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忙碌了一天的医院也陷入了安静的沉睡中。

    唔!唔唔!

    床上的翁诗伟突然挣扎了起来。

    刘筝跳起身:

    诗伟!诗伟你怎么样了?

    诗伟双眼紧闭,嘴里不知在胡乱嚷着什么,刘筝试他体温,发现烫得惊人,又见他全身肌肉紧绷、双手双足蜷缩痉挛,她立即按了紧急呼叫铃——

    医生迅速赶到,问明情况后展开抢救,刘筝被赶到外面等候。

    走廊上,陈现山匆忙赶至。

    刘筝,怎么回事?

    刘筝吃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来?

    我不放心呐。

    刘筝叹气:这几日诗伟一直高烧不退,刚刚又肌肉痉挛了,翁华伟的事,对他刺激太大。

    陈现山懊悔:早知我不讲,能多瞒一日是一日!

    刘筝摇头道:那也不是办法,到时葬礼怎么办?也能瞒着他、不让他去?

    接着又问陈现山凶手抓到了没有。

    抓到了!

    刘筝兴奋:是什么人?!

    陈现山摇头:

    还在审讯中,警方说不方便透露具体情况——

    刘筝急道:那杀人的原因呢?是为了寻仇?还是抢钱?还是别的!

    陈现山拿手刮了下她的鼻子:

    瞧你!越来越像个小侦探了!你还是别操心这么多了!看看你呀,两天不见,好像瘦多了——

    刘筝撇了撇嘴:

    你不也一样?这两天东奔西走的,怕是又没有好好吃饭了!一天到晚拿咖啡对付,胃病怎么能好呢!

    陈现山一把将刘筝的手拽到自己的肚子上生气地说:

    还不都怪你?

    怪我?

    谁叫你那么有责任心,一步也舍不得离开你的病人诗伟,那身为男朋友的我,再难受也只能自己硬扛咯!

    刘筝白了他一眼:

    谁说你是我男朋友?不要脸!

    陈现山吃吃地笑,拿手压住她的手不放她走:

    不叫男朋友也行,那叫老公吧!

    刘筝气得想揍他,可是摸摸他的胃,感觉硬硬凉凉的,于是默默地住了手。

    一边替他慢慢按摩着,一边问他葬礼办得怎么样了。

    陈现山冷笑:

    诗婷说她没空管,要我全权处理,实际是她根本就不想好好办。

    刘筝愤怒:

    怎么可以这样!陈现山,就算是为了诗伟,你也一定要好好操办这场葬礼!都说死者为大,像诗婷这样拿葬礼报复自己亲哥哥的行为,实在是太愚蠢、太冷血、太无情了!

    陈现山抱住刘筝、腆着脸问:

    好,那我听你的话好好办、你有什么奖励?

    刘筝红着脸挣扎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在这里动手动脚——

    他坏笑:

    那你说、我该在哪里动手动脚?

    刘筝简直拿他没法,两人正闹着,背后门声响了,医生走了出来。

    病人已打过针,情况暂时稳定了,但今晚仍需密切观察。

    刘筝谢过医生,陈现山这时又从背后抱住了她。

    他依依不舍地说:

    我要走了,明天一早还要去联系殡仪馆——

    葬礼安排什么时候?

    后天吧。

    刘筝转过身、拿手捧住陈现山的脸。

    等葬礼结束,我们一起辞职吧?

    你想好了?

    刘筝点点头——

    我进翁家,不到三个月,接连发生各种惨事,眼见一个个人命消逝,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一颗灾星、把不幸的因子带进了翁家……

    陈现山道:

    你是傻瓜么?说这种话!他握住刘筝的双手、带她坐下:根本是翁家自己有问题!诗婷是个叛逆少女,受大哥的管教本就无可厚非!余水莺用出轨报复丈夫,最后惨死也是报应!至于翁华伟,他更是做过一大堆伤天害理的事!如今被人所杀,也并不无辜!

    陈现山一番话说得义愤填膺,待回过神来,发现刘筝正定定地望住他。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刘筝艰难启齿:

    陈现山,你是不是乐见这些不幸?

    陈现山脸色骤变,随即又呵呵一笑。

    他搂住刘筝的肩膀说:

    好!你想辞职,我就陪你一起辞职!到时我们彻底离开翁家这个不幸的地方,咱们环球旅游去!你想去什么地方,只要告诉我一声,我立刻写好攻略、安排好一切行程,什么都不用你操心,我保证让你玩得轻轻松松、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刘筝笑了笑:

    你最好是不要给我画饼。

    陈现山哈哈一笑,在刘筝的脸上响亮地印下一吻:

    那必须的,不能!

    翁诗伟烧刚退,就要求出院、要马上去见他哥哥。

    刘筝劝他:

    诗伟,我知你心里难受,但你现在还不能出院。你放心,你大哥的事,陈现山会替你操办好的,你还是安心养病吧!

    翁诗伟大闹:

    我不要养病!我要去见我哥!

    他强行推开刘筝,抢步走下床来。

    刘筝跟住他继续劝:

    好,那你想做什么,你告诉我,我替你去做——

    我不要!

    一声嘶吼后,诗伟一个趔趄、差点要摔倒。

    刘筝急忙扶住他,但他迅速把刘筝的手甩开——

    不用帮我!我自己能行!

    他抓住床栏重新站稳身体,然后继续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挪动——

    刘筝只好去推来了轮椅——

    行吧!她说: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去向医生申请!不过!路上必须由我护送!

    翁诗伟震惊地望住她,随后无可奈何地坐上了轮椅。

    刘筝拿来外套给他穿上,又拿来毛毯披在他腿上。

    她微笑地对他说:

    乖乖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回来。

    刚走到门口,翁诗伟唤住了她:

    刘筝,对不起,我不是有心冲你大吼大叫的!

    刘筝忍住内心的悲戚、冲他笑道:

    放心吧,我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乖乖等着我,不许乱跑啊!

    一离开诗伟的视线,刘筝马上给陈现山打电话,先告诉他诗伟目前的状况,再问她可以带诗伟去哪里看翁华伟。

    陈现山回答说:遗体正在火化,现在赶过来的话,应该来得及捡骨,但是诗伟的身体扛得住么?

    我根本劝不了他!刘筝叹道:这样吧,我慢慢开车,捡骨的仪式就不要等诗伟了,他肯定受不了的,我们要尽量避免刺激他的情绪——

    好,我知道了,你们路上小心。

    刘筝收起电话,奔向医生办公室。

    车到殡仪馆,刘筝下车,推来轮椅,再扶翁诗伟坐上。

    陈现山从远处跑来——

    诗伟,你来了!

    翁诗伟激动地摇着轮椅迎上去:

    我哥呢!快带我去见他!

    陈现山面露难色:

    诗伟,你冷静点听我说,告别仪式已经结束了,骨灰盒也已经寄存好——

    什么?!翁诗伟面如死灰:你是说,我没赶上?我连我哥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陈现山无言以对。

    为什么不等等我!翁诗伟嘶吼着揪住陈现山的衣领,举拳要揍过来——

    刘筝忙伸手抱住了他的手:诗伟,你不可以这么激动,当心自己的身体!你别急,我们这就让陈现山带我们去骨灰寄存处,不管怎样,最后一面,总要见的!

    诗伟瞪红着眼喘气,半晌后才稍稍冷静了下来,他冷着脸说:

    陈现山,快带我们去!

    刘筝和陈现山对视一眼,刚要推起轮椅,却见迎面有个人向他们走过来了——

    咦?诗伟!你怎么来了?

    诗婷远远的、就大呼小叫了起来。

    刘筝一看她的样子就直皱眉头——

    明明是来殡仪馆这种地方,而且是来参加自己大哥的葬礼,诗婷不但没穿黑色的丧服,脸上居然还化着五彩斑斕的堪比要去赴宴的妆!身上更是金光灿灿的,夸张的耳环、闪亮的戒指、层层叠叠的项链,各种华丽的首饰一个也没落下!

    更令她的形象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是,她重新染回了黑发,还把额前的刘海尽数向后梳去,大背头、配上一身正式的西装,令她完全像一个成熟又高级的白领人士了!

    只见她踩着高跟鞋,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走到了诗伟的轮椅面前,又假装关心地上下左右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说:

    瞧你!气色不错呀!亏现山还告诉我,你前两天病得很厉害,我生怕你参加不了葬礼,正为你感到痛心呢!没想到你还是赶过来了呀!真是有心了!

    诗伟问她:

    是你办的葬礼?为什么不等到我来再火化?

    诗婷假笑了一下:

    我也是为了你着想嘛!你看,你身体那么差,我也不知道你来不来得了,就算来了,你又能做什么呢?反倒给我们造成了各种负担!火化的事,我也是实属无奈,本来因为案子的关系,尸体已经多停放好几天了,如果要等你病好再过来处理,万一又拖个一年半载的,尸体岂不是要放到发臭了?

    诗伟气得指住诗婷说:

    翁诗婷!这就是你对待大哥的态度吗!

    诗婷放声大笑:

    这就是他的报应!她什么也不顾地说:谁叫他从小见我没妈就欺负我!现在苍天有眼,叫人替我收拾了他!他那副烂样,有我肯帮他收尸就已经很不错了!说完,她狂笑离去。

    刘筝怒不可遏:

    诗婷真是太过分了!

    忽听一声闷哼,陈现山大喊一声“诗伟!”,刘筝见他手上扶着的翁诗伟两眼一闭、已经昏了过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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