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
一声暴躁声原地炸起，正出神的姜以柠猛地一惊，手里的那颗柠檬糖从指尖滑落。
她俯身捡起。
因为身体原因，她早就戒糖了。
思绪回转，她拉开抽屉，快速把这颗糖放进了柜子深处。
旁边正垂眼看手机的慕欣月也跟着抖了抖。
陈曼伊先她们一步扬声控诉：“晗姐，气归气，还是得注意你乳腺。”
对面的余晗指尖使劲戳着手机屏幕，继续咬牙切齿：“那个狗东西居然早我一步官宣了！！”
她眼睛瞪圆，气得胸起伏不定，脸颊都染上了红晕。
这边两人对视一眼，陈曼伊轻声道：“要不要我给你个镜子？”
余晗：“干嘛？”
慕欣月指指她烧红的眼尾：“你快哭了。”
“……”
她条件反射手背一抹，竟然真感受到了一点潮湿，偏偏语气还死硬：“气的！”
大家都心照不宣沉默下来，姜以柠扯了张纸巾递到余晗手边，她突然像被什么戳中般，腾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招呼着：“走，撸串儿！！”
这边三人互相望望，迅速统一战线：“走走走，早饿了。”
“为了差点被渣男强吻的我们柠妹儿压惊，也顺便替你物色新对象。”
陈曼伊勾着她：“听说御府那块有个挺出名的吧，要不要姐带你们去玩玩？”
开学大半多月来，大家的家世都了解得差不多了。陈曼伊是个十足的玩咖，家里是开酒店的，有钱爱玩。虽然不是本地人，但几乎快把北宁市混熟了。
“行啊。”穆欣月兴奋，又转头安慰余晗，“帮你物色个比你那狗东西还好一千倍的男人。”
余晗攥着手机，满血复活：“那先说我三个要求：脸好，身材好，活好。”
众人被逗笑，嘻嘻闹闹着开始收拾包包准备出门。
“要不也帮我们柠妹儿物色个？”出门前陈曼伊挽住姜以柠的胳膊，上下打量她几眼，“就按照晗晗的三个要求，再加一个。”
姜以柠偏头好奇道：“什么？”
“学习好！”
大家虽然是同专业，但爱学习的程度不一样，姜以柠是他们寝室的学习之光，从开学以来，就霸占了图书馆打卡第一名的位置，一直没掉下来过。
平时见她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
不知想到什么，姜以柠眸光轻闪，在大家兴奋地应和声中，欲言又止。
这条街属于深夜的热闹，从街头明暗交织的光下能看出这里颓丧，是独属于年轻人的精神之地。
灯红酒绿的场合姜以柠是第一次来。
陈曼伊招呼她不要走丢，她扯了扯身上的裙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格格不入。
酒吧的名字叫“缺氧”，听说幕后老板是个狠角色，一般人不敢闹事，一旦有人闹事便不会有第二次机会进入，所以少了些鱼龙混杂的人，都是些上班族，学生，潮人聚集地。
对他们这样的大学生而言，相对是安全的。
陈曼伊带着他们轻车熟路的绕过舞池，来到二楼卡座。虽然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明显余晗和穆欣月的适应能力更强，她们两眼放光的打量着周围新奇的一切，陈曼伊建议她们去舞池玩会儿。
余晗叫姜以柠：“走啊，去看男人跳舞！！”
从她们这里看下去，舞台中央有三个年轻男人在跳舞，他们穿着西装西裤，包裹着的身子随着音乐扭动起来，带着不正经的性感气息，引得下方人群发出阵阵起哄声。
姜以柠目光盯了好一会儿，有些被惊到了。
见她没动，穆欣月加入劝说：“别搞你高中那套暗恋了，跟姐姐们去抓个男人谈恋爱不香吗？腻了，也能想换就换。”
姜以柠指尖扣着手机屏幕不知嘀咕了句什么。
突如其来的音浪把她的话语淹没，穆欣月没听清：“你说什么？”
姜以柠抿唇，摆手拒绝：“我说，你们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们。”
说完，又补充道：“注意安全。”
陈曼伊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儿陪了她一会儿，后拉着她去找厕所。
两人踏上三楼的楼梯。
这里更安静一些，脚步声踩在地毯上发出滞闷的响动，陈曼伊神秘兮兮道：“网上说这里容易遇到他们老板。”
隔绝掉热闹，安静的氛围更显危险，姜以柠心咚咚直跳，她拉住还要往里面去的陈曼伊：“这里好像不对外开放。”
暗灯走廊尽头，有三四个人靠在墙壁抽烟，都是成熟的男性。
看到她们时望过来的眼神令人心慌。
“网上说，好像是他们老板私人包间。”陈曼伊低头划拉着手机屏幕，念着底下的评语，“‘有幸看过老板一次，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惊为天人！！’我倒想看看有多惊人！！”
说完她抬头，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边抽烟的人把烟往墙壁一按，朝着她们方向就要走来。
陈曼伊一把把姜以柠往身后拉，打着哈哈笑道：“抱歉，我们想找厕所，走错路了。”
还没等他们转身就跑，猛地一声“砰”砸在耳边，接着尽头那扇木质门里丢出来一个重物，直直摔在地上又发出沉滞地闷响，地板随即一颤。
姜以柠猛地反拉住陈曼伊，想拉着她往后逃走。
“等等。”陈曼伊拧眉，在男人哀嚎声中，认出了人，“那不是...赵学长？”
姜以柠探出头来，借着光往地上的人影看去。
浑身是血的男生还在不停挣扎，他喃喃：“我…我错了.…别打…”
那道嗓音姜以柠再清楚不过，正是两个小时前她才见过的赵盛。
“学长？”陈曼伊轻轻地喊了声。
赵盛艰难的侧头，在看清她们时，猛地往他们这里爬来。
陈曼伊被他满脸是血的模样吓到了，连忙抱紧姜以柠。
姜以柠拖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还没等男生爬过来，他身后那些高大的男人俯身把他从地上架了起来，像拖动物一样把他又摔进了门后。
木质门重新被关上，隔断了任何声响。
只留两个已经被吓坏了的姜以柠和陈曼伊。
“走。”姜以柠拉着陈曼伊快速回到热闹的卡座，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学长他得罪谁了？”等缓了会儿神，天不怕地不怕的陈曼伊也有些后怕。
她见过不少场面，但第一次直面如此血腥的场景，赵盛那张脸不说面目全非，但也没几处好的了。
姜以柠脸色苍白：“不...不知道。”
-
“缺氧”酒吧二楼，深夜弥漫，燥热的场子被完全隔绝，楼上楼下俨然两个天地。
昏暗的房间里，看不清刚才混乱的场面，只有空气里似有若无飘着未散尽的血腥味。
角落里开了一盏落地灯，橘黄色的暖光从酒柜缓缓铺设至沙发一角。高大的身影半靠进这方柔软，长臂随意搁置在扶手上，嶙峋分明的骨节修长漂亮。
裴司衍撩起眼皮目光落在几米远外的电子屏幕上，模样有些懒散。
屏幕里女主持的声线有种甜而不腻的味道，在几乎静谧的空间里萦绕。
“人最容易欺骗，也最容易露出马脚。看人时一定要四目相对，眼底的情绪最真实，情绪的解读也相对最容易......”
“唇角上扬时，眼尾要放松，不然会让人感到皮笑肉不笑的尴尬和冷漠。切记眼神的魅力，专注的目光会让女生感到被人重视，毕竟，被喜欢的人这样深情的注视是件很幸福的事哦。”
“那现在我们就一起来练习一下……最好要对着镜子练习……有很多网友给我们留言，说进步很快……我们要做到由内而外的自然，就要运用正念的方式……”
“除了幸福的表情外，关系的更进一步，就要有适当的亲密接触呢……接吻，抚摸，拥抱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如果有喜欢我们的课程，可以联系咩咩老师来购买哦……在我们直播间最后时刻，有请火火老师和风月老师给我们带来情感问答……”
“砰——”
门板被撞的声响与直播间切换镜头同时响起，屏幕里那道刻意娇软的声音被取代，一墙之隔，是两道交叠的声线。
女声媚气天成，语调却断断续续，从喉咙里溢出的轻哼像一条滑腻的鳗蛇，缠进耳朵。男声调笑着，时不时压低声线，发动更强势的进攻。
隔音效果不怎么样，啧啧水声与屏幕里的场景莫名一致。
可裴司衍早已没在看，手机屏幕反光里映出一张清冷俊脸，那双长腿交叠，依旧是半靠的姿态，往后拉扯着脖颈弧度明显。
长指翻飞后不到五秒，木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冯梁一进门，先是被屏幕里两道吻得火热的场景震了下，但他很快习以为常，随后，便立马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他眉峰一拧，目光快速从沙发上男生身上划过，定在他身后那道墙上。
说是墙，其实就是一扇门而已，隔音效果很差。
这类事在“缺氧”算不得多惊奇，但能明目张胆在这地点和时间干这事的，也只有一人了。
冯梁清了清嗓，还没来得及说话，耳边便响起裴司衍寡淡的语气：“给他开间房。”
“哦，好。”冯梁搓了下耳朵，在一声声磨人的声音中稳着定力。光听着，就止不住的思绪纷飞，一般人还真忍不住。
孟公子不愧是公认的交际花，这才不到半个小时就勾搭上了一个，啧啧，技巧还挺好，也不怪这女人们争先恐后的扑上来。
他胡思乱想着，忽而对上沙发上男生的一眼，猛地心一紧，那道眼神看着清明，实则令人生畏。
“关了。”他随意丢过来遥控器，半撑着头往屏幕上扫了眼，随口吩咐他，“帮忙报个名。”
“啊？”冯梁手忙脚乱的接住，耳边已经听到了屏幕里传来的结束语，“名额有限，根据粉丝的建议，我们也推出了定制化的一对一私教课程，在我们群里有接龙哦，想报名的宝宝们，拼一拼手速，先到先得。”
他懵了两秒后，快速拉开手机，熟稔的点击进群里，在疯狂的刷屏中，接上了龙。
“戚，成了！”
十几秒的时间，群主已经提示课程报名结束，这门关于如何构建亲密关系的课程，短短十节课收费十五万起步。
冯梁抖着指尖，有种抢到打折票的成就感。
说着让他抢课，可沙发的男生卡却没多大兴致，他淡声应了声好，随后又提醒他，订套房。
隔壁声音愈发肆无忌惮。
“能……能不能轻点。”
“是不舒服？”
“……”
女声不满着哼哼，“你把水弄到我裙子上了。”
男声低笑：“所以，说你，很美……”
他们大抵过于投入，这边的声响并没有打扰到他们半分。冯梁继续操作着，耳边听着的现场直播不亚于看片。
他耳尖都热了起来，订好房的当头，额头起了密汗，他抬起眼皮看在场的另一个和他受折磨的男生。
冯梁从成年起，就在这里勤学打工，在鱼龙混杂的地方，也算是混了个人精。但认真算起来，他实际年纪其实跟裴司衍相差不大，正是青春萌动的年纪，脑海中不免有各种废料垃圾。
但他看不懂裴司衍。
从认识以来，他见过很多女生往他身上扑，这人却始终一副清寡自持的模样。却无人知道，他常看一些奇奇怪怪的恋爱教学视频，有次教学尺度之大，冯梁都误以为是某类限制级影片。
教学老师也是为艺术献身，在镜头里教男性怎么在床上取悦女人。
彼时，他进退两难，被迫杵在现场听完了全课程。
那煎熬的程度不比今晚的现场令人脚趾抓地，他在冷气十足的屋子里全身热汗淋漓，面红耳赤。
而反观这人，眉眼认真，像在考场做数学试卷，浑身看不到属于男生该有的躁动和欲念。
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当即在心里面得出两个结论：一是，他果真性冷淡。二是，学这些技巧，肯定要去勾引谁。
“咳咳咳。”
冯梁拉回思绪，在愈发暧昧的声响中，强迫自己冷静。
而沙发上的裴司衍神色自若，他身子坐直了些，一手撑着桌沿，一手去够一只不知什么时候飞进来，正要停在杯口的蝴蝶。
冯梁目光被吸。
许是察觉到指尖的接近，那只蝴蝶放弃杯口，翩翩停在男生手背，扑腾的翅膀闪着耀眼的蓝光，与那截冷白的肤色对比强烈。
他神情冷然，偏偏动作算得上温柔耐心。
冯梁眉心锁起。
这人竟然一边听着令人血脉喷张的声音，一边在莫名其妙玩弄一只蝴蝶！
“啊——”
混着逐渐攀登地喘，传来门板后女声压抑的尖叫声：“什么东西！！”
男声安抚着：“别怕，蝴蝶。”
“哪儿来的？”
“裴老板，他养的。”
女声瞬间没了声。
冯梁趁着间隙，赶紧垂眸把房间号发给了孟公子。
“那你帮我问问，能不能送我一只？”
从害怕到现在的兴致勃勃，女人情绪转变很快。
“行啊，他这人大方。”
一板之隔，裴司衍依旧在观察着手上的生物，像在听一桩跟他无关的戏码。
随后像是想起一桩什么事，出声：“人怎么样？”
清冷的嗓音把冯梁从这水深火热的泥潭里扯出来。
他自然知道他在说几个小时前的事。
想起刚送到医院的男生，他一五一十汇报：“医生说没大碍，最晚下星期能出院。”
“嗯。”
冯梁了解他，知道他并不是关心，而是例行询问。难听点来说，那个不知怎么惹到他的男生，就算是死在医院，他也不会有任何情感波动。
默了默，他还是开口：“他从小父母离异，和他奶奶一起生活，老人家非逼着他指认罪魁祸首。”
冷风从门沿浸透，冯梁打了个冷颤。
他抬眼觑他一眼，又继续：“说是怎么都不相信他孙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被人打成这样。又不知从哪儿听了点传闻，解释说他洁身自好，从不乱搞男女之事。”
屏息等待了两秒，冯梁目光大胆落在顺着男生手臂爬到他肩膀处的蝴蝶上。
冷不丁听到一声笑。
气音，很淡。
随后男生起身，那只晶闪蝶顺势起舞：“他应得的。”
“……”
冯梁也不寄希望于这人善心大发。
要让没心的人平白无故长出心来，不亚于天方夜谭。
“还有，陈哥说他自愿请罚。”
“嗯？”
“监管不力，刚刚有人看到了。”
没等到回应，冯梁愈发战战兢兢：
“应…应该是从一楼跑上来的客人，两个很年轻的女生，说是找错厕所了。”
冯梁话是这么说，但都知道她们是因为好奇老板的长相来的。
一般三楼会有专人值守，但正巧今晚出了意外，让那两人钻了空子。
“嗯。”
冯梁见他没什么下一步的指令，也就懂了他没放在心上。莫名松了口气。
手机忽而震动，冯梁压着声音快速接了个电话。
不知是不是看到了他发的房间号，孟公子似乎带着女人走了，这里终于再次安静下来。
一声暴躁声原地炸起，正出神的姜以柠猛地一惊，手里的那颗柠檬糖从指尖滑落。
她俯身捡起。
因为身体原因，她早就戒糖了。
思绪回转，她拉开抽屉，快速把这颗糖放进了柜子深处。
旁边正垂眼看手机的慕欣月也跟着抖了抖。
陈曼伊先她们一步扬声控诉：“晗姐，气归气，还是得注意你乳腺。”
对面的余晗指尖使劲戳着手机屏幕，继续咬牙切齿：“那个狗东西居然早我一步官宣了！！”
她眼睛瞪圆，气得胸起伏不定，脸颊都染上了红晕。
这边两人对视一眼，陈曼伊轻声道：“要不要我给你个镜子？”
余晗：“干嘛？”
慕欣月指指她烧红的眼尾：“你快哭了。”
“……”
她条件反射手背一抹，竟然真感受到了一点潮湿，偏偏语气还死硬：“气的！”
大家都心照不宣沉默下来，姜以柠扯了张纸巾递到余晗手边，她突然像被什么戳中般，腾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招呼着：“走，撸串儿！！”
这边三人互相望望，迅速统一战线：“走走走，早饿了。”
“为了差点被渣男强吻的我们柠妹儿压惊，也顺便替你物色新对象。”
陈曼伊勾着她：“听说御府那块有个挺出名的吧，要不要姐带你们去玩玩？”
开学大半多月来，大家的家世都了解得差不多了。陈曼伊是个十足的玩咖，家里是开酒店的，有钱爱玩。虽然不是本地人，但几乎快把北宁市混熟了。
“行啊。”穆欣月兴奋，又转头安慰余晗，“帮你物色个比你那狗东西还好一千倍的男人。”
余晗攥着手机，满血复活：“那先说我三个要求：脸好，身材好，活好。”
众人被逗笑，嘻嘻闹闹着开始收拾包包准备出门。
“要不也帮我们柠妹儿物色个？”出门前陈曼伊挽住姜以柠的胳膊，上下打量她几眼，“就按照晗晗的三个要求，再加一个。”
姜以柠偏头好奇道：“什么？”
“学习好！”
大家虽然是同专业，但爱学习的程度不一样，姜以柠是他们寝室的学习之光，从开学以来，就霸占了图书馆打卡第一名的位置，一直没掉下来过。
平时见她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
不知想到什么，姜以柠眸光轻闪，在大家兴奋地应和声中，欲言又止。
这条街属于深夜的热闹，从街头明暗交织的光下能看出这里颓丧，是独属于年轻人的精神之地。
灯红酒绿的场合姜以柠是第一次来。
陈曼伊招呼她不要走丢，她扯了扯身上的裙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格格不入。
酒吧的名字叫“缺氧”，听说幕后老板是个狠角色，一般人不敢闹事，一旦有人闹事便不会有第二次机会进入，所以少了些鱼龙混杂的人，都是些上班族，学生，潮人聚集地。
对他们这样的大学生而言，相对是安全的。
陈曼伊带着他们轻车熟路的绕过舞池，来到二楼卡座。虽然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明显余晗和穆欣月的适应能力更强，她们两眼放光的打量着周围新奇的一切，陈曼伊建议她们去舞池玩会儿。
余晗叫姜以柠：“走啊，去看男人跳舞！！”
从她们这里看下去，舞台中央有三个年轻男人在跳舞，他们穿着西装西裤，包裹着的身子随着音乐扭动起来，带着不正经的性感气息，引得下方人群发出阵阵起哄声。
姜以柠目光盯了好一会儿，有些被惊到了。
见她没动，穆欣月加入劝说：“别搞你高中那套暗恋了，跟姐姐们去抓个男人谈恋爱不香吗？腻了，也能想换就换。”
姜以柠指尖扣着手机屏幕不知嘀咕了句什么。
突如其来的音浪把她的话语淹没，穆欣月没听清：“你说什么？”
姜以柠抿唇，摆手拒绝：“我说，你们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们。”
说完，又补充道：“注意安全。”
陈曼伊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儿陪了她一会儿，后拉着她去找厕所。
两人踏上三楼的楼梯。
这里更安静一些，脚步声踩在地毯上发出滞闷的响动，陈曼伊神秘兮兮道：“网上说这里容易遇到他们老板。”
隔绝掉热闹，安静的氛围更显危险，姜以柠心咚咚直跳，她拉住还要往里面去的陈曼伊：“这里好像不对外开放。”
暗灯走廊尽头，有三四个人靠在墙壁抽烟，都是成熟的男性。
看到她们时望过来的眼神令人心慌。
“网上说，好像是他们老板私人包间。”陈曼伊低头划拉着手机屏幕，念着底下的评语，“‘有幸看过老板一次，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惊为天人！！’我倒想看看有多惊人！！”
说完她抬头，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边抽烟的人把烟往墙壁一按，朝着她们方向就要走来。
陈曼伊一把把姜以柠往身后拉，打着哈哈笑道：“抱歉，我们想找厕所，走错路了。”
还没等他们转身就跑，猛地一声“砰”砸在耳边，接着尽头那扇木质门里丢出来一个重物，直直摔在地上又发出沉滞地闷响，地板随即一颤。
姜以柠猛地反拉住陈曼伊，想拉着她往后逃走。
“等等。”陈曼伊拧眉，在男人哀嚎声中，认出了人，“那不是...赵学长？”
姜以柠探出头来，借着光往地上的人影看去。
浑身是血的男生还在不停挣扎，他喃喃：“我…我错了.…别打…”
那道嗓音姜以柠再清楚不过，正是两个小时前她才见过的赵盛。
“学长？”陈曼伊轻轻地喊了声。
赵盛艰难的侧头，在看清她们时，猛地往他们这里爬来。
陈曼伊被他满脸是血的模样吓到了，连忙抱紧姜以柠。
姜以柠拖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还没等男生爬过来，他身后那些高大的男人俯身把他从地上架了起来，像拖动物一样把他又摔进了门后。
木质门重新被关上，隔断了任何声响。
只留两个已经被吓坏了的姜以柠和陈曼伊。
“走。”姜以柠拉着陈曼伊快速回到热闹的卡座，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学长他得罪谁了？”等缓了会儿神，天不怕地不怕的陈曼伊也有些后怕。
她见过不少场面，但第一次直面如此血腥的场景，赵盛那张脸不说面目全非，但也没几处好的了。
姜以柠脸色苍白：“不...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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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氧”酒吧二楼，深夜弥漫，燥热的场子被完全隔绝，楼上楼下俨然两个天地。
昏暗的房间里，看不清刚才混乱的场面，只有空气里似有若无飘着未散尽的血腥味。
角落里开了一盏落地灯，橘黄色的暖光从酒柜缓缓铺设至沙发一角。高大的身影半靠进这方柔软，长臂随意搁置在扶手上，嶙峋分明的骨节修长漂亮。
裴司衍撩起眼皮目光落在几米远外的电子屏幕上，模样有些懒散。
屏幕里女主持的声线有种甜而不腻的味道，在几乎静谧的空间里萦绕。
“人最容易欺骗，也最容易露出马脚。看人时一定要四目相对，眼底的情绪最真实，情绪的解读也相对最容易......”
“唇角上扬时，眼尾要放松，不然会让人感到皮笑肉不笑的尴尬和冷漠。切记眼神的魅力，专注的目光会让女生感到被人重视，毕竟，被喜欢的人这样深情的注视是件很幸福的事哦。”
“那现在我们就一起来练习一下……最好要对着镜子练习……有很多网友给我们留言，说进步很快……我们要做到由内而外的自然，就要运用正念的方式……”
“除了幸福的表情外，关系的更进一步，就要有适当的亲密接触呢……接吻，抚摸，拥抱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如果有喜欢我们的课程，可以联系咩咩老师来购买哦……在我们直播间最后时刻，有请火火老师和风月老师给我们带来情感问答……”
“砰——”
门板被撞的声响与直播间切换镜头同时响起，屏幕里那道刻意娇软的声音被取代，一墙之隔，是两道交叠的声线。
女声媚气天成，语调却断断续续，从喉咙里溢出的轻哼像一条滑腻的鳗蛇，缠进耳朵。男声调笑着，时不时压低声线，发动更强势的进攻。
隔音效果不怎么样，啧啧水声与屏幕里的场景莫名一致。
可裴司衍早已没在看，手机屏幕反光里映出一张清冷俊脸，那双长腿交叠，依旧是半靠的姿态，往后拉扯着脖颈弧度明显。
长指翻飞后不到五秒，木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冯梁一进门，先是被屏幕里两道吻得火热的场景震了下，但他很快习以为常，随后，便立马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他眉峰一拧，目光快速从沙发上男生身上划过，定在他身后那道墙上。
说是墙，其实就是一扇门而已，隔音效果很差。
这类事在“缺氧”算不得多惊奇，但能明目张胆在这地点和时间干这事的，也只有一人了。
冯梁清了清嗓，还没来得及说话，耳边便响起裴司衍寡淡的语气：“给他开间房。”
“哦，好。”冯梁搓了下耳朵，在一声声磨人的声音中稳着定力。光听着，就止不住的思绪纷飞，一般人还真忍不住。
孟公子不愧是公认的交际花，这才不到半个小时就勾搭上了一个，啧啧，技巧还挺好，也不怪这女人们争先恐后的扑上来。
他胡思乱想着，忽而对上沙发上男生的一眼，猛地心一紧，那道眼神看着清明，实则令人生畏。
“关了。”他随意丢过来遥控器，半撑着头往屏幕上扫了眼，随口吩咐他，“帮忙报个名。”
“啊？”冯梁手忙脚乱的接住，耳边已经听到了屏幕里传来的结束语，“名额有限，根据粉丝的建议，我们也推出了定制化的一对一私教课程，在我们群里有接龙哦，想报名的宝宝们，拼一拼手速，先到先得。”
他懵了两秒后，快速拉开手机，熟稔的点击进群里，在疯狂的刷屏中，接上了龙。
“戚，成了！”
十几秒的时间，群主已经提示课程报名结束，这门关于如何构建亲密关系的课程，短短十节课收费十五万起步。
冯梁抖着指尖，有种抢到打折票的成就感。
说着让他抢课，可沙发的男生卡却没多大兴致，他淡声应了声好，随后又提醒他，订套房。
隔壁声音愈发肆无忌惮。
“能……能不能轻点。”
“是不舒服？”
“……”
女声不满着哼哼，“你把水弄到我裙子上了。”
男声低笑：“所以，说你，很美……”
他们大抵过于投入，这边的声响并没有打扰到他们半分。冯梁继续操作着，耳边听着的现场直播不亚于看片。
他耳尖都热了起来，订好房的当头，额头起了密汗，他抬起眼皮看在场的另一个和他受折磨的男生。
冯梁从成年起，就在这里勤学打工，在鱼龙混杂的地方，也算是混了个人精。但认真算起来，他实际年纪其实跟裴司衍相差不大，正是青春萌动的年纪，脑海中不免有各种废料垃圾。
但他看不懂裴司衍。
从认识以来，他见过很多女生往他身上扑，这人却始终一副清寡自持的模样。却无人知道，他常看一些奇奇怪怪的恋爱教学视频，有次教学尺度之大，冯梁都误以为是某类限制级影片。
教学老师也是为艺术献身，在镜头里教男性怎么在床上取悦女人。
彼时，他进退两难，被迫杵在现场听完了全课程。
那煎熬的程度不比今晚的现场令人脚趾抓地，他在冷气十足的屋子里全身热汗淋漓，面红耳赤。
而反观这人，眉眼认真，像在考场做数学试卷，浑身看不到属于男生该有的躁动和欲念。
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当即在心里面得出两个结论：一是，他果真性冷淡。二是，学这些技巧，肯定要去勾引谁。
“咳咳咳。”
冯梁拉回思绪，在愈发暧昧的声响中，强迫自己冷静。
而沙发上的裴司衍神色自若，他身子坐直了些，一手撑着桌沿，一手去够一只不知什么时候飞进来，正要停在杯口的蝴蝶。
冯梁目光被吸。
许是察觉到指尖的接近，那只蝴蝶放弃杯口，翩翩停在男生手背，扑腾的翅膀闪着耀眼的蓝光，与那截冷白的肤色对比强烈。
他神情冷然，偏偏动作算得上温柔耐心。
冯梁眉心锁起。
这人竟然一边听着令人血脉喷张的声音，一边在莫名其妙玩弄一只蝴蝶！
“啊——”
混着逐渐攀登地喘，传来门板后女声压抑的尖叫声：“什么东西！！”
男声安抚着：“别怕，蝴蝶。”
“哪儿来的？”
“裴老板，他养的。”
女声瞬间没了声。
冯梁趁着间隙，赶紧垂眸把房间号发给了孟公子。
“那你帮我问问，能不能送我一只？”
从害怕到现在的兴致勃勃，女人情绪转变很快。
“行啊，他这人大方。”
一板之隔，裴司衍依旧在观察着手上的生物，像在听一桩跟他无关的戏码。
随后像是想起一桩什么事，出声：“人怎么样？”
清冷的嗓音把冯梁从这水深火热的泥潭里扯出来。
他自然知道他在说几个小时前的事。
想起刚送到医院的男生，他一五一十汇报：“医生说没大碍，最晚下星期能出院。”
“嗯。”
冯梁了解他，知道他并不是关心，而是例行询问。难听点来说，那个不知怎么惹到他的男生，就算是死在医院，他也不会有任何情感波动。
默了默，他还是开口：“他从小父母离异，和他奶奶一起生活，老人家非逼着他指认罪魁祸首。”
冷风从门沿浸透，冯梁打了个冷颤。
他抬眼觑他一眼，又继续：“说是怎么都不相信他孙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被人打成这样。又不知从哪儿听了点传闻，解释说他洁身自好，从不乱搞男女之事。”
屏息等待了两秒，冯梁目光大胆落在顺着男生手臂爬到他肩膀处的蝴蝶上。
冷不丁听到一声笑。
气音，很淡。
随后男生起身，那只晶闪蝶顺势起舞：“他应得的。”
“……”
冯梁也不寄希望于这人善心大发。
要让没心的人平白无故长出心来，不亚于天方夜谭。
“还有，陈哥说他自愿请罚。”
“嗯？”
“监管不力，刚刚有人看到了。”
没等到回应，冯梁愈发战战兢兢：
“应…应该是从一楼跑上来的客人，两个很年轻的女生，说是找错厕所了。”
冯梁话是这么说，但都知道她们是因为好奇老板的长相来的。
一般三楼会有专人值守，但正巧今晚出了意外，让那两人钻了空子。
“嗯。”
冯梁见他没什么下一步的指令，也就懂了他没放在心上。莫名松了口气。
手机忽而震动，冯梁压着声音快速接了个电话。
不知是不是看到了他发的房间号，孟公子似乎带着女人走了，这里终于再次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