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好听的嗓音犹如催命符，“你来带路。”
白舟舟还未来得及回话，一旁的清羽抢白：“世子，白粥毕竟是涉事人，最好避嫌，还是奴婢来带路吧。”
林惊肆眸色淡漠凌厉，语气也如凛冽寒风般无情，“本世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清羽顿时闭上嘴，讪讪退下。
白舟舟迅速收拾好心情，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少年掠过她而去，脚步悠闲的走在众人之前。
她深吸一口气，亦步亦趋的跟上。
*
琅林苑。
孙衡推开门，又给身侧的林惊肆让开位置，藕花清露正在庭院修剪花草，见状纷纷上前拜见。
老道士举着木剑，四处乱砍，神神叨叨的念着：“此处四散妖邪之气，定然藏匿着煞气极重的妖物。”
白舟舟无语的扫了一眼，望向身侧的林惊肆，“世子，小人如今这般实在有碍观瞻，不如容小人先去洗漱一番？”
少年缄默不语，清羽笑道：“白姑娘还是忍耐片刻为好，否则会叫人怀疑，你是不是趁机转移什么东西。”
白舟舟蔑笑：“听你的语气，想来是确定了屋内有东西了？难不成是你提前放进去的？”
清羽一噎，连忙解释：“奴婢只是猜测。”
白舟舟冷冷道：“我也只是根据你的话做了番猜测罢了，不过请你记住，猜测要用疑问的口吻，而不是肯定的口吻，那叫污蔑。”
说完，她看向林惊肆，红肿狼狈的脸上却是一派从容，澄澈的眸子坚定，说出的话也铿锵有力，“世子，小人不是不能让人进去搜查，可总该给小人一个说法，这个道士从何而来，是旁人请来捉妖，还是自己上门？
若是搜出来东西，小人自然无话可说，可若搜不出来，又该如何惩处？这些必须提前说清楚，才可进屋搜查，免叫人做不明不白的鬼才是。”
闻言，少年微诧，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冷静分析，倒是难得，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认真起来，半晌淡淡勾唇，“这老道是自己上门，说要为世子府斩妖除魔。”
“多谢世子，”白舟舟转而看向老道士，“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没查出来妖魔，那么就是你居心不良，以狼妖之名构陷世子府，想来这刑罚也够你好好喝上一壶了。”
老道士吓得登时脸色煞白，心虚的看向清羽，两条腿直打颤，心下几番思考，伸手指向清羽，将人供了出来，“是她花钱请我来捉妖的。”
清羽猝不及防的被指认，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慌乱，很快便镇定下来，“是奴婢请道士上门，之所以未曾明言，是因为奴婢与白姑娘之间有嫌隙，恐有故意构陷的嫌疑。”
“那你说，我哪一点像狼妖？”
清羽道：“从前的你或许不是妖，可西山别院你死而复生，奇诡无比，还记得昨日白姑娘逼问我为何待在世子身边却不曾挡箭，那是因为出了刺客，奴婢担心白姑娘，特意去寻，谁曾想在东苑的槐树下发现了早已咽气的白姑娘，奴婢不信甚至还探了鼻息，可后来她却活生生跑去了温泉暖阁挡箭，这其中难道没有古怪吗？”
白舟舟笑了，她还没提原主被杀的事，杀人的人反倒提出来了，真以为她不敢说出来？
好吧，她暂时还真不敢说。
毕竟在林惊肆心里，杀她其实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名，背叛才是最该死的，但她又没有确凿的证据。
虽然杀人灭口很符合逻辑，但清羽也可以诬陷是她为了报复而编出来的理由。
最关键的是，那什么穿书总部清除外来系统的权限卡还没批准，如果这时候灭了清羽，盗版系统外溢，那可真是大海捞针了。
不过动不了清羽，偷偷内涵内涵还是可以的。
“这么说来，清羽姐姐在我遇刺之后还去了现场？难怪我昏迷的时候闻到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原来是姐姐身上的味道。”
清羽皱眉，“你什么意思？”
白舟舟无辜一笑，“我没什么意思啊，就是记起那天闻到你身上的香味，我还纳闷，明明你没去过现场，怎么会有味道，现在总算是破案了，不过你虽然年长些，可终究不是大夫，人死可不是光凭鼻息可以断定的，世子说呢？”
刚侧目瞧去，一道幽凉的目光投射而来，她不慌不忙的笑笑，“世子见多识广，必定知晓人死是要靠脉息断定的吧。”
少年神色冷漠，忽而淡淡勾唇，仿佛生长在高山雪中的花朵瞬间绽放，光华璀璨逼人，白舟舟看愣了，转而回过神，就听他说：“你说的是。”
白舟舟又是一怔，原以为他还要隔岸观火，没想到不仅开口，还附和她的话，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谁知他的目光未移，眼尾半挑，乌黑的眼瞳含着笑。
她心头像是被烫了一般，心跳有一瞬的失衡，匆匆收回了视线。
奇异的感觉转瞬即逝，白舟舟重振旗鼓，转而看向清羽，“清羽姐姐不会说，你当时也探了脉息吧？”
既然被点了出来，清羽自然不好变卦，正思索着如何接下文，就听白舟舟怅惘叹息，“事情发展成这样，我虽然不高兴，却不想闹大，连累世子府，所以我不追究清羽为何独独冤枉我是狼妖，不追究为了仅凭个人己见就妄下定论，如今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要世子答应，便可派人进去搜屋。”
“什么要求？”少年淡淡问道。
“若是没搜出什么妖物，请世子杖责清羽三十，即刻赶她出府。”
清羽脸色一变，温柔的面具终于戴不住了，缝隙中流露出入骨的刻毒和恨意，“若是找出东西呢？”
“任凭世子处置。”
林惊肆考量半晌，看着白舟舟和清羽皆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一瞬间倒看不出最后谁胜谁负，笑容中多了几分兴味，这样才有意思。
“就照你说的做。”
话音落罢，孙衡领着十几个侍卫去搜查，白舟舟原地站定，双手抱胸，神情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清羽打量着她，自己心里反倒没了底，从这些日子来看，她基本上确定白粥换了人，且与她来自同一时代，那就不可能猜不到屋内放了东西。
可她为什么这么淡定，难不成出了什么变故？
片刻，一行人搜查完毕，鱼贯而出，孙衡神色如常，手中拎着一个鸦青色的包袱，白舟舟歪着脑袋，眸色不解。
这怎么……
一瞧见那包袱和白舟舟看见包袱的脸色，清羽顿时觉得稳了，嘴角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终究还是她棋高一着。
老道士认出孙衡手里的包裹，立马扬声道：“这就是那妖物。”
少年躺在软椅上，神色如常，瞧不出什么情绪，只给孙衡递了个眼神。
后者会意，俯身蹲下，解开手中的包裹，露出一团乌黑的毛发。
众人不约而同的探头，又一同在看清里面的东西时愣住。
还是白舟舟先认了出来，这不是她的头发吗？
前段日子她夜夜失眠焦虑，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她担心日后秃头，所以把掉下的头发收拾起来，藏在了系统空间，想着哪一天做一个假发套，谁知道被洪八公用在了这个地方。
少年问：“这是什么？”
“这是小人掉下来的头发。”
“既然掉下来，为什么要留着？”
“……闲的慌。”
少年：“……”
清羽面如死灰，好看的眸子瞪大，依旧不肯相信。
她明明……
白舟舟松了口气，笑道：“清羽姐姐若是信不过孙侍卫和他手下这帮帅气的小侍卫，不如自己进去找？”
孙衡身后的侍卫们听到夸赞，不动声色的挺直胸膛，仰着头，被孙衡瞪了一眼又连忙熄了火。
清羽半晌沉默，显然是无话可说，白舟舟看向林惊肆，笑容乖巧无害，可说出的话宛如尖锐的匕首，直戳人心，“世子，清羽姐姐不说话，应该是默认结果了，既然如此，请世子即刻杖责，将人赶出世子府。”
清羽登时跪下，梨花落雨般求情：“世子，是奴婢判断失误，差点污蔑了白姑娘，但请世子看在奴婢也是为了世子府的份上，别赶奴婢出府。”
说罢，她一次次叩首，额头磕在青石板上，由红肿到青紫再到破皮流血，可她像是不知道疼一样，边哭边哀求，血流淌而下，染红了整张脸。
但她这招苦肉计用错了人，上面坐着的是林惊肆，以多情玩弄人心，实际上无情冷漠，即便清羽是他的手下，他依旧能做到视若无睹。
假慈悲，真无情，这倒是不失为帝王的好料子。
白舟舟对他有些改观，或许相对于只知玩乐闯祸的纨绔子弟，这样的林惊肆才更为真实。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只余清羽微弱的求饶声和磕头声，白舟舟估摸着时间，才慢慢开口：“世子，小人瞧着清羽这模样，也挺可怜的，不如……”
少年倏尔掀起眼皮看她，神情慵懒厌世，可漆黑的瞳仁却像是一把尖刺的匕首，直破人心深处的想法。
他好像一直在等她开口……
是错觉吗？
不管了，反正她本来就没打算赶她走，不仅因为系统任务没法赶人，更是因为林惊肆不会真的赶人，他还想看她和清羽之间互相争斗，供他取乐呢。
“小人虽然生气清羽以狼妖构陷，可见她这般苦苦哀求，心中也是不忍的，不如除去遣她出府这一条，换成别的惩罚。”
“你要换成什么？”
“换成一万两。”
清羽微不可查的蹙眉，但还是肩膀一松。
一万两虽多，可她有反派系统，完成任务的酬金足以支付。
才刚想罢，就听她淡淡补充，“黄金。”
闻言，清羽震惊抬眸，可她却神色平平，似乎不知道自己说出的是什么样的数目。
一万两黄金，她是疯了吧。
少年也笑了。
白舟舟却理直气壮，“难道清羽姐姐觉得，留在世子身边只值区区一万两白银，若是这般，我也无话可说。”
清羽莫名心塞，隐在袖中的手早已死死攥住，她压下心口的怒火，委屈道：“留在世子身边的机会固然无价，可一万两黄金，奴婢实在拿不出来……”
“你要是拿得出来，我也不敢收啊，这只是一个考验，日后自然是你有多少就给多少，直到你没办法给为止。”
清羽低下头，那她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白粥压着？
她看了眼高台上的少年，他斜支着脑袋，灼灼目光却落在白舟舟身上，心中怒火更盛。
她自己搞出来的烂摊子，自然要自己收拾，为了不离开世子府，只得暂时应下。
“好，多谢白姑娘。”
“不必客气，我一向善良，”白舟舟咧嘴一笑，模样纯良极了，“别愣着了，打吧，早打早休息。”
少年眼角笑意更深，朱唇白齿，笑容疏朗，不细看眼底饶有兴趣的阴郁情绪，倒真有翩翩少年郎的风度。
白舟舟不着痕迹的撇嘴，她没兴趣看清羽受刑，只想快点离开，“世子，真相水落石出，小人想先去洗漱。”
“去吧。”
“谢世子。”
*
水房内，热气缭绕。
浴桶里盛满了热水，里面还添了香草花瓣，白舟舟先洗干净头发，用簪子高高竖起，才慢悠悠的去解衣服。
忽然鼻间闯入一股浓重的香味。
“什么花，还挺香。”
她好奇的去捞花瓣，仔细闻了闻，又觉得不对劲。
这也不是一个味啊？
白舟舟越发觉得古怪，视线四处转了一圈，忽然脑袋一阵昏沉，眼前景象出现叠影。
她下意识感到不安，强撑着晃悠的身子，想要出去求救，可刚迈出一步，人就倒地失去了意识。
白舟舟还未来得及回话，一旁的清羽抢白：“世子，白粥毕竟是涉事人，最好避嫌，还是奴婢来带路吧。”
林惊肆眸色淡漠凌厉，语气也如凛冽寒风般无情，“本世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清羽顿时闭上嘴，讪讪退下。
白舟舟迅速收拾好心情，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少年掠过她而去，脚步悠闲的走在众人之前。
她深吸一口气，亦步亦趋的跟上。
*
琅林苑。
孙衡推开门，又给身侧的林惊肆让开位置，藕花清露正在庭院修剪花草，见状纷纷上前拜见。
老道士举着木剑，四处乱砍，神神叨叨的念着：“此处四散妖邪之气，定然藏匿着煞气极重的妖物。”
白舟舟无语的扫了一眼，望向身侧的林惊肆，“世子，小人如今这般实在有碍观瞻，不如容小人先去洗漱一番？”
少年缄默不语，清羽笑道：“白姑娘还是忍耐片刻为好，否则会叫人怀疑，你是不是趁机转移什么东西。”
白舟舟蔑笑：“听你的语气，想来是确定了屋内有东西了？难不成是你提前放进去的？”
清羽一噎，连忙解释：“奴婢只是猜测。”
白舟舟冷冷道：“我也只是根据你的话做了番猜测罢了，不过请你记住，猜测要用疑问的口吻，而不是肯定的口吻，那叫污蔑。”
说完，她看向林惊肆，红肿狼狈的脸上却是一派从容，澄澈的眸子坚定，说出的话也铿锵有力，“世子，小人不是不能让人进去搜查，可总该给小人一个说法，这个道士从何而来，是旁人请来捉妖，还是自己上门？
若是搜出来东西，小人自然无话可说，可若搜不出来，又该如何惩处？这些必须提前说清楚，才可进屋搜查，免叫人做不明不白的鬼才是。”
闻言，少年微诧，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冷静分析，倒是难得，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认真起来，半晌淡淡勾唇，“这老道是自己上门，说要为世子府斩妖除魔。”
“多谢世子，”白舟舟转而看向老道士，“你可想清楚了，若是没查出来妖魔，那么就是你居心不良，以狼妖之名构陷世子府，想来这刑罚也够你好好喝上一壶了。”
老道士吓得登时脸色煞白，心虚的看向清羽，两条腿直打颤，心下几番思考，伸手指向清羽，将人供了出来，“是她花钱请我来捉妖的。”
清羽猝不及防的被指认，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慌乱，很快便镇定下来，“是奴婢请道士上门，之所以未曾明言，是因为奴婢与白姑娘之间有嫌隙，恐有故意构陷的嫌疑。”
“那你说，我哪一点像狼妖？”
清羽道：“从前的你或许不是妖，可西山别院你死而复生，奇诡无比，还记得昨日白姑娘逼问我为何待在世子身边却不曾挡箭，那是因为出了刺客，奴婢担心白姑娘，特意去寻，谁曾想在东苑的槐树下发现了早已咽气的白姑娘，奴婢不信甚至还探了鼻息，可后来她却活生生跑去了温泉暖阁挡箭，这其中难道没有古怪吗？”
白舟舟笑了，她还没提原主被杀的事，杀人的人反倒提出来了，真以为她不敢说出来？
好吧，她暂时还真不敢说。
毕竟在林惊肆心里，杀她其实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名，背叛才是最该死的，但她又没有确凿的证据。
虽然杀人灭口很符合逻辑，但清羽也可以诬陷是她为了报复而编出来的理由。
最关键的是，那什么穿书总部清除外来系统的权限卡还没批准，如果这时候灭了清羽，盗版系统外溢，那可真是大海捞针了。
不过动不了清羽，偷偷内涵内涵还是可以的。
“这么说来，清羽姐姐在我遇刺之后还去了现场？难怪我昏迷的时候闻到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原来是姐姐身上的味道。”
清羽皱眉，“你什么意思？”
白舟舟无辜一笑，“我没什么意思啊，就是记起那天闻到你身上的香味，我还纳闷，明明你没去过现场，怎么会有味道，现在总算是破案了，不过你虽然年长些，可终究不是大夫，人死可不是光凭鼻息可以断定的，世子说呢？”
刚侧目瞧去，一道幽凉的目光投射而来，她不慌不忙的笑笑，“世子见多识广，必定知晓人死是要靠脉息断定的吧。”
少年神色冷漠，忽而淡淡勾唇，仿佛生长在高山雪中的花朵瞬间绽放，光华璀璨逼人，白舟舟看愣了，转而回过神，就听他说：“你说的是。”
白舟舟又是一怔，原以为他还要隔岸观火，没想到不仅开口，还附和她的话，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谁知他的目光未移，眼尾半挑，乌黑的眼瞳含着笑。
她心头像是被烫了一般，心跳有一瞬的失衡，匆匆收回了视线。
奇异的感觉转瞬即逝，白舟舟重振旗鼓，转而看向清羽，“清羽姐姐不会说，你当时也探了脉息吧？”
既然被点了出来，清羽自然不好变卦，正思索着如何接下文，就听白舟舟怅惘叹息，“事情发展成这样，我虽然不高兴，却不想闹大，连累世子府，所以我不追究清羽为何独独冤枉我是狼妖，不追究为了仅凭个人己见就妄下定论，如今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要世子答应，便可派人进去搜屋。”
“什么要求？”少年淡淡问道。
“若是没搜出什么妖物，请世子杖责清羽三十，即刻赶她出府。”
清羽脸色一变，温柔的面具终于戴不住了，缝隙中流露出入骨的刻毒和恨意，“若是找出东西呢？”
“任凭世子处置。”
林惊肆考量半晌，看着白舟舟和清羽皆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一瞬间倒看不出最后谁胜谁负，笑容中多了几分兴味，这样才有意思。
“就照你说的做。”
话音落罢，孙衡领着十几个侍卫去搜查，白舟舟原地站定，双手抱胸，神情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清羽打量着她，自己心里反倒没了底，从这些日子来看，她基本上确定白粥换了人，且与她来自同一时代，那就不可能猜不到屋内放了东西。
可她为什么这么淡定，难不成出了什么变故？
片刻，一行人搜查完毕，鱼贯而出，孙衡神色如常，手中拎着一个鸦青色的包袱，白舟舟歪着脑袋，眸色不解。
这怎么……
一瞧见那包袱和白舟舟看见包袱的脸色，清羽顿时觉得稳了，嘴角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终究还是她棋高一着。
老道士认出孙衡手里的包裹，立马扬声道：“这就是那妖物。”
少年躺在软椅上，神色如常，瞧不出什么情绪，只给孙衡递了个眼神。
后者会意，俯身蹲下，解开手中的包裹，露出一团乌黑的毛发。
众人不约而同的探头，又一同在看清里面的东西时愣住。
还是白舟舟先认了出来，这不是她的头发吗？
前段日子她夜夜失眠焦虑，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她担心日后秃头，所以把掉下的头发收拾起来，藏在了系统空间，想着哪一天做一个假发套，谁知道被洪八公用在了这个地方。
少年问：“这是什么？”
“这是小人掉下来的头发。”
“既然掉下来，为什么要留着？”
“……闲的慌。”
少年：“……”
清羽面如死灰，好看的眸子瞪大，依旧不肯相信。
她明明……
白舟舟松了口气，笑道：“清羽姐姐若是信不过孙侍卫和他手下这帮帅气的小侍卫，不如自己进去找？”
孙衡身后的侍卫们听到夸赞，不动声色的挺直胸膛，仰着头，被孙衡瞪了一眼又连忙熄了火。
清羽半晌沉默，显然是无话可说，白舟舟看向林惊肆，笑容乖巧无害，可说出的话宛如尖锐的匕首，直戳人心，“世子，清羽姐姐不说话，应该是默认结果了，既然如此，请世子即刻杖责，将人赶出世子府。”
清羽登时跪下，梨花落雨般求情：“世子，是奴婢判断失误，差点污蔑了白姑娘，但请世子看在奴婢也是为了世子府的份上，别赶奴婢出府。”
说罢，她一次次叩首，额头磕在青石板上，由红肿到青紫再到破皮流血，可她像是不知道疼一样，边哭边哀求，血流淌而下，染红了整张脸。
但她这招苦肉计用错了人，上面坐着的是林惊肆，以多情玩弄人心，实际上无情冷漠，即便清羽是他的手下，他依旧能做到视若无睹。
假慈悲，真无情，这倒是不失为帝王的好料子。
白舟舟对他有些改观，或许相对于只知玩乐闯祸的纨绔子弟，这样的林惊肆才更为真实。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只余清羽微弱的求饶声和磕头声，白舟舟估摸着时间，才慢慢开口：“世子，小人瞧着清羽这模样，也挺可怜的，不如……”
少年倏尔掀起眼皮看她，神情慵懒厌世，可漆黑的瞳仁却像是一把尖刺的匕首，直破人心深处的想法。
他好像一直在等她开口……
是错觉吗？
不管了，反正她本来就没打算赶她走，不仅因为系统任务没法赶人，更是因为林惊肆不会真的赶人，他还想看她和清羽之间互相争斗，供他取乐呢。
“小人虽然生气清羽以狼妖构陷，可见她这般苦苦哀求，心中也是不忍的，不如除去遣她出府这一条，换成别的惩罚。”
“你要换成什么？”
“换成一万两。”
清羽微不可查的蹙眉，但还是肩膀一松。
一万两虽多，可她有反派系统，完成任务的酬金足以支付。
才刚想罢，就听她淡淡补充，“黄金。”
闻言，清羽震惊抬眸，可她却神色平平，似乎不知道自己说出的是什么样的数目。
一万两黄金，她是疯了吧。
少年也笑了。
白舟舟却理直气壮，“难道清羽姐姐觉得，留在世子身边只值区区一万两白银，若是这般，我也无话可说。”
清羽莫名心塞，隐在袖中的手早已死死攥住，她压下心口的怒火，委屈道：“留在世子身边的机会固然无价，可一万两黄金，奴婢实在拿不出来……”
“你要是拿得出来，我也不敢收啊，这只是一个考验，日后自然是你有多少就给多少，直到你没办法给为止。”
清羽低下头，那她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白粥压着？
她看了眼高台上的少年，他斜支着脑袋，灼灼目光却落在白舟舟身上，心中怒火更盛。
她自己搞出来的烂摊子，自然要自己收拾，为了不离开世子府，只得暂时应下。
“好，多谢白姑娘。”
“不必客气，我一向善良，”白舟舟咧嘴一笑，模样纯良极了，“别愣着了，打吧，早打早休息。”
少年眼角笑意更深，朱唇白齿，笑容疏朗，不细看眼底饶有兴趣的阴郁情绪，倒真有翩翩少年郎的风度。
白舟舟不着痕迹的撇嘴，她没兴趣看清羽受刑，只想快点离开，“世子，真相水落石出，小人想先去洗漱。”
“去吧。”
“谢世子。”
*
水房内，热气缭绕。
浴桶里盛满了热水，里面还添了香草花瓣，白舟舟先洗干净头发，用簪子高高竖起，才慢悠悠的去解衣服。
忽然鼻间闯入一股浓重的香味。
“什么花，还挺香。”
她好奇的去捞花瓣，仔细闻了闻，又觉得不对劲。
这也不是一个味啊？
白舟舟越发觉得古怪，视线四处转了一圈，忽然脑袋一阵昏沉，眼前景象出现叠影。
她下意识感到不安，强撑着晃悠的身子，想要出去求救，可刚迈出一步，人就倒地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