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魏府路上,桐君对着如意歉意道,“本想着带你出来一趟散心,却没想到让你见的全是糟心的事,银子还被我全部送了人。”

    如意摆摆手,无所谓道,“出来见识一面已是极好的事了。”

    她们回到鹤鸣苑,院内静悄悄的,主屋只染了一盏明烛,桐君便晓得魏鸷未回府,深深看了两眼,进了后院,用了晚膳后,她摩挲着手下衣服,似想到什么般,将衣服放到托盘上去了前院。

    “隋嬷嬷?”桐君站在东厢房唤了两声,屋内未有应声,十香从院外进来,说到,“隋嬷嬷今日跟着鹤鸣苑的箱笼先去翠微山了。”

    桐君猛然想起,魏府明日便去避暑了,可李兆松那边并未派人来递消息,难道是未成,她一时没了主意。

    “你寻隋嬷嬷何事?”十香难得的主动与她说起了话。

    桐君支吾道,“我把衣服做好了,想着寻隋嬷嬷指点一二。”

    十香定定看了看她,冷哼一声,讥讽道,“大少爷从官衙直接去翠微山,不要费这般心思,给谁看呀。”

    十香转身回了屋子,留着桐君在院内想了片刻,看着十香屋中灭了烛,瞧着那扇门,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魏府门外,两匹骏马勒停,马上之人侧身下马,动作一气呵成。

    “大少爷,安好。”门房的人急急下跪请安,听着大少爷走远,方起身安排人小心把马送到马房。

    桐君不敢燃烛,借着外面灯光,细细摸索到书架前面,试着垫了垫脚,瞧着最上方的黑色匣子依旧还有些距离,轻声走上前打算挪动椅子。

    甫一动,外面响起脚步声,片刻间有力规律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桐君紧张的难以呼吸,左右不停张望,掌心汗渍渍的,忙把略微移动的椅子放回原位,随着脚步声到了门口,不待多想,她矮身钻进了桌下。

    魏鸷推门进屋,轻轻嗅了嗅空中气味,环视片刻,看着桌上的中衣大步走向书桌后。

    “主子...”空青已察觉异常,看着主子眼神示意,咽了脱口而出的话,了然道,“主子,鹤鸣苑的一应都已安排好,今日已由隋嬷嬷送去翠微山庄。”

    “好,我这边无事,你下去休息吧。”

    “是。”空青俯身退出门外,轻声阖上门扉,跳跃两下到了屋脊,仰躺看着闪烁星光,怀中抱着刀,轻启刀鞘,里面刹时溢出千年寒铁的弑杀来。

    桐君看着眼前石青色衣角在眼前晃动,艰难的吞咽两下,心跳如鼓,她费力小口轻声换气,祈祷这个时辰他赶紧离了这个地方,可事与愿违,偏偏听到头顶沉重的书本声,随着时间流失,她只觉嗓子发干,身子已发麻,不知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空气越发稀薄,终于在坚持不住的时候,衣角在面前离去,她这边洒下些许烛光,她听着盥洗室内水流哗啦的声音,只觉夜晚似白日般燥热,不安的左右换脚,小声捶打着,忽然水声停顿,她越发的抱紧自己,懊恼的想着她还未摸到那个匣子查验一番。

    少顷,烛灭,屋内一片黑暗,桐君等着没了动静,才小心动弹,不料身子酸麻似万千绣花针扎,猛然扑在地上,难耐的痛呼一声,她立时捂着嘴,躺在地上缓了片刻才慢慢伸展开四肢。

    她看着面前椅子离着桌面有一步之远,暗叹老天没有绝人之路,缓慢起身,刚欲转身,便听到头顶取笑的声音,“还挺能藏。”

    “啊!”她慌不择路间,只能重重坐在椅上,脸色煞白,心砰砰跳到了嗓子眼上,腿上酸麻,惊吓之下根本无法起身。

    魏鸷看着他这般狼狈的样子,嗤笑两声,他微微俯身,两人距离极近,气息交缠,不过一个急速慌乱,一个平稳自得,月光下她眼睫上下不安颤动,带着眼尾泛出委屈氤氲。

    她委屈什么,居然大胆如此,若不是他甫一进屋就辨出她的味道,恐怕此时如白天鹅般细颈便断裂了。

    他伸手抹掉眼尾挂着的那滴珍珠,感受手下柔嫩轻颤,忽然离不了那般,顺着脸颊向下抚摸,到了那嫣红处,这般玲珑的地方对着李兆松怎能说出那样甜言蜜语的话,为何对着他却又句句诓骗,虚情假意呢。

    想到此心底暴戾升腾,听着溢出一句痛呼,他抬眸望去,看到那处湿漉漉的眼眸,问出的话喝的桐君立时软了身子,“李兆松晓得你我之间也曾这般亲密过吗?”

    手下已是抖动不停,他冷哼一声,觉得她这般作态无甚意思,刚欲抽手下一刻被牢牢握住,手心湿热,桐君忍着巨大的恐慌,竭力忽视掉他眼底的阴鸷与淡漠,她和他之间的事情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否则...她不敢想,压制出声的颤音,可怜道,“大少爷,那根本不是我,我没下毒。”

    翻来覆去的一句话,到了最后已泣不成声,桐君眼前模糊不清,她看不清楚他是否相信她,她从未看懂他,她只晓得一件事,只要不被他人知晓,那她还有机会离开魏府,李兆松是她唯一能接触可实现的机会。

    她紧紧攀着他的衣袖,只固执的看着他,企图让他看到她的决心,魏鸷看的冒火,她便这般看重那个李兆松,对他如此情根深种,为他不惜哭求,她还真以为李兆松能带她逃离开鹤鸣苑,离他远远的。

    魏鸷咬牙切齿,挤出一个字,“好。”

    既然如此,他便要看看她能为李兆松做到如何程度,桐君只看到他伸手对她袭来,下一瞬她被提起,两人之间已然换了一个方向,她坐在他身上,她羞愤地想起身离开,腰后被一双宽大手掌紧紧覆住,她腰身细小,他手掌完全牢牢掌控着,略微用力,便推着她身子往前,几乎没入他怀抱。

    她双手急急撑住,隔开一个微小的距离,她眼泪挂在脸上,羽睫打湿卷曲,惊恐的看着他伸手拂开耳边的长发放到耳后,温凉的手指轻轻捻着她的耳垂,她自幼怕疼,从未穿耳,耳垂圆润饱满,此刻被他捏住,脸庞似火烤般炸红,身子软的没了力气,双手打颤,虚虚使不上气力。

    他猛然用力,她便跌撞进他的怀抱,他呼吸火热喷薄在她颈窝中,抽出发簪,瞬时发如瀑披在身后,他拂动着发梢似戏弄她般,桐君抖动了一下,身子紧绷,挨不住般嗔道,“魏鸷!”

    魏鸷短促的笑了一声,果然胆大包天,居然敢直呼他的名讳,捏着她脖颈拉开些许距离,角落处烛火摇曳,映照的她面容酡红,双眼委屈可怜,眼尾挂着一丝红晕,魏鸷直直描摹这般涌动多情的眉眼,忽然一手圈抱腰间,一手摁着脑后,带着积攒许久的暴躁恶狠狠的吻了这处净说些无情话的双唇。

    她左躲右闪,偏偏如游戏般与之蓄意耳鬓厮磨,呜呜声尽数被他吞进了腹中,静谧屋中只余不停吞咽声,胶着纠缠的呼吸声,盥洗室内一个水珠叮的掉落盆中,彻底击碎了桐君的意识,只昏昏然跟着他动作,似一叶扁舟在波涛水面上起伏。

    桐君力竭彻底软在他怀中,任他揉圆搓扁,脑中白茫茫一片,似失了思想,不知为何到了眼下这般境况,娇媚似吟唱般的声音时不时回旋在屋内。

    “大少爷,是您回来了?”十香在外一声询问,彻底惊醒了桐君,她惊魂未定,双腿虚软,一双柔夷紧紧捂着魏鸷的嘴,生怕他说出惊天动地的话,看着他眼神示意,才慢慢松开,听他嘶哑着声音道,“恩,下去吧。”

    魏鸷瞧她唇瓣如雨后杜丹红润,呼气如丝,眼波盈盈,情动下刚想靠近,便被她重新覆住,只听到脚步声离了屋内,才气喘道,“魏鸷!”

    偏这两个字被她叫的软绵,魏鸷嘴角微翘,带着她手心发痒,急速起身却忘了身子软成一团,扶着桌面才不至于跌倒,想到两人之间若是被十香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委屈的瞪了一眼他,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以后权势滔天,为何偏偏和她这个,只想安稳一隅的小女子见识。

    “我要去翠微山避暑。”桐君扔下一句话便头也不敢回的跑回了后院,回到屋中拉上门闩,合衣躺在床上不敢闭眼,一旦闭眼刚才一幕一遍遍在眼前滑过,她终于忍不住的哭泣起来,低声的,沉闷的,万千委屈的,哭够了,她知道她必须抓紧机会尽早离开这里。

    不知到了夜幕几时,她撑不住时才沉睡过去,翌日早晨,脸上温热,她伸手拿掉眼上的帕子,看着如意担忧望着她,问道,“怎么了?”

    “桐君小姐,您眼睛红肿,如何唤您还不醒,想着先给您敷敷眼睛。”如意听着外面动静,恍然想起来,惊喜道,“您得速速起身,早晨十香说您和奴婢,还有青绿一起去翠微山。”

    桐君坐上马车,一夜未睡好,便倚着车身闭目休憩,马车前后晃荡,倒也带出了几分睡意,若是没有那烦人的视线就更好了。

    刚欲昏昏欲睡便听到十香意有所指道,“不会痴心妄想着吃肉咬到自己嘴唇了吧。”

    桐君微微掀开眼帘,不想横生枝节,默了片刻道,“昨夜未关窗,进了蚊子。”

    一声冷哼,十香转过了身,桐君,如意,青绿和十香在一辆马里,她安抚性的看着她们,眼下彻底没了睡意,便掀开帘往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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