭开谜底,只能回到贺家或安家,而且有很大可能与自己本家贺家有关,安文阳与此事的联系应该不大,那么

    自己那老爹又藏着秘密,居然还和蔺梧禹有关,这可真是……越细想下去就越发让她觉得前世的自己真是单纯到了极点。

    不过她倒也没有资格去嘲讽前世的自己,毕竟这一世她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的,若是这一世她还是一个一无所知的贺绿心,想必结局也同前两世没什么区别,那便再一次感谢上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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