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璨被扔在了床上。

    失重的感觉一瞬降临,一同被她感受到的还有周序的爆发。

    像一座休眠的火山,即将磅礴地喷涌。

    崔璨趁他脱衣服的功夫爬去床头打开了台灯,室内的明亮被暖黄的灯光所取代,周序其实挺白,她抓牢身下的床单,心扑通扑通眺。

    周序俯身向下,疾风骤雨般降临,崔璨的腿盘在他腰上,脚跟一下一下地点着他后腰,这样敏感的部位,他以前从未发现,被她碰的实在无法纾解,捏住她脚腕将其困至她胸前。

    崔璨修长的脖颈扬了起来,落在周序眼里又成一层晦暗,他将她翻了个身,幽暗的房间里,耳边全是她忍耐的呜咽声。

    她身上很热,他也是的,落下来的汗滴在她背上,成了唯一有温差的地方。

    崔璨被周序抱起来,坐在了他的腰上,腹肌硬硬的,她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去感受。

    “崔璨...”周序本能地敏感,下一秒却扣住她脑袋,又朝她吻了过来,湿热的呼吸之间,又听到他一声一声叫她宝宝。

    两个人就像一同被裹在保鲜膜里,互相攫取着氧气,爱的时刻也需要痛,痛的时候更需要爱。

    崔璨后来止不住地求饶:“阿序...”

    她被周序抱着去浴室,热气蒸腾,她以为这就是结束,却不想被他央着又叫了几遍阿序,他们在浴缸里,不问世事地继续消磨时光。

    再次被扔回床上的时候,她的腿仿佛还打着颤。

    床头那盏灯好像有些暗,崔璨凑过去,原来一开始就调的最低档的亮度。

    橘调的光,空气中有佛手柑的味道,她安静地躺在一旁,直到周序湿润的气息相继而至。

    崔璨懒洋洋地枕在他身上,感受他呼吸起伏时胸腔的跃动,很安心。

    “喝水吗?”周序摸了把她光滑的头发,问道。

    崔璨摇了摇头,去看两人映在墙壁上的影子,被拉的老长,像旧电影的开头或结尾。

    周序亦随着她的眼神去看。

    “我们第一次做的那晚,你是不是半夜去阳台抽烟了?”

    那一晚崔璨睡得并不熟,两个人同床异梦,各自带着不好的情绪,很难睡安稳,连床上都像隔着道三八线似的。

    而崔璨刚回宜川的那段时间,总是陪着崔木宸一起睡的,也总怕他半夜要起床,所以养成了夜半醒来的习惯。

    几乎是周序起身下床的那一刻,她就清醒了。

    他的动作很轻,哪怕生她的气,也不会想着吵到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许久没回来。

    崔璨心里过意不去,她披着衣服出去,就看到周序穿着单薄的衬衫,站在阳台上,烟雾缭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单看背影,就仿佛有无限的孤独和落寞。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看到周序抽烟,也没有什么不适,甚至还觉得他刚刚点烟的动作特别帅,说他清冷,确实巍巍如负雪松枝,说他吞吐的动作熟练,这又是把人拽回了人间烟火。

    崔璨没有说什么,她只是趴在门边,贪婪地多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回到房间,如常躺下。

    周序并未停留太久时间,回来的时候,他脱了外面的衬衫,带着股冷气,还是淡淡的清香,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烟味,房里很黑,而他看着她的背影,了无睡意。

    “嗯。”周序坦然承认,“那时候吵醒你了?”

    崔璨摇摇头,说:“没有,当时我也睡不着。”

    一提到那晚,两个人就好像都对对方有愧,崔璨此时钻到他的怀里,棉质的衣料之下,是两颗同样歉疚的心。

    “还想再问一下...”

    周序挠着她下颌处细腻的软肉,说:“嗯,你问。”

    “你和谁学的抽烟?陆轲吗?”

    “不是。”

    “嗯?那是?”

    周序深呼吸一口气,沉着声音道:“我哥。”

    崔璨又想起下午周母的那番话,其实挺难过的,如果是她被妈妈质疑去私吞弟弟的东西,她大概会因为这份偏见和偏爱发疯的。

    总以为他这个有钱人家的小孩不会有什么太大的烦恼,原来,他渴望挣脱的心情应该不比她少。

    崔璨心疼地拉过他的手,又叫了他一声:“阿序。”

    此刻才觉得亲昵的称呼对爱人来说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她像是穿过岁月的重重叠嶂,走向之前的他。

    “所以是他们的要求很过分吧?”

    周序将崔璨圈至怀里,很温情的时刻,却要她卷入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中。

    算不算是一种无能?

    但是他亦没有力气去思考,只是问:“为什么这么说?”

    崔璨答得理所当然:“因为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

    “你聪明、厉害,能力强,负责任,心中自有一杆秤,你才不会像她说的那样,故意不让你哥出来,明明你很敬重哥哥”,崔璨爬起身,去找周序的眼睛,继续道:“再说了,是你接手的公司,将它发展的越来越好,明明你才是最有资格拥有决定权的那个。”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却炯炯有光:“就算你没有立刻同意他们的和解条件,那也是你有你的考量,哪怕这个考量中,需要让你哥不能立刻出狱。”

    周序笑了,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笑。

    “是吗?我在你心中形象这么高大?”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她私心都偏向自己。

    崔璨被他笑的不好意思,凑过去咬了他肩膀一口,闷在他怀里,小声说:“而且——”

    “我总觉得,你并没有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更多的是一种责任。”

    所以怎么会像周母说的那样,想霸占住整个集团不放呢?

    周序没说话,只是抱紧了崔璨,内心深处淌过柔软和感激,她是第一个,无条件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宝宝...”

    她翻了个身,故意问:“在叫我吗?”

    周序闷笑了声:“除了你还有谁?”

    崔璨起了劲,“谁又知道你之前还有没有别的...宝!宝!”

    “真没有”,他搂住背对着自己的崔璨,她的身上软软的,每次拥抱都让他前所未有的安心。

    “就你一个,从高中时候就是了。”

    夜风惊扰,窗帘的边缝漏出柔和的月光,崔璨听罢,错愕地睁大了双眼。

    “高中时候?”

    周序吻她后颈:“是,喜欢你,但那时候不能确定这就是喜欢。”

    她心漏掉一拍又一拍,跳得过分快了,她甚至有些不敢回头和周序面对面。

    他怎么可以把喜欢她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她之前可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决定告诉他自己高中就喜欢他,虽然是和其他女孩一样的喜欢,肤浅且单调。

    “周序,猜猜今晚月亮什么形状?”

    他箍紧了放在她腰间的手,认真答道:“蛾眉月?弯一点儿。”

    “你怎么猜的?为什么不能是圆的?”

    周序觉得他的记忆力应该还算行,但这些知识,或许崔璨要记得更清楚一些?不过看她笃定的语气,全当是自己记岔了,回道:“月末是晦,月初是朔,十五是望,十六叫既望,是这样吗?”

    崔璨一拍脑瓜,对啊!要过年了,月亮肯定不是圆的啊!

    她回头看了眼周序,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还是高中时候的那般聪明沉着,只有自己,溺在突如其来的惊喜中,没了头脑。

    她当即起身,邀请他:“去阳台,赏月要不要?”

    周序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地起身穿衣,把自己的厚衣服披到了她身上。

    他的阳台也很干净,有套小桌椅,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什么东西,看见她摇头晃脑四处看,周序解释:“是不是觉得阳台没绿植怪怪的?我平时比较忙,怕养不活它们。”

    崔璨被他牵着坐下来,两个人靠在一起,她听见自己说:“那之后你买来,我帮你养活”,说完又补充:“但我也未必养得好。”

    周序勾了勾唇角,和她十指相扣,“好,养不好算我的。”

    夜逐渐转深,对面的住户一个一个熄了灯,而他们围坐在这一方天地中,宁静而舒心,像亘古不变的月亮。

    “其实...”

    “嗯?”

    “你高中喜欢我也不亏,毕竟...我也喜欢你。”

    “我没觉得亏。”客厅传来的灯光打在他们身后,周序低头看,只能看到崔璨可爱的发顶,怎么会亏呢,喜欢一个人,本就是毫不计较的事。

    在天光暗下来的日子里,他才是靠着这些懵懂又渺茫的情谊撑下来的那个人。

    “高考结束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你说会来北城玩,那你去了后,还会不会联系我?”

    崔璨笃定:“会啊。”

    “如果当时的我还喜欢你,那我当然会联系你,如果恰好你也没有喜欢的人,那我一定要联系你。”

    “不只会联系你,还要纠缠你黏着你……我当然会和最好的人在一起啊。”

    周序诧异,望着她眉飞色舞的灵动面庞,有点不可置信:“我...有那么好吗?”

    轮到崔璨愕然:“当然了!”

    “在当时我的眼里,你成绩好,聪明又勤恳,讲题有耐心,还尊重女性。”她狡黠一笑,“而且,你一直都很帅啊。”

    她还想再说出优点,周序却是再也忍不住,一贯平静自持的脸上浅浅一笑,扣住她脑袋,铺天盖地地吻下来。

    意乱情迷之际,崔璨问:“你刚刚在床上叫我,想说什么来着?”

    “崔璨,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她没说话,他便追着去夺她嘴里的氧气,直到她瘫在他的怀里,冲他微笑,说:“好。”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农历年的最后一天,周序早晨醒来过一次,有个电话,是周父生意上的多年伙伴,听上去拿周序当半个儿子,但电话最终落在和周序年纪相仿的女儿回国,大家一起吃顿年夜饭怎样...

    崔璨听见他拒绝,也记不清他们是否挂了电话,她霸道地缠上来,静谧的房间里只有令人脸红心跳的接吻声。她亲累了就要睡觉,摸遍了就想始乱终弃,也不管周序是如何被她撩拨到无法克制,最终的结果当然是又消耗了一个计生用品。

    再次醒来,是被整个宜川上空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吵醒的,窗外天光大亮,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崔璨眼皮子还是很重,身前像是有堵墙,严严实实地圈着她。

    周序在第一声鞭炮响起的时候就清醒了,房间里很热,而崔璨宁愿不盖全被子也要贴他太紧,以至于他毫不费力,就能看到她胸前的大片斑驳绯红,来自于他的杰作。

    他开始感到抱歉,虽然这样后知后觉的抱歉显得毫无用处,周序起身,轻轻地亲吻她额头。

    崔璨一开始觉得痒,咕哝着叫了一声周序的名字,又觉得热,伸腿扯开了一点被子,他顺着看过去,便看到在她脚踝的地方,有一小点的乌青,连起来,像是指尖的留下来的,周序伸出了自己的手,始作俑者隔空模拟,连同昨夜汹涌的记忆一同苏醒。

    “那里疼不疼?”他拨开她的碎发,是凶了些,有点毫无节制了。

    她嘟嘟囔囔不想清醒,任由周序拨开她的双腿,像个医生一样耐心查看。

    他又半天不说话,崔璨只能感觉到自己腰有点酸,胸前有种坠坠的疼,她撩起眼皮去看,有些青紫的印记,她并不在意,只能记起昨夜她是满足的。

    眼神向前,便看到了一脸严肃的周序,崔璨抬腿蹬了蹬他,嗓子还有点哑:“干嘛呀?”

    其实只是有点肿,但大腿根被他抓得用力,而崔璨皮肤薄,就显得略微可怖。

    周序突然就很抱歉,他拿过崔璨的衣服,并不熟练地为她穿上。

    她乐得被伺候,还嘻嘻哈哈地问他:“有没有感觉大了些?”

    周序眼睛盯着,这一刻在感叹她怎么会这么白,嫩肉只是被他稍稍用力,就留下了如此明显的印记,对于她的提问,好似怎么评价都不太妥当,便顺着她的意,“嗯”了声。

    崔璨伸出食指朝他肩膀点了点,佯装埋怨:“好嘛,那是觉得之前小是不是?”

    他无奈地笑了。很显然,周序对于她的胡搅蛮缠并不抗拒,反倒觉得这样同他说话的崔璨娇憨可爱。

    其实不小,他单手拢住,只是因为手大,所以略有些空隙。

    有些话题点到为止,崔璨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看着周序脸上不再像昨日一样阴云密布,她心情也跟着明亮了起来。

    “饿了,吃什么?”

    周序将人抱去卫生间,洗漱完后崔璨本想和他一起在厨房捣鼓,但她站一会儿就觉得累,揉了揉腰,被周序赶去了客厅。

    阳光洒在他偌大的家里,只要周序一转身,就能看到崔璨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换个姿势,细白的小腿翘起来,和屋外的鞭炮声一样有节奏地动弹。

    这是他最开心的一次年末,在世人眼里如洪水猛兽般的二十四岁,在他自己的家,有他从高中时候就喜欢的人,他在意她,也被她在意。

    最寻常不过的一天,他期盼了好多好多年。

    他们在周序的家中厮混了三天,没人会来这里拜年,也没有什么年需要他们去拜,乐得清净,每天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也去逛超市,回来捧着零食看电影,期间崔璨还回了趟家,不知不觉又拿了些东西,周序家中逐渐有越来越多她的生活痕迹,她会买一些可爱的绿植和其他的装饰物,护肤品几乎霸占着周序洗手台的全部空间...

    有时候崔璨都分不清,脱口而出的回家是自己的家还是周序的家。

    大年初四的时候,周序问崔璨要不要去安平市逛逛。

    可看着他眉间拢着的淡淡愁绪,崔璨柔声问:“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去做?”

    “嗯,去看看我哥,你...”

    崔璨点点头,“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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