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江之水清澈流缓，揉碎了映入其中的朝霞，青草如一层厚实柔软的地毯铺在两岸，不时会有浆洗衣物的妇人和牵牛饮水的牧童点缀其上。
王船上，我扶着船舷在甲板上迎风而立，云旭陪在我身边，风景如画，我却无心欣赏，般若寺之变仅仅只是我踏上凶险之途的开端。
鲁国突然变卦，封锁了水陆边境，卫国战船早已列阵玉江之上，故而云旭来时被迫取道卫国。此去云国，我亦只能取道卫国。
“那日在般若寺，其实你早就察觉有异，是吗？”我问云旭。
“不早，看到你沏的茶我才察觉有异！”云旭对着我笑了笑，一路同行，已与我熟络不少。
“那你为何安排了人在寺外接应呢？”我多少有些不信。“多年来的习惯，有备无患！”云旭淡然道。
“王上！平邑来信！”侍卫统领刘刚到甲板上来呈给我一封信。
平邑？是吴辛来的信吗？我拆开信封，展开一张精致奢华的信纸。
江风贪婪地亲吻着我手中的带牡丹水印的信纸，许是信纸散发的幽香令它欲罢不能。
我将信递给云旭，云旭读后将信递还给我，陷入了沉思。
“般若寺守军是中毒而死的！木将军竟如此糊涂，被卫国刺客骗得全军覆没！”我又气恼又难过。
云旭领五十亲兵即能突破重重暗杀来到姜国且不损一兵一卒，而我山下五千守军却被卫国数十名刺客一次尽数毒毙，吴辛所言之姜国富而不强，我终于体会到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倘若木将军真那般脓包，卫国刺客早就造访般若寺了！”云旭凝望着江水。
我被云旭点醒，但一时理不清头绪，便问道：“你可知其中隐情？”
云旭摇了摇头，“此事暂且按下，以后再细查！当务之急是如何越过卫国！”
“还有两天的水路就到边境了！”我眺望着西方水天相交之处。
“到时候只能改走陆路了。我派了两个人去探路，等他们回来，我们再做商议。”云旭顺着我的目光望去。
到达边境当晚，我与云旭、刘统领和几名侍卫挑灯议事。
江风很大，连王船上也能明显地感觉到江面的起伏。从窗棂缝里钻进来的江风，吹得窗户上挂着的羊毛毯微微晃动。
“卫国依旧戒备森严，但属下感觉有一股新的势力加入进来，和原来那股势力似乎在互相牵制！”云旭派出探路的侍卫回报。
“相互牵制？”云旭略加思索，展眉一笑，“还得多谢卫国王子和、公子战鹬蚌相争啊！”
“此话怎讲？”刘统领问道。云旭道：“卫王要破坏我云国与姜国的联姻，王子和、公子战都想杀了我。王子和想在公子战的封地杀了我，再将杀人之罪推到公子战身上，让卫王杀了公子战给我云国一个交代。”
“卫和卫战不是兄弟吗？卫王会杀自己的儿子？”或许是不敢相信，或许是不愿相信，我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王上有所不知，卫和卫战并非一母同胞，虽为手足，但势如水火，而且卫王十分偏爱卫和。”刘统领连忙替我解围。
“那反过来，卫战就想在卫和的封地动手了！”我端起案上的红枣茶，双手捂着茶盏取暖。
“假如我死在王子和的封地上，卫王会给王子和找个替死鬼！”云旭道。我没在问为什么，只默默地喝了一口茶，听云旭继续说道：“公子战素来不敬卫王，恐怕卫王早有杀心了！”
史书里弑父杀子手足相残的故事都是真的。我努力平复着情绪，不知不觉间茶盏里的茶水已见底了。
“公子战亦有察觉，故而在般若寺布下陷阱。”刘统领推测道。“般若寺应该是公子战的手笔。”云旭赞同道。
“如此说来，此去云国并没有预料的那般危险？”我问道。“不可掉以轻心！公子战乖张暴戾，时常不按常理出牌！”云旭神情严肃，眼中带着几分凌厉。
“公子战的封地毗邻云国。”刘统领的手在地图上比划着。“我们由暮云出关，进入卫国，取道青州，由落霞坡进入零陵，再经衢州、定阳、雷州，从秦阳进入公子战封地崇州。”云旭在地图上指出路线。
刘统领思忖片刻，恍然大悟般一拍大腿，朝云旭拱手道：“佩服！佩服！”云旭一掌拍在刘统领肩上，郑重地点了下头。
那是他们军人间的心神领会，我自知插不上话，将已经凉了的茶盏放在案上，却听云旭问道：“姜王可有其他看法？”
“我不懂那些！你和刘统领商议即可！”我自然明白云旭此举不过以示尊重。“既如此，其他事宜臣改日再与王子商议。夜已深，臣先告退！”
我点头应允，微微挺了挺酸痛的腰背。待李刚告退，我实在撑不住了，弯腰弓背，疲惫地以袖掩面，连打哈欠。而云旭却依然神采奕奕，毫无倦意。
侍女端来一盏燕窝羹和一碟白糖松糕。云旭拿了一块松糕，慢慢吃着，并无告退之意。侍女盛了一碗燕窝羹，我从侍女手中接过碗来，摒退了左右侍女。
玉江之南，民风开放，不设男女之大防，不似玉江之北，处处规矩，着实太过拘谨。
云旭吃完松糕，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也是个假王子？”
万没料到云旭留下来就是为了问这句话，我一口燕窝羹含在嘴里，差点呛到，好不容易才咽下。
“你若是假王子，那日在般若寺将我直接抓走便是，又何必陪我来走这一路？凶险莫测，生死难料！拿命待我的人若还有假，那还有什么是真的？”我不明白云旭怎会有此一问。
云旭有瞬间的失神，“夜深了，你歇息吧！”说完便起身走了。
侍女晴儿柔儿进来服侍我歇下，我听着江风不时呼啸而过，掀起的波浪拍打着船板，辗转反侧，从紫云山下来以后，就再不曾没心没肺地熟睡过了。
黎明时分方才入睡，醒来时已近中午，我反手轻轻捶着腰，“怎么不早点叫醒本王？”
晴儿机灵地连忙帮我捏肩揉腰，“云王子昨夜离开时特别嘱咐奴婢们让王上多睡儿，奴婢们见王上熬夜后睡得沉，也不敢来惊扰王上！”
“昨夜李将军已经跟奴婢们训话了！王上临行前泡个澡吧？”柔儿贴心问道。我点了下头，“把我带来的那身寝衣拿来。”
茉莉花瓣浸润在热水里，缓缓舒展，花香在氤氲的水汽里弥散开来。我头枕在浴桶边上，半阖着眼，听晴儿在旁说道：“早膳预备了香菇肉馅包子、红枣蒸米糕、肉沫鸡蛋羹、鸡油葱花卷、小米南瓜粥、酱萝卜。”
“我一个人怎吃得了这些个？一会儿你们俩一块来吃吧！”我道。“那可折煞奴婢们啦！”柔儿忙道。
“就当是送别吧！扶我起来！”昨夜李刚与云旭商议挑选侍女同行时，我便否决了。我已大好，不必要人伺候日常起居了。一旦遭遇凶险，侍女们不会武功，不过枉送性命，何必让她们重复霜儿露儿的结局！
“穿那身我带来的寝衣！”我裹在宽大的浴巾里，赤脚踏在柔软厚实的羊毛毯上。当日匆匆下山，我唯一带下山的是露儿为我做的寝衣。
“都说柔儿的女红是百里挑一的！依奴婢看，做这身寝衣的人，女红是千里挑一的！奴婢要拜她为师！”晴儿一边伺候我穿衣，一边感叹道。
我脑海中浮现出露儿灯下赶制寝衣的情景，“她回家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晴儿正待说话，柔儿忙打趣道：“就你那天份还是算了吧！一个鸳鸯绣了了多少遍还跟个肥鸭子似的！莲蓬绣完了那马蜂还赶着往里钻了！”
“晴儿，给我梳个紧扎些的发髻！”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三年的调养终于让我瘦削的脸颊略略丰腴了些，一抹浅浅的绯红浮出了蜡黄的脸面。
“好了！王上可还满意？”晴儿挑了支羊脂白玉木兰簪子给我戴上，贵气而不张扬。
我不置可否，柔儿上前来将那支素银簪子插上我的发髻，我满意地微微一笑。
待晴儿布完膳，我拉着她和柔儿一道坐下，“你们俩不用伺候我，也不必拘束，想吃什么吃什么，爱吃的多吃些！”
“上回你们俩吃了这卷子都说香！”我拿起镶金乌木筷给晴儿柔儿各夹了一个鸡油葱花卷，她二人拘谨地对视一眼，终于还是拿起了筷子。
用完早膳我略歇了会儿，便有侍女来报王子旭求见，我点了下头。不多时，侍女领着云旭进来。
“夜里歇得还好吗？”云旭一身青蓝色流云暗纹长袍，腰间束以黑色革带，愈发显得身姿挺拔。“诶——还好！”与云旭相识以来，交谈仅限于公务，突然听他这般关切地问候，我不由地愣了下神。
“到时候了，该启程了！”云旭道。我起身朝云旭走去，听晴儿柔儿在身后低声喊道：“王上！”我停步道：“你们多保重！”
“恭送王上！王上一路平安！”她二人语带哽咽。我不愿落泪，并未转身，径直走出了船舱。
甲板上，江风带着凉意迅速吹干了我眼眶中的泪。王船已靠岸，我与云旭并肩走下艞板，踏上江岸。
暮云城守将带领一支军队在江岸列队迎候，江风吹得军旗猎猎作响。“拜见王上！”暮云城守将单膝跪地。
“起来吧！一切繁文缛节都免了，本王不在城中停留，直接出关！”我虚扶了一把。“是！”暮云城守将领命起身。
云旭领着我走到马车前，两名侍女在马车边等候。那两名侍女是云旭的两名侍卫所扮，走过来扶我上了马车。因他二人面目清秀且又受过特殊训练，虽是男扮女装但容颜举止与女子无异。
暮云城守将与云旭骑马走在前面，马车在军队的护卫中不疾不徐地朝暮云城中驶去。
“停！”队伍听刘统领口令停下来。“禀王上！已到边境线，跨过界碑就到卫国了！”
“走吧！”我将车帘微微撩起，透过缝隙朝天空深深回望了一眼，然后默默放下了车帘。
姜国，从此关山万里遥遥相隔，他日归国，不知何夕！
王船上，我扶着船舷在甲板上迎风而立，云旭陪在我身边，风景如画，我却无心欣赏，般若寺之变仅仅只是我踏上凶险之途的开端。
鲁国突然变卦，封锁了水陆边境，卫国战船早已列阵玉江之上，故而云旭来时被迫取道卫国。此去云国，我亦只能取道卫国。
“那日在般若寺，其实你早就察觉有异，是吗？”我问云旭。
“不早，看到你沏的茶我才察觉有异！”云旭对着我笑了笑，一路同行，已与我熟络不少。
“那你为何安排了人在寺外接应呢？”我多少有些不信。“多年来的习惯，有备无患！”云旭淡然道。
“王上！平邑来信！”侍卫统领刘刚到甲板上来呈给我一封信。
平邑？是吴辛来的信吗？我拆开信封，展开一张精致奢华的信纸。
江风贪婪地亲吻着我手中的带牡丹水印的信纸，许是信纸散发的幽香令它欲罢不能。
我将信递给云旭，云旭读后将信递还给我，陷入了沉思。
“般若寺守军是中毒而死的！木将军竟如此糊涂，被卫国刺客骗得全军覆没！”我又气恼又难过。
云旭领五十亲兵即能突破重重暗杀来到姜国且不损一兵一卒，而我山下五千守军却被卫国数十名刺客一次尽数毒毙，吴辛所言之姜国富而不强，我终于体会到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倘若木将军真那般脓包，卫国刺客早就造访般若寺了！”云旭凝望着江水。
我被云旭点醒，但一时理不清头绪，便问道：“你可知其中隐情？”
云旭摇了摇头，“此事暂且按下，以后再细查！当务之急是如何越过卫国！”
“还有两天的水路就到边境了！”我眺望着西方水天相交之处。
“到时候只能改走陆路了。我派了两个人去探路，等他们回来，我们再做商议。”云旭顺着我的目光望去。
到达边境当晚，我与云旭、刘统领和几名侍卫挑灯议事。
江风很大，连王船上也能明显地感觉到江面的起伏。从窗棂缝里钻进来的江风，吹得窗户上挂着的羊毛毯微微晃动。
“卫国依旧戒备森严，但属下感觉有一股新的势力加入进来，和原来那股势力似乎在互相牵制！”云旭派出探路的侍卫回报。
“相互牵制？”云旭略加思索，展眉一笑，“还得多谢卫国王子和、公子战鹬蚌相争啊！”
“此话怎讲？”刘统领问道。云旭道：“卫王要破坏我云国与姜国的联姻，王子和、公子战都想杀了我。王子和想在公子战的封地杀了我，再将杀人之罪推到公子战身上，让卫王杀了公子战给我云国一个交代。”
“卫和卫战不是兄弟吗？卫王会杀自己的儿子？”或许是不敢相信，或许是不愿相信，我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王上有所不知，卫和卫战并非一母同胞，虽为手足，但势如水火，而且卫王十分偏爱卫和。”刘统领连忙替我解围。
“那反过来，卫战就想在卫和的封地动手了！”我端起案上的红枣茶，双手捂着茶盏取暖。
“假如我死在王子和的封地上，卫王会给王子和找个替死鬼！”云旭道。我没在问为什么，只默默地喝了一口茶，听云旭继续说道：“公子战素来不敬卫王，恐怕卫王早有杀心了！”
史书里弑父杀子手足相残的故事都是真的。我努力平复着情绪，不知不觉间茶盏里的茶水已见底了。
“公子战亦有察觉，故而在般若寺布下陷阱。”刘统领推测道。“般若寺应该是公子战的手笔。”云旭赞同道。
“如此说来，此去云国并没有预料的那般危险？”我问道。“不可掉以轻心！公子战乖张暴戾，时常不按常理出牌！”云旭神情严肃，眼中带着几分凌厉。
“公子战的封地毗邻云国。”刘统领的手在地图上比划着。“我们由暮云出关，进入卫国，取道青州，由落霞坡进入零陵，再经衢州、定阳、雷州，从秦阳进入公子战封地崇州。”云旭在地图上指出路线。
刘统领思忖片刻，恍然大悟般一拍大腿，朝云旭拱手道：“佩服！佩服！”云旭一掌拍在刘统领肩上，郑重地点了下头。
那是他们军人间的心神领会，我自知插不上话，将已经凉了的茶盏放在案上，却听云旭问道：“姜王可有其他看法？”
“我不懂那些！你和刘统领商议即可！”我自然明白云旭此举不过以示尊重。“既如此，其他事宜臣改日再与王子商议。夜已深，臣先告退！”
我点头应允，微微挺了挺酸痛的腰背。待李刚告退，我实在撑不住了，弯腰弓背，疲惫地以袖掩面，连打哈欠。而云旭却依然神采奕奕，毫无倦意。
侍女端来一盏燕窝羹和一碟白糖松糕。云旭拿了一块松糕，慢慢吃着，并无告退之意。侍女盛了一碗燕窝羹，我从侍女手中接过碗来，摒退了左右侍女。
玉江之南，民风开放，不设男女之大防，不似玉江之北，处处规矩，着实太过拘谨。
云旭吃完松糕，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也是个假王子？”
万没料到云旭留下来就是为了问这句话，我一口燕窝羹含在嘴里，差点呛到，好不容易才咽下。
“你若是假王子，那日在般若寺将我直接抓走便是，又何必陪我来走这一路？凶险莫测，生死难料！拿命待我的人若还有假，那还有什么是真的？”我不明白云旭怎会有此一问。
云旭有瞬间的失神，“夜深了，你歇息吧！”说完便起身走了。
侍女晴儿柔儿进来服侍我歇下，我听着江风不时呼啸而过，掀起的波浪拍打着船板，辗转反侧，从紫云山下来以后，就再不曾没心没肺地熟睡过了。
黎明时分方才入睡，醒来时已近中午，我反手轻轻捶着腰，“怎么不早点叫醒本王？”
晴儿机灵地连忙帮我捏肩揉腰，“云王子昨夜离开时特别嘱咐奴婢们让王上多睡儿，奴婢们见王上熬夜后睡得沉，也不敢来惊扰王上！”
“昨夜李将军已经跟奴婢们训话了！王上临行前泡个澡吧？”柔儿贴心问道。我点了下头，“把我带来的那身寝衣拿来。”
茉莉花瓣浸润在热水里，缓缓舒展，花香在氤氲的水汽里弥散开来。我头枕在浴桶边上，半阖着眼，听晴儿在旁说道：“早膳预备了香菇肉馅包子、红枣蒸米糕、肉沫鸡蛋羹、鸡油葱花卷、小米南瓜粥、酱萝卜。”
“我一个人怎吃得了这些个？一会儿你们俩一块来吃吧！”我道。“那可折煞奴婢们啦！”柔儿忙道。
“就当是送别吧！扶我起来！”昨夜李刚与云旭商议挑选侍女同行时，我便否决了。我已大好，不必要人伺候日常起居了。一旦遭遇凶险，侍女们不会武功，不过枉送性命，何必让她们重复霜儿露儿的结局！
“穿那身我带来的寝衣！”我裹在宽大的浴巾里，赤脚踏在柔软厚实的羊毛毯上。当日匆匆下山，我唯一带下山的是露儿为我做的寝衣。
“都说柔儿的女红是百里挑一的！依奴婢看，做这身寝衣的人，女红是千里挑一的！奴婢要拜她为师！”晴儿一边伺候我穿衣，一边感叹道。
我脑海中浮现出露儿灯下赶制寝衣的情景，“她回家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晴儿正待说话，柔儿忙打趣道：“就你那天份还是算了吧！一个鸳鸯绣了了多少遍还跟个肥鸭子似的！莲蓬绣完了那马蜂还赶着往里钻了！”
“晴儿，给我梳个紧扎些的发髻！”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三年的调养终于让我瘦削的脸颊略略丰腴了些，一抹浅浅的绯红浮出了蜡黄的脸面。
“好了！王上可还满意？”晴儿挑了支羊脂白玉木兰簪子给我戴上，贵气而不张扬。
我不置可否，柔儿上前来将那支素银簪子插上我的发髻，我满意地微微一笑。
待晴儿布完膳，我拉着她和柔儿一道坐下，“你们俩不用伺候我，也不必拘束，想吃什么吃什么，爱吃的多吃些！”
“上回你们俩吃了这卷子都说香！”我拿起镶金乌木筷给晴儿柔儿各夹了一个鸡油葱花卷，她二人拘谨地对视一眼，终于还是拿起了筷子。
用完早膳我略歇了会儿，便有侍女来报王子旭求见，我点了下头。不多时，侍女领着云旭进来。
“夜里歇得还好吗？”云旭一身青蓝色流云暗纹长袍，腰间束以黑色革带，愈发显得身姿挺拔。“诶——还好！”与云旭相识以来，交谈仅限于公务，突然听他这般关切地问候，我不由地愣了下神。
“到时候了，该启程了！”云旭道。我起身朝云旭走去，听晴儿柔儿在身后低声喊道：“王上！”我停步道：“你们多保重！”
“恭送王上！王上一路平安！”她二人语带哽咽。我不愿落泪，并未转身，径直走出了船舱。
甲板上，江风带着凉意迅速吹干了我眼眶中的泪。王船已靠岸，我与云旭并肩走下艞板，踏上江岸。
暮云城守将带领一支军队在江岸列队迎候，江风吹得军旗猎猎作响。“拜见王上！”暮云城守将单膝跪地。
“起来吧！一切繁文缛节都免了，本王不在城中停留，直接出关！”我虚扶了一把。“是！”暮云城守将领命起身。
云旭领着我走到马车前，两名侍女在马车边等候。那两名侍女是云旭的两名侍卫所扮，走过来扶我上了马车。因他二人面目清秀且又受过特殊训练，虽是男扮女装但容颜举止与女子无异。
暮云城守将与云旭骑马走在前面，马车在军队的护卫中不疾不徐地朝暮云城中驶去。
“停！”队伍听刘统领口令停下来。“禀王上！已到边境线，跨过界碑就到卫国了！”
“走吧！”我将车帘微微撩起，透过缝隙朝天空深深回望了一眼，然后默默放下了车帘。
姜国，从此关山万里遥遥相隔，他日归国，不知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