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干活搭子
文竹临走前，张管事叫住那个大个子室友：“大妮儿，四个小丫头里你年纪最大最老成，我这里最喜欢大家互相帮助相亲相爱的，你就帮着带带文竹。行吗？”
大妮儿爽快地应下来，过来拉着文竹：“走，我们一起打水梳洗。这边儿的规矩我一边给你讲讲。”文竹求之不得，先道一声谢。
当下还是春夏交界之际，气候宜人，没出汗也就不需要洗澡。
大妮儿从床底下拿出一个中等大小的木盆，道：“竹子，我们一起去端点水过来洗脚吧。”她一个人一只手就把盆子拎起来了，文竹的身高才到她胸口，看起来就像妈妈带孩子。
水缸在她们这个窄院墙下离大门不远的地方，一共三口大缸。现在大家正两个一起拿着木盆打水。文竹打量了一下院子，也就六间小屋，不算管事大概不到二十个人，跟前世的学生宿舍差不多。
大妮儿给她介绍用水规则：“这三口大缸我们一大早就要打水装满，我们一间屋子一组，一组一天轮流来。后天就到我们屋了。平时打完水后一定记得盖上水缸盖子，免得虫子或灰土掉进来。还有，尽量省着点用，比如洗完脚的水留着刷马桶或洗衣服，别直接倒了。”
文竹对于两个人公用一个木盆很介意，但没有办法，这是个制造业并不发达的年代，她只是个丫鬟，只能忍着。
还好，大妮儿打水的时候首先舀了半瓢水将木盆清洗了一下。
回到小屋里，屋子里除了床没有柜子其他，她们就坐在床沿上。文竹从包裹里拿出一块娘亲准备的从旧衣上裁下来的的棉布头，当毛巾用。
大妮儿先洗脸，文竹稍后，之后两人随便擦一下身上，再一起泡脚。水凉的很，文竹把脚放进去没多久就赶紧拿出来擦干净。
文竹比较关心明天自己的工作是什么。便问道：“大妮姐姐，我们在园子里要做哪些工作啊？”
大妮儿掰着手指头跟她讲：“工作可多了。首先是我们自己的院子，要五天一轮挑三缸水。然后是府里的大花园，第一项是扫落叶，主子们最不喜欢落叶掉在路上。第二项是修剪花枝树枝，有些枯败的花或者长歪的枝条要及时剪掉，免得让主子看到不开心。第三项是栽花育苗，有时候一些好看的花草各院子要拿回去摆盆，我们要提前准备着。第四项是摘果子插花收集花露之类的，这个一般大一些的姐姐干了。还有挖掉枯木重栽，砍掉树上的枯枝这些，一般是那边的男的干。”
文竹这才想起来，是啊，这工作还有男的呢。她又问道：“我们工作都是跟男子一起干吗？”
大妮儿答道：“是啊，不过男的少，大部分在车马院啦，膳房啦，门房啦之类的地方，园子管花草的男的大概八九个吧。”
文竹马上想起她那该死的姐夫。又尝试着打听道：“大妮姐姐，跟你打听一个人，刘猛你听说过吗？”
大妮儿点头：“知道啊，天天见呢。他是个小头头，每天神气得很，老爱教训人，我不喜欢。”
文竹迟疑道：“他是男仆那边的小头头吧，应该不会教训我们……”
大妮儿怀疑道：“不教训我，可天天碰到他说那些话，我听着烦啊。虎子被他说哭好几回了。你怎么护着那样的人？你跟他什么关系？”
文竹连忙摆手：“没，没关系。就是，他娶了我们村一个姐姐，我就问问。”
“哦，”大妮儿没再怀疑，“那就不是什么好人，你那姐姐也是可怜，他总在那讲多少姑娘喜欢他，又有哪个姑娘对他有意思的，谁知道真的假的。”
文竹从她嘴里证实了这件事，感觉要被气炸，十分为姐姐不甘！这个姐夫刘猛，真就不是个好人啊！
文竹不敢多问，主动出去倒掉洗脚水，在上床在自己那一块地方躺下。身为丫鬟晚上不当值自然也分不到灯烛，只能早些休息。
一时睡不着，两人说着小话互相交换身世，文竹便知道对方是隔壁李家村的，大名叫李大妮，来园子三年了，一家人都在园子里当杂役，平时都能见面。文竹表示羡慕。
这时另外两个小姑娘说说笑笑走进来，过来听到两人在聊天，嘲笑道：“看看我们的老好人李大妮，又在带妹妹呢。前面刚带的一个妹妹跟了表小姐，今天又一个妹妹跟了京城的二小姐，现在又来一个妹妹，估计啊过不了几天也会出去攀高枝儿。到时候，又带下一个妹妹，你这旺妹妹的名声也打出去了呢。”
大妮坐起身，苦笑道：“春妮，你们俩以前也是我带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春妮道：“你还知道问呢？不信你看不出来，我们屋几个年纪最小，本来干活就吃亏。就外面那些挑水浇花扫园子的活，哪次比别的屋少了？我们之前敬你是大姐，都听你的，可你呢，来了一个新人就处处关照，让着帮着哄着，这活去哪儿了？还不是我们俩帮忙分担！就问问你不累吗？你不知道我们累吗？”
大妮似乎第一次明白她们的想法，过了好一会儿道歉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
春妮打断她：“是不是要道歉？告诉你，用不着！我只想说，从明天起我们组的活分两半，各干各的。那个新来的干不了的你自己帮，别扯上我们。挑水的活也是，我们挑完一缸半剩下归你们。再有什么麻烦事，别想扯我们！”
大妮还没说什么，那两人拿着盆出去了。
文竹拉拉她的手：“对不起，大妮姐姐，给你添麻烦了。我会加油干活，不拖后腿的。”
大妮也晃晃她的手：“嗯。”
一夜过去，文竹活力满满地跟着队伍出去工作。
分派工作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姐姐，算是副管事，看样子是张管事的亲戚。给低龄组分配的是花园的中心区——湖边的临水栈道及湖心亭。
等文竹四人来到工作地，春妮看也不看文竹和大妮，直接用手指画个圈：“你们负责这边，我们那边。”说完带着她的小伙伴直接走了。
大妮的脸色变色十分难看。见文竹看她，忙催促道：“我们快点吧，这两个地方最难办。”她说完直接拿起扫把打扫，嘱咐文竹把枯叶装在框里，集中倒进篮子，然后把她扫漏掉的地方补充扫一下。
文竹边干活边观察花园路况，被大妮看见，她突然厉声说道：“别看了，赶紧干活，一会儿主子们就要来了！小姐们最喜欢在这边栈道的小桥这喂鱼，公子们最喜欢在湖心亭吟诗作对。还有老爷太太们也长和朋友们过来……”
文竹听她说的着急，也跟着紧张起来。连忙挥动着小手飞快扫着灰土和落叶。这季节三五天就会下一场雨，不仅让草木长得飞快，也带下来许多落叶和泥土。两人清扫栈道的时候不仅要管地面，还要清理影响行走的花枝。
文竹埋头干活，突然听到前面大妮小声惊呼着：“完了完了……”她一下没停住，脑袋撞到往回躲的大妮背上。没等说什么，大妮捂住她的嘴。
文竹悄悄从花丛往外张望，一个身穿轻柔淡绿色纱裙外罩粉色长褙子的小小姐正朝她们前面不远处的小桥走去。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高一矮。文竹隐约觉得熟悉，高的那个不就是榆钱巷遇到的那位“金主”吗？再看矮的也不是生人，正是昨天才被选走的珍妮。
显然大妮也发现了，文竹看大妮时发现她猛地低下头，害怕得发抖，嘴里一直念叨：“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哪知，那位小姐突然转身面朝她们走来，她们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小姐身后的珍妮对这里太熟悉了，她一眼就发现了有人躲着，大喊一声：“谁在那里？”
“啊，什么人？啊——”小姐出声了，“啊我的新裙子！谁在那里躲着吓人，你出来看我不打死你！春燕，你快把我鞭子拿来！”
“请小姐恕罪！请小姐赎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文竹还没反应过来，大妮已经冲出去跪在地上，她赶紧跑过去挨着跪下：“请小姐赎罪，奴婢们不是有意惊吓小姐的……”
大妮儿爽快地应下来，过来拉着文竹：“走，我们一起打水梳洗。这边儿的规矩我一边给你讲讲。”文竹求之不得，先道一声谢。
当下还是春夏交界之际，气候宜人，没出汗也就不需要洗澡。
大妮儿从床底下拿出一个中等大小的木盆，道：“竹子，我们一起去端点水过来洗脚吧。”她一个人一只手就把盆子拎起来了，文竹的身高才到她胸口，看起来就像妈妈带孩子。
水缸在她们这个窄院墙下离大门不远的地方，一共三口大缸。现在大家正两个一起拿着木盆打水。文竹打量了一下院子，也就六间小屋，不算管事大概不到二十个人，跟前世的学生宿舍差不多。
大妮儿给她介绍用水规则：“这三口大缸我们一大早就要打水装满，我们一间屋子一组，一组一天轮流来。后天就到我们屋了。平时打完水后一定记得盖上水缸盖子，免得虫子或灰土掉进来。还有，尽量省着点用，比如洗完脚的水留着刷马桶或洗衣服，别直接倒了。”
文竹对于两个人公用一个木盆很介意，但没有办法，这是个制造业并不发达的年代，她只是个丫鬟，只能忍着。
还好，大妮儿打水的时候首先舀了半瓢水将木盆清洗了一下。
回到小屋里，屋子里除了床没有柜子其他，她们就坐在床沿上。文竹从包裹里拿出一块娘亲准备的从旧衣上裁下来的的棉布头，当毛巾用。
大妮儿先洗脸，文竹稍后，之后两人随便擦一下身上，再一起泡脚。水凉的很，文竹把脚放进去没多久就赶紧拿出来擦干净。
文竹比较关心明天自己的工作是什么。便问道：“大妮姐姐，我们在园子里要做哪些工作啊？”
大妮儿掰着手指头跟她讲：“工作可多了。首先是我们自己的院子，要五天一轮挑三缸水。然后是府里的大花园，第一项是扫落叶，主子们最不喜欢落叶掉在路上。第二项是修剪花枝树枝，有些枯败的花或者长歪的枝条要及时剪掉，免得让主子看到不开心。第三项是栽花育苗，有时候一些好看的花草各院子要拿回去摆盆，我们要提前准备着。第四项是摘果子插花收集花露之类的，这个一般大一些的姐姐干了。还有挖掉枯木重栽，砍掉树上的枯枝这些，一般是那边的男的干。”
文竹这才想起来，是啊，这工作还有男的呢。她又问道：“我们工作都是跟男子一起干吗？”
大妮儿答道：“是啊，不过男的少，大部分在车马院啦，膳房啦，门房啦之类的地方，园子管花草的男的大概八九个吧。”
文竹马上想起她那该死的姐夫。又尝试着打听道：“大妮姐姐，跟你打听一个人，刘猛你听说过吗？”
大妮儿点头：“知道啊，天天见呢。他是个小头头，每天神气得很，老爱教训人，我不喜欢。”
文竹迟疑道：“他是男仆那边的小头头吧，应该不会教训我们……”
大妮儿怀疑道：“不教训我，可天天碰到他说那些话，我听着烦啊。虎子被他说哭好几回了。你怎么护着那样的人？你跟他什么关系？”
文竹连忙摆手：“没，没关系。就是，他娶了我们村一个姐姐，我就问问。”
“哦，”大妮儿没再怀疑，“那就不是什么好人，你那姐姐也是可怜，他总在那讲多少姑娘喜欢他，又有哪个姑娘对他有意思的，谁知道真的假的。”
文竹从她嘴里证实了这件事，感觉要被气炸，十分为姐姐不甘！这个姐夫刘猛，真就不是个好人啊！
文竹不敢多问，主动出去倒掉洗脚水，在上床在自己那一块地方躺下。身为丫鬟晚上不当值自然也分不到灯烛，只能早些休息。
一时睡不着，两人说着小话互相交换身世，文竹便知道对方是隔壁李家村的，大名叫李大妮，来园子三年了，一家人都在园子里当杂役，平时都能见面。文竹表示羡慕。
这时另外两个小姑娘说说笑笑走进来，过来听到两人在聊天，嘲笑道：“看看我们的老好人李大妮，又在带妹妹呢。前面刚带的一个妹妹跟了表小姐，今天又一个妹妹跟了京城的二小姐，现在又来一个妹妹，估计啊过不了几天也会出去攀高枝儿。到时候，又带下一个妹妹，你这旺妹妹的名声也打出去了呢。”
大妮坐起身，苦笑道：“春妮，你们俩以前也是我带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春妮道：“你还知道问呢？不信你看不出来，我们屋几个年纪最小，本来干活就吃亏。就外面那些挑水浇花扫园子的活，哪次比别的屋少了？我们之前敬你是大姐，都听你的，可你呢，来了一个新人就处处关照，让着帮着哄着，这活去哪儿了？还不是我们俩帮忙分担！就问问你不累吗？你不知道我们累吗？”
大妮似乎第一次明白她们的想法，过了好一会儿道歉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
春妮打断她：“是不是要道歉？告诉你，用不着！我只想说，从明天起我们组的活分两半，各干各的。那个新来的干不了的你自己帮，别扯上我们。挑水的活也是，我们挑完一缸半剩下归你们。再有什么麻烦事，别想扯我们！”
大妮还没说什么，那两人拿着盆出去了。
文竹拉拉她的手：“对不起，大妮姐姐，给你添麻烦了。我会加油干活，不拖后腿的。”
大妮也晃晃她的手：“嗯。”
一夜过去，文竹活力满满地跟着队伍出去工作。
分派工作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姐姐，算是副管事，看样子是张管事的亲戚。给低龄组分配的是花园的中心区——湖边的临水栈道及湖心亭。
等文竹四人来到工作地，春妮看也不看文竹和大妮，直接用手指画个圈：“你们负责这边，我们那边。”说完带着她的小伙伴直接走了。
大妮的脸色变色十分难看。见文竹看她，忙催促道：“我们快点吧，这两个地方最难办。”她说完直接拿起扫把打扫，嘱咐文竹把枯叶装在框里，集中倒进篮子，然后把她扫漏掉的地方补充扫一下。
文竹边干活边观察花园路况，被大妮看见，她突然厉声说道：“别看了，赶紧干活，一会儿主子们就要来了！小姐们最喜欢在这边栈道的小桥这喂鱼，公子们最喜欢在湖心亭吟诗作对。还有老爷太太们也长和朋友们过来……”
文竹听她说的着急，也跟着紧张起来。连忙挥动着小手飞快扫着灰土和落叶。这季节三五天就会下一场雨，不仅让草木长得飞快，也带下来许多落叶和泥土。两人清扫栈道的时候不仅要管地面，还要清理影响行走的花枝。
文竹埋头干活，突然听到前面大妮小声惊呼着：“完了完了……”她一下没停住，脑袋撞到往回躲的大妮背上。没等说什么，大妮捂住她的嘴。
文竹悄悄从花丛往外张望，一个身穿轻柔淡绿色纱裙外罩粉色长褙子的小小姐正朝她们前面不远处的小桥走去。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高一矮。文竹隐约觉得熟悉，高的那个不就是榆钱巷遇到的那位“金主”吗？再看矮的也不是生人，正是昨天才被选走的珍妮。
显然大妮也发现了，文竹看大妮时发现她猛地低下头，害怕得发抖，嘴里一直念叨：“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哪知，那位小姐突然转身面朝她们走来，她们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小姐身后的珍妮对这里太熟悉了，她一眼就发现了有人躲着，大喊一声：“谁在那里？”
“啊，什么人？啊——”小姐出声了，“啊我的新裙子！谁在那里躲着吓人，你出来看我不打死你！春燕，你快把我鞭子拿来！”
“请小姐恕罪！请小姐赎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文竹还没反应过来，大妮已经冲出去跪在地上，她赶紧跑过去挨着跪下：“请小姐赎罪，奴婢们不是有意惊吓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