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一招大变活人，来者成竹在胸，款步行来，却教原本悠哉闲乐的主仆二人立在原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因着上次见面后心里已有铺垫，从意倒不比之前阵脚大乱，只绞尽脑汁儿盘想今日又是因何故相遇，若是他迟迟不开口自己又当如何应对，正低头费劲思忖间，身后晓枝轻咳一声，才抬头瞧见来人已在亭前站定，正坦荡看向自己。
许是郎君过于从容，好似无所容心于两人之间欲语还休的关系，教亭内姑娘反倒羞涩起来，不由捏起手帕轻轻遮脸，眉睫颤颤，恍惚间行礼动作也仓促许多。只这时，听不得多的声响，余下阵阵寒风不时携着底下打冰球的嬉闹声拂来。
晓枝明事理，见着自家姑娘还勉强能够站定，不似上回整个人失了魂儿似的险些栽倒在地，便默默走出亭子，给俩人腾出说话的地儿来。
打冰球的一支队伍此刻占了上风，士气大振，叫嚷着定要将今日彩头收回囊中，另一队却缄默不语，听不到半声动静。这头从意也开口了：“方才还正纳闷着折露亭连个人影都瞧不见，现在想来，必是国公爷驾临的缘故罢！”
允桁听出她话中带刺，倒也不打马虎眼，痛快应下：“是我差人先你们一步过来收拾规整的。若不仔细着设计一遭，只怕连姑娘的影子都来不及瞧见哩！”
从意心头一咯噔，强作镇定追问道：“那方才在靶场时，您也——”
“瞎！你箭艺着实欠缺，歪扭得不成样子！那柳家姑娘虽擅骑射，却也实在不是个称职先生！”
见姑娘提起此事，那衣着玄色锦衣的郎君莫名抖擞起来，还自顾贴心地继续显摆：“你也莫气馁，百步穿杨非一日之功，这些还是得要细细琢磨透其中要领，勤学苦练自是少不了。日后我来教你，不消几日定是能够穿杨贯虱，到时候咱们再去找她好生切磋，一雪前耻！”
真是个糊涂郎君，不懂女儿家心思！恼得从意不由提高了声调问道：“国公爷这般神通本领，又是知道我今日要去北林池子的靶场射箭，又是神机妙算出我来了折露亭歇息。小女子不才，真是不知自己有哪个天大本事难为您亲自来费心设计！”
直到瞧见姑娘一番话后便是抿嘴不言，圆润的脸蛋颊子因着气急染上一层绯红，方才沾沾得意的郎君这会儿才知慌张，进也不是，退也不行，立在原地踌躇起来。
来时路上本计划着恳请姑娘留步，到亭里一叙，自己则是开诚布公讲清缘由，直抒胸臆道明态度，得了姑娘颔首应允后便直奔宫里知会一声，再一气呵成亲去杨宅订立婚约。如此事无巨细的安排还未铺展开来便险要折在自己手上，天爷哩！
此番场景是郎君昂头眺望远处冬景，脸上尽是懊色。小娘子低头直寻脚尖，复又望着打冰球的队伍出神，明显一脸恼色。立在不远处的年轻侍卫似想看乐子，咧着嘴一个劲儿伸头往前凑，惹得一旁端庄候着的体面丫头脸上闪过嫌弃不耐。
从意心里头直叹气，已是悲哀哀认定俩人地位实在悬殊，性子实在迥异。婚姻大事本就该当看门当户对，方可细水流长。仔细想起来她与他相识的日子整月不到便提及议亲也实在荒唐儿戏！若真胡乱应允下来，也只怕是互相磋磨度日，独余相看两生厌。
这头赵允桁还在斟酌言辞，就听得她闷声道：“要不那件事儿就算了罢！”
郎君暗道不妙，却也不想顺着她意将事情挑明，便厚着脸皮直当全然不知糊弄过去：“那件事儿？哪件事儿？”
姑娘颇耐心应声：“您明是知道的，还佯装糊涂做甚么？”
没成想他偏生还正色道：“三姑娘，我与你之间只一件事么？许是久在沙场喊打厮杀不曾断过，也连带脑子也被震得糊涂了，劳请姑娘莫嫌弃，直接讲明，某再好生回答便是。”
从意一阵失语，望着一旁伸出的枯枝残木叹道：“您也不必拿疆场厮杀的事儿来唬我。”
哪晓得郎君脱口而出：“我从未想过唬你，我待你是认真的！”是的哩，姑娘一番要拒人于千里之万的架势，教他是乱了阵脚慌不择言，情急之下说出了这般教人红了耳根子的话来。
此话一出，教后边儿候着的年轻侍卫目瞪口呆，心头直琢磨桁哥儿可是晓得方才自己说了甚么。身侧的晓枝也是惊得眼皮直跳动，埋着头心道这均国公说得是劳什子浑话，自家姐儿怕是要招架不住！
却如晓枝所担心，亭内姑娘脸颊蓦地一片滚烫，窘迫得连连后退几步，生怕方才的对话被其他人听了去。从意哪还能坦荡向他望去，直撇开眼不敢正视，压着嗓音又羞又急：“我，我哪是要听你说这些不着调的！我，我只是弄不明白！挤破了脑袋也想不清楚”
见郎君未有回应，她又捏紧手帕子闪躲着他的目光，趁着还能说连贯话时一鼓作气道：“您玉叶金柯的身份，于我还有我家里人而言就是仰不可及的远山，即便拿一辈子来奔波跋涉怕也仍是关山迢递。满汴京的皇亲国戚有谁不是与高门显贵结成两家之好的？我当有自知之明。”
末了又闷声做补，“且我小门小户的闲暇日子过惯了，若是一下成了众矢之的，真当不知该如何应付得当。”
允桁耐心听她一顿分析完，只连连摇头，端得是心平气和：“看来三姑娘不曾了解过我，要仔细论起来，我在这汴京混得恐怕还不如令尊，连个正儿八经属于自己的宅邸也没有。倘若你有心打听，便轻易可知那些个世家贵女对我是避之不及，若这也算姑娘口中的远不可攀，那允桁自当无话可说。”
从意嚅嗫：“大王怎得如此妄自菲薄，您的身份摆在那儿便已是我跨不过的横沟了。”
郎君拢了拢袖袍，却是嘻嘻笑道：“若你拒绝我只是因这所谓的尊卑一说，那更当不得说辞。不怕你笑话，我实是个无权无势的刺头，既不曾入过咱们那位圣上眼，也不得权贵青睐。若被官家赐婚只怕是要永远被困在这汴京城，饶是与世家结亲也不过一枚他们相互制衡的棋子，空遭忌惮。还不如早日抽身为自己寻得退路，那些个荣华富贵纷纷扰扰任凭他们自个儿折腾去。”
此番言语确是发自肺腑，对自己的糟糕处境没有半分隐瞒。但也真如一桶冷水泼下来教从意心底拔凉，先前莫名涌出的旖旎心思一下消散开来。
她竭力稳住颤抖的音调：“您既知自己的处境艰难，却哪里来的坦荡，头顶悬剑来向我提亲岂不是轻贱于我，也将我当作一枚棋子了么？”
不知对面那人的表情，知闻一片沉默，底下打冰球的已决出胜负，渐渐只听得风声还有自己竭力稳住的呼吸。真当可笑，明知谜底大意，自己却还是天真生出不实际的猜想过，而今一切都提到面上来，不知该作愤怒还是强撑着没个所谓。
她想起那日他问她心底西洲是何处，心底西洲，自然是她胡乱悸动过的两心相许。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即便不知情之所起，可勾栏瓦舍里头的戏曲话本教她也曾倚栏托腮，满心期许着与自己的心上郎君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也恨自己面对他时总不禁绯红脸颊，更含羞想过若真成亲，自己许是会爱上他的，真是教人忸怩不已，一派难为情。只是如今，这些不过都是懵懂之时对两相悦的憧憬罢了，一切梨云梦远。不过也好，此后便能厘清心思，坦然相待，如此也甚好甚好。
心底头自嘲之时，听得他讪讪开口：“抱歉，是我言辞欠妥，你心底不悦是应该的。”
“小女子实在惶恐，您是天潢贵胄，这声抱歉我实在担待不起。”从意语调乏乏，宁愿望着地上残叶出神也不愿朝他多瞥去一眼。
却教候着的晓枝心直提到嗓子眼，焦急于姑娘这番不合礼数，若是国公爷盛怒，责难下来也得自个儿受着。
可忠心丫头只心系自家姑娘怎知晓这位郎君心思，此刻只有愧疚涌入心头，那眉弓已然弯成川字也不敢随意说出话来。
斟酌半天，艰难开口道：“我承认自己有私心在，这对你确是不公，也是不敬。但我对你的一番无礼之举并非全然利用，我真的是思虑妥当了才做出这些的，我——”
“是哩。”从意叹气，“想来您也定是考量好了，打探清楚汴京杨家势单力薄，不似权贵家难欺哄，这才决定将算盘打到我头上的么。”
这番猜测是对的，但在允桁心里也不尽是对的，他直直看着满脸沉闷的姑娘，心想该如何全盘道出自己的心意，教她消气。
可那头姑娘已说道：“既如此，家境与我相仿的大有人在，怪我目光疏浅，更没胆量入局，实在难以接下这番重任，只得为您诚心祈盼祝祷，早日觅得称心姑娘。”
说罢福了一礼，等他回应。
少顷，仍无动静，从意抬眼想看个究竟，是怒是责她都受着，况她莫名相信他不会如此。
却讶然郎君大步朝她走来，站定，抬头见他明亮的眼眸，只听：“可姑娘就在眼前，要我何处去另寻？”
姑娘呼吸一滞，只觉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耳尖不争气的滚烫起来，这不足一步的距离，实在危险，危险！
许是郎君过于从容，好似无所容心于两人之间欲语还休的关系，教亭内姑娘反倒羞涩起来，不由捏起手帕轻轻遮脸，眉睫颤颤，恍惚间行礼动作也仓促许多。只这时，听不得多的声响，余下阵阵寒风不时携着底下打冰球的嬉闹声拂来。
晓枝明事理，见着自家姑娘还勉强能够站定，不似上回整个人失了魂儿似的险些栽倒在地，便默默走出亭子，给俩人腾出说话的地儿来。
打冰球的一支队伍此刻占了上风，士气大振，叫嚷着定要将今日彩头收回囊中，另一队却缄默不语，听不到半声动静。这头从意也开口了：“方才还正纳闷着折露亭连个人影都瞧不见，现在想来，必是国公爷驾临的缘故罢！”
允桁听出她话中带刺，倒也不打马虎眼，痛快应下：“是我差人先你们一步过来收拾规整的。若不仔细着设计一遭，只怕连姑娘的影子都来不及瞧见哩！”
从意心头一咯噔，强作镇定追问道：“那方才在靶场时，您也——”
“瞎！你箭艺着实欠缺，歪扭得不成样子！那柳家姑娘虽擅骑射，却也实在不是个称职先生！”
见姑娘提起此事，那衣着玄色锦衣的郎君莫名抖擞起来，还自顾贴心地继续显摆：“你也莫气馁，百步穿杨非一日之功，这些还是得要细细琢磨透其中要领，勤学苦练自是少不了。日后我来教你，不消几日定是能够穿杨贯虱，到时候咱们再去找她好生切磋，一雪前耻！”
真是个糊涂郎君，不懂女儿家心思！恼得从意不由提高了声调问道：“国公爷这般神通本领，又是知道我今日要去北林池子的靶场射箭，又是神机妙算出我来了折露亭歇息。小女子不才，真是不知自己有哪个天大本事难为您亲自来费心设计！”
直到瞧见姑娘一番话后便是抿嘴不言，圆润的脸蛋颊子因着气急染上一层绯红，方才沾沾得意的郎君这会儿才知慌张，进也不是，退也不行，立在原地踌躇起来。
来时路上本计划着恳请姑娘留步，到亭里一叙，自己则是开诚布公讲清缘由，直抒胸臆道明态度，得了姑娘颔首应允后便直奔宫里知会一声，再一气呵成亲去杨宅订立婚约。如此事无巨细的安排还未铺展开来便险要折在自己手上，天爷哩！
此番场景是郎君昂头眺望远处冬景，脸上尽是懊色。小娘子低头直寻脚尖，复又望着打冰球的队伍出神，明显一脸恼色。立在不远处的年轻侍卫似想看乐子，咧着嘴一个劲儿伸头往前凑，惹得一旁端庄候着的体面丫头脸上闪过嫌弃不耐。
从意心里头直叹气，已是悲哀哀认定俩人地位实在悬殊，性子实在迥异。婚姻大事本就该当看门当户对，方可细水流长。仔细想起来她与他相识的日子整月不到便提及议亲也实在荒唐儿戏！若真胡乱应允下来，也只怕是互相磋磨度日，独余相看两生厌。
这头赵允桁还在斟酌言辞，就听得她闷声道：“要不那件事儿就算了罢！”
郎君暗道不妙，却也不想顺着她意将事情挑明，便厚着脸皮直当全然不知糊弄过去：“那件事儿？哪件事儿？”
姑娘颇耐心应声：“您明是知道的，还佯装糊涂做甚么？”
没成想他偏生还正色道：“三姑娘，我与你之间只一件事么？许是久在沙场喊打厮杀不曾断过，也连带脑子也被震得糊涂了，劳请姑娘莫嫌弃，直接讲明，某再好生回答便是。”
从意一阵失语，望着一旁伸出的枯枝残木叹道：“您也不必拿疆场厮杀的事儿来唬我。”
哪晓得郎君脱口而出：“我从未想过唬你，我待你是认真的！”是的哩，姑娘一番要拒人于千里之万的架势，教他是乱了阵脚慌不择言，情急之下说出了这般教人红了耳根子的话来。
此话一出，教后边儿候着的年轻侍卫目瞪口呆，心头直琢磨桁哥儿可是晓得方才自己说了甚么。身侧的晓枝也是惊得眼皮直跳动，埋着头心道这均国公说得是劳什子浑话，自家姐儿怕是要招架不住！
却如晓枝所担心，亭内姑娘脸颊蓦地一片滚烫，窘迫得连连后退几步，生怕方才的对话被其他人听了去。从意哪还能坦荡向他望去，直撇开眼不敢正视，压着嗓音又羞又急：“我，我哪是要听你说这些不着调的！我，我只是弄不明白！挤破了脑袋也想不清楚”
见郎君未有回应，她又捏紧手帕子闪躲着他的目光，趁着还能说连贯话时一鼓作气道：“您玉叶金柯的身份，于我还有我家里人而言就是仰不可及的远山，即便拿一辈子来奔波跋涉怕也仍是关山迢递。满汴京的皇亲国戚有谁不是与高门显贵结成两家之好的？我当有自知之明。”
末了又闷声做补，“且我小门小户的闲暇日子过惯了，若是一下成了众矢之的，真当不知该如何应付得当。”
允桁耐心听她一顿分析完，只连连摇头，端得是心平气和：“看来三姑娘不曾了解过我，要仔细论起来，我在这汴京混得恐怕还不如令尊，连个正儿八经属于自己的宅邸也没有。倘若你有心打听，便轻易可知那些个世家贵女对我是避之不及，若这也算姑娘口中的远不可攀，那允桁自当无话可说。”
从意嚅嗫：“大王怎得如此妄自菲薄，您的身份摆在那儿便已是我跨不过的横沟了。”
郎君拢了拢袖袍，却是嘻嘻笑道：“若你拒绝我只是因这所谓的尊卑一说，那更当不得说辞。不怕你笑话，我实是个无权无势的刺头，既不曾入过咱们那位圣上眼，也不得权贵青睐。若被官家赐婚只怕是要永远被困在这汴京城，饶是与世家结亲也不过一枚他们相互制衡的棋子，空遭忌惮。还不如早日抽身为自己寻得退路，那些个荣华富贵纷纷扰扰任凭他们自个儿折腾去。”
此番言语确是发自肺腑，对自己的糟糕处境没有半分隐瞒。但也真如一桶冷水泼下来教从意心底拔凉，先前莫名涌出的旖旎心思一下消散开来。
她竭力稳住颤抖的音调：“您既知自己的处境艰难，却哪里来的坦荡，头顶悬剑来向我提亲岂不是轻贱于我，也将我当作一枚棋子了么？”
不知对面那人的表情，知闻一片沉默，底下打冰球的已决出胜负，渐渐只听得风声还有自己竭力稳住的呼吸。真当可笑，明知谜底大意，自己却还是天真生出不实际的猜想过，而今一切都提到面上来，不知该作愤怒还是强撑着没个所谓。
她想起那日他问她心底西洲是何处，心底西洲，自然是她胡乱悸动过的两心相许。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即便不知情之所起，可勾栏瓦舍里头的戏曲话本教她也曾倚栏托腮，满心期许着与自己的心上郎君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也恨自己面对他时总不禁绯红脸颊，更含羞想过若真成亲，自己许是会爱上他的，真是教人忸怩不已，一派难为情。只是如今，这些不过都是懵懂之时对两相悦的憧憬罢了，一切梨云梦远。不过也好，此后便能厘清心思，坦然相待，如此也甚好甚好。
心底头自嘲之时，听得他讪讪开口：“抱歉，是我言辞欠妥，你心底不悦是应该的。”
“小女子实在惶恐，您是天潢贵胄，这声抱歉我实在担待不起。”从意语调乏乏，宁愿望着地上残叶出神也不愿朝他多瞥去一眼。
却教候着的晓枝心直提到嗓子眼，焦急于姑娘这番不合礼数，若是国公爷盛怒，责难下来也得自个儿受着。
可忠心丫头只心系自家姑娘怎知晓这位郎君心思，此刻只有愧疚涌入心头，那眉弓已然弯成川字也不敢随意说出话来。
斟酌半天，艰难开口道：“我承认自己有私心在，这对你确是不公，也是不敬。但我对你的一番无礼之举并非全然利用，我真的是思虑妥当了才做出这些的，我——”
“是哩。”从意叹气，“想来您也定是考量好了，打探清楚汴京杨家势单力薄，不似权贵家难欺哄，这才决定将算盘打到我头上的么。”
这番猜测是对的，但在允桁心里也不尽是对的，他直直看着满脸沉闷的姑娘，心想该如何全盘道出自己的心意，教她消气。
可那头姑娘已说道：“既如此，家境与我相仿的大有人在，怪我目光疏浅，更没胆量入局，实在难以接下这番重任，只得为您诚心祈盼祝祷，早日觅得称心姑娘。”
说罢福了一礼，等他回应。
少顷，仍无动静，从意抬眼想看个究竟，是怒是责她都受着，况她莫名相信他不会如此。
却讶然郎君大步朝她走来，站定，抬头见他明亮的眼眸，只听：“可姑娘就在眼前，要我何处去另寻？”
姑娘呼吸一滞，只觉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耳尖不争气的滚烫起来，这不足一步的距离，实在危险，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