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请大人稍坐，吃些热茶点心，账簿稍后送到。”
琉璃盏中溢出清香的热气，姜聿斜倚在醉雨楼四楼雅间的窗边，胳膊撑在窗沿上，若有所思地看向街市。
听到余芳菲开口说话，她才刚回过神一般，笑了笑：“有劳余掌柜。”
她生得一双含情目，一笑起来，眼睛一弯，更是明媚动人。
余芳菲在醉雨楼待了数十年，什么样的男女美人没见过，可唯独在见到姜聿之后，才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美得雌雄莫辨，即便是眼底两串一夜未睡而产生的乌青也显得特意妆点一般。
余芳菲倒完茶的空档，伙计已经抱着账簿小跑着上了楼，在雅间门口敲了敲门，获准走了进来，将账簿放到桌上后弯腰退了出去。
“这是近一个月半月，也就是新香发卖以来，醉雨楼香料脂粉一块的全数账目和明细的账簿，上面逐一载录了买家姓名和交易详情。”
“多谢余掌柜。”
余掌柜微微一笑：“大人言重了，大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两族的和平，我等承蒙大人恩泽，自当全力配合。”
姜聿一向喜欢跟明白人打交道，闻言笑了笑，笑容在看到桌子上厚厚一沓账簿之后僵在了脸上。
倘若与她的俸禄对比，醉雨楼一个月的盈利够她干上一百年。
她深吸了一口气，认命地坐在椅子上开始翻。
余芳菲惊讶地发现，姜聿对账簿似乎并不陌生，全然不见新人刚上手时的笨拙，一目十行地快速翻看着。
余芳菲定了定神：“大人，那我先出去了？”
姜聿头也不抬地道：“劳驾多等一会，我还有些问题要请教。”
雅间内只余纸张快速翻过的清脆声响，姜聿看得极快，不过一炷香功夫，原本在左边的账簿已经只剩一本，看完的放到了右边。
到看完最后一本，姜聿取出右边的几本翻开，整整齐齐码在了桌子上，仔细看去，那翻开的几页上都有一个相同的名字。
正当时，珠帘罗幕后传来敲门声，武瑶推门而入。
“库房内并未发现妖气，只能是在外边染上的。”
姜聿点点头，捏起桌子上放着的一盒脂粉。
“余掌柜，听说这脂粉极受欢迎，千金难求？”
余芳菲笑了笑：“是，这款香味是我们的制香师花了两年时间研制出来的，也没想到会这么受人欢迎，如今整个京城怕是也只剩这最后一盒了。”
“那我可要多谢余掌柜早早给我送了一套。”
姜聿捏起那花纹繁复的盒子凑到了面前，果然是香而不艳，清而不淡，与往日那些闻一口脑子晕半天的香味截然不同。
“像这样一盒香膏，大约能用多久？”
说到专业的地方，余芳菲神色认真：“我们做了试验，倘若一日三次全身涂抹从不间断地使用，最少也能用一月有余。”
姜聿单手一收，将那脂粉拍到了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有个人跟了我们半天了，请他上来喝杯茶，武瑶——”
“是，大人！”
武瑶领命而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一脚跨上窗台，径自从四楼跳了下去。
“走楼梯”三个字还未出口，武瑶已经不见踪影，姜聿不禁扶额：“这个现世包……”
姜聿走到床边，垂眸看着武瑶快速靠近一个躲在冰糖葫芦摊后鬼鬼祟祟的男子。
那男子看到武瑶靠近，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上一看，正对上姜聿满是漠然的眸子。
他惊叫一声，拔腿就跑。可是再快的速度，在一只狗妖眼里也慢得像龟爬，武瑶毫不费力地堵在那男子的前面。
没想到那男子也会点功夫，当即大喝一声开始肉搏。
按照规矩，妖精不得在人类面前暴露自己，眼下在大街上，南来北往都是人类，武瑶不能使用法术，拳脚功夫又不太熟练，还得提防着不能误伤普通人，缩手缩脚，好不受限。
一个前瞻后顾的少年在一个穷凶极恶的成年男子面前，实在没有优势能占。
姜聿修长洁白的手指敲了敲窗框，微微侧头，指间现出一缕寒芒，一枚袖中丝正要脱手，视野中却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本该放衙的祝翼出现在长街，一个箭步冲上去加入了战斗。
姜聿挑了挑眉，转头对伸着头张望的余芳菲笑道：“妖精还真是精力充沛。”
那男子躲闪不及，露出破绽，武瑶抓紧时机猛攻他下三路，不多时便将那男子五花大绑，提溜着往回走。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那男子嘴被堵得严严实实，只能用嗓子乱嚎。
姜聿坐在软椅上，轻啜了一口热茶，眼皮也不抬地道：“你没有必要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抓你——自然是想抓就抓了。”
男子：“唔唔唔唔！”
“你要报官？”姜聿面无表情地摘下腰间的令牌，往那男子面前一丢，“本官在此，报吧。”
怎么听懂的？？？？
余芳菲站在一旁，见鬼似的两只眼睛在那男子和姜聿之间来回瞟。
武瑶直了直身子，走到那男子身边：“让你说话你就说话，不让你说话就别吭声，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想清楚了再说。”随后，他嫌弃地把那男子嘴里塞的布团拽了出来。
“放开我！”
话音未落，祝翼走上前来，一脚踹到了他的左肩：“让你说话再说话！”
姜聿在心里感慨，这一脚，颇有她少时风采——她忘了自己也还是个少年人。
两个少年一左一右立在那男子身侧，穿了一黑一白，活像黑白无常。
姜聿放下茶盏，缓缓抬起眸子：“庄祥？”
庄祥挣动起来：“你怎么知道——啊！！！”
姜聿皱起眉头，转向余芳菲：“余掌柜，既然这脂粉最少也能用一个月，倘若有人一个月来买了五盒，他会用来干什么呢？”
余芳菲稍作思考：“倘若不是送人，那就是拿来倒卖，倒卖之人一经发现会被醉雨楼永久禁止进入，同时也会报官。”
姜聿：“看来醉雨楼是没发现这位庄祥倒卖脂粉。”
余芳菲有些尴尬：“这......”
“我没有倒卖！我是拿来送人的，你休想污蔑我！”
武瑶正要挥拳头，被姜聿摆摆手制止了。
“哦？看你穿着打扮也不是什么有品位的人，买这些高档脂粉，弄到哪去了？”姜聿微微倾身，庄祥陡然感受到空气里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庄祥斜眼瞟了瞟身旁蓄势待发的两个少年，缩了缩脖子：“自然是送人了。”
武瑶“送给谁了、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和你什么关系，一一报上来。”
庄祥嗫嚅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姜聿手指在杯壁上轻轻划过，心里计算着时间，终于耐心告罄：“你尾随且当街拒捕、袭击朝廷命官，倒卖脂粉，又杀了人，祝翼——让鉴院一处来领人，直接砍了得了。”
说罢，她站起身子就要走。
庄祥见状立刻慌了神，他不认识姜聿，但鉴院一处的刑狱他早有耳闻，里面全都是活厉鬼，一处就是人间地狱！
“我没有！人不是我杀的！我说！”
姜聿冷笑一声，转而坐回了椅子上。
庄祥：“我不认识那个打更的，更没杀他。我，我听到你们说脂粉香，就害怕你们查到我，那个人，那个人说不会死人的，不是我杀的，是轻云杀的！”
语无伦次，不知所云。
姜聿皱着眉头在他的话中提取有效信息：“那个人是谁？轻云又是谁？”
庄祥：“上个月，上个月有人找上我，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去买醉雨楼的脂粉，让我在路上遇到漂亮的娘子，把脂粉送给她们，剩下的钱就都是我的，第二天子时还会单独给我一次钱。每七曜一次，从没出过事。昨天我送了脂粉，那小娘子对我千恩万谢，告诉我她叫轻云。我赚了钱，晚上出去吃酒，夜里回来得晚，正撞见轻云大半夜从家里出去，我好奇，就跟着她，看到她进了宋曲陋巷，等我追过去她就不见了，那个更夫就躺在地上，已经死了！是她杀了人！”
姜聿猛地往桌子上一拍，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可还见过那些被你送过脂粉的女子么？”
庄祥：“再也没见过了，我也不是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容易被撞见。”
他越说声音越小。
姜聿眯了眯眼睛“带我们去一趟轻云家里。”
单脚迈出雅间的门槛时，姜聿突然一阵心悸，脑子里出现一种强烈的震荡，叫嚣着让她回头。
她猛地转身，透过大开的窗户，看到一个身着黑衣、姿态挺拔的背影走入人群当中，随后湮没在人海里。
……
宋曲陋巷在城南，轻云家住城北，临河而居，家里看着并不富裕，姜聿等人赶到时，一位妇人正在河边捣衣。
“轻云可在家么？”
祝翼朝那妇人问道。
妇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认识轻云？她不在家，你可知道她是去哪了吗？”
祝翼瞪大眼睛：“我是轻云的朋友，轻云不在家？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那妇人满是皲裂的双手掐在一起，布满皱纹眼睛立刻就要落下泪来：“轻云昨天晚上还在家，今天一早去敲房门就不见了，我想着她约摸是不满我和她爹给她说的亲事，躲起来了。”
祝翼眉头一皱：“亲戚朋友家都找了吗？”
“她爹去找了，到现在也没消息。”
“您不一起去找吗，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快。”
妇人叹了口气，声音开始发颤：“我这还有许多衣服要洗，洗不完便连买粮食过年的钱也没有，实在是走不开。姑娘你能帮我找找么？”
“可以是可以……”祝翼余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姜聿，看到姜聿对她点头，才接着道：“不如先去报官吧。”
妇人连忙摆摆手：“报官哪能行，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报了官不就被人知道是离家出走了吗，你同样也是个小姑娘，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祝翼大惊：“名声能比女儿还重要？”
琉璃盏中溢出清香的热气，姜聿斜倚在醉雨楼四楼雅间的窗边，胳膊撑在窗沿上，若有所思地看向街市。
听到余芳菲开口说话，她才刚回过神一般，笑了笑：“有劳余掌柜。”
她生得一双含情目，一笑起来，眼睛一弯，更是明媚动人。
余芳菲在醉雨楼待了数十年，什么样的男女美人没见过，可唯独在见到姜聿之后，才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美得雌雄莫辨，即便是眼底两串一夜未睡而产生的乌青也显得特意妆点一般。
余芳菲倒完茶的空档，伙计已经抱着账簿小跑着上了楼，在雅间门口敲了敲门，获准走了进来，将账簿放到桌上后弯腰退了出去。
“这是近一个月半月，也就是新香发卖以来，醉雨楼香料脂粉一块的全数账目和明细的账簿，上面逐一载录了买家姓名和交易详情。”
“多谢余掌柜。”
余掌柜微微一笑：“大人言重了，大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两族的和平，我等承蒙大人恩泽，自当全力配合。”
姜聿一向喜欢跟明白人打交道，闻言笑了笑，笑容在看到桌子上厚厚一沓账簿之后僵在了脸上。
倘若与她的俸禄对比，醉雨楼一个月的盈利够她干上一百年。
她深吸了一口气，认命地坐在椅子上开始翻。
余芳菲惊讶地发现，姜聿对账簿似乎并不陌生，全然不见新人刚上手时的笨拙，一目十行地快速翻看着。
余芳菲定了定神：“大人，那我先出去了？”
姜聿头也不抬地道：“劳驾多等一会，我还有些问题要请教。”
雅间内只余纸张快速翻过的清脆声响，姜聿看得极快，不过一炷香功夫，原本在左边的账簿已经只剩一本，看完的放到了右边。
到看完最后一本，姜聿取出右边的几本翻开，整整齐齐码在了桌子上，仔细看去，那翻开的几页上都有一个相同的名字。
正当时，珠帘罗幕后传来敲门声，武瑶推门而入。
“库房内并未发现妖气，只能是在外边染上的。”
姜聿点点头，捏起桌子上放着的一盒脂粉。
“余掌柜，听说这脂粉极受欢迎，千金难求？”
余芳菲笑了笑：“是，这款香味是我们的制香师花了两年时间研制出来的，也没想到会这么受人欢迎，如今整个京城怕是也只剩这最后一盒了。”
“那我可要多谢余掌柜早早给我送了一套。”
姜聿捏起那花纹繁复的盒子凑到了面前，果然是香而不艳，清而不淡，与往日那些闻一口脑子晕半天的香味截然不同。
“像这样一盒香膏，大约能用多久？”
说到专业的地方，余芳菲神色认真：“我们做了试验，倘若一日三次全身涂抹从不间断地使用，最少也能用一月有余。”
姜聿单手一收，将那脂粉拍到了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有个人跟了我们半天了，请他上来喝杯茶，武瑶——”
“是，大人！”
武瑶领命而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一脚跨上窗台，径自从四楼跳了下去。
“走楼梯”三个字还未出口，武瑶已经不见踪影，姜聿不禁扶额：“这个现世包……”
姜聿走到床边，垂眸看着武瑶快速靠近一个躲在冰糖葫芦摊后鬼鬼祟祟的男子。
那男子看到武瑶靠近，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上一看，正对上姜聿满是漠然的眸子。
他惊叫一声，拔腿就跑。可是再快的速度，在一只狗妖眼里也慢得像龟爬，武瑶毫不费力地堵在那男子的前面。
没想到那男子也会点功夫，当即大喝一声开始肉搏。
按照规矩，妖精不得在人类面前暴露自己，眼下在大街上，南来北往都是人类，武瑶不能使用法术，拳脚功夫又不太熟练，还得提防着不能误伤普通人，缩手缩脚，好不受限。
一个前瞻后顾的少年在一个穷凶极恶的成年男子面前，实在没有优势能占。
姜聿修长洁白的手指敲了敲窗框，微微侧头，指间现出一缕寒芒，一枚袖中丝正要脱手，视野中却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本该放衙的祝翼出现在长街，一个箭步冲上去加入了战斗。
姜聿挑了挑眉，转头对伸着头张望的余芳菲笑道：“妖精还真是精力充沛。”
那男子躲闪不及，露出破绽，武瑶抓紧时机猛攻他下三路，不多时便将那男子五花大绑，提溜着往回走。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那男子嘴被堵得严严实实，只能用嗓子乱嚎。
姜聿坐在软椅上，轻啜了一口热茶，眼皮也不抬地道：“你没有必要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抓你——自然是想抓就抓了。”
男子：“唔唔唔唔！”
“你要报官？”姜聿面无表情地摘下腰间的令牌，往那男子面前一丢，“本官在此，报吧。”
怎么听懂的？？？？
余芳菲站在一旁，见鬼似的两只眼睛在那男子和姜聿之间来回瞟。
武瑶直了直身子，走到那男子身边：“让你说话你就说话，不让你说话就别吭声，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想清楚了再说。”随后，他嫌弃地把那男子嘴里塞的布团拽了出来。
“放开我！”
话音未落，祝翼走上前来，一脚踹到了他的左肩：“让你说话再说话！”
姜聿在心里感慨，这一脚，颇有她少时风采——她忘了自己也还是个少年人。
两个少年一左一右立在那男子身侧，穿了一黑一白，活像黑白无常。
姜聿放下茶盏，缓缓抬起眸子：“庄祥？”
庄祥挣动起来：“你怎么知道——啊！！！”
姜聿皱起眉头，转向余芳菲：“余掌柜，既然这脂粉最少也能用一个月，倘若有人一个月来买了五盒，他会用来干什么呢？”
余芳菲稍作思考：“倘若不是送人，那就是拿来倒卖，倒卖之人一经发现会被醉雨楼永久禁止进入，同时也会报官。”
姜聿：“看来醉雨楼是没发现这位庄祥倒卖脂粉。”
余芳菲有些尴尬：“这......”
“我没有倒卖！我是拿来送人的，你休想污蔑我！”
武瑶正要挥拳头，被姜聿摆摆手制止了。
“哦？看你穿着打扮也不是什么有品位的人，买这些高档脂粉，弄到哪去了？”姜聿微微倾身，庄祥陡然感受到空气里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庄祥斜眼瞟了瞟身旁蓄势待发的两个少年，缩了缩脖子：“自然是送人了。”
武瑶“送给谁了、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和你什么关系，一一报上来。”
庄祥嗫嚅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姜聿手指在杯壁上轻轻划过，心里计算着时间，终于耐心告罄：“你尾随且当街拒捕、袭击朝廷命官，倒卖脂粉，又杀了人，祝翼——让鉴院一处来领人，直接砍了得了。”
说罢，她站起身子就要走。
庄祥见状立刻慌了神，他不认识姜聿，但鉴院一处的刑狱他早有耳闻，里面全都是活厉鬼，一处就是人间地狱！
“我没有！人不是我杀的！我说！”
姜聿冷笑一声，转而坐回了椅子上。
庄祥：“我不认识那个打更的，更没杀他。我，我听到你们说脂粉香，就害怕你们查到我，那个人，那个人说不会死人的，不是我杀的，是轻云杀的！”
语无伦次，不知所云。
姜聿皱着眉头在他的话中提取有效信息：“那个人是谁？轻云又是谁？”
庄祥：“上个月，上个月有人找上我，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去买醉雨楼的脂粉，让我在路上遇到漂亮的娘子，把脂粉送给她们，剩下的钱就都是我的，第二天子时还会单独给我一次钱。每七曜一次，从没出过事。昨天我送了脂粉，那小娘子对我千恩万谢，告诉我她叫轻云。我赚了钱，晚上出去吃酒，夜里回来得晚，正撞见轻云大半夜从家里出去，我好奇，就跟着她，看到她进了宋曲陋巷，等我追过去她就不见了，那个更夫就躺在地上，已经死了！是她杀了人！”
姜聿猛地往桌子上一拍，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可还见过那些被你送过脂粉的女子么？”
庄祥：“再也没见过了，我也不是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容易被撞见。”
他越说声音越小。
姜聿眯了眯眼睛“带我们去一趟轻云家里。”
单脚迈出雅间的门槛时，姜聿突然一阵心悸，脑子里出现一种强烈的震荡，叫嚣着让她回头。
她猛地转身，透过大开的窗户，看到一个身着黑衣、姿态挺拔的背影走入人群当中，随后湮没在人海里。
……
宋曲陋巷在城南，轻云家住城北，临河而居，家里看着并不富裕，姜聿等人赶到时，一位妇人正在河边捣衣。
“轻云可在家么？”
祝翼朝那妇人问道。
妇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认识轻云？她不在家，你可知道她是去哪了吗？”
祝翼瞪大眼睛：“我是轻云的朋友，轻云不在家？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那妇人满是皲裂的双手掐在一起，布满皱纹眼睛立刻就要落下泪来：“轻云昨天晚上还在家，今天一早去敲房门就不见了，我想着她约摸是不满我和她爹给她说的亲事，躲起来了。”
祝翼眉头一皱：“亲戚朋友家都找了吗？”
“她爹去找了，到现在也没消息。”
“您不一起去找吗，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快。”
妇人叹了口气，声音开始发颤：“我这还有许多衣服要洗，洗不完便连买粮食过年的钱也没有，实在是走不开。姑娘你能帮我找找么？”
“可以是可以……”祝翼余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姜聿，看到姜聿对她点头，才接着道：“不如先去报官吧。”
妇人连忙摆摆手：“报官哪能行，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报了官不就被人知道是离家出走了吗，你同样也是个小姑娘，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祝翼大惊：“名声能比女儿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