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了，也瘦了。”
只这五字，便让那不敢回头的少女泪如雨下。
十年前，人族由云陵王室与帝都皇室共同庇佑，云陵君主颇受百姓尊崇，也正因如此，渐失人心的帝都皇室极为不满云陵。
一朝换代，新皇残暴，谋私血洗云陵，兄长以命相护，刚满十二的云陵沧澜方才有幸逃至蓬莱山，更名云沧澜，苟活至今，而失去云陵王室庇佑的云陵一族，被邪祟肆意虐杀，疆土血染十万里。
云陵全族被屠，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如此滔天恨意，她却无能为力，只得蛰伏十年，苟延残喘至今。
“多谢。”云沧澜抹去泪水，她缓缓转身，身后站着的女子容貌一如记忆深处般温婉，“很像她。”
“能得坤道一字像，便也不枉奴家费心扮这一遭了。”面前女子笑意清浅，随即拿起手中竹柄团扇遮面轻摇了摇，不一会儿便露出了原样，“小坤道你是如何辨出来的，先前奴家瞧你都哭鼻子了，真是可怜。”
“如若不是她倒在云陵地宫含恨而终，今日我倒真有几分辨不出。”
那狐妖眼波流转，闻言点了点头：“原是如此，奴家修为尚浅，无法窥得全部记忆，待日后修为过了千年，想来再不会出现这般纰漏。”
云沧澜垂眸不语，那狐妖方才所幻化之人，是待她如亲妹般的王嫂，宠她护她多年，十年前为了掩护她逃离，以身饲邪祟，最终在地宫含恨而终。
“小坤道、小坤道？”
半晌，狐妖一连叫了几声，她才收起思绪，回眸注视着面前的女子，“多谢。”
“谢奴家什么？”狐妖转着手中团扇，“你这小坤道倒是有趣，不忙着捉奴家，反倒在一直道谢。”
“谢你让我有生之年再见她一眼。”
她说完，又见那狐妖轻笑，“那你，不捉妖了？”
“自然要捉，传闻狐妖中有一族，名魇狐，擅窥人记忆，喜食人族骨血。”云沧澜神色自若语气淡漠，“想必你便是半年前那只侥幸逃走的魇狐崽子了，没想到，仅是区区百年修为便可这般轻易窥人记忆，幻化成形。”
她瞥了眼狐妖的神色，又道，“几年前你幻化作凡间女子，与那农户钱大勇结为夫妇，日夜吞其骨血，直至他气绝，随后便是毁尸灭迹，继而自戕殉情，金蝉脱壳，可对？”
“小坤道，你既一早便知奴家是妖，又为何先前在钱家村时，任由奴家毁尸灭迹，还助奴家金蝉脱壳？”魇狐妖勾起笑，绕着云沧澜踱步一圈，眸光细细打量着她，“莫不是，坤道你也对奴家心生怜悯了？”
她思忖片刻缓缓回道：“村户无辜，幼子无辜，秋儿无辜，若我与你一战，必使得他们受牵连，我不愿见无辜之人牵扯其中。”
“啧啧，又是满嘴仁义道德，你们人族啊，果真都是些虚伪之辈。”似是早知她会这般辩驳，魇狐妖嗤笑一声，“那钱大勇早些年欺男霸女，逼得良家女尤氏悬梁自尽，良家女全家投告无门，反被丢进大牢多受磋磨，害得尤家二老惨死，奴家不过是吃了他几年骨血，谁知他就这般不争气，只三五年就去了，若论凡尘因果，奴家岂不是在替天行道？”
“即如此，坤道你也要捉奴家吗？”
“片面之词，焉知虚实。”云沧澜不欲多言，当即召出一符，“天火雷神，五方降雷。”
见状那魇狐妖倒也不躲，竹柄团扇半遮面，朝她轻笑：“小坤道，你这十年道行可不够捉奴家哦。”
云沧澜神色一变，随即面上扮出惊惶，口中仍默念，“地火雷神，降妖除精！”
无名庙宇中雷火凭空而现，魇狐妖笑意更甚，就在那雷火将要触其身躯之际，她腰肢若水蛇般一扭，白烟吹起，奇香弥漫。
眨眼间，曼妙女子化为一只通体紫色的狐狸，约有半人高，尾巴毛发柔顺，黑夜之中状似紫色琉璃灯，绚丽至极。
“哦？如此便露原形可是大忌。”云沧澜一改先前惊惶模样，胸有成竹，眸若点漆。
魇狐微眯着狭长狐眸，一跃而起，露出那锋利尖牙，云沧澜弯唇一笑，她两手交结，并伸两指左右张开，随即并渐收拢，呵道：“收！”
电光火石之间，再召一符，当即掐了个金光罩，二人身形转瞬消失。
那魇狐因其轻敌大意，被这天罗地网困在半空之中，挣扎许久见云沧澜仍旧未动，方才察觉出些许异样，“你想做什么？”
如若想要捉拿她，只需在天罗地网诀困住她躯体之时，立即覆上锁妖诀带往诛妖池便可，眼前这少女却迟迟未动手，还用金光罩隐去两者身形与气息，她狐疑道：“你不杀我？”
见她停下挣扎，狐眸狭长怒睁，云沧澜单手一挥，撤去天罗地网，缓步走至魇狐身前，垂眸望向她，“魇狐可窥记忆，我要你——”
“帮我窥寻十年前云陵地宫发生的一切。”
“什么？”魇狐闻言一怔，“你这小道士大费周章寻我，竟是为了窥寻自己的记忆？”
半年前那只千年魇狐祸乱人间之际，云沧澜便已想到借魇狐之力去窥寻自身记忆，她假装道行低微看不出魇狐妖怪之身，任由其毁尸灭迹金蝉脱壳，又被引诱至无名庙宇，看似是被狐妖拿捏，实则这一切皆在她掌控之中。
“若食我骨血，可否窥全记忆。”云沧澜掀起袖口，指尖一一划过雪白腕处的数道刀痕，一时间竟找不出一处完好之处供魇狐吸食，无奈她又掀起另一边袖口。
“你……”魇狐瞧着少女手腕上陈列的伤痕，原先想要戏谑她的话语全都咽了回去，半晌望向她递过来的一截完好腕处，方喃喃：“我原以为你只是个千娇万宠长大的小帝女。”
见云沧澜并不愿多言，她又道：“小姑娘，除了十年前云陵地宫所发生的一切，你还想要窥得什么？”
“足够了。”少女仍旧神色淡淡，魇狐伸出舌头，有些怜惜地舔舐着那些刀痕，不一会儿便张大嘴巴，尖锐牙齿用力刺破白皙肌肤，鲜血顺着牙齿落进口中。
尘封十年的记忆宛若一幅画卷，在她与云沧澜脑中缓缓展开……
云陵殇，仍挂齿。滔天仇，与谁议。赴蓬莱，弃名姓匿踪迹。血泪难消心中恨，沧澜誓斩此生敌。待得幸，十年引残魂，再相依！
短短一刻钟，十年前云陵地宫发生的一切便已被魇狐全然窥得。
记忆中的少女刚满十二，寿辰当日，却让她眼睁睁看着双亲肉身被毁，王嫂身饲邪祟饮恨而终，王兄自燃身躯堵住洞口护她离去，云陵一族数万人，更是血染疆土十万里。
而她只能无力地目睹这一切发生，弱小如蝼蚁谈何复仇。
良久，魇狐溺毙在痛心切骨之中无法脱离，窒息、绝望溢满心口，而这些痛苦，正是云沧澜十年来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的……
她松开牙齿，舌尖轻轻舔舐着齿痕处。
“五行神器……”
借着魇狐窥记忆，她终于找到了藏在云陵地宫里的那句话。
一句能让她逆天改命，报仇雪恨的话。
耽搁了些许时间，那只小九尾怕是要等急了，云沧澜收回手腕放下袖口，“你且自行离去吧，日后莫要再作乱。”
“那你呢？”魇狐坐在她腿边，抬头注视，“你当真要孤身一人去帝都复仇吗？”
“你会死的。”
“若死便能报我血仇，那我死万次也无悔。”她低头打量魇狐深紫色的毛发，片刻后云沧澜仍是蹲下身揉了揉狐头，“你本性良善，若能数千年如此，或有一日可成就‘通天狐’。”
魇狐蹭了蹭她的手心，莫名生出些留恋，轻声道：“祝你得偿所愿。”
刚一解除那金光罩，狐离那只小狐崽便扑了过来。
已是足足耽搁了两刻钟，这小九尾在庙里急得直打转，又不肯离去，眼下一见到素白道袍的女子现身，便直直扑到她怀中，“太好了你没事……”
回过声又闻到血腥味，他目中愕然，连忙惊呼，“姐姐你受伤了！”
云沧澜握住手臂，那是她刻意让魇狐临走前所伤，既可名正言顺放走魇狐，又可让狐离心生愧疚，一举两得。
“无妨，修养一段时日便可，那小魇狐也被我重伤，近百年内她不会再作乱人间，如此可算替你报了仇？”
不出所料，涉世未深的小九尾果真颇感愧疚，此刻牢牢跟在她身旁不愿离开。
天已蒙蒙亮，眼瞧着就快到寅时，云沧澜也不再耽搁，随手一符便将小九尾幻化成寻常小白狐。
先前连续召符耗尽精气，眼下只能徒步从钱家村附近走回镇上客栈，直至辰时三刻她方与一夜未眠的素秋儿汇合。
“师姐你终于回来了！”见云沧澜平安归来，手臂上的伤也并不深，素秋儿这才放下心来，“咦，这便是那只伤人的小狐妖吗？怎么看着这般弱小。”
听得弱小二字，狐离不满地朝她龇嘴哈气。
“不是，伤人的是只百年魇狐，实力不俗，苦斗许久仍是让其逃了。”云沧澜神色放缓，她摸了摸狐离的后颈安抚，“而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普通白狐，见他腿部受伤，我于心不忍，便为他包扎将其带了回来，待他伤好再送回深林。”
狐离隐去九尾后更为小巧可人，素秋儿忙点点头，寻妖路上有只小狐狸相伴，兴许能多出不少乐趣，反正定比一路只有那不爱搭话的师姐好上许多。
“师姐，我们接下来该如何，继续寻那小魇狐还是先回蓬莱山修养？”
白眉实力深不可测，只需一眼便会知晓她与魇狐之间的因果，狐离这九尾也定无法藏匿，云沧澜将吃食推至狐离身前，语气恢复往日淡漠：“魇狐喜食人族骨血，断不可任由其祸害人族，且继续寻吧。”
素秋儿双手捧着下巴凑到她身前，眸中通红，楚楚可怜，“沧澜师姐，秋儿一夜未眠实在累极，我们在此修整一两日可好？”
“啊！”
云沧澜刚欲点头，便骤然听得凄厉惨叫从一旁房间响起，随之传来一股熟悉的狐狸奇香，她一愣，当即蹙起眉，“这是魇狐的气息……”
“来人啊！救命啊！狐狸精吃人啦——”
只这五字，便让那不敢回头的少女泪如雨下。
十年前，人族由云陵王室与帝都皇室共同庇佑，云陵君主颇受百姓尊崇，也正因如此，渐失人心的帝都皇室极为不满云陵。
一朝换代，新皇残暴，谋私血洗云陵，兄长以命相护，刚满十二的云陵沧澜方才有幸逃至蓬莱山，更名云沧澜，苟活至今，而失去云陵王室庇佑的云陵一族，被邪祟肆意虐杀，疆土血染十万里。
云陵全族被屠，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如此滔天恨意，她却无能为力，只得蛰伏十年，苟延残喘至今。
“多谢。”云沧澜抹去泪水，她缓缓转身，身后站着的女子容貌一如记忆深处般温婉，“很像她。”
“能得坤道一字像，便也不枉奴家费心扮这一遭了。”面前女子笑意清浅，随即拿起手中竹柄团扇遮面轻摇了摇，不一会儿便露出了原样，“小坤道你是如何辨出来的，先前奴家瞧你都哭鼻子了，真是可怜。”
“如若不是她倒在云陵地宫含恨而终，今日我倒真有几分辨不出。”
那狐妖眼波流转，闻言点了点头：“原是如此，奴家修为尚浅，无法窥得全部记忆，待日后修为过了千年，想来再不会出现这般纰漏。”
云沧澜垂眸不语，那狐妖方才所幻化之人，是待她如亲妹般的王嫂，宠她护她多年，十年前为了掩护她逃离，以身饲邪祟，最终在地宫含恨而终。
“小坤道、小坤道？”
半晌，狐妖一连叫了几声，她才收起思绪，回眸注视着面前的女子，“多谢。”
“谢奴家什么？”狐妖转着手中团扇，“你这小坤道倒是有趣，不忙着捉奴家，反倒在一直道谢。”
“谢你让我有生之年再见她一眼。”
她说完，又见那狐妖轻笑，“那你，不捉妖了？”
“自然要捉，传闻狐妖中有一族，名魇狐，擅窥人记忆，喜食人族骨血。”云沧澜神色自若语气淡漠，“想必你便是半年前那只侥幸逃走的魇狐崽子了，没想到，仅是区区百年修为便可这般轻易窥人记忆，幻化成形。”
她瞥了眼狐妖的神色，又道，“几年前你幻化作凡间女子，与那农户钱大勇结为夫妇，日夜吞其骨血，直至他气绝，随后便是毁尸灭迹，继而自戕殉情，金蝉脱壳，可对？”
“小坤道，你既一早便知奴家是妖，又为何先前在钱家村时，任由奴家毁尸灭迹，还助奴家金蝉脱壳？”魇狐妖勾起笑，绕着云沧澜踱步一圈，眸光细细打量着她，“莫不是，坤道你也对奴家心生怜悯了？”
她思忖片刻缓缓回道：“村户无辜，幼子无辜，秋儿无辜，若我与你一战，必使得他们受牵连，我不愿见无辜之人牵扯其中。”
“啧啧，又是满嘴仁义道德，你们人族啊，果真都是些虚伪之辈。”似是早知她会这般辩驳，魇狐妖嗤笑一声，“那钱大勇早些年欺男霸女，逼得良家女尤氏悬梁自尽，良家女全家投告无门，反被丢进大牢多受磋磨，害得尤家二老惨死，奴家不过是吃了他几年骨血，谁知他就这般不争气，只三五年就去了，若论凡尘因果，奴家岂不是在替天行道？”
“即如此，坤道你也要捉奴家吗？”
“片面之词，焉知虚实。”云沧澜不欲多言，当即召出一符，“天火雷神，五方降雷。”
见状那魇狐妖倒也不躲，竹柄团扇半遮面，朝她轻笑：“小坤道，你这十年道行可不够捉奴家哦。”
云沧澜神色一变，随即面上扮出惊惶，口中仍默念，“地火雷神，降妖除精！”
无名庙宇中雷火凭空而现，魇狐妖笑意更甚，就在那雷火将要触其身躯之际，她腰肢若水蛇般一扭，白烟吹起，奇香弥漫。
眨眼间，曼妙女子化为一只通体紫色的狐狸，约有半人高，尾巴毛发柔顺，黑夜之中状似紫色琉璃灯，绚丽至极。
“哦？如此便露原形可是大忌。”云沧澜一改先前惊惶模样，胸有成竹，眸若点漆。
魇狐微眯着狭长狐眸，一跃而起，露出那锋利尖牙，云沧澜弯唇一笑，她两手交结，并伸两指左右张开，随即并渐收拢，呵道：“收！”
电光火石之间，再召一符，当即掐了个金光罩，二人身形转瞬消失。
那魇狐因其轻敌大意，被这天罗地网困在半空之中，挣扎许久见云沧澜仍旧未动，方才察觉出些许异样，“你想做什么？”
如若想要捉拿她，只需在天罗地网诀困住她躯体之时，立即覆上锁妖诀带往诛妖池便可，眼前这少女却迟迟未动手，还用金光罩隐去两者身形与气息，她狐疑道：“你不杀我？”
见她停下挣扎，狐眸狭长怒睁，云沧澜单手一挥，撤去天罗地网，缓步走至魇狐身前，垂眸望向她，“魇狐可窥记忆，我要你——”
“帮我窥寻十年前云陵地宫发生的一切。”
“什么？”魇狐闻言一怔，“你这小道士大费周章寻我，竟是为了窥寻自己的记忆？”
半年前那只千年魇狐祸乱人间之际，云沧澜便已想到借魇狐之力去窥寻自身记忆，她假装道行低微看不出魇狐妖怪之身，任由其毁尸灭迹金蝉脱壳，又被引诱至无名庙宇，看似是被狐妖拿捏，实则这一切皆在她掌控之中。
“若食我骨血，可否窥全记忆。”云沧澜掀起袖口，指尖一一划过雪白腕处的数道刀痕，一时间竟找不出一处完好之处供魇狐吸食，无奈她又掀起另一边袖口。
“你……”魇狐瞧着少女手腕上陈列的伤痕，原先想要戏谑她的话语全都咽了回去，半晌望向她递过来的一截完好腕处，方喃喃：“我原以为你只是个千娇万宠长大的小帝女。”
见云沧澜并不愿多言，她又道：“小姑娘，除了十年前云陵地宫所发生的一切，你还想要窥得什么？”
“足够了。”少女仍旧神色淡淡，魇狐伸出舌头，有些怜惜地舔舐着那些刀痕，不一会儿便张大嘴巴，尖锐牙齿用力刺破白皙肌肤，鲜血顺着牙齿落进口中。
尘封十年的记忆宛若一幅画卷，在她与云沧澜脑中缓缓展开……
云陵殇，仍挂齿。滔天仇，与谁议。赴蓬莱，弃名姓匿踪迹。血泪难消心中恨，沧澜誓斩此生敌。待得幸，十年引残魂，再相依！
短短一刻钟，十年前云陵地宫发生的一切便已被魇狐全然窥得。
记忆中的少女刚满十二，寿辰当日，却让她眼睁睁看着双亲肉身被毁，王嫂身饲邪祟饮恨而终，王兄自燃身躯堵住洞口护她离去，云陵一族数万人，更是血染疆土十万里。
而她只能无力地目睹这一切发生，弱小如蝼蚁谈何复仇。
良久，魇狐溺毙在痛心切骨之中无法脱离，窒息、绝望溢满心口，而这些痛苦，正是云沧澜十年来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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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魇狐坐在她腿边，抬头注视，“你当真要孤身一人去帝都复仇吗？”
“你会死的。”
“若死便能报我血仇，那我死万次也无悔。”她低头打量魇狐深紫色的毛发，片刻后云沧澜仍是蹲下身揉了揉狐头，“你本性良善，若能数千年如此，或有一日可成就‘通天狐’。”
魇狐蹭了蹭她的手心，莫名生出些留恋，轻声道：“祝你得偿所愿。”
刚一解除那金光罩，狐离那只小狐崽便扑了过来。
已是足足耽搁了两刻钟，这小九尾在庙里急得直打转，又不肯离去，眼下一见到素白道袍的女子现身，便直直扑到她怀中，“太好了你没事……”
回过声又闻到血腥味，他目中愕然，连忙惊呼，“姐姐你受伤了！”
云沧澜握住手臂，那是她刻意让魇狐临走前所伤，既可名正言顺放走魇狐，又可让狐离心生愧疚，一举两得。
“无妨，修养一段时日便可，那小魇狐也被我重伤，近百年内她不会再作乱人间，如此可算替你报了仇？”
不出所料，涉世未深的小九尾果真颇感愧疚，此刻牢牢跟在她身旁不愿离开。
天已蒙蒙亮，眼瞧着就快到寅时，云沧澜也不再耽搁，随手一符便将小九尾幻化成寻常小白狐。
先前连续召符耗尽精气，眼下只能徒步从钱家村附近走回镇上客栈，直至辰时三刻她方与一夜未眠的素秋儿汇合。
“师姐你终于回来了！”见云沧澜平安归来，手臂上的伤也并不深，素秋儿这才放下心来，“咦，这便是那只伤人的小狐妖吗？怎么看着这般弱小。”
听得弱小二字，狐离不满地朝她龇嘴哈气。
“不是，伤人的是只百年魇狐，实力不俗，苦斗许久仍是让其逃了。”云沧澜神色放缓，她摸了摸狐离的后颈安抚，“而这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普通白狐，见他腿部受伤，我于心不忍，便为他包扎将其带了回来，待他伤好再送回深林。”
狐离隐去九尾后更为小巧可人，素秋儿忙点点头，寻妖路上有只小狐狸相伴，兴许能多出不少乐趣，反正定比一路只有那不爱搭话的师姐好上许多。
“师姐，我们接下来该如何，继续寻那小魇狐还是先回蓬莱山修养？”
白眉实力深不可测，只需一眼便会知晓她与魇狐之间的因果，狐离这九尾也定无法藏匿，云沧澜将吃食推至狐离身前，语气恢复往日淡漠：“魇狐喜食人族骨血，断不可任由其祸害人族，且继续寻吧。”
素秋儿双手捧着下巴凑到她身前，眸中通红，楚楚可怜，“沧澜师姐，秋儿一夜未眠实在累极，我们在此修整一两日可好？”
“啊！”
云沧澜刚欲点头，便骤然听得凄厉惨叫从一旁房间响起，随之传来一股熟悉的狐狸奇香，她一愣，当即蹙起眉，“这是魇狐的气息……”
“来人啊！救命啊！狐狸精吃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