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风拂面,蔷薇爬上楼阁,才过惊蛰,空气里是湿润的雨意,庭阶上爬满了毛茸茸的青苔,园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万物竞发,生机勃勃。

    而此时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伴着一声响亮的春雷,直接打破了这片宁静。

    “逆女,我要打死你这个不学无术,惹是生非的逆女!”

    裴见微一睁眼,看到的便是一个横眉竖目,怒气冲冲的老头,正拿着一个棍棒,作势要抽自己。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月供,你就好自为之吧。”

    裴见微还愣愣地坐在地上,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来,老头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直接离开了。

    她慢慢接收着原主的记忆,总算理清了现在的情况。

    一则,她穿越了。

    身为离婚律师的她,穿越成了宰相嫡女,只不过这贵女是臭名昭著的二世祖。

    其二,她失业且没钱了。

    由于原主行为过于无赖,宰相直接放弃养女儿,任凭其自生自灭了。

    裴见微想罢,转头就去翻首饰盒,可这首饰盒比她脸都干净,她又摸了摸身上的钱袋,更是穷的叮当响。

    失望的裴见微只能出府去碰运气。

    ……

    街边人满为患,喧嚣与叫卖声如浪般几近将裴见微淹没,她在拥挤的人群里举步维艰,正想办法从这层层叠叠的人群里突围。

    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咒骂:

    “我打死你这个不孕的东西!”

    裴见微一抬头,便看到男人拿起竹竿对着女人抽过去,见状,她转头,就摸起周边小贩的铲子,直接冲着大汉的胳膊用力地打了下去。

    她趁着空暇,脱下自己的鹤氅,给那地上衣着单薄的女子套上,然后将她扶到了一边。

    “裴见微,你才安生了几天,便从强抢民男,直接转为强抢民女了?”

    崔霁月下马,看见裴见微凶巴巴地拿着铲子,便抽出长剑,对着裴见微拿铲子的手抽了过去。

    裴见微被抽的一激灵,揉了揉吃痛的手。

    她听到这不逊的言论,打算怼回去,却看到是司寇崔霁月。

    裴见微常作崔霁月法庭上的被告,于是连带着她的回答也底气不足:

    “我这是为民除害,这大汉居然当街打他的妻子。”

    崔霁月听此冷笑一声,认准了这滑头的纨绔又在花言巧语,正打算将她扭送衙门。

    但大汉却从地上爬起来,拿着锤子对着裴见微就要凿下来。

    裴见微见此,抄起铺子的板凳,往地上一滑撞向大汉的膝盖。

    可终究是躲闪不及,眼见着锤子就要凿破裴见微的头。

    “躲到我后面去。”

    崔霁月将裴见微拽到身后护着,左手持长剑,直接往大汉的手臂斩了过去。

    他见裴见微无力自保,又把贴身的匕首解了下来,递给了裴见微。

    而此时另一人虎视眈眈,往崔霁月的方向扑了过去。

    裴见微见此,紧紧握住手上的匕首,往男人的腿上用力一刺。

    崔霁月趁此时机,抬脚冲着男人肚子就是一脚,男人倒地不起。

    而在一旁大汉,竟然从地上挣扎了起来,转身要跑。

    崔霁月见此立刻追了过去,而裴霁月则拿起一旁牛车上的绳索,将大汉的朋友捆了起来。

    眼看着崔霁月追不上大汉,裴见微便拿起剩下的绳子,冲着崔霁月大喊一声:

    “崔霁月,接着。”

    崔霁月虽然极其反感裴见微这种纨绔子弟,但此时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抬手抓住了空中裴见微丢过来的绳索。

    崔霁月抓住时机,趁大汉跑至人群稀疏处,直接将绳索向其方向丢去。

    多亏了裴见微打的圆圈结,崔霁月一把套住了大汉的脖子。

    二人成功制服了歹徒,崔霁月拿出手铐给大汉带上。

    却见的裴见微也冲着他挤眉弄眼,眼巴巴地看着崔霁月手上的手铐,表情却颇有些无辜。

    “行了,给你。”

    崔霁月想着裴见微平日的作风,看着手铐有些犹疑。

    但念及她刚刚帮了他,依然将手铐丢了过去。

    裴见微在众人惊诧的眼光里,给这男人带上了手铐。

    她环视了一圈目光,颇有些自得地笑了。

    她又转眼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女子,俯下身轻轻地抱了抱她,安慰道:

    “我与崔司寇会将这两个贼人,扭送衙门的。”

    女子听完,怯生生地点了点头,目光里满是感激。

    “行了,就坐我的马车去衙门吧。”

    裴见微将两名男子系在马车的末尾处,又扶着女子款款走上了马车。

    她转头大手一挥,冲着骑马来的崔霁月勾了勾手指。

    崔霁月看着裴见微得瑟的模样嗤笑一声。

    他倒想看看自己的老冤家,突然性情大变,是要搞个什么花样。

    不过他环视马车一周后,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便有些挂不住了。

    这马车一反裴见微的常态,没有金玉珠砾,鼎铛玉石的奢靡之风,反而一股朴素无华的感觉。

    他有些疑惑地打量着裴见微:

    “你真洗心革面了?”

    裴见微看着崔霁月那打量的眼神,装着一副乖巧样,点了点头。

    崔霁月看到这副装乖的表情,顿时汗毛直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按说裴见微容貌不差,肤若白雪,眉如墨画,唇似凝脂,远看似弱柳扶风的美人。

    近看眉眼间便多了几分富贵养出的肆意来,娇美与英气并存。

    但崔霁月实在难以欣赏,每每裴见微被压来道歉,就是这副乖乖女的表情。

    然后下一次就闹出了更大的篓子,让一群人给她的丑事善后。

    崔霁月只是看着裴见微这副样子冷哼了一声,并不再说话。

    而裴见微则对崔霁月无缘由的敌意感到莫名其妙,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二人便沉默了一路,一直到了衙门。

    ……

    崔霁月司寇的身份,使得这报案畅通无阻。

    裴见微则在内里的房间中,和衙门的官员们一问一答,细致认真地坐着笔录。

    崔霁月在屋外看到了裴见微认真的模样,又听闻裴相不认裴见微,是真有几分信了裴见微洗心革面。

    他又瞥见裴见微右手被他的剑,抽出来了一条青色的印子,内心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崔霁月拿着自己常备的伤药,朝着做完笔录的裴见微走了过去。

    他端着一张酷脸,把伤药放在了裴见微的手心,语气里带着几分扭捏:

    “我的剑误伤了你的手,这伤药是我用来赔罪的。”

    裴见微看到崔霁月那副别扭的样子,不由得发笑,但依然将这瓶伤药收到了衣袖里。

    她拍了拍低着头,似乎十分愧疚的崔霁月。

    然后勾起一抹懒散的笑,扬长而去。

    这可让崔霁月备受良心的煎熬,裴见微的一言不发,使崔霁月感到对方完全没有原谅自己的意思。

    但他身为司寇,从业以来未犯过错事,这一回确实是他太过冲动。

    于是他咬牙转身追上了裴见微,一把拉住了裴见微的衣袖,有些急切地说:

    “裴相不养你了,我借钱给你度过难关,如何?”

    裴见微听罢,只是挑眉,然后冲着崔霁月摆了摆手。

    “我要的不是授之以鱼,而是授之以渔。”

    而崔霁月听到这番话后,更是愧疚无比。

    于是亦步亦趋地跟着裴见微,想见缝插针地找机会补偿她。

    而裴见微一出来却见那女子,仍然坐在座椅上默默流泪。

    她便走过去,有些关切地问:

    “还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裴小姐,我想和离,我的丈夫要以七出罪行中的不孕休了我。”

    “我早已访遍名医,不孕的不是我,是我的丈夫。”

    我若被休,再难改嫁,往后也是无家可归。”

    女人说罢,直接跪了下来,冲着裴见微磕头。

    “他是要活生生的害死我,求求小姐帮帮我。”

    裴见微听完罢,眉头紧锁,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女人的头发。

    可刹那间,她就想到了解决方法。

    于是裴见微郑重其事地握住了女子的手,说道:

    “你放心,我当你和离官司的讼师。”

    而这女子倒也是不介意裴见微那豪放的过往,含泪点头道:

    “如若姑娘能成,我便将所有的嫁妆都当做报酬赠予姑娘。”

    崔霁月在旁边看这着一幕,感到无比荒唐。

    他本以为裴见微重新做人了,走上了帮扶弱小的侠女道路,原来是憋了个大的等他。

    合着这裴见微是想从被告转原告,还要当三无讼师,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崔霁月心下叹气,亏得他还愧疚了一会,真是好心喂了狗。

    “小姐,找讼师的这件事,还是交给我来帮你找吧,少相信一些三无讼师骗子。”

    崔霁月说罢便抬头瞥了裴见微一眼。

    裴见微从业几年,从未被别人如此侮辱,顿时气地跳脚:

    “你说谁三无讼师,我绝对能把这和离官司打赢。”

    崔霁月见此只是回了一个敷衍的冷笑,正眼都未曾瞧上裴见微一眼,丢下一句:

    “那崔某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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