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起的时候,崔璨已经换上睡衣,洗完脸。她水乳抹到一半,唤崔木宸去开门。

    下周就放寒假,弟弟这周末连喜欢的电视也不看了,明天周一,他想等崔璨收拾好了给他听写一下语文上的词语。

    崔璨把这活分配给了周序,宜川一中期末考试要和安平市统考,她打算压几道考频高一些的题目和相对冷一些的话题。

    切好水果给两个人送过去的时候,崔木宸今日的复习进度已到尾声,说不上为什么,她总觉得周序出差后回来有点怪怪的。

    连洗澡时间都变长了。

    崔璨从衣柜里拿出明天要穿的衣服,想起喜欢的那条裤子还在阳台晾着,她又走出,迎面碰到裸着上半身过来的周序。

    “哎呀你干嘛?”她下意识闭上眼睛,两个人同床共枕好几天了,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哪哪都看了个遍,但她第一反应仍然是很害羞。

    周序笑了声,“要拿什么?我帮你。”

    她理所当然地躺回床上,颐指气使道:“阳台上那条复古蓝的牛仔裤,谢谢。”

    他将裤子叠好,和她明天要穿的毛衣一起放在椅子上,“我关灯了?”

    “好~”

    崔璨的床并不是买现成的,而是很久之前姑父程少雄做的,挺结实,因为是那些年的木工作品,只有一米五宽,差不多两米长,但周序躺上去,就显得略微拥挤。

    不过两个人晚上一般贴的近,也无所谓挤不挤。

    其实两个人晚上睡觉也不是刚上床就真刀实枪地做起来,有时候一开始只打算安稳睡觉,崔璨入睡晚,又爱动弹,在她左右动弹施展不开总不小心碰到周序的这一过程里,通常结果是被周序连压带抱地移至身下,她精疲力竭,自会沉沉睡去。

    今晚略有不同,今晚崔璨主动抱住了周序。

    她小狗似的在他颈间嗅了嗅,语气得意:“我的沐浴露好闻吗小贼?”

    周序轻笑出声:“怪香的,你的东西没有不好闻的。”

    “嘁”,她伸脚蹭了蹭周序的小腿,好奇怪,男人的腿毛竟然还会分布不均吗?

    他的小腿腿毛较多,猕猴桃似的,快到膝盖处又渐渐稀疏,大腿内侧也比外侧的要少。

    有次崔璨在手机上百度,上面说腿毛变稀疏是肾虚的表现,可这似乎与周序这几晚的表现不符,虽然她没和别人做过,可看着网络上大家吐槽各自的x生活,她觉得自己吃的还挺好的。

    崔璨当时表情复杂地看向周序,有疑惑有同情还有好奇,周序有点难为情,一把夺过她手机扔到桌上,耳朵都通红通红的,朝她解释道:“我一直都这样...”

    崔璨笑太大声了,被他拽到身下,用行动成功堵住了她的嘴,也证明了自己,绝对不是虚。

    但她此刻绝无调情的意思,崔璨将自己钻进他的怀里,两个人呼吸节奏差不多,夜晚静静的,她凑近了去感受他胸膛有力的心跳声。

    “你不开心的时候,一般会怎么缓解?”

    搂着她的手臂蓦然紧了起来,“我的话...就工作吧,让自己忙起来。”

    忙到晕头转向连吃饭和睡眠都是问题的话,就没有时间开心或不开心了。

    情绪对于一些时候的周序来说,大概是件奢侈的事情。

    崔璨抱住他的腰,明知故问道:“那你现在是要怎么样,也去工作吗?”

    周序愣住,屏气慑息,问她:“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开心?”

    崔璨伸出手指戳了戳他:“我难不成是傻子吗?”连他情绪变动都瞧不出来,白和他睡了,狗男人!

    周序很少有失控的时候,他情绪向来稳定,或者可以说,他自我消化能力很好,哪怕是心情很差的时候,也会照样微笑,照样工作,似乎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错觉,这和冷脸不同,冷脸是一种外向显现,而坏情绪,或许自我消解更为重要。

    周序心下触动,其实自己早已经习惯无人在意的生活。在公司和助理与相处较多,在路上又与司机结伴,周序并不会给他们心细察觉自己不开心的机会,那只是给旁人徒增烦恼,或者,他们就算看出来了也手足无措,人生轨迹早已大有不同,他们不知他为何不开心,甚至会下意识觉得,周序哪怕是不开心也要比他们这些普通人过的要好得多。

    物质生活水平差距过大的话,去比较精神生活似乎是件多余的事。

    崔璨凑过来亲了他一口,“那我们聊聊天吧周序。”

    周序在这一刻很想做些什么,他甚至在想,他真的会死乞白赖地缠着崔璨,无论她怎么拒绝怎么逃避,哪怕两个人现在只能算是炮/友,周序在这么短暂的一瞬间已经做好了请求崔璨和他共度余生的打算,他可以作很卑微的姿态,只要她开心。

    但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又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早上起来的时候,周序已经洗漱穿戴好,他叫完崔木宸起床,才回房间叫崔璨。

    “昨晚你睡着了之后,手机有信息提示,你看看,别错过什么重要消息。”周序拿过椅子上的衣服递到床上,正说话间,手机提示音又响了。

    崔璨懒懒地缩在被子里,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

    看清楚之后,她一瞬间激灵,熄了屏,准备换衣服。

    昨晚两人聊到这个周末做了什么,崔璨当时就有一点儿心虚,虽说是她提出的这种关系,可其实她和周序不是情侣胜似情侣,甚至她都觉得像是和周序结婚了一样,他有时候真的人夫感很强,就像现在,她听见了厨房炒菜的声音。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心境,她好像在折磨自己,也在折磨自己喜欢的人。

    是湛嘉平发来的信息,分别是昨天晚上的【睡了吗】、【晚安】和刚刚的【早上好】。

    崔璨没理会,径自下了床。

    周序开会的时候,把去年搁置的提案又重新讨论,早有听闻宜川一中想建一座大礼堂,以往的晚会什么的都是露天搭场子,今年似乎有经费,领导们跃跃欲试。

    周序和负责这一项目的人员交涉好,和学校那边沟通好时间,他这周仍有出差,见面定在本周五的下午,正值高一二放寒假。

    崔璨连续监考了两天,这次她被分配到文科第一考场,考场号码是按照上一次的考试成绩排名的,这么些年未曾变过,前几名似乎不怎么变动,凌野始终是刚进教室的第一个位置。

    倒数第二门考的是地理,她进教室的时候,凌野正在虚虚地看着门外发呆,崔璨在传卷子的时候特意叫了声他的名字。卷子交上来之后,她大概地看了眼第一张凌野的试卷,主观题打的很好,几乎没什么问题。

    崔璨封好试卷,走出了考场。

    办公室里除了班主任,老师们几乎都在,因为还没分到试卷,又是大考结束,一派轻松,大有收拾东西回家过年的架势。

    崔璨心情也染上了几分轻快,虽然这个年对自己和崔木宸来说应该挺寡淡的。

    这周一学校对口帮扶的名单出来,高二文科组抽到了赵婷雯,因为今年时间很紧凑,持续到年末才能回来。

    她前两天很不痛快,办公室的老师们也不是看不出来,条件差是一方面原因,更重要的是赵婷雯从父母那打听到了周序那个时间段在禹城有工作,而她有亲戚在那,顺便去旅游,或许还能和周序结伴,增进一下二人间的感情。

    她真的很不想去,抗拒到已经想要动用家里关系的程度,母亲是赞同的,也觉得她好不容易放了假,何苦再到那地方吃苦,父亲却截然不同,觉得她娇生惯养,正是需要机会历练自己。

    赵婷雯闷闷不乐,这两天批卷子都效率低下。

    在这个烦躁的关头,陈文辉却主动找上来,其实赵婷雯能感受到他的冷淡,好吧,之前吊着他是她不对,可他又不表白,她也不能正大光明地拒绝。自从赵婷雯在办公室里说了周序,他才开始有所退避。

    她挺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觉,男人为女人花钱,不是天经地义吗,她也带给他们情绪价值了呀,每次自己勾勾手指就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是最爽的,虽然朋友们对自己对待异性的一些行为感到无语,但她们还是乐意和她一起玩弄男人,不过赵婷雯不敢让父母知道,不然在他们那里立好的乖乖女人设就没用咯,她不保证自己不会被扫地出门。

    “做什么呀小陈老师?”赵婷雯喜笑颜开。

    陈文辉略微腼腆地笑了笑,“要放寒假了,请你吃个饭吧赵老师。”

    崔璨并不知道这边经过了怎样的天人交战,她被二班班主任喊去布置寒假作业,学生们刚考完的那股丧气劲已经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兴奋雀跃。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在楼道里听见学生们闲聊。

    “下午先去吃火锅!”

    “咱们去KTV嗨一嗓子吧。”

    “我爸管得严,我晚上得早点回家...”

    “行,没事,到点了咱都回。”

    崔璨看着这些青春洋溢的面孔,也觉得轻松了起来。

    成绩没下来,不过大家也并未高兴太早,以往的年前补课被调到了正月初八,他们老师也被要求合理安排假期和开学进度。

    崔璨和同学们告别,还被几个女学生宝宝塞了零食。

    她哼着小曲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的时候听到了学生的报告声。

    是凌野。

    少年高大的个子伫立门外,今日天晴,柔煦的阳光透过走廊的白色瓷砖缓缓映射在凌野身上。

    他穿一身黑,是学校冬季统一定制的校服,分为黑红夹灰两款,冲锋衣的样式,里面是抓绒的内胆。冬季校服统一偏大,凌野高且瘦,站在暗红色棉门帘卷起的门外,带着种不羁与怅惘叠加的气质。

    “进来吧凌野。”

    崔璨站起身,顺便整理一下这几天因为批改试卷而无心收拾的桌面。

    办公室里老师们稀稀落落,大多都去了班级里交代作业,或是已经提前离校。

    凌野并不常来办公室,他既不是班干部也没有当课代表,像只幽灵一样游荡在二班的角落,成绩却太有存在感,是办公室时常谈论的话题。

    少年并没有因为不常来而畏手畏脚,他看到了崔璨所在的窗边,而后径直走了过去。

    “老师,打扰了。”凌野稍稍低头。

    崔璨的手机上有消息发来,她没理会,将其扣下,而后抬头问:“怎么了凌野?”

    “我想问问,老师你这里还有多余的卷子吗?”

    学校对于印刷试卷一类的东西很是大方,老师们的桌上常年放有空白的试卷或答案,很不巧,崔璨有空的时候挺喜欢收纳的,在他来的前几个钟头刚将一些不用的卷子丢掉。

    许是看到了崔璨脸上为难的表情,凌野没多说:“没事,没有就算了,打扰了老师。”

    少年提步正要离开,“等等凌野!”

    她走向办公室后面的角落,冲凌野挥了挥手,笑起来那股冷淡气质全然不见,“你到这里来!”

    角落里有个大纸箱,老师们的废弃纸张一般都丢在里面。

    崔璨蹲下来,纸箱里挺乱,估计是要放假了,一些不用的东西都一股脑丢进去,看她翻找,凌野也一起蹲下。

    他们找到了不少试卷,崔璨将不同科目的装订起来,又从抽屉里拿出文件袋。

    她有些小心地问:“是给凌霜的吗?”

    凌野双手接过,朝她点了点头,“是。”

    崔璨从他眼睛里捕捉到一丝笑意,“小霜很喜欢地理。”

    没机会去看更大世界的时候,一些文字和影像就担任载体,或者是文学作品,或者是风景照,又或者,在难度不一的地理题中,他们率先勘破世界的模样。

    崔璨赞同这样的做法,因为她也是的。

    她又拿出自己不用的教辅资料,递给凌野,语气真诚:“送给小霜,期待她看到更大更广阔的世界。”

    凌野走后,后桌的老师朝着崔璨八卦:“你们班凌野太受欢迎了,之前我抓到好几个给他表白的,小姑娘都喜欢这样的,成绩好,有点帅,还酷。”

    “就是好像家里条件不太好...”

    崔璨无奈抿了抿嘴,不作评价。她拿起手机,才发现刚刚给她发信息的是湛嘉平。

    【我来一中了,方便见一面吗?】

    她一瞬头大,【你在一中?现在吗?】

    【是的,我来看看曾经的班主任,要不要一起?】

    湛嘉平的班主任也是崔璨的英语老师,不过她现在在带高三的文科班。

    虽是在同所学校教学,但如果不带同一年级的话,其实并不常遇见。崔璨想了想,收拾好东西前往高三楼。

    周序在校领导办公室里喝茶,对方递来一支烟,周序本想借个火,又想到待会儿要见崔璨,摆了摆手。

    上面决定在校园的西南角划一片地,用来建礼堂,等手续那些东西下来,预计要到开过年了,为了不打扰学生们的正常学习和生活,真正动工可能就是暑假。

    周序辞别领导,给崔璨发了条消息,对方没回,可能这会儿在忙。

    他走向文科楼,周玥琪的班级在二楼,班级里还有老师,学生们也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周序下了楼,在楼下光秃秃的银杏树旁等待。

    赵婷雯和陈文辉下楼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周序的身影,“序哥!”

    她兴高采烈地打招呼,并试探:“来学校接玥琪吗?”她开始后悔答应陈文辉去吃饭了,太草率了!

    周序轻轻摇了摇头,想到她是从办公室里出来,随口问了句:“崔璨在办公室吗?”

    “崔璨?”赵婷雯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她确实没见到崔璨。

    “小崔老师在高三楼,我刚刚去送东西,碰到了。”

    周序这才把眼神放到赵婷雯身后的男人身上,朝他颔了颔首,礼貌示意。

    赵婷雯惊讶:“组长不是让你去送资料吗?崔老师去高三干嘛?”

    陈文辉面露惑色,“不知道,我也只是恰好看到了崔老师。”

    两人离开之后,周序手机上收到了赵婷雯的消息。

    【序哥,刚刚那是我同事,你不要误会。】

    他觉得有些烦躁,回:【没有什么好误会的。】

    崔璨听着湛嘉平和英语老师寒暄,其实有些无聊,有些话题她早已不感兴趣,特别是两人聊到他的博士生涯,又将可惜的目光投到她身上,崔璨有些无地自容,临到告别,老师语音一转:“欸?你们两个怎么一起过来的?”

    老师慈爱地笑着,似乎多见不怪。

    学生们很多都是经由他们的手牵线,有时候并不是同级的,也因为被同一个老师所教授而有了渊源。

    崔璨率先摇了摇头,并不想因为自己的疲于解释而继续错轨,“老师,我们是吃饭时遇到的,叙了叙旧。”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湛嘉平凝望着她,仿佛要透过她的表情看出她真正的内心。

    “走吧。”

    她缓缓下楼,没理会身侧男人慢了一步的动作。

    自从上周见面后,他微信上与崔璨发消息,对方不是回得慢就是没看见,其实他挺体贴的,直到崔璨要照顾幼弟,还要顾及学校的事,难免心力交瘁,他也并不是不懂事的少年人了,再加上,崔璨高中时候就挺高冷的,前女友曾经和小姐妹一起在背后蛐蛐过她,不过当时湛嘉平不会打抱不平,甚至默认了她们的评价,一个自傲的、清高的、目无尊长的、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把男同学自尊踩在脚底的,是崔璨。

    这些评价几分真几分假湛嘉平并不知情,他只是天然地对她霸占文科第一感到恐慌和压迫。

    学了人文社科的更多东西后,他将当时自己的那些心境归为男人的劣根性,想征服她,又害怕她,想战胜她,又不及她。

    是以再次见面的时候,他对眼前柔和了许多的崔璨感到抱歉,和她谈话也觉得她并不是记忆里目中无人的少女,那种征服欲隐隐卷土,他学的聪明,打算温和击破。

    可刚刚的一番交流,又让他生出迷茫,眼前人变得更加难以捉摸,或许,她还是那个站在成绩榜顶端睥睨他们所有人的少女,生活巨变并未给她的精神自我带来实质性的影响,藏在怠慢和礼貌之后的,仍是不在意,她不在意他,或许,她也不会在意旁人吧。

    正思虑间,崔璨顿住脚步,微微侧头,微凛的风自她耳边刮过,吹起一绺头发,湛嘉平知道,他们要告别了。

    “抱歉,所谓的相亲或许是个误会”,崔璨目光坦荡,对他解释:“...因为家里人比较担心,所以我需要做的是,解除他们的担忧,打消他们认为我抗拒接触异性的念头。”

    湛嘉平表示理解,“是...是的,我也是的,父母长辈都比较担心,毕竟分手后迟迟不进入下一段恋情,大家会以为我还沉浸在伤心中。”

    崔璨松了口气,两人把事情说开,免得误会越来越大无法挽回。

    湛嘉平却是自顾自说着:“其实前女友人很好,也很爱我,只是...”

    “哦?是什么?”

    他神色划过不自然,“她的本科院校不太好,让她考研她不愿意,时间久了,两个人没什么共同话题,就分手了。”

    崔璨垂眸,低头看眼自己的脚尖,像是在想些什么。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维持相亲的关系,当然,是你有被迫相亲的困扰前提之下,这样我们就可以减少一些不必要的负担了。”

    崔璨抬头,“维持到什么时候呢?”

    好好笑,风水轮流转,上一次问这话的人还是周序。

    周序...这一刻连温度都降了几分,崔璨突然好想他。

    湛嘉平还没回话,她率先笑了笑,“我比较介意。”

    “啊?”

    崔璨重申:“我没有什么负担,这是第一次相亲,也是最后一次,你对学历有要求,我们并不合适。”

    对方突然面红耳赤,着急地同她解释:“我不是要求学历...”

    可他还未解释清楚自己不是“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的那类人,崔璨就打断了他。

    他跳脚解释的样子符合她对文科男的刻板印象,自大、虚伪、徒有其表。

    “湛博士,祝你好运。”她抬头看,不远的前方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于是整个人都变得轻盈了起来。

    她有喜欢的人,很喜欢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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