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家丁们抬着一只只大木箱进了我这小院，说是柳青青命他们把莫黎的嫁妆还回来。
箱子通身红色，一箱接着一箱，我这院子太小放不下，就在墙边摞了三层，需得踩着梯子才能够到最上面那一层的盖子。
等到家丁们放好箱子鱼贯而出，我才好奇的过去打开一只。
里面是一些灰色褐色的布料，还有两匹鲜绿和鲜橙色的，被阳光一照简直晃眼。
小灰跑到我的脚边，后腿一蹬跳进箱子里，通身浑身灰色的毛在那两匹布料的衬托下愈发深重，直接从小灰变成了小黑。
它在那布料上踩了个来回，留下一连串爪子印，连连啧声：“这莫黎堂堂水起城的三小姐，嫁妆都是这些东西？”
我又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一些暗沉的器皿。我虽然不识货，但也一眼能看出和地摊小贩卖的几文钱一个的“前朝古物”没什么区别。
以前我接过的单子里，也有单主是来自大家族的，我也见过那些大家的女儿出嫁规格，嫁妆能闪瞎我的狐狸眼。
如今这莫黎的嫁妆……
“是哦。”我叹了口气，跟着附和，“没想到水起城看起来那么大一个城，结果这么穷。”
小灰：“……”
他目光诧异，三掰嘴嗫嚅半晌，我能看到他眼里全都是“她就是个傻子不要同她计较她就是个傻子不要同她计较”的意思。
“那你说，这些东西怎么办？”他很是摆烂的问。
我低头看了看脖子上带着的锦囊，那里面只有一缕莫黎的神识，说不了话，混混沌沌的，只有在遇到很重要，执念很深的东西才会有反应。
这嫁妆毕竟是人家单主的东西，就算是些便宜货，也总得经过了单主同意才好处理。
如果单主没有反应的话就说明这东西不重要，我可以自行处置。
事与愿违，锦囊突然就亮了起来，怒意随之而来。
我吓了一跳，我也就是刚想了想昧了这……不对，自行处置了这些东西，还没打算下手呢，就被单主抓包了，实在是有些尴尬。
锦囊中的神识没有多大力量，故而刚才那怒气也只维持了一瞬间，马上趋于平静。
我摸摸锦囊，叹了口气，难过的对小灰说：“烧了吧。”
小灰：？？？
我：“刚才你没看到莫黎那么生气吗？这都是她的私人所属，现在她死了，也是要带走的。”
可惜了。
虽然这些东西不值钱，可是架不住我穷。
化为狐形的时候是不需要，可我行走世间，还是喜欢用人的姿态。
既然是人的姿态，吃穿用度都是离不了的。
还有我那小破神龛也需要装修一下了，实不相瞒，刚才这箱子一打开，我就相中了那个铜碗，用来作香炉倒是大小正合适，不漏灰，碗底够深，刮风的时候不至于吹得到处都是。
那荧光黄的布料要是能挂在神龛两边做个垂帘，肯定显眼不少，没准还能多招揽些香客来多供些瓜果。
可惜人家单主不给。
我是个有职业道德的小妖，人家既然要带走，我再喜欢也不能打它们的主意。
把箱子合上眼不见为净，我唉声叹气的回屋找了个火折子，出来吹了吹。
火苗亮起来的时候，小灰缓缓直起了身子，不可置信的问：“你要现在烧？”
“早烧早心静。”省的我抵挡不住诱惑伸出罪恶之爪。
“在这烧？”
“那不然呢？”
小灰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两下，化成人形，一个脑瓜崩弹在我头上。
“你是不是傻？连房子一起烧？连咱俩一起烧？！”
“你才傻！”我捂着脑门大喊，“咱俩都有腿，起火了不会跑啊？”
“咱俩跑了，房子能跑？”
“房子不也是莫黎的嘛，一起烧给她也行呀！”
“你——”
小灰龇牙咧嘴，伸手就要来抢我的火折子。
我抵死不从，奈何他比我高太多，胳膊也比我长，直接叫他一下子捏住了我的手腕。
“拿来！”
“不给不给——”
“我是主人，你敢不听话？”
“我看你就是看中了人家的东西想私吞！”
小灰气得笑出了声：“这都什么破东西，也就你这蠢女人稀罕！”
“你又说我蠢！”
“你不蠢吗？用脚指头想这些都不是她的陪嫁好吗？水起城那么大一座城，城主家的姑娘出嫁怎么可能陪嫁这些？一看就是被柳青青偷换掉了啊蠢女人！”
我脑袋中灵光一闪，不禁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小灰见我停止反抗，才后退一步，冷哼一声傲娇望天。
沉默半晌，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火折子呢？”
我赶紧低头，两只手空空如也。
再转头看向四周，院子里的杂草已经烧起来了。
这院子荒芜破败的很，根本没有人收拾，院子里干枯的杂草很多，一烧起来就有了些气势汹汹不可控制的意思。
我赶紧从箱子里掏出那只铜碗，跑到井边木桶里舀了一碗水来。
小灰险些跳起来：“你傻吗？这么大的火用碗来灭？”
我被他这一声咆哮吓得差点把水泼出去，碗捧在手心晃了好几圈，才勉强没洒出来。
此刻情况紧急，我也来不及解释，迅速跑到成堆的箱子边，把水浇到布匹上。
小灰看着我的动作，突然噎了一下，默默走到井边，掂起木桶走过来。
我：“多谢。”
把木桶拎过来，也省得我来回跑了。
于是我又舀了一碗水，天女散花似的往那些箱子上洒。
火势现在还不算大，我们长着腿有时间跑，但是箱子肯定是跑不出去的，让我们两个人短时间内全搬出去也不太现实。
照理说我和小灰这样修行年限的妖怪，不应该没有一点飞天遁地，瞬息之内转移千斤物品的法术。
可是小灰几乎用不出来法术，我用法术的话更是灾难，所以我们心照不宣的谁都没提用法术这件事。
既然搬不出去，不如退而求其次多浇点水，看看能不能保住一二。
于是小灰发挥他腿长有劲的优势，来回跑去打水。
我就站在箱子边，浇花似的浇箱子。
火势越来越大，一开始只是在那片荒凉的小花圃上燃烧，后来已经开始向我的脚下蔓延，滚滚黑烟也熏得我咽塞眼涩，泣涕涟涟。
眼看箱子也差不多都湿淋淋的了，我们这才放下手中工具，跑到门口，用力一推。
门被锁了。
箱子通身红色，一箱接着一箱，我这院子太小放不下，就在墙边摞了三层，需得踩着梯子才能够到最上面那一层的盖子。
等到家丁们放好箱子鱼贯而出，我才好奇的过去打开一只。
里面是一些灰色褐色的布料，还有两匹鲜绿和鲜橙色的，被阳光一照简直晃眼。
小灰跑到我的脚边，后腿一蹬跳进箱子里，通身浑身灰色的毛在那两匹布料的衬托下愈发深重，直接从小灰变成了小黑。
它在那布料上踩了个来回，留下一连串爪子印，连连啧声：“这莫黎堂堂水起城的三小姐，嫁妆都是这些东西？”
我又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一些暗沉的器皿。我虽然不识货，但也一眼能看出和地摊小贩卖的几文钱一个的“前朝古物”没什么区别。
以前我接过的单子里，也有单主是来自大家族的，我也见过那些大家的女儿出嫁规格，嫁妆能闪瞎我的狐狸眼。
如今这莫黎的嫁妆……
“是哦。”我叹了口气，跟着附和，“没想到水起城看起来那么大一个城，结果这么穷。”
小灰：“……”
他目光诧异，三掰嘴嗫嚅半晌，我能看到他眼里全都是“她就是个傻子不要同她计较她就是个傻子不要同她计较”的意思。
“那你说，这些东西怎么办？”他很是摆烂的问。
我低头看了看脖子上带着的锦囊，那里面只有一缕莫黎的神识，说不了话，混混沌沌的，只有在遇到很重要，执念很深的东西才会有反应。
这嫁妆毕竟是人家单主的东西，就算是些便宜货，也总得经过了单主同意才好处理。
如果单主没有反应的话就说明这东西不重要，我可以自行处置。
事与愿违，锦囊突然就亮了起来，怒意随之而来。
我吓了一跳，我也就是刚想了想昧了这……不对，自行处置了这些东西，还没打算下手呢，就被单主抓包了，实在是有些尴尬。
锦囊中的神识没有多大力量，故而刚才那怒气也只维持了一瞬间，马上趋于平静。
我摸摸锦囊，叹了口气，难过的对小灰说：“烧了吧。”
小灰：？？？
我：“刚才你没看到莫黎那么生气吗？这都是她的私人所属，现在她死了，也是要带走的。”
可惜了。
虽然这些东西不值钱，可是架不住我穷。
化为狐形的时候是不需要，可我行走世间，还是喜欢用人的姿态。
既然是人的姿态，吃穿用度都是离不了的。
还有我那小破神龛也需要装修一下了，实不相瞒，刚才这箱子一打开，我就相中了那个铜碗，用来作香炉倒是大小正合适，不漏灰，碗底够深，刮风的时候不至于吹得到处都是。
那荧光黄的布料要是能挂在神龛两边做个垂帘，肯定显眼不少，没准还能多招揽些香客来多供些瓜果。
可惜人家单主不给。
我是个有职业道德的小妖，人家既然要带走，我再喜欢也不能打它们的主意。
把箱子合上眼不见为净，我唉声叹气的回屋找了个火折子，出来吹了吹。
火苗亮起来的时候，小灰缓缓直起了身子，不可置信的问：“你要现在烧？”
“早烧早心静。”省的我抵挡不住诱惑伸出罪恶之爪。
“在这烧？”
“那不然呢？”
小灰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两下，化成人形，一个脑瓜崩弹在我头上。
“你是不是傻？连房子一起烧？连咱俩一起烧？！”
“你才傻！”我捂着脑门大喊，“咱俩都有腿，起火了不会跑啊？”
“咱俩跑了，房子能跑？”
“房子不也是莫黎的嘛，一起烧给她也行呀！”
“你——”
小灰龇牙咧嘴，伸手就要来抢我的火折子。
我抵死不从，奈何他比我高太多，胳膊也比我长，直接叫他一下子捏住了我的手腕。
“拿来！”
“不给不给——”
“我是主人，你敢不听话？”
“我看你就是看中了人家的东西想私吞！”
小灰气得笑出了声：“这都什么破东西，也就你这蠢女人稀罕！”
“你又说我蠢！”
“你不蠢吗？用脚指头想这些都不是她的陪嫁好吗？水起城那么大一座城，城主家的姑娘出嫁怎么可能陪嫁这些？一看就是被柳青青偷换掉了啊蠢女人！”
我脑袋中灵光一闪，不禁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小灰见我停止反抗，才后退一步，冷哼一声傲娇望天。
沉默半晌，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火折子呢？”
我赶紧低头，两只手空空如也。
再转头看向四周，院子里的杂草已经烧起来了。
这院子荒芜破败的很，根本没有人收拾，院子里干枯的杂草很多，一烧起来就有了些气势汹汹不可控制的意思。
我赶紧从箱子里掏出那只铜碗，跑到井边木桶里舀了一碗水来。
小灰险些跳起来：“你傻吗？这么大的火用碗来灭？”
我被他这一声咆哮吓得差点把水泼出去，碗捧在手心晃了好几圈，才勉强没洒出来。
此刻情况紧急，我也来不及解释，迅速跑到成堆的箱子边，把水浇到布匹上。
小灰看着我的动作，突然噎了一下，默默走到井边，掂起木桶走过来。
我：“多谢。”
把木桶拎过来，也省得我来回跑了。
于是我又舀了一碗水，天女散花似的往那些箱子上洒。
火势现在还不算大，我们长着腿有时间跑，但是箱子肯定是跑不出去的，让我们两个人短时间内全搬出去也不太现实。
照理说我和小灰这样修行年限的妖怪，不应该没有一点飞天遁地，瞬息之内转移千斤物品的法术。
可是小灰几乎用不出来法术，我用法术的话更是灾难，所以我们心照不宣的谁都没提用法术这件事。
既然搬不出去，不如退而求其次多浇点水，看看能不能保住一二。
于是小灰发挥他腿长有劲的优势，来回跑去打水。
我就站在箱子边，浇花似的浇箱子。
火势越来越大，一开始只是在那片荒凉的小花圃上燃烧，后来已经开始向我的脚下蔓延，滚滚黑烟也熏得我咽塞眼涩，泣涕涟涟。
眼看箱子也差不多都湿淋淋的了，我们这才放下手中工具，跑到门口，用力一推。
门被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