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开学前一周,南晟从楼梯上摔下,突发脑溢血,南今决定带着格格留在Q县照看南晟。项云决定去环球旅行

    顿时,偌大的家之后项飞禹和项治勋两个人。项飞禹和项治勋单独在一起总会觉得无措尴尬,于是借口自己要发奋学习,在学校旁的学区房租了一个公寓,一个人在那儿学习。

    相比起理科班,文科班因为课程安排少以及学校不够重视而较轻松。

    项飞禹来到文科班后,不停观察着班上的同学,发现分为两个极端——一群什么都不学的人和一群一天到晚都在学的人。

    不学的人每天照镜子梳头发,爱学的人统一剪了干净利落的短发。

    不学的人翘晚自习,翘周末自习,早早迟到,不交作业。

    爱学的人硬生生把吃饭时间压缩成十五分钟,走到哪里手中都拿着小甘笔记,早上六点起,晚上十二点睡。

    项飞禹看看前面的那个女生满头大汗地算着数学题,耳机里还放着听力材料,摞得高高的书上写着“倒计时626天”的卡片,又看看右前方的女生在镜子前试两个口红的颜色。

    “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差异呢?”项飞禹把疑惑告诉李可。

    刚打完篮球的李可用湿纸巾擦了擦头上密集的汗。“我哥都跟我说了,学文科的无非两种人——想把日子过得轻松些的和实在学不会理科的。但他们都属于同一种人,学啥科都一样结果的人。”

    项飞禹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属于哪一种。“还有一种,真的喜欢文科的。”

    李可瞅瞅项飞禹,打量了她全身上下,阿迪达斯的新款体恤,古驰的背带裙,耐克的高帮板鞋和明亮干净的眼神,忽然诡异地笑:“飞禹,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钱的。”

    项飞禹刚想反驳,后看到政治书上刚写的笔记——“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随后把想说的话一股脑咽下去。

    新班级的班主任是个刚毕业的师范生,教政治,因为新官上任三把火,6班的政治作业极其多。

    时间来到晚上十一点半,项飞禹已经做了两个小时的政治大题训练了,好在这次期中考试项飞禹政治考了年级第六,就不用做多余的作业。

    她把“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关系图又在纸上画了一遍,把这次数学考试的错题整理一遍,准备洗漱睡觉。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一个人住的项飞禹忽地害怕起来,她胆颤地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拉开猫眼。

    她顿时怔住,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嘴唇微微颤抖,发不出一丝声音。

    门口站着一个全身黑,戴帽子,看不清面孔的人,他的衣袖里还冒出红色液体不停往地板上滴。

    天杀的!

    明日K市新闻——前首富之孙女在家中遭暗杀。

    项飞禹检查一下门锁,不知哪来的勇气,问道:“你是谁啊?”

    “我是陆政安。”对面声音低沉微弱,但项飞禹听得出来这是陆政安的声音。

    陆政安这个学期就像人间蒸发一样,项飞禹还以为他享年十七岁。

    项飞禹把锁扭开又扭上,“学长,你不是去参加竞赛了吗?”

    “我中途有事回来了。能开一下门吗?他们要来了,算我求你。”对面语气恳切,听起来不像假的。

    我怕我会误会。

    项飞禹刚想问他们是谁,但看着门外血流的面积加大,立马打住,打开门。

    陆政安捂着伤口,满头大汗,仿佛是刚从蒸笼里出来。

    他东找西找,像无头的苍蝇。

    “学……学长,你找什么呢?”项飞禹跟在陆政安身后绕了一圈,不明所以。

    他转头看着项飞禹,项飞禹被吓了一跳。

    他脸色惨白,仿佛被抽干了血,虚弱得如同被榨干的甘蔗,眼球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像一张布满裂痕的地图。

    “我要拖把……清理外面的血。”

    都这时候了还这么在意细节,不愧是学霸。

    项飞禹连忙去厕所拎拖把出来,快速地跑到门口把血迹清理干净。

    清理完后,她本想拎拖把去走道的水池那儿清洗一下,谁知被陆政安一把拉进屋子。

    他轻轻地把门关上,再把灯关了,把项飞禹按在墙角,把食指放在嘴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项飞禹这样近地观察陆政安,他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她只觉得他无比疲惫,像一盏快要耗尽燃料的灯。

    周围的光线昏暗,使他们的轮廓显得模糊,此刻两人的眼神在黑暗中交汇,将他们紧紧拉在一起。项飞禹不自觉心跳加速。

    你……离我太近了。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停在项飞禹斜对门的房间门口,那几人敲了几下门,随后用工具把锁撬开,推门而入。

    几分钟后,那群人关上门,匆匆离开。

    待脚步声渐渐消失,陆政安这才松开,“砰”地跪在地上。

    项飞禹使了好大的劲把陆政安扶到沙发上,随后找来学校送给篮球队的急救箱,将陆政安右手衣袖小心翼翼地脱下,看到一条狰狞的疤痕,如同扭曲的蜈蚣爬在他的皮肤上。

    她用干净的布擦试着伤口周围的鲜血,陆政安一声不吭。

    “学长……”还没说出口,项飞禹竟呜咽起来,哭腔狠狠地作响。

    她紧咬下唇,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

    陆政安嘴角扯出一丝疑惑:“我都还没哭,你哭什么?”

    完了又要误会了。

    “我就是……我就是挺害怕的。”项飞禹突然失控,号啕大哭,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陆政安看她一边帮他擦试伤口,一边擦眼泪,不由得笑起来。

    “伤口害怕还是那群人害怕,还是我害怕?”

    “都害怕。”

    你更害怕。

    项飞禹虽哭得伤心,包扎伤口的步骤倒是井井有条,拿起止血药往陆政安伤口撒去。

    陆政安“嘶”一声,随后咬住下嘴唇。

    “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啊?”项飞禹接着用绷带把伤口包裹起来。

    “一些私仇。”陆政安漫不经心地说道。

    学霸涉猎真广。

    “他们为什么要搜那个人的房子,跟你有关系吗?”

    陆政安皱起眉头:“项飞禹同学,你搬来一个月,我住你斜对面你不知道啊?那是我的房间。”

    我还以为你享年十七岁了。

    包扎完伤口后,项飞禹倒在另一个沙发上睡着了,她半夜忽然惊醒,看向旁边的陆政安。

    他额头冒着冷汗,面色苍白无力。

    你也有今天。

    项飞禹摸了摸他的额头,手被烫得立马缩回来。

    刚才陆政安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去医院,她只好找来退烧药给陆政安喝下去,又弄了条湿毛巾盖在他额头上。

    天色微微亮,项飞禹被一阵冷风吹醒,看到陆政安安静地站在落地窗边,注视着那颗冉冉升起的太阳,那背影孤寂地像那晚在行政楼外伫立着的他。她不禁眼睛有些发酸。

    项飞禹这次没有逃避,而是缓缓走到他跟前,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她没有仰头看陆政安,因为她发现她没掏眼屎。

    他长吁一口气,自顾道:“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项飞禹心想:他此刻或许也懂了这句话。

    就这样站了几分钟,项飞禹听到窗外的风吹着她栽种的小树。

    “风在摇它的叶子,草在结它的种子。”她低声说道。

    陆政安莞尔一笑,什么也没说,但她知道他了然于心。

    我们站着不说话,这样便十分美好。

    “昨晚的事,千万不能对任何说,要不然我就彻底完了,你也会被波及。”他语气依然十分低弱。

    项飞禹没问为什么,只是应声点头:“不说能保证你不完蛋吗?”

    陆政安笑笑,又思考良久说:“昨晚的事,我也是迫于无奈,只能来找你,把你卷进这场风波,是我的错。如果将来你有危险,刀山火海我定替你挡住,总之我会拼尽全力护住你。”

    “这是应该的。”

    “……”

    升旗仪式上,吴副校长正播报着这次物理竞赛的喜讯:“陆政安、裘佳、陈锡、任笙、刑政同学在本次物理竞赛中荣获省内一等奖,并代表全省获得全国银牌,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大家掌声鼓励!另外也要恭喜高二(1)班的陈晖同学荣获全国奥林匹克生物竞赛铜牌。”

    项飞禹昂起头,看到神采飞扬的陆政安站在主席台上,她没有问他第二天怎么返回的竞赛训练基地,只是暗暗佩服:这货右手受伤还得奖牌。

    台下仰起头的人寥寥无几,几乎所有人都低着头翻看着手中的笔记,项飞禹撇撇嘴,显然已经习惯了。

    期中考试的紧张气氛席卷整个高二——在吃完晚饭到上晚自习的间隙,办公室空无一人,老师早就下班,但这群“怪兽”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全跑到阳台上背书,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波接一波,读书声甚至大到上了K市融媒。项飞禹真实感受到了小学念总结时说的“书声朗朗”的模样,感受到了“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的真实写照。

    每当回想起高中生活,项飞禹总会回忆起迎着晚霞背书的傍晚,为一中的学习氛围所震撼,为每位少年眼中闪烁的光而感动。

    这天傍晚,项飞禹轮值在音乐教室值日,为了不浪费读书时间,她索性等到晚上放学再去打扫。

    晚上九点半,她把葫芦丝按序号放置原位,灯忽然熄灭,她走到侧门准备开灯,发现隔壁教室温暖的光透过门上方的玻璃照过来。

    摹地,一阵钢琴声从隔壁传来,是项飞禹最喜欢的《献给爱丽丝》。她踮起脚尖,发现是陆政安在弹琴。

    看来伤的还是不够重。

    他宛如一位优雅的艺术家,眼睛紧紧盯着琴键,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微微摆动,每一个音符都在他指尖上跳动。

    忽然,一个紫色头发的女人进入琴房,一点一点靠近他。

    那个女人眼窝凹陷,是个外国人,她身着黑色皮衣外套,小脚牛仔裤,口红颜色宛如一朵盛开的蔷薇花。

    她轻轻抚摸着陆政安的肩膀,项飞禹清楚地看到她的指甲染了乌黑的指甲油,一股寒意从她脚底冒出。陆政安肩膀微微颤抖,随后恢复平静,继续弹着后面的乐章。

    原来你口味这么重啊。

    女人修长的指甲从陆政安的肩膀悄然滑倒了手腕上,她的指甲嵌入陆政安的伤口处,鲜红的血液从陆政安的袖口处溢出来,顿时一片鲜艳欲滴。项飞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陆政安依旧不为所动,晃动着肩膀,继续着优美的旋律。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余音绕梁,回荡在整个琴房,剩下的只有项飞禹的心跳声。

    “I have known you were the boy who hurt Mr.K that night,but I didn’t tell anyone.(我已经知道你是那晚袭击K先生的人,但我没告诉任何人)”女人的声音低沉性感,眼神似有玩弄之意。

    陆政安抬头看着她,冷笑一声:“So?I know you don’t want to kill me now.(所以呢?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想杀我)

    女人眉毛轻佻,加深了指尖的力度,陆政安的面色依旧没有一丝波澜。

    “I love that look in your eyes.(我最爱你此刻的眼神)”说罢,她慢慢蜷缩起手指,低下身子嗅了嗅陆政安脖颈的气息,意味深长,大摇大摆地离开。

    血已经在地面淌成一片凄绝的涟漪了。

    项飞禹吓得蜷缩在墙角,赶忙用窗帘遮住自己,生怕女人发现自己。

    待脚步声渐渐消失,她长吁一口气,手心冒汗,依旧狠狠攥住窗帘。

    陆政安我恨你!

    灯忽然亮起,项飞禹在明黄色的窗帘上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她瞳孔放大,脸色霎时寡白,身体僵硬。

    只见人影一把将帘子拉开,项飞禹看到陆政安伫立在面前,泪流满面,他眼神空洞,嘴角下垂,形成一道深深的弧线,给人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嘀嗒——,嘀嗒——”陆政安袖口的血还在滴,蜿蜒成一条即将干涸的河。

    “我在想,”陆政安声音微弱颤抖,“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你是不是秘密太多了?

    项飞禹连忙扶着墙站起来,双腿依旧发软无力,怎么也伸不直。

    “学……学长,我刚刚根本没听懂你们在说什么,比高考听力难度还大。”说完,她挠挠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陆政安冷笑着,比刚刚的笑还要冷冽百倍。

    笑容逐渐消失,转为无奈,他轻轻摇了几下头,接着仰起头,似乎想将所有眼泪咽回心底,烂在肚子里。

    项飞禹此刻在心里骂了音乐老师一百遍了。

    “学长……你的伤口……”项飞禹指了指陆政安的手臂,随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我不想把你卷进来。”他低声说道。

    说的好像我想进来一样。

    项飞禹连忙摇摇手:“我没有卷进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一个聋子,还……还有点近视。”

    陆政安点点头,呼吸微弱,“你走吧。”

    她连忙拎起书包,像一只老鼠落荒而逃。

    刚逃到门口,她便注意到沿途的血滴,顿时停在原地,陆政安轻快的声音与爽朗的笑声在她耳朵周围缭绕,她仿佛又看见梦里那个白衣少年,衣袂翩翩,跋山涉水而来,拯救她于水火。

    “我用努力换天赋!”

    “滑块此时受几个力?”

    “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不过你的内心很强大。”

    “以后邓有为再找你,你就说我允许你不参加队里活动。”

    “刀山火海我替你挡住。”

    ……

    项飞禹大脑充血,一阵耳鸣环绕着她。

    不知怎的,她忽然眼眶湿润,蓦然回头,看到陆政安微微抖动的肩膀。

    算了,送佛送到西。

    她朝他走去,从书包里取出一卷绷带——今早出门太急,她把绷带当成了纸放进书包,李可笑了她半节课。

    她拽起陆政安的手,小心地包扎起来。

    陆政安愣住,低头看着她,随后反握住她的手。

    你不怕我误会?

    项飞禹心头一怔,仿佛全身充满了力量。

    “学长,我外婆说,人类的光辉璀璨时,并非是满载成就那一刻,而是在迟疑中,一步一犹疑走向向往之地的每个时刻,尽管知道一生所求是天方夜谭,但仍然坚定地走下去。”

    项飞禹说完后,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珍爱一下自己的生命?这么多的血,你看着不心疼吗?你要是喜欢流血,可以去献血,不要在这里浪费血。”

    陆政安松开手:“以后珍爱生命的主题作文我有素材了。”

    项飞禹没理他,包扎完后,去盥洗室拎着拖把过来,把血迹清理干净。她眼睛使劲往上翻——这辈子唯二次清理血迹都在这个月发生了。

    项飞禹把陆政安搀扶着回了家,想起今天的场景顿时毛骨悚然。

    “都绑了两次绷带,扫了两次血迹了。债应该还完了。上天保佑我再也不要遇到这档子事。”项飞禹无比虔诚地对着天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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