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乘宇从诊室出来就刚好听到,他都怀疑自己被砸出幻听了。

    肖湘的力气可真大,不减当年。

    处理了头伤后谭乘宇插着兜走了过去,身后跟着两个朋友。

    “哥,你怎么来了?”谭乘宇对于谭墨出现在这里有些惊讶。

    他这位工作狂堂哥很少因为别人的私事而放下工作亲自出面。别说他只是被砸了下头,就算是要推进去做手术,谭墨顶多一个慰问的电话,怎么可能会亲自来看他。

    除非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我告诉他的。”去外面接了个电话的文砚希不紧不慢地走了回来,他身姿挺拔如竹,对着谭乘宇笑了下,仍是淡漠的模样,问道:“没什么大碍吧?”

    谭乘宇耸耸肩,笑得天真烂漫,一脸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吗。

    他虽然没有大碍,但那张嘴始终很欠,弯着眼睛看肖湘,一副无辜样,“我不过说了句实话,就被你打成这样,脑子有问题赶紧去看医生,拖久了可别成为精神病……”

    “谭乘宇!”一声喝斥,谭乘宇闭了嘴。

    谭墨神色冰冷,这一刹气势极为骇人,黑瞳里似起了风暴,“给她道歉。”

    谭乘宇无所谓地挑了下眉,态度十分轻漫,“哦,对不起。”

    “不要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批判你的家教。”谭墨是常年身处高位,发号施令的人,不怒自威的气场能轻易震住许多人。

    他睨着谭乘宇道:“按我说的做,你如果今晚不好好和她道歉,明天就直接去部队报道吧,没我的命令谁也不敢放你回来。”

    谭乘宇面色微变,口袋里的手指紧紧攥了起来,他身后那两个朋友被这气氛吓得话都不敢说,两人对视一眼。

    谭乘宇这个哥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一直事不关己,态度漠然的肖湘并不被那兄弟两之间的紧张气氛影响到,她被谭墨紧紧攥着手腕,想走也走不掉。

    他高大的身影像阴影一样笼罩着她,肖湘心中又生出阴郁的躁意,无端让她的神色有些瘆人。

    这时她另一只手被一只温暖的手掌紧握,肖湘垂眼看去,对上曲忻温柔的笑眼,里面是源源不断的安抚,好似在说,放心,我会一直在。

    心中的躁郁逐渐减淡,肖湘看着他的脸,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而不是为了怀念余恪,是什么原因,她也说不上来。

    肖湘,谭墨,曲忻三人之间的这一幕落进了一双幽深的眼眸中,文砚希站在他们的斜上方。

    青年容貌出众,白衬衫黑西裤,手腕还缠着一串佛珠。气质古色古香的,颇有些清冷禁欲的风格。

    此刻他看着那一幕,极淡地笑了下。

    在谭墨说出那宛如发号施令的话后,谭乘宇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屈服。不过他这人也不是善茬,谁让他不舒服,他也会想方设法地报复回去。

    谭乘宇看着肖湘,弯了下眼睛,一贯的人畜无害。像给公主求婚的王子一样,先是单膝下跪,后是左腿,毫无芥蒂地跪在她面前。

    那双干净清透的眼睛凝视着她,眼下的泪痣平添了些艳丽感,但他脸上又带着笑意,梨涡又显得很甜。

    男人慢悠悠地开口,语气真诚,“对不起,我不该出言不逊惹你生气,是我该打,以后再也不会了。”

    肖湘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澜。

    随后看到谭乘宇忽然歪了下头,眼里的笑意不知不觉就变了味。肖湘对他这表情不陌生,一般他要捉弄人都是这种表情。

    “希望你能原谅我,毕竟我们是一家人。”看着肖湘逐渐冰冷的眼神,谭乘宇拖长尾音咬出最后两个字,“嫂……子!”

    如果不是被人拉着手,肖湘可能一巴掌挥了过去,那股尖锐的情绪刚涌上来,曲忻就站起来一把拥住她。

    他看到她的表情在某一瞬间变得很吓人,担心她又失控,将她揽在怀里。

    垂眼看着谭乘宇,向来松弛随意的曲忻头一次在人前展露出阴暗的攻击性,“你这张嘴不想要了就明说,我不介意给你撕烂。”

    谭乘宇是怕谭墨,又不是怕曲忻。虽然他为了报复肖湘,特意踩她的雷点,精确到每一次都能看到肖湘脸上堪称精彩的变化。

    他心里感到快意的同时,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闷闷地堵在那里。好在肖湘不再总是那么漠视他。

    有反应总比面对他毫无反应强。

    她生气,他就开心,惹怒她,捉弄她,他最感兴趣。最好是能看到她失控的模样,可惜她身边多了个碍眼的男人,以至于这次看不到她发疯。

    谭乘宇站了起来,用同样的笑脸面对曲忻,“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唤,一个不要脸的小三。”

    谭乘宇那两个朋友被这些复杂的关系给吓到了,担心被杀人灭口,讪讪着溜了,“那个,乘宇,我突然间想到我有事,就先走了,你们聊……”

    “啊,我也刚好有点事……”

    谭乘宇无所谓地挥挥手,神情特自在,目光悠悠地又落在一直作壁上观的文砚希身上,“砚希哥,你忙吗?”

    文砚希捻了下腕上的流珠,面如霜玉,平淡到恍若一口古井,扔石子进去都听不到回音。

    他和谭墨是好友,在餐厅偶遇了那个场面,所以才给谭墨打的电话。

    肖湘和谭墨这段岌岌可危的塑料婚姻他也知道内情,谭墨好几次住院都是因为自己的妻子。

    他们这些好友都劝过他离婚,无奈人家就是死磕上了。妻子和他分居,视他为仇人,他仍执拗地守着这段婚姻,哪怕名存实亡,也不愿意放过肖湘和放过自己。

    都说肖湘有病,谭墨又何尝不是病得不轻。

    文砚希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连,清隽的面容上有几分悲悯,他最后的目光着落点是肖湘。

    唇角微微上扬,说:“不忙。”

    肖湘这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她用力地甩开谭墨的手,男人复杂地看着她,目光也有一点可怕。

    “跟我回家,好吗?”他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恳求妻子和自己回去,至少不要和曲忻待在一起。

    肖湘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谭墨,和他相处的每一刻都令她恨之入骨,连带着谭家任何人都不受她待见。

    趁自己还有理智,没有做出杀人犯法的事情,肖湘是多看谭墨一眼都不愿意。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是如何强取豪夺地娶了自己,更不会忘记余恪在浴缸里割腕自杀的场景。

    那是她世界崩塌的时刻,是永远无法释怀的噩梦。

    肖湘忍下心头一阵阵钝痛,连话都不愿意跟他多说,转过头看着曲忻,“我们走。”

    曲忻一直注视着她,悬着的心重落,松了一口气,她没有选择谭墨。意识到了后他神情温柔了很多,拥过她的肩膀,“好。”

    和谭墨擦肩而过的瞬间,曲忻不动声色地轻轻瞥了一眼,那一眼像匿着寒光的冷箭,锋芒锐利,却又蜻蜓点水地掠开。

    可就在曲忻和肖湘才走出几步外,身后一道凛人气势逼压上来。

    谭墨将曲忻拥着肖湘的手臂掀开,一拳朝他脸上挥了过去。曲忻被打得倒退几步,被谭墨揪着衣领重重地砸在墙上,男人漆黑的眼里森然无比,出口的话更是狠厉惊心。

    “离她远点,否则我杀了你。”

    利落果断地松开他后一把拽住肖湘的手腕,大步流星地朝外走。

    肖湘挣了几下,被谭墨抓住的地方痛得她皱眉,谭墨侧脸阴沉,胸膛起伏,显然是忍无可忍,被气疯了。

    她回头望了一眼,曲忻要追上来,两道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文砚希和谭乘宇拦住了曲忻。

    “她不会有事,谭墨不会伤害她。”文砚希淡声开口。

    曲忻被打了依旧还是风度翩翩,不知悔改,一贯温润带笑的脸此刻已经冷了下来,“让开。”

    谭乘宇嗤笑一声,“真是死不悔改,知三当三。”

    他看曲忻很不顺眼,忍不住就用尖锐的语言贬损他,凭什么肖湘对着他一脸漠然,对着曲忻就好声好语。

    曲忻冷着脸,调整着呼吸,试图减少心里的愤怒。看着面前的两人,也不禁刻薄地嘲讽了起来,冷睨了文砚希一眼,“京圈佛子?”

    随后斜视谭乘宇,“豪门疯狗?”

    “都是一些阴沟里的苍蝇吧,怎么总往她身边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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