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早膳预备的鹿肉粥、馒头、腌黄瓜！”霜儿布完膳退至一旁。我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粥，感叹道：“霜儿！我有一年没见过成块的肉了吧！”
“了空大师嘱咐过，王上尚未痊愈，还只能进食肉糜！这鹿肉粥虽不见成块的鹿肉，但味道是极鲜的！”霜儿回道。
我夹起一块腌黄瓜泡在粥里，想给粥增加点味道，“真怀念从前烤肉吃的日子啊！”
假如十三岁那年，王兄不来紫云山接我回王都，那种烤肉烤鱼的恣意人生会持续到我出阁之时吧！
那天我醒得比平时早。自十岁以后，方姑姑便没再和我一起睡了，挪到了外间。我听见外间有低语声，便轻轻起来踮起脚走到屏风后面朝外偷看。
“芳儿！你还是这么喜欢这簪子！”方姑姑坐在铜镜前，手里把玩着那支她时常戴的素银簪子，陆叔叔正给她梳头发。
隔着珠帘，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陆叔叔那双舞刀弄枪的大手灵巧地给方姑姑绾了个行云流水的发髻。
“青哥！你忘了这簪子的来历吗？”方姑姑温柔地问道。“那时候我是个穷小子，想送你支漂亮的发簪又买不起，于是就自个动手用一块银子打了这支簪子送你！”陆叔叔平静地回忆道。
“这比买的强百倍！”方姑姑对着铜镜将手里的素银发簪插在发髻上，站起身来。我急忙缩回头，唯恐被她看见。
“我去叫那两个猴子起来练功！”陆叔叔说道。“小乙笨了些，你别逼太紧了！”方姑姑嘱咐道。
听见陆叔叔走了出去，我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继续躺着，对陆叔叔深藏不露的梳头手艺又惊叹了一回，忽然想那云国王子会不会为我绾发呢。
脑海里鬼使神差地突然涌出了一大堆方姑姑讲的后宫轶事，我不是对这些故事不感兴趣吗？
夏夜纳凉时，我躺在紫竹睡椅上，方姑姑坐在我旁边拿蒲扇给我赶着蚊子，小甲小乙和紫藤青萝红药绿萼坐在一边，听方姑姑讲故事。
什么柳夫人身段比苏夫人好，总是故意和苏夫人撞衫让她出丑啦！什么郑王宠爱孟姬，给她造了一个瑶光台专供她跳舞啦！
每次方姑姑讲后宫故事，我总是没听完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感觉被方姑姑抱起来放到了床上，怎么这会儿脑子里全是这些故事？
唉！不想了不想了！我用力地甩了甩头，仿佛是想把那些故事从脑子里甩出去似的。
“长公主醒了？”方姑姑轻轻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嗯！我还想再睡会儿！”我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好！”方姑姑轻轻地将被子往上提了提，走了出去。我竟没心没肺地又睡着了，日上三竿方才起来。梳洗完毕，坐在院子里的青石桌边等着张大娘给我煮的面。
陆叔叔下山去了，小甲小乙陪紫藤绿萼去山里找草药了，腊梅冬雪去溪边洗衣裳了，青萝红药在房里打络子，方姑姑在厨房和张大娘忙活着。
无邪居里显得特别安静，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我下意识地朝门口望去，毫无征兆地一个少年的身影走进了我的视野。
我愣愣地看着他朝我走来，惊叹地屏住了呼吸。这世间原有这般好看的人！只是那一丝淡得近似于无的微笑，仿佛他周身便笼罩了一层光华。
他虽是男儿，却把俏丽可人的美娇娘红药都给硬生生地比下去了，至于圆头圆脑的小甲小乙在他面前便直接可以忽略不计了。
“咳咳！”他身后的一名男子有意咳了几声。游离出体的魂魄被惊得归位，我方才回过神来。
“你是小离吗？”他亲切温和地看着我。“啊？我是姜离！”我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
“你不认得我！”他笑了笑，在我身旁的一方木凳上款款坐下，“你也坐吧！”我局促地坐下来，“你是谁呀？”
“我是你王兄姜华！”他的目光中透着一股温暖。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一个方姑姑曾经教了我很久却没能让我理解的词——如沐春风。
“是谁在外面？”青萝红药听见院子里有陌生人的声音便从房里走了出来。“长公主！面好了！”方姑姑也用托盘端着面来了。
“我王兄姜华！”我骄傲地介绍着。方姑姑瞬间的震惊后，连忙跪下，低头恭敬道：“奴婢拜见王上！”青萝红药也跟着方姑姑跪下了。
“都起来吧！”王兄虚扶了一把。“谢王上！”方姑姑等站起来身来。“王兄！这位是方姑姑！这是青萝！这是红药！”我向王兄一一介绍。
“你们尽心尽责地服侍长公主！辛苦了！”王兄目光扫过红药时，红药眼中闪动着迷恋的光。
“谢王上体恤！奴婢们履行分内之事，不敢妄称辛苦！”方姑姑说话突然变得文绉绉的，我一时很不习惯，便道：“方姑姑！面都要坨了！”
方姑姑连忙走过来将面端到我面前，放下筷子后便退下了。“怎么这时候才用早膳？身子不适吗？”王兄关心道。
“不是！我——我睡了个懒觉！”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饥肠辘辘地拿起筷子挑起面来就吃。
“如此素淡！小离受苦了！”王兄扫了一眼我碗里的阳春面。“我经常吃肉的！只是我吃面不喜欢加肉！”我解释道。
“清瘦了些，不过精神还好！”王兄露出一丝欣慰。“王上！请用茶！”不知何时，方姑姑沏了茶来。
王兄接过茶盏，揭开茶盖闻了闻，“六安茶？”方姑姑谦卑道：“偏远清贫之地不得好茶，请王上恕罪！”
“茶沏得不错！”王兄品着茶。我风卷残云地吃完了面。“小离！饭后立即饮茶，恐伤脾胃！”王兄提醒道。
“我从来不喝茶！苦苦的，不爱喝！”我接过方姑姑递过来的一杯白水，含了嘴里细细簌了口吐在痰盂里，再喝了两口水。
“小离！王兄此番来，是想接你回王都！”王兄放下手中茶盏，凝视着我，目光温暖而真挚。
“啊？我——我——”突如其来的人生巨变令我不知所措。“你不想回王都吗？”王兄见我结结巴巴，将语气放得更加温和了。
“不是！可是——那么——但是”我一时语无伦次。“王兄知道这对你来说太突然了！你不必立刻做决定！慢慢想好了再告诉王兄你的决定！”王兄善解人意地解除了我的窘迫。
“王兄！我能看看你的女娲石吗？”我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好啊！”王兄从衣领里抽出一根红绳。
“别取下来！我凑过去看就好了！”我唯恐自己伤了王兄，连忙喊道。王兄笑了笑，将红绳上吊着的一块七彩斑斓的小石头托在手里。
我凑到王兄跟前，仔细地瞧着这块石头，也没看出什么特别来，悻悻地坐了回去，“这石头有用吗？”
“圣皇所赐上古圣物，必有其用！”王兄将女娲石放进衣领里，“不过就算没有女娲石，王兄也不惧怕那天师预言！”
怎么和小甲一个德行？我连忙说道：“别别别！你还是一直戴着吧！别和父王一样！”我难过地低下了头。
“如今好了！小离！圣皇给王兄母后赐了女娲石，云国王子旭亦有勾栏玉！你不用担心自己会伤到谁了！”王兄将我的手握在了掌心。
我方才打起精神，抬起头来看着王兄，问道：“王兄为何要接我回去？”“再有三个月，王兄就要大婚了！王兄希望你能参加婚礼！”提及大婚，王兄脸上浮起一丝幸福的微笑。
“咱们一家人无奈分离多年，王兄也想团聚团聚。你若想回红螺寺，王兄大婚后会安排人护送你回来！”王兄仿佛能看透我的心思，我真的舍不得紫阳山，舍不得无邪居。
“好！”我满口答应下来，“我想陆叔叔一家还有紫藤她们四个都和我一起回王都，可以吗？”
“这有何不可？”王兄见我肯回王都，很是高兴。“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平素极少想起母后的我忽然间很期盼能见到她。
“王兄还要去东阳巡视军务和矿务，你在此静心等候，大约半个月后，王兄便来接你一起回王都！”王兄郑重向我承诺。
“好！我等王兄来接我！”我看着王兄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有魔力，只要他说会来接我，我就相信他一定会来接我。
青萝红药能回家了，高兴得不得了，紫藤绿萼的家不在王都，相比之下则平静许多。小乙听红药说了王都如何繁华好玩后，欢呼雀跃了好几天，小甲则默默地帮陆叔叔收拾东西。
我和方姑姑说我们还会回来的，东西不必全都带走，可方姑姑却仍似要将一应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
张大娘是积年的寡妇，膝下又无儿女，上了年纪不想动了，腊梅冬雪也到了外放的年纪，自称不愿回宫，方姑姑便给她们各支了一笔银子，她三人领了银子便各自去了。
半月后，当王兄再次来到无邪居时，我没有历经等待之后的欣喜若狂，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安之若素，因着王兄曾许诺了来接我。
当王兄站在我面前，淡金色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他宛如从霞光中走出来的仙人，向我伸出手，“来！小离！”
而我好似中了魔咒一般，不假思索地起身朝王兄走去，将手放进他宽大温暖的手掌中。
多年后，我曾想假如当时我没有朝王兄走出那一步，是否我与王兄的命运便不会如后来那般。
然而，当时的我，完全不曾想到，那一小步，彻底改写了王兄与我的命运，也改写了其他无数人的命运。
“了空大师嘱咐过，王上尚未痊愈，还只能进食肉糜！这鹿肉粥虽不见成块的鹿肉，但味道是极鲜的！”霜儿回道。
我夹起一块腌黄瓜泡在粥里，想给粥增加点味道，“真怀念从前烤肉吃的日子啊！”
假如十三岁那年，王兄不来紫云山接我回王都，那种烤肉烤鱼的恣意人生会持续到我出阁之时吧！
那天我醒得比平时早。自十岁以后，方姑姑便没再和我一起睡了，挪到了外间。我听见外间有低语声，便轻轻起来踮起脚走到屏风后面朝外偷看。
“芳儿！你还是这么喜欢这簪子！”方姑姑坐在铜镜前，手里把玩着那支她时常戴的素银簪子，陆叔叔正给她梳头发。
隔着珠帘，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陆叔叔那双舞刀弄枪的大手灵巧地给方姑姑绾了个行云流水的发髻。
“青哥！你忘了这簪子的来历吗？”方姑姑温柔地问道。“那时候我是个穷小子，想送你支漂亮的发簪又买不起，于是就自个动手用一块银子打了这支簪子送你！”陆叔叔平静地回忆道。
“这比买的强百倍！”方姑姑对着铜镜将手里的素银发簪插在发髻上，站起身来。我急忙缩回头，唯恐被她看见。
“我去叫那两个猴子起来练功！”陆叔叔说道。“小乙笨了些，你别逼太紧了！”方姑姑嘱咐道。
听见陆叔叔走了出去，我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继续躺着，对陆叔叔深藏不露的梳头手艺又惊叹了一回，忽然想那云国王子会不会为我绾发呢。
脑海里鬼使神差地突然涌出了一大堆方姑姑讲的后宫轶事，我不是对这些故事不感兴趣吗？
夏夜纳凉时，我躺在紫竹睡椅上，方姑姑坐在我旁边拿蒲扇给我赶着蚊子，小甲小乙和紫藤青萝红药绿萼坐在一边，听方姑姑讲故事。
什么柳夫人身段比苏夫人好，总是故意和苏夫人撞衫让她出丑啦！什么郑王宠爱孟姬，给她造了一个瑶光台专供她跳舞啦！
每次方姑姑讲后宫故事，我总是没听完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感觉被方姑姑抱起来放到了床上，怎么这会儿脑子里全是这些故事？
唉！不想了不想了！我用力地甩了甩头，仿佛是想把那些故事从脑子里甩出去似的。
“长公主醒了？”方姑姑轻轻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嗯！我还想再睡会儿！”我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好！”方姑姑轻轻地将被子往上提了提，走了出去。我竟没心没肺地又睡着了，日上三竿方才起来。梳洗完毕，坐在院子里的青石桌边等着张大娘给我煮的面。
陆叔叔下山去了，小甲小乙陪紫藤绿萼去山里找草药了，腊梅冬雪去溪边洗衣裳了，青萝红药在房里打络子，方姑姑在厨房和张大娘忙活着。
无邪居里显得特别安静，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我下意识地朝门口望去，毫无征兆地一个少年的身影走进了我的视野。
我愣愣地看着他朝我走来，惊叹地屏住了呼吸。这世间原有这般好看的人！只是那一丝淡得近似于无的微笑，仿佛他周身便笼罩了一层光华。
他虽是男儿，却把俏丽可人的美娇娘红药都给硬生生地比下去了，至于圆头圆脑的小甲小乙在他面前便直接可以忽略不计了。
“咳咳！”他身后的一名男子有意咳了几声。游离出体的魂魄被惊得归位，我方才回过神来。
“你是小离吗？”他亲切温和地看着我。“啊？我是姜离！”我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
“你不认得我！”他笑了笑，在我身旁的一方木凳上款款坐下，“你也坐吧！”我局促地坐下来，“你是谁呀？”
“我是你王兄姜华！”他的目光中透着一股温暖。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一个方姑姑曾经教了我很久却没能让我理解的词——如沐春风。
“是谁在外面？”青萝红药听见院子里有陌生人的声音便从房里走了出来。“长公主！面好了！”方姑姑也用托盘端着面来了。
“我王兄姜华！”我骄傲地介绍着。方姑姑瞬间的震惊后，连忙跪下，低头恭敬道：“奴婢拜见王上！”青萝红药也跟着方姑姑跪下了。
“都起来吧！”王兄虚扶了一把。“谢王上！”方姑姑等站起来身来。“王兄！这位是方姑姑！这是青萝！这是红药！”我向王兄一一介绍。
“你们尽心尽责地服侍长公主！辛苦了！”王兄目光扫过红药时，红药眼中闪动着迷恋的光。
“谢王上体恤！奴婢们履行分内之事，不敢妄称辛苦！”方姑姑说话突然变得文绉绉的，我一时很不习惯，便道：“方姑姑！面都要坨了！”
方姑姑连忙走过来将面端到我面前，放下筷子后便退下了。“怎么这时候才用早膳？身子不适吗？”王兄关心道。
“不是！我——我睡了个懒觉！”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饥肠辘辘地拿起筷子挑起面来就吃。
“如此素淡！小离受苦了！”王兄扫了一眼我碗里的阳春面。“我经常吃肉的！只是我吃面不喜欢加肉！”我解释道。
“清瘦了些，不过精神还好！”王兄露出一丝欣慰。“王上！请用茶！”不知何时，方姑姑沏了茶来。
王兄接过茶盏，揭开茶盖闻了闻，“六安茶？”方姑姑谦卑道：“偏远清贫之地不得好茶，请王上恕罪！”
“茶沏得不错！”王兄品着茶。我风卷残云地吃完了面。“小离！饭后立即饮茶，恐伤脾胃！”王兄提醒道。
“我从来不喝茶！苦苦的，不爱喝！”我接过方姑姑递过来的一杯白水，含了嘴里细细簌了口吐在痰盂里，再喝了两口水。
“小离！王兄此番来，是想接你回王都！”王兄放下手中茶盏，凝视着我，目光温暖而真挚。
“啊？我——我——”突如其来的人生巨变令我不知所措。“你不想回王都吗？”王兄见我结结巴巴，将语气放得更加温和了。
“不是！可是——那么——但是”我一时语无伦次。“王兄知道这对你来说太突然了！你不必立刻做决定！慢慢想好了再告诉王兄你的决定！”王兄善解人意地解除了我的窘迫。
“王兄！我能看看你的女娲石吗？”我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好啊！”王兄从衣领里抽出一根红绳。
“别取下来！我凑过去看就好了！”我唯恐自己伤了王兄，连忙喊道。王兄笑了笑，将红绳上吊着的一块七彩斑斓的小石头托在手里。
我凑到王兄跟前，仔细地瞧着这块石头，也没看出什么特别来，悻悻地坐了回去，“这石头有用吗？”
“圣皇所赐上古圣物，必有其用！”王兄将女娲石放进衣领里，“不过就算没有女娲石，王兄也不惧怕那天师预言！”
怎么和小甲一个德行？我连忙说道：“别别别！你还是一直戴着吧！别和父王一样！”我难过地低下了头。
“如今好了！小离！圣皇给王兄母后赐了女娲石，云国王子旭亦有勾栏玉！你不用担心自己会伤到谁了！”王兄将我的手握在了掌心。
我方才打起精神，抬起头来看着王兄，问道：“王兄为何要接我回去？”“再有三个月，王兄就要大婚了！王兄希望你能参加婚礼！”提及大婚，王兄脸上浮起一丝幸福的微笑。
“咱们一家人无奈分离多年，王兄也想团聚团聚。你若想回红螺寺，王兄大婚后会安排人护送你回来！”王兄仿佛能看透我的心思，我真的舍不得紫阳山，舍不得无邪居。
“好！”我满口答应下来，“我想陆叔叔一家还有紫藤她们四个都和我一起回王都，可以吗？”
“这有何不可？”王兄见我肯回王都，很是高兴。“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平素极少想起母后的我忽然间很期盼能见到她。
“王兄还要去东阳巡视军务和矿务，你在此静心等候，大约半个月后，王兄便来接你一起回王都！”王兄郑重向我承诺。
“好！我等王兄来接我！”我看着王兄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有魔力，只要他说会来接我，我就相信他一定会来接我。
青萝红药能回家了，高兴得不得了，紫藤绿萼的家不在王都，相比之下则平静许多。小乙听红药说了王都如何繁华好玩后，欢呼雀跃了好几天，小甲则默默地帮陆叔叔收拾东西。
我和方姑姑说我们还会回来的，东西不必全都带走，可方姑姑却仍似要将一应能带走的东西全部带走。
张大娘是积年的寡妇，膝下又无儿女，上了年纪不想动了，腊梅冬雪也到了外放的年纪，自称不愿回宫，方姑姑便给她们各支了一笔银子，她三人领了银子便各自去了。
半月后，当王兄再次来到无邪居时，我没有历经等待之后的欣喜若狂，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安之若素，因着王兄曾许诺了来接我。
当王兄站在我面前，淡金色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他宛如从霞光中走出来的仙人，向我伸出手，“来！小离！”
而我好似中了魔咒一般，不假思索地起身朝王兄走去，将手放进他宽大温暖的手掌中。
多年后，我曾想假如当时我没有朝王兄走出那一步，是否我与王兄的命运便不会如后来那般。
然而，当时的我，完全不曾想到，那一小步，彻底改写了王兄与我的命运，也改写了其他无数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