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老余结婚后，学校跟老余分了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他不用再住单身宿舍，和师母有了属于自己的温馨小窝。
和老余混熟后，我和牧然、东南就常去老余家。
师母对我们很好，温温柔柔，轻言细语，眼神满是笑意，经常做好吃的东西款待我们。
师母姓舒，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兰香。
看来，老余对“香”情有独钟，依然念念不忘。只是我们不知道，师母兰香能不能彻底替代老余心目中，那个结着愁怨的姑娘……
时光像一片湖水，涓涓细流，流去满腔的岁月情怀。老余的心，在师母的温情里慢慢变热，那些苍白的过往和无奈，终于成为过眼云烟。
他亲昵地称呼师母为“兰子”，甚至在我和牧然、东南面前也毫不避讳他对师母的爱意暖暖。
牧然说：“师母名字带‘兰’，此名除了带典故还带诗意。唐代诗人许浑有一首诗：‘南斋知数宿，半为木兰开。晴阁留诗遍，春帆载酒回。烟深扬子宅，云断越王台。自有孤舟兴，何妨更一来。’我猜师母出自书香门第，至少命此名者，应该是位老秀才。余师呼师母‘兰子’，除了诗意，还有浓得化不开的爱！”
牧然对师母名字的解读，让我和东南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们也从老余对师母的昵称中，感受到了老余对师母深沉的爱和那份浪漫情怀。
受老余的影响，我和牧然，东南也痴迷于写作。老余认真且用心地指导我们，帮我们修改文章，还把我们的文章推荐给报刊和杂志。
我们学校的“飞燕文学社”，一直是老余负责，校刊也是由他主编。他把我们都拉进了文学社，还推选牧然任文学社的社长，我任副社长。
每一期校刊，老余都会发表牧然、东南和我的文章，还认真地给我们写评语。
在文学的道路上，老余就像一盏灯，指引着我们不断向前。
功夫不负苦心人，那一年冬天，牧然的文章终于变成了铅字，在《杉乡文学》发表了。
老余比自己的作品发表了还高兴，那个周末，他约牧然、东南我们仨去他的教师宿舍庆祝。
师母照例跟我们准备好吃的，还怜爱地对我们说：“老余在家经常念叨你们仨，说你们是他教过的，最有灵气的学生。”
师母还用她那双明亮动人的黑眼睛望着我，说：“以后，我也要生一个像小小这样乖的妹崽。”
从东南那里知道我的小名后，老余、师母和牧然都叫我小小，只有东南叫我小姐姐。
师母的眼神犹如平静的湖水，温柔而深邃，充满了包容和善意。
老余很开心，他吩咐师母倒上米酒，说：“牧然的处女作发表了，高兴，我得喝一杯。这酒是我母亲——你们的师奶烤的，好喝得很。不过，你们还是学生，不能喝。”
东南也想喝，就对老余说：“师奶烤的酒，我们可以听哈不？”
老余说：“牧然明年参加完高考，可以喝。你要等到高三毕业，考上大学，才能喝。”
东南不服气，但他不敢违抗师命，只得眼巴巴看着老余，一杯接一杯地喝，全程都在吞口水。
师母说：“你们仨慢慢陪余老师喝，我去找芸姐一下，要个鞋样。”
师母口中的“芸姐”，是我们数学老师的老婆。
师母出门后不久，老余就有些醉了。他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去上厕所。
东南赶紧找来两个土碗，倒了满满两碗，对牧然说：“快，大师兄，咱们也尝尝师奶的手艺。”
牧然有些犹豫，东南说：“快点，老余一出来，咱就没机会了。”
听东南这么一忽悠，牧然也顾不了太多，他端起酒碗，和东南一饮而尽。
“味道如何？”我问牧然和东南。
“超级美味。”东南打着酒嗝说。
东南脸上的表情，成功地引诱了我，我望着他们俩，说：“要不，我也来一点？”
“不行！”牧然立马否决，“等你20岁，再陪我们喝。”
20岁，还有漫长的5年时光。
当然，作为从小到大成绩优异的乖乖女，从未让父母操心过的孩子，老实交代，要尝试喝酒这样“超凡脱俗”的事，我还没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
老余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东南正在从酒缸里舀酒，因为酒壶里的酒已经被他和牧然喝完了。
老余哑然失笑，说：“小崽子，够胆量！”
东南也不装了，说：“余老师，您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我和大师兄陪您喝，才过瘾。”
“也罢，反正今天是周末，咱们就一醉方休！”老余终于开了恩。
那天，喝完四壶米酒后，老余和牧然、东南都醉了。但他们依然没有忘记我的安危，坚持要送我回家，因为E镇中学离我家有好长一段距离。
牧然和东南都是住校生，老余说：“今晚你们俩就在我家住，别回寝室了，师母跟你们俩在客厅打地铺。”
我很羡慕牧然和东南，他们俩是经常可以在老余家“打地铺”的。
出得门来，我们惊奇地发现，居然下大雪了。整个学校白茫茫的一片，美得像童话故事里的仙境。
我们都很兴奋，那是当年的第一场雪。
老余他们仨相互搀扶着，我们一起沿着E镇中学美丽的林□□，一边赏雪，一边踏雪而行。
老余说：“我跟你们念一首诗，是我大学同寝室的兄弟写的！”
然后，他清清嗓子，开始大声念诗：
雪花飞来片片白
想到哪样哪样得
得到哪样哪样好
雪花飞来片片白
然后，老余就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也跟着他一起笑，一起感受他的开心和快乐。
大雪纷飞，雪落无垠，一片片雪花，像轻歌曼舞的精灵，把整个世界笼罩，天地洁白。
我们欢愉的气氛，弥漫在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
“我再念一首，也是我同学写的！”老余兴致很高，似乎不想错过最美的这场初雪。
远看白冬雪
近看冬雪白
好个白冬雪
白冬雪真白
……
我们继续鼓掌，一起把欢声笑语，弥撒在茫茫天地间。
就在那天晚上，我和牧然、东南定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从今往后，每年的第一场雪，我们都必须和老余一起度过。
那一晚，我不知道老余念了多少首关于雪的诗，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送我到家的。我唯一知道的是，那是我在E镇中学，和老余他们一起度过的，少年时代记忆里最美好的时光碎片。
一位哲学家曾说，教育的本质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
老余就是上帝派来摇动我们天赋，推动我们成长，唤醒我们灵魂的不二人选。
老余结婚后，学校跟老余分了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他不用再住单身宿舍，和师母有了属于自己的温馨小窝。
和老余混熟后，我和牧然、东南就常去老余家。
师母对我们很好，温温柔柔，轻言细语，眼神满是笑意，经常做好吃的东西款待我们。
师母姓舒，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兰香。
看来，老余对“香”情有独钟，依然念念不忘。只是我们不知道，师母兰香能不能彻底替代老余心目中，那个结着愁怨的姑娘……
时光像一片湖水，涓涓细流，流去满腔的岁月情怀。老余的心，在师母的温情里慢慢变热，那些苍白的过往和无奈，终于成为过眼云烟。
他亲昵地称呼师母为“兰子”，甚至在我和牧然、东南面前也毫不避讳他对师母的爱意暖暖。
牧然说：“师母名字带‘兰’，此名除了带典故还带诗意。唐代诗人许浑有一首诗：‘南斋知数宿，半为木兰开。晴阁留诗遍，春帆载酒回。烟深扬子宅，云断越王台。自有孤舟兴，何妨更一来。’我猜师母出自书香门第，至少命此名者，应该是位老秀才。余师呼师母‘兰子’，除了诗意，还有浓得化不开的爱！”
牧然对师母名字的解读，让我和东南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们也从老余对师母的昵称中，感受到了老余对师母深沉的爱和那份浪漫情怀。
受老余的影响，我和牧然，东南也痴迷于写作。老余认真且用心地指导我们，帮我们修改文章，还把我们的文章推荐给报刊和杂志。
我们学校的“飞燕文学社”，一直是老余负责，校刊也是由他主编。他把我们都拉进了文学社，还推选牧然任文学社的社长，我任副社长。
每一期校刊，老余都会发表牧然、东南和我的文章，还认真地给我们写评语。
在文学的道路上，老余就像一盏灯，指引着我们不断向前。
功夫不负苦心人，那一年冬天，牧然的文章终于变成了铅字，在《杉乡文学》发表了。
老余比自己的作品发表了还高兴，那个周末，他约牧然、东南我们仨去他的教师宿舍庆祝。
师母照例跟我们准备好吃的，还怜爱地对我们说：“老余在家经常念叨你们仨，说你们是他教过的，最有灵气的学生。”
师母还用她那双明亮动人的黑眼睛望着我，说：“以后，我也要生一个像小小这样乖的妹崽。”
从东南那里知道我的小名后，老余、师母和牧然都叫我小小，只有东南叫我小姐姐。
师母的眼神犹如平静的湖水，温柔而深邃，充满了包容和善意。
老余很开心，他吩咐师母倒上米酒，说：“牧然的处女作发表了，高兴，我得喝一杯。这酒是我母亲——你们的师奶烤的，好喝得很。不过，你们还是学生，不能喝。”
东南也想喝，就对老余说：“师奶烤的酒，我们可以听哈不？”
老余说：“牧然明年参加完高考，可以喝。你要等到高三毕业，考上大学，才能喝。”
东南不服气，但他不敢违抗师命，只得眼巴巴看着老余，一杯接一杯地喝，全程都在吞口水。
师母说：“你们仨慢慢陪余老师喝，我去找芸姐一下，要个鞋样。”
师母口中的“芸姐”，是我们数学老师的老婆。
师母出门后不久，老余就有些醉了。他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去上厕所。
东南赶紧找来两个土碗，倒了满满两碗，对牧然说：“快，大师兄，咱们也尝尝师奶的手艺。”
牧然有些犹豫，东南说：“快点，老余一出来，咱就没机会了。”
听东南这么一忽悠，牧然也顾不了太多，他端起酒碗，和东南一饮而尽。
“味道如何？”我问牧然和东南。
“超级美味。”东南打着酒嗝说。
东南脸上的表情，成功地引诱了我，我望着他们俩，说：“要不，我也来一点？”
“不行！”牧然立马否决，“等你20岁，再陪我们喝。”
20岁，还有漫长的5年时光。
当然，作为从小到大成绩优异的乖乖女，从未让父母操心过的孩子，老实交代，要尝试喝酒这样“超凡脱俗”的事，我还没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
老余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东南正在从酒缸里舀酒，因为酒壶里的酒已经被他和牧然喝完了。
老余哑然失笑，说：“小崽子，够胆量！”
东南也不装了，说：“余老师，您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我和大师兄陪您喝，才过瘾。”
“也罢，反正今天是周末，咱们就一醉方休！”老余终于开了恩。
那天，喝完四壶米酒后，老余和牧然、东南都醉了。但他们依然没有忘记我的安危，坚持要送我回家，因为E镇中学离我家有好长一段距离。
牧然和东南都是住校生，老余说：“今晚你们俩就在我家住，别回寝室了，师母跟你们俩在客厅打地铺。”
我很羡慕牧然和东南，他们俩是经常可以在老余家“打地铺”的。
出得门来，我们惊奇地发现，居然下大雪了。整个学校白茫茫的一片，美得像童话故事里的仙境。
我们都很兴奋，那是当年的第一场雪。
老余他们仨相互搀扶着，我们一起沿着E镇中学美丽的林□□，一边赏雪，一边踏雪而行。
老余说：“我跟你们念一首诗，是我大学同寝室的兄弟写的！”
然后，他清清嗓子，开始大声念诗：
雪花飞来片片白
想到哪样哪样得
得到哪样哪样好
雪花飞来片片白
然后，老余就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也跟着他一起笑，一起感受他的开心和快乐。
大雪纷飞，雪落无垠，一片片雪花，像轻歌曼舞的精灵，把整个世界笼罩，天地洁白。
我们欢愉的气氛，弥漫在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
“我再念一首，也是我同学写的！”老余兴致很高，似乎不想错过最美的这场初雪。
远看白冬雪
近看冬雪白
好个白冬雪
白冬雪真白
……
我们继续鼓掌，一起把欢声笑语，弥撒在茫茫天地间。
就在那天晚上，我和牧然、东南定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从今往后，每年的第一场雪，我们都必须和老余一起度过。
那一晚，我不知道老余念了多少首关于雪的诗，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送我到家的。我唯一知道的是，那是我在E镇中学，和老余他们一起度过的，少年时代记忆里最美好的时光碎片。
一位哲学家曾说，教育的本质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
老余就是上帝派来摇动我们天赋，推动我们成长，唤醒我们灵魂的不二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