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出发的日子,梁矜起来坐起来,毯子掉下去,皮肤直接接触到外面的空气。

    她没有穿一件衣服,拽了几下毯子缠绕到后背。

    此时沈泽清也醒了,撑着胳膊起来,“头疼不疼?”

    梁矜昨晚喝了醉了酒,对昨晚发生了事情断了片,早知道不该贪杯。

    “不疼。”

    桌台的白色莲花映入眼帘,她迷迷茫茫中记起来昨晚摘花的窘事。

    沈泽清的后背有着红色的痕迹,梁矜低头掀开毯子的一角,好在缠绵过后,她身上的痕迹不多,大部分都在锁骨以下,衣服遮一遮就遮住了。

    对方伸手,想拿掉被用来裹着自己的毯子,梁矜死死拽着。

    清晨的光照亮了室内,梁矜还做不到让两人坦诚相待。

    “不松手怎么给你穿衣服?”沈泽清穿上一件衬衫,好整以暇说:“矜矜,你是在害羞吗?”

    “随便你怎么说,我又不是手残了不能自己穿衣服。”梁矜不承认,嘴硬一番,顿了顿说:“我昨天做了什么,没有干出丢脸的事情吧?”

    她自问自答完,见沈泽清笑,匪夷所思地问:“你笑什么?”

    难道自己真发了酒疯。

    “除了酒后|乱性,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担心什么?”沈泽清一把扯下梁矜身上盖着的毯子,手里拿一件上衣,“来,伸手。”

    梁矜立刻伸出手,皮肤上凉意转瞬即逝衣服就套了进来,酒后乱性明明比发酒疯更可怕。

    她的胳膊抬着,腰腹和胸前一览无余,只有浓密的头发遮挡着某些部位。

    沈泽清给梁矜穿衣服的时候,拇指擦过腰腹,有些烫人的意味。

    窗外下了小雨,两人一起去餐桌前吃早饭,一时间没有什么话说。

    “收拾好了之后,让明晗送你回去。”

    梁矜低头摸了一下盛开的莲花花瓣,她不愿意麻烦张明晗,“不用,我坐高铁回去就行,反正也只有一站。”

    沈泽清将梁矜叠好的衣服收拾进行李箱里,淡声说:“外面下雨了,我送你到车站。”

    小雨纷纷扬扬,梁矜扣上行李箱,“好。”

    早上起得早,睡眠不足,下着的雨声又格外地催眠。

    梁矜凝视着窗外,景色变得模糊,眼皮沉重。

    “矜矜,过来睡。”沈泽清说着,手却放在梁矜的脑后,让人靠在他肩膀上眯着眼睡了。

    一会儿还要坐车,梁矜只是和衣假寐。

    沈泽清微微转头,下巴抵着女孩的头顶,手揽着她的腰,拍了拍说:“睡吧,到了我会叫你。”

    许是沈泽清张开唇哼了几个调子,能听出是具有节奏感的乐曲。

    像是一个音乐盒在梁矜面前打开,拧动开关,放出了安眠的音乐,她竟然从假寐变成了沉入到梦乡里去。

    小雨润如酥,摘下来放在扁担里叫卖的花也似水洗过一层,愈加鲜明灿烂。

    到了车站外,沈泽清垂下眼眸,手指将梁矜生出的碎额发拨向两边。她睡得这样沉,叫他不忍把她推醒。

    最终,沈泽清的头低着,在女孩额头上落了一个吻,轻柔得像是几丝细雨吹到了额头上。

    梁矜渐渐地醒来,坐着对沈泽清说:“到了吗?”

    “到了。”

    她的指尖点过玻璃,擦去一些水雾,回头见沈泽清也像是蒙着一层青色的烟雾,他说:“再见,矜矜。”

    梁矜呼吸一沉,旋即又想到她不过离开一个月而已,平静地道:“再见。”

    她打开车门,有把长伞撑在头顶,是张明晗拉着行李箱在为自己撑伞。

    “先生要我送你上车,这样他才能安心回去。”

    梁矜点头,不再拒绝沈泽清的好意,默许张明晗跟在她后面带她进去检票。

    车站里人潮涌动,每个人都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神色匆匆地赶路去往五湖四海。

    电子大屏显示出号码,状态由候车变成开始检票,随即中英广播在嘈杂的人群里也响起,依稀能听出车号。

    梁矜从张明晗手里拿过行李,笑了笑说:“就送到这里,辛苦你啦,张秘书。”

    张明晗工作繁忙,沈泽清到州城他也得跟来州城布置行程,如今又要送自己,可不是辛苦了。

    张明晗是沈泽清的秘书,也只有他能放心让沈先生派出去给梁矜送行。

    “梁小姐,祝您一路顺风。”张明晗站在原地,稍微大了些声音,向梁矜招手。

    梁矜到队伍后面排队之前,回道:“您也是。”

    她刷身份证检票,随着行人走到站台,上车找到座位坐下。

    天上的白云摊成一片,梁矜打开了手机解闷,却忽然望着窗外,是两条孤零零的灰色轨道。

    车子启动,在几十分钟后梁矜就到了溪城,与此同时,沈泽清和张明晗也要回到燕京了吧。

    梁矜闭着眼,空调的冷气吹着,让她不自觉地抱紧了双臂。

    几十分钟过去,车子停下,这一站的距离没有多远,梁矜却感觉这是一场很长的旅程,时间也变得漫长。

    拖着行李箱出来,梁矜拿手机打车回家。

    梁晨已经放了假,在小区楼下等着姐姐回家。

    “到这么早,我不是刚刚才发了信息吗?”

    梁矜把手里的行李箱递给梁晨,两人一起合力抬着行李箱进到电梯里上楼。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到楼下等你了。”梁晨看是姐姐一个人回来,心放下不少,“妈妈做了糖醋排骨,就等着姐姐回来了。”

    梁晨把手里握着的钥匙插进门里,抬着行李箱进去。

    一进门,铺面而来就是厨房的热气和炖排骨的肉香。

    田芝系着围裙,手里一把锅铲在厨房里忙活,“换了拖鞋洗手,马上就吃饭了。”

    饭桌上,梁伟和田芝问着梁矜在学校里的情况。

    梁矜说她现在在学校附近兼职,学费生活费也都够用了。

    梁伟耷拉着嘴角,吃着饭对女儿说:“好好读书,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等读完书再说。”

    梁矜闻到爸爸衣服上熏出的廉价烟草味,太浓了,他如今生意不行,抽烟也抽得厉害,脸色一直绷着。

    梁伟说的那些有的没的,是警告梁矜不要在外面谈恋爱。她自小乖巧懂事,婚姻大事也该由家里安排。

    梁矜抿着唇,良久回答一句,“知道了。”

    大学学习上的事情,梁伟和田芝不懂,两人也没有再问。

    梁矜配着白米饭吃一口糖醋的排骨,她存着读研的钱都给了家里应急,现在又要从头开始,如果家里再出了意外,她就真的没有钱给自己读研了。

    一家人都在桌上吃着饭,这话梁矜当然没再提起。

    来了溪城,梁矜想着要到外婆家住几天,前段父母的债务问题爆发,外婆的身体状况就不大乐观了,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朝不保夕,梁矜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读书,能有时间去看她就尽量地去。

    回到房间里,梁矜打开电脑将学生会那几篇公众号的暑假推文写了。

    这边田芝敲了女儿的房门,梁矜去开门让妈妈进来。

    “矜矜,你好好读书,不要担心家里。”田芝搬过来一个椅子坐到梁矜身边,“我还存着一点钱,要是你在学校里不够花就告诉我,只是你不要跟你爸爸说。你爸爸一有钱就给了亲戚,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田芝身上穿着的围裙沾着水渍,想必是刚洗完碗来找的梁矜。

    “妈妈,我的钱够用,你不要担心我。”梁矜牵着妈妈的手,抚摸着田芝手上裂开的粗糙皮肤,有点扎人的粗粝,是洗涤用品侵蚀皮肤造成的伤害。

    “我考上了京大,梁晨的成绩也不差,以后我们毕了业都能找到一个好工作,把钱还了,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田芝也替女儿委屈,她的成绩如此地优秀,自己却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甚至连读研的学费都不能保证。

    “大伯母给我打过了电话,妈妈,她没有再打扰你吧?”梁矜叹息着,捏了捏田芝的手心,“她无理取闹,居然还跑过去跟我要钱,爸爸第一时间就把她的债款还了,我有什么办法给她钱。”

    当初借钱给梁伟的时候说得好听,其实当时也不过是因为梁矜的父亲做着生意想让人家欠她家一个人情而已。

    梁伟的生意做大后,人也跟着飘了,在亲戚那里凑了一笔钱,再加上家里的钱,全部都投资进去了。

    梁矜当时上高中就过得紧巴巴,一点多余钱也没花到,同学都很吃惊梁矜家里是做生意的,毕竟她吃穿都不像是有钱人。张翠岚跟谁要钱,也没有理由跟梁矜要钱。

    “你大伯母,”田芝眼神闪烁,“我给你说了,不要往外面说,他们知道了又要吵架。”

    梁矜赶紧想问个清楚,保证自己绝不会说出去,“大伯母她怎么了?”

    “他儿子不是在政府工作吗?据说上面给的一些政策补贴,我也不太明白,是给农村户口还是搬迁的什么人。”田芝伏在女儿耳边,瞧了一眼门外,继续说:“她儿子手里的房子和现金都被查出来了,现在人已经被停职调查,大概是要进去。”

    张翠岚引以为傲的儿子和那几套房子,足让她睥睨所有的亲戚,如今却什么都没有了。

    梁矜听后也没多大的反应,大难当头,张翠岚是没空来找她们了。

    “是有人检举吗?”

    “不清楚。”田芝摇头,撩开女儿的袖子,“这个镯子是你买的吗?怎么没见你戴过?”

    梁矜低头,这才发现沈泽清送她的羊脂玉镯子没有摘下来。

章节目录

惊蝶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丛霜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丛霜并收藏惊蝶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