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珣是跟着主办方的人一起进场的，落座之后把平板电脑支起来，像模像样地开始……处理工作。
宛秩身后就是净月这一伙人，都是不喜欢曝光的，全坐在边上。
墨绿色的丝绒桌布，衬得手的肤色白。骨节分明，线条流畅，说不出的沉静与风流——宛秩微微分神。这神奇的位置安排，十分“有心”，不分神才怪。后面一群聊得正嗨。
宛秩也用电脑挡着。
诗禾宛：沈总坐第一排还开小差？
Shenxun:好像大家都很开心？
声音都这么大了么……是你耳朵太好。宛秩随便回了个表情包，开始认真听主持人的讲述。
一大群相熟的人一起参加工作活动的后果就是……憋笑憋得老费劲了。刚好这主持人又是主持过作家大会的，全场的气氛被调动得不要太好。宛秩好几次忍俊不禁，实在忍不了就趴下去笑。还好颁奖仪式是在最后一天，不然众人非得把会议厅掀翻不可。
背后被人戳了戳，净月戴着一只耳机递过来一张纸：鉴于你在最前面，所以本次群聊从你开始，不准替你的小编们催稿！（BTW还是怀念你没退圈的日子，这样你就能跟我们一起被cue了~~~
宛秩笑，这是保留节目，平时大家都在网上聊天，面基了自然要玩点有新意的，于是极早年某次宛秩无意而为的传纸条，变成了大家相聚的传统节目。美其名曰，渲染灵感。
她写道：这么远古的事情怎么还提啊，每次都是这个开场白。好吧，各位，悠着点玩，主办方可不会怕我。
传了一圈回来，各色的水笔和各个久违的字迹都在上边儿了。
瓜瓜花：呵，你要是自曝ID，老蔺跑过来得跪。
阿黄不是苟：为了主办方的生命安全，我们决定拿你开涮@晚晚晚之
大d小D：省流，前面最右的帅哥是你谁？@晚晚晚之
捞竹配琦：同上。@晚晚晚之
……
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着大家的你猜我测都能整理成一本书的框架了，宛秩有一种谣言无力澄清的感觉。甚至，都不是谣言，某种程度上说大家都真相了。
宛秩决定发电“罪魁祸首”：照目前的八卦速度，沈总，你危矣。
宛秩这个角度甚至能看到他平板上微信的消息弹窗，只见他拿起手机……
Shenxun:那么，你是想满足他们，还是想赶超这个速度？
宛秩想到在广州，地铁上她说的话……脸轰然爆红，还好化妆了，还好还好。
诗禾宛：面对八卦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被他们带着走。
前排的人笑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手上没停：那就让他们八卦去吧。
另一边的周旭哲又要受不了了。
zzzzz：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啊？！
沈方珣垂眼看了一下这条控诉，回道：有吗？
难道他没有一直端坐着看着台上么？周旭哲追人的时候可比他夸张多了，就这，沈方珣继续回道：在周总面前班门弄斧罢了。
刚好受用而已。她喜欢了这么多年，自己要还不抓住机会，那就真的活该追不到手了。
一张A4纸只传了一个多来回就被写满，这么快被写满的原因当然是右边那帅哥突然回头看了他们编辑大人一眼笑了，然后若无其事回过头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那眼神，真的纯啊！净月压着声音咬牙切齿地跟瓜瓜花交头接耳：“我打赌，这俩一定从念书的时候就有联系了，么的，真没想到小宛的文风竟然会勾搭上这样的人……”
瓜瓜花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地用几乎听不到的音量说：“你不是最清楚了这种人最懂了。”
***
晚上有酒会，盛邀在身难逃一会。宛秩待到八点，见沈方珣接着电话走出去了，也找了个借口开溜——其实也不用借口，因为真正被邀请的人物们全找机会拿工作挡着消失得无影无踪，都不知道去哪里笙歌去了。
她不得不留下来多陪了主办方一会儿，直到见他出去了自己才找机会脱身。
雨后的水边有着微凉的潮气，随船桨摇出来的涟漪涌上岸边。薄雾似浪，青石痕苔。他解开了整日紧扣着的衬衫领口的扣子，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兜在西裤里，挺拔地站在低矮的柳树下，安静而耐心地等待。
各处的灯光不甚亮，只足够在他身上打上轮廓，还是半明半昧的那种。这一切却又仿佛与他无关。
什么长身玉立、芝兰玉树，都不及他发觉她走近时回眸看向她的那一抹清亮。
宛秩的心像是盛在远远近近的乌篷船里，摇摇晃晃的，被随风摆动的柳梢勾住了船舷，愈发往不真实的梦境里去。
沈方珣跟她并肩走着，走过石桥，沿着岸边，拐进小巷，在一家门前挂着两个长长的红灯笼的小院儿驻足。确定是这家后，他才迈上门前的石阶。
连个招牌都没有？宛秩总觉得这里有谁跟她描述过，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净月以前跟她提到过这一家，竟也很有名，若不提前预约，是进不了门吃饭的。
他提前订好了包厢，临水，有窗，景致相当好。
小小的院落，被店家用屏风隔成一个个小空间。仿佛衣香鬓影，闯进了古人的时空。小径两侧有低矮的暖色地灯，除了包厢里的主灯，其他地方都没有高挂的光源，是店家故意而为的影影绰绰，为配合燃香的暗芳悠悠。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宛秩惊喜地问。
“小周总所交甚广，自然知道不少好地方。”他轻笑着说。
“那么，你是没来过了？”
“你看这外边，”都是成双成对的食客。“一个人来太奇怪，还好宛总乐意赏光。”他好笑地看她，从善如流地答道。淡定，从容不迫，连一点儿紧张都没表现出来。看似简单的人，实际上道行最是深不可测。某种程度上说，他们其实是同类人，你永远不知道对方想让你看到什么，看不到什么。当然，这种人，当老板倒是一个好料子。
宛秩左手托着下巴，笑眼盈盈地看着他，额头两边有几缕碎发散着，更添温婉。
他回视她，眼底亦是有笑意。空气里尽是明目张胆的暧昧。
江南、水乡、佳人。如此意境，佳人一笑，更是添彩一笔。方寻佳人，宛宛而至。他日思夜想的姑娘。
“噢，不用客气。”宛秩往后撩了撩碎发，抄起筷子尝了一口菜，惊喜地“唔”了一声，“好吃！”满足的神情分毫不减当年。
沈方珣也尝了尝，味道的确不错。“好吃就好。”
如此慢悠悠消磨着一大把时光，沈方珣不动声色地把手机静了音，不想打扰她的兴致，破坏这氛围极好的约会。他甚至为此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从认识到现在，沈方珣在吃饭这件事上的速度就没慢过，宛秩倒是可快可慢的。
今夜他推掉了所有安排，找到这么个地方，无非就是想好好陪她吃一次饭，好好看看她，不放过任何细微神情的那种。这种渴望对他来说，前所未有。前所未有。
因为不想打扰她吃东西的好兴致，起初他是安静着的。后来宛秩觉得奇怪，问他：“你怎么不说话？”他这才开口，给她讲一些有趣的事情。讲到中途，宛秩在笑之余才想起来他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难得“恃宠而骄”地又问了一次。
沈方珣的表情有些复杂，而后无奈笑笑，如实作答。
嗯……
在潺潺的流水声里，她在灯影摇曳中托着腮，忍着笑撩他，说：“沈总就是今夜我的兴致。”
不说还好，一说才发现这话很引人遐思啊，宛秩表面上镇定，实际上……沈方珣看到了她耳朵爆红的全程。
欲拒还迎？欲迎还拒？
他被她这么直球的一下打了个措手不及，移开目光去拿起茶杯喝茶，连喝了几口才恢复过来。“那我该说什么？承蒙厚爱，荣幸之至？”他放轻了声音问道。
她忍不住地想笑。
他目光熠熠，直视她，线条流畅的手在桌面上无声轻敲着，像在打节拍似的，然而，无声胜有声。
宛秩的注意力分散了一会儿，忽然想起白天时被搁置在脑后的事。“我今天看到织梦了，跟周总在一块儿，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沈方珣想了想，点了点头，知道她想问什么，直接先说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两个人渊源不浅，就是一直没机会探究。周旭哲一个看什么都像万花丛中过的人，独独看到织梦就变得跟现了原形似的，沈方珣自己也好奇，只是没机会套他的话。
吃饭的时候外头飘了好一会儿的雨，等到出来了，雨倒是很给面子地停了。空气里带着湿润的凉意，青石板路给夜打着节拍。
沈方珣走在外侧，因离得近，两人的手难免要碰到，碰着碰着，宛秩刚想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刚刚好被他牵住了。
温热的手。
宛秩的心险险跳出来，手下意识地动了动，头却不敢偏过去看他。
她的小动作全都落在他眼里，他蓦然一笑，松开了手，小拇指勾住她的。“这样行不行？”
脸上的热意，竟让她有一瞬间的眼眶发酸。“嗯。”
“慢慢适应。”他轻笑着，歪头去看她的神情，竟看到了恋情刚开始时的羞涩——她果然很“表里不一”。
宛秩身后就是净月这一伙人，都是不喜欢曝光的，全坐在边上。
墨绿色的丝绒桌布，衬得手的肤色白。骨节分明，线条流畅，说不出的沉静与风流——宛秩微微分神。这神奇的位置安排，十分“有心”，不分神才怪。后面一群聊得正嗨。
宛秩也用电脑挡着。
诗禾宛：沈总坐第一排还开小差？
Shenxun:好像大家都很开心？
声音都这么大了么……是你耳朵太好。宛秩随便回了个表情包，开始认真听主持人的讲述。
一大群相熟的人一起参加工作活动的后果就是……憋笑憋得老费劲了。刚好这主持人又是主持过作家大会的，全场的气氛被调动得不要太好。宛秩好几次忍俊不禁，实在忍不了就趴下去笑。还好颁奖仪式是在最后一天，不然众人非得把会议厅掀翻不可。
背后被人戳了戳，净月戴着一只耳机递过来一张纸：鉴于你在最前面，所以本次群聊从你开始，不准替你的小编们催稿！（BTW还是怀念你没退圈的日子，这样你就能跟我们一起被cue了~~~
宛秩笑，这是保留节目，平时大家都在网上聊天，面基了自然要玩点有新意的，于是极早年某次宛秩无意而为的传纸条，变成了大家相聚的传统节目。美其名曰，渲染灵感。
她写道：这么远古的事情怎么还提啊，每次都是这个开场白。好吧，各位，悠着点玩，主办方可不会怕我。
传了一圈回来，各色的水笔和各个久违的字迹都在上边儿了。
瓜瓜花：呵，你要是自曝ID，老蔺跑过来得跪。
阿黄不是苟：为了主办方的生命安全，我们决定拿你开涮@晚晚晚之
大d小D：省流，前面最右的帅哥是你谁？@晚晚晚之
捞竹配琦：同上。@晚晚晚之
……
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着大家的你猜我测都能整理成一本书的框架了，宛秩有一种谣言无力澄清的感觉。甚至，都不是谣言，某种程度上说大家都真相了。
宛秩决定发电“罪魁祸首”：照目前的八卦速度，沈总，你危矣。
宛秩这个角度甚至能看到他平板上微信的消息弹窗，只见他拿起手机……
Shenxun:那么，你是想满足他们，还是想赶超这个速度？
宛秩想到在广州，地铁上她说的话……脸轰然爆红，还好化妆了，还好还好。
诗禾宛：面对八卦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被他们带着走。
前排的人笑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手上没停：那就让他们八卦去吧。
另一边的周旭哲又要受不了了。
zzzzz：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啊？！
沈方珣垂眼看了一下这条控诉，回道：有吗？
难道他没有一直端坐着看着台上么？周旭哲追人的时候可比他夸张多了，就这，沈方珣继续回道：在周总面前班门弄斧罢了。
刚好受用而已。她喜欢了这么多年，自己要还不抓住机会，那就真的活该追不到手了。
一张A4纸只传了一个多来回就被写满，这么快被写满的原因当然是右边那帅哥突然回头看了他们编辑大人一眼笑了，然后若无其事回过头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那眼神，真的纯啊！净月压着声音咬牙切齿地跟瓜瓜花交头接耳：“我打赌，这俩一定从念书的时候就有联系了，么的，真没想到小宛的文风竟然会勾搭上这样的人……”
瓜瓜花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地用几乎听不到的音量说：“你不是最清楚了这种人最懂了。”
***
晚上有酒会，盛邀在身难逃一会。宛秩待到八点，见沈方珣接着电话走出去了，也找了个借口开溜——其实也不用借口，因为真正被邀请的人物们全找机会拿工作挡着消失得无影无踪，都不知道去哪里笙歌去了。
她不得不留下来多陪了主办方一会儿，直到见他出去了自己才找机会脱身。
雨后的水边有着微凉的潮气，随船桨摇出来的涟漪涌上岸边。薄雾似浪，青石痕苔。他解开了整日紧扣着的衬衫领口的扣子，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兜在西裤里，挺拔地站在低矮的柳树下，安静而耐心地等待。
各处的灯光不甚亮，只足够在他身上打上轮廓，还是半明半昧的那种。这一切却又仿佛与他无关。
什么长身玉立、芝兰玉树，都不及他发觉她走近时回眸看向她的那一抹清亮。
宛秩的心像是盛在远远近近的乌篷船里，摇摇晃晃的，被随风摆动的柳梢勾住了船舷，愈发往不真实的梦境里去。
沈方珣跟她并肩走着，走过石桥，沿着岸边，拐进小巷，在一家门前挂着两个长长的红灯笼的小院儿驻足。确定是这家后，他才迈上门前的石阶。
连个招牌都没有？宛秩总觉得这里有谁跟她描述过，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净月以前跟她提到过这一家，竟也很有名，若不提前预约，是进不了门吃饭的。
他提前订好了包厢，临水，有窗，景致相当好。
小小的院落，被店家用屏风隔成一个个小空间。仿佛衣香鬓影，闯进了古人的时空。小径两侧有低矮的暖色地灯，除了包厢里的主灯，其他地方都没有高挂的光源，是店家故意而为的影影绰绰，为配合燃香的暗芳悠悠。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宛秩惊喜地问。
“小周总所交甚广，自然知道不少好地方。”他轻笑着说。
“那么，你是没来过了？”
“你看这外边，”都是成双成对的食客。“一个人来太奇怪，还好宛总乐意赏光。”他好笑地看她，从善如流地答道。淡定，从容不迫，连一点儿紧张都没表现出来。看似简单的人，实际上道行最是深不可测。某种程度上说，他们其实是同类人，你永远不知道对方想让你看到什么，看不到什么。当然，这种人，当老板倒是一个好料子。
宛秩左手托着下巴，笑眼盈盈地看着他，额头两边有几缕碎发散着，更添温婉。
他回视她，眼底亦是有笑意。空气里尽是明目张胆的暧昧。
江南、水乡、佳人。如此意境，佳人一笑，更是添彩一笔。方寻佳人，宛宛而至。他日思夜想的姑娘。
“噢，不用客气。”宛秩往后撩了撩碎发，抄起筷子尝了一口菜，惊喜地“唔”了一声，“好吃！”满足的神情分毫不减当年。
沈方珣也尝了尝，味道的确不错。“好吃就好。”
如此慢悠悠消磨着一大把时光，沈方珣不动声色地把手机静了音，不想打扰她的兴致，破坏这氛围极好的约会。他甚至为此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从认识到现在，沈方珣在吃饭这件事上的速度就没慢过，宛秩倒是可快可慢的。
今夜他推掉了所有安排，找到这么个地方，无非就是想好好陪她吃一次饭，好好看看她，不放过任何细微神情的那种。这种渴望对他来说，前所未有。前所未有。
因为不想打扰她吃东西的好兴致，起初他是安静着的。后来宛秩觉得奇怪，问他：“你怎么不说话？”他这才开口，给她讲一些有趣的事情。讲到中途，宛秩在笑之余才想起来他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难得“恃宠而骄”地又问了一次。
沈方珣的表情有些复杂，而后无奈笑笑，如实作答。
嗯……
在潺潺的流水声里，她在灯影摇曳中托着腮，忍着笑撩他，说：“沈总就是今夜我的兴致。”
不说还好，一说才发现这话很引人遐思啊，宛秩表面上镇定，实际上……沈方珣看到了她耳朵爆红的全程。
欲拒还迎？欲迎还拒？
他被她这么直球的一下打了个措手不及，移开目光去拿起茶杯喝茶，连喝了几口才恢复过来。“那我该说什么？承蒙厚爱，荣幸之至？”他放轻了声音问道。
她忍不住地想笑。
他目光熠熠，直视她，线条流畅的手在桌面上无声轻敲着，像在打节拍似的，然而，无声胜有声。
宛秩的注意力分散了一会儿，忽然想起白天时被搁置在脑后的事。“我今天看到织梦了，跟周总在一块儿，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沈方珣想了想，点了点头，知道她想问什么，直接先说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两个人渊源不浅，就是一直没机会探究。周旭哲一个看什么都像万花丛中过的人，独独看到织梦就变得跟现了原形似的，沈方珣自己也好奇，只是没机会套他的话。
吃饭的时候外头飘了好一会儿的雨，等到出来了，雨倒是很给面子地停了。空气里带着湿润的凉意，青石板路给夜打着节拍。
沈方珣走在外侧，因离得近，两人的手难免要碰到，碰着碰着，宛秩刚想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刚刚好被他牵住了。
温热的手。
宛秩的心险险跳出来，手下意识地动了动，头却不敢偏过去看他。
她的小动作全都落在他眼里，他蓦然一笑，松开了手，小拇指勾住她的。“这样行不行？”
脸上的热意，竟让她有一瞬间的眼眶发酸。“嗯。”
“慢慢适应。”他轻笑着，歪头去看她的神情，竟看到了恋情刚开始时的羞涩——她果然很“表里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