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小豆
天际线开始泛白，日出前的天空如此神秘，平静地等待未知的一天。
吱！吱！吱…
盛夏蝉鸣听多了也聒噪，天刚刚擦亮，树上的蝉就开始搅人。
见一女子侧卧床榻，缓缓撑起身子，一手撩开帱幔，向屋外喊道：“扶光！”
侍女扶光推门而入，站立于屏风后：“殿下。”
“把外面的蝉统统赶走，扰我清梦，”康和公主打了个哈欠，依旧睡意朦胧，“什么时辰了？”
“卯时正刻”，扶光走上前，又低声道，“殿下，卯时初刻有飞鸽到。”递上纸条。
康和瞬间回神，急忙掀开帱幔起身下床，接过侍女手中的纸条。屋外听声，等候着的七八个侍女陆陆续续进屋，手里端着温水、手帕、皂荚、海盐等一应用品。
康和接过纸条随即展开，赤脚走到梳妆台前，快速扫了一眼，她的眉间略有不爽，攥紧纸条，静默一会后扶桌而坐，开口道：“梳妆，今日午膳进宫吃。”
一架四望金顶牛车停稳在公主府门前，车身通体由紫檀木制成，车门前挂着两盏御赐的镂空金雕灯笼，车架旁候着随行侍女，备好从简的公主仪仗。
康和公主正值桃李年华，无需繁重点缀。头戴一对金累丝蝴蝶簪，身着麦绿色素面对襟褙子，鹅黄暗花缎百迭裙，款款从府门走出，蝴蝶金簪随着康和一步一颤，栩栩如生。
扶光手提竹雕食盒跟在身后。
牛车不快但很平稳，上车后公主靠在垫子上，困意袭来。车到宫门后换乘辇，一路来到仪元殿。
步辇刚停稳，不等掌舆帮扶，康和公主一跃而过。
“母妃，女儿回来啦！”康和高举食盒，快步往寝宫内走，“看我新学的‘冰雪冷元子’，快来尝尝。”
德妃娘娘正在屋内翻着新送来的字帖，隔着院子都能听到康和的声音，放下字帖便欣喜相迎。
“知道你近日是要回宫的，没曾想，竟卡着午膳，”德妃逗乐道，“眠儿怕不是听说膳食局制了新果子，赶忙着尝鲜呀？”
康和听到母妃的打趣，佯装生气，着急跺脚，打开食盒递到德妃眼前，“看，真的是冷元子，我今早没亮就起来做的。”
一看，备好的冰块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
“闻着是淡雅香甜，瞧着像模像样嘛，”德妃接过食盒，递给主事姑姑碧潭，“无妨，冰化了再取便是，下次不必放这么多冰，你府上的留着自己用。”
康和看着一盒子的水，略有歉意，唤扶光进屋道：“你与碧潭姑姑一起，看着有什么需要的，定要帮忙，如若要取冰，你也一同。”
“是，”扶光跟着碧潭出了屋子。
德妃拉着康和，带她看正准备临摹的天下第一行书－－王公的字帖，笔走龙蛇，行云流水，每一笔都仿佛能看到王公的仙人之姿…
“娘娘、公主殿下，午膳已备好，请移步偏厅用膳。”
二位正要前往偏厅时，碧潭姑姑和扶光回来了。
“娘娘，圣上下了朝，现正往仪元殿的方向来，”碧潭窥了一眼德妃神情，继续说道，“玉梅、兰香她们在取冰回程遇到圣上，圣上遣人来，说是顺道用膳，现已经在备膳了。”
不知是否看错，方才有那么一刹那，好像看到德妃眼底略有不安。
“也好，让你阿爹也尝尝你的手艺。”那感觉只是瞬间，德妃依旧带着笑意，带着康和到仪元殿门口接驾。
正午的日头正盛，层层树冠也难抵挡炎热，好在桓帝不稍片刻就到。
这是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官帽下华丝难掩，走近还能闻到淡淡的丹药味。
康和记得，幼时曾骑在他的肩头，折一枝玉兰赠予母妃，‘霓裳片片晚妆新，束素亭亭玉殿春’。玉兰花挂得那么高，开得那么灿烂。
不知道从何时起，父皇开始潜心问道，鲜少再来后宫，院里的玉兰花只等落了叫人扫去。
午膳开席，一切如常。
桓帝咽下最后一口，看向康和：“眠儿，我可是听闻这回带了冷元子来的，怎的？人都在这了，岂能藏私。”
“岂敢，”德妃起身，让碧潭将冷元子传上来，“妾也是想等陛下用完了膳，休息一会再尝，毕竟是寒凉之物，恐伤脾胃。”
桓帝虽是玩笑话，德妃却不敢让康和担什么责。
冰雪冷元子配琉璃盏，透明的琉璃器皿映得琉璃冰球和元子玲珑雅致，如上品南珠。
康和递上冷元子，“今日阿爹不来，这冷元子也是要遣人送去的，哪有藏私的道理。”
“元子光滑细腻，冰球晶莹剔透，薄荷点缀得恰好沁人心脾，这元子吃起来也是软糯细腻，”皇帝尝了一口，满意的称赞道，“青小豆、桂花蜜、薄荷，实在解暑，巧思巧手。”
康和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因为除了将元子出锅放入凉水冷置这一步，余的都是他人之功。
徳妃见状也是夸口称赞，康和的耳根子都要烧起来了，连忙打断。
“现酷暑难耐，京中盛行冰酪、酥山等解暑之品，对儿臣来说属实复杂。这道冷元子的做法简单，食材寻常易取，”康和端起琉璃盏，越说越起劲，“儿臣查阅医书，青小豆真乃夏季之宝，清热解毒、消暑…药食同源，可制饮品种类繁多，如绿豆汤，做法更是简单。民间百姓不易寻冰，绿豆可直接熬煮，或粥或水，解暑效果也不逊色…”
桓帝听闻甚是欣慰，笑道：“你能想到百姓，甚是欣慰，孺子可教也。在礼部已有些时日，自觉如何？”
自晟武帝开朝始，不再限制女子读书，也允许女子入仕，但如今女官仍是凤毛麟角。为引导社会尚学风气，桓帝在康和公主及笄不久后便开府封地。
自今年春起，康和于礼部仪制清吏司，任员外郎一职，正五品，主礼文。
“女儿起初觉得公文甚是繁琐，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几度要反悔，”虽已及笄立府而居，在阿爹阿娘面前依旧是孩子模样，康和撒娇道，“可我转念一想，这样溜之大吉的做法，岂不丢了萧家颜面…如今儿臣已渐入正轨，定不叫父皇失望。”
桓帝看着康和的眼里尽是慈祥，和寻常人家的父亲并无二般，宽慰道：“先秦孟子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如何？眠儿也不必过于着急，事成与不成，尽力而为，有何不解之处，尽管找我或你二哥哥。不论将来如何，现所历之事皆有裨益。”
桓帝再饮清茶漱口，起身将要离席，“今日公事未毕，你们继续，不必相送。眠儿难得入宫，你与母妃再多待片刻。”
“父皇，”康和应声而起，叫住桓帝，“儿臣还有一事。”
“不知父皇是否收到礼部尚书齐峰，关于祭坛修缮和六冕重制的奏折？”康和一改刚刚的小女儿姿态，后撤两步离席行礼，接着说道，“儿臣与礼部侍郎一同查看，确实如此。其中冕服制作所需要的用料极其考究，除了已有的成料布匹，可能还需地方织造局赶制，儿臣想亲自前往。”
“你打算去哪？”桓帝不解，又坐下道，“女儿家远行多少事，下面自有人去办，不必操心。”
“各部在父皇的治理下运作十分稳健，只需依律施行，儿臣不过跟随而已，只欲前往江州织造局切身学习，望父皇恩准。”
桓帝虽不忍康和受马背之苦，但过往皇子出游历练也是常事，有理有据，便不再推辞：“也罢，何时动身，让钦天监回话吧。”
“谢父皇，儿臣恭送父皇。”
午后的风吹得让人困倦，康和陪德妃说了会儿话，不好再打搅休息，便要出宫了。
公主的仪仗在宫门口一字排开，队伍长得需要绕到侧边才能看到后面的马车。
正巧，户部左侍郎裴义的马车也正从车马院牵出，康和没有上车，反而叫队伍往前移动，给裴侍郎的马车让位置。
片刻，等来了裴侍郎。
裴侍郎走近宫门口时也望到了康和，步子骤然加快。
“公主殿下，”裴侍郎拱手道，“暑气正盛，何事在此停留？可是老臣的马车当了公主车驾？”
康和连忙扶起裴侍郎，“您老言重了，只是看到侍郎大人的车，突然想起已是许久未见牧嘉姐姐了，甚是想念。过些时日我府中有个赏荷会，届时请牧嘉姐姐赏光呀。”
“哪里的话，牧嘉能得公主殿下赏识是她的荣幸，”裴侍郎再次拱手作揖，“臣回去就让她准备。”
康和恭敬回礼，道：“那我可恭候姐姐了。”
看到裴侍郎与康和拜别，扶光打着伞快步上前，低声对康和道：“赏荷会？殿下，能不能提前支会，咱们院里的荷花才开几朵呀。”
“这不是话赶话嘛，你回去让花开快些，”康和步子加快，“这天真是一刻也待不得，算了，回府再议。”
车厢宽大四面通风，扶光还在冰鉴里备了些瓜果，康和今晨起早一直忙到现下，很是疲乏，扇着风，她靠着垫子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吱！吱！吱…
盛夏蝉鸣听多了也聒噪，天刚刚擦亮，树上的蝉就开始搅人。
见一女子侧卧床榻，缓缓撑起身子，一手撩开帱幔，向屋外喊道：“扶光！”
侍女扶光推门而入，站立于屏风后：“殿下。”
“把外面的蝉统统赶走，扰我清梦，”康和公主打了个哈欠，依旧睡意朦胧，“什么时辰了？”
“卯时正刻”，扶光走上前，又低声道，“殿下，卯时初刻有飞鸽到。”递上纸条。
康和瞬间回神，急忙掀开帱幔起身下床，接过侍女手中的纸条。屋外听声，等候着的七八个侍女陆陆续续进屋，手里端着温水、手帕、皂荚、海盐等一应用品。
康和接过纸条随即展开，赤脚走到梳妆台前，快速扫了一眼，她的眉间略有不爽，攥紧纸条，静默一会后扶桌而坐，开口道：“梳妆，今日午膳进宫吃。”
一架四望金顶牛车停稳在公主府门前，车身通体由紫檀木制成，车门前挂着两盏御赐的镂空金雕灯笼，车架旁候着随行侍女，备好从简的公主仪仗。
康和公主正值桃李年华，无需繁重点缀。头戴一对金累丝蝴蝶簪，身着麦绿色素面对襟褙子，鹅黄暗花缎百迭裙，款款从府门走出，蝴蝶金簪随着康和一步一颤，栩栩如生。
扶光手提竹雕食盒跟在身后。
牛车不快但很平稳，上车后公主靠在垫子上，困意袭来。车到宫门后换乘辇，一路来到仪元殿。
步辇刚停稳，不等掌舆帮扶，康和公主一跃而过。
“母妃，女儿回来啦！”康和高举食盒，快步往寝宫内走，“看我新学的‘冰雪冷元子’，快来尝尝。”
德妃娘娘正在屋内翻着新送来的字帖，隔着院子都能听到康和的声音，放下字帖便欣喜相迎。
“知道你近日是要回宫的，没曾想，竟卡着午膳，”德妃逗乐道，“眠儿怕不是听说膳食局制了新果子，赶忙着尝鲜呀？”
康和听到母妃的打趣，佯装生气，着急跺脚，打开食盒递到德妃眼前，“看，真的是冷元子，我今早没亮就起来做的。”
一看，备好的冰块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
“闻着是淡雅香甜，瞧着像模像样嘛，”德妃接过食盒，递给主事姑姑碧潭，“无妨，冰化了再取便是，下次不必放这么多冰，你府上的留着自己用。”
康和看着一盒子的水，略有歉意，唤扶光进屋道：“你与碧潭姑姑一起，看着有什么需要的，定要帮忙，如若要取冰，你也一同。”
“是，”扶光跟着碧潭出了屋子。
德妃拉着康和，带她看正准备临摹的天下第一行书－－王公的字帖，笔走龙蛇，行云流水，每一笔都仿佛能看到王公的仙人之姿…
“娘娘、公主殿下，午膳已备好，请移步偏厅用膳。”
二位正要前往偏厅时，碧潭姑姑和扶光回来了。
“娘娘，圣上下了朝，现正往仪元殿的方向来，”碧潭窥了一眼德妃神情，继续说道，“玉梅、兰香她们在取冰回程遇到圣上，圣上遣人来，说是顺道用膳，现已经在备膳了。”
不知是否看错，方才有那么一刹那，好像看到德妃眼底略有不安。
“也好，让你阿爹也尝尝你的手艺。”那感觉只是瞬间，德妃依旧带着笑意，带着康和到仪元殿门口接驾。
正午的日头正盛，层层树冠也难抵挡炎热，好在桓帝不稍片刻就到。
这是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官帽下华丝难掩，走近还能闻到淡淡的丹药味。
康和记得，幼时曾骑在他的肩头，折一枝玉兰赠予母妃，‘霓裳片片晚妆新，束素亭亭玉殿春’。玉兰花挂得那么高，开得那么灿烂。
不知道从何时起，父皇开始潜心问道，鲜少再来后宫，院里的玉兰花只等落了叫人扫去。
午膳开席，一切如常。
桓帝咽下最后一口，看向康和：“眠儿，我可是听闻这回带了冷元子来的，怎的？人都在这了，岂能藏私。”
“岂敢，”德妃起身，让碧潭将冷元子传上来，“妾也是想等陛下用完了膳，休息一会再尝，毕竟是寒凉之物，恐伤脾胃。”
桓帝虽是玩笑话，德妃却不敢让康和担什么责。
冰雪冷元子配琉璃盏，透明的琉璃器皿映得琉璃冰球和元子玲珑雅致，如上品南珠。
康和递上冷元子，“今日阿爹不来，这冷元子也是要遣人送去的，哪有藏私的道理。”
“元子光滑细腻，冰球晶莹剔透，薄荷点缀得恰好沁人心脾，这元子吃起来也是软糯细腻，”皇帝尝了一口，满意的称赞道，“青小豆、桂花蜜、薄荷，实在解暑，巧思巧手。”
康和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因为除了将元子出锅放入凉水冷置这一步，余的都是他人之功。
徳妃见状也是夸口称赞，康和的耳根子都要烧起来了，连忙打断。
“现酷暑难耐，京中盛行冰酪、酥山等解暑之品，对儿臣来说属实复杂。这道冷元子的做法简单，食材寻常易取，”康和端起琉璃盏，越说越起劲，“儿臣查阅医书，青小豆真乃夏季之宝，清热解毒、消暑…药食同源，可制饮品种类繁多，如绿豆汤，做法更是简单。民间百姓不易寻冰，绿豆可直接熬煮，或粥或水，解暑效果也不逊色…”
桓帝听闻甚是欣慰，笑道：“你能想到百姓，甚是欣慰，孺子可教也。在礼部已有些时日，自觉如何？”
自晟武帝开朝始，不再限制女子读书，也允许女子入仕，但如今女官仍是凤毛麟角。为引导社会尚学风气，桓帝在康和公主及笄不久后便开府封地。
自今年春起，康和于礼部仪制清吏司，任员外郎一职，正五品，主礼文。
“女儿起初觉得公文甚是繁琐，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几度要反悔，”虽已及笄立府而居，在阿爹阿娘面前依旧是孩子模样，康和撒娇道，“可我转念一想，这样溜之大吉的做法，岂不丢了萧家颜面…如今儿臣已渐入正轨，定不叫父皇失望。”
桓帝看着康和的眼里尽是慈祥，和寻常人家的父亲并无二般，宽慰道：“先秦孟子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如何？眠儿也不必过于着急，事成与不成，尽力而为，有何不解之处，尽管找我或你二哥哥。不论将来如何，现所历之事皆有裨益。”
桓帝再饮清茶漱口，起身将要离席，“今日公事未毕，你们继续，不必相送。眠儿难得入宫，你与母妃再多待片刻。”
“父皇，”康和应声而起，叫住桓帝，“儿臣还有一事。”
“不知父皇是否收到礼部尚书齐峰，关于祭坛修缮和六冕重制的奏折？”康和一改刚刚的小女儿姿态，后撤两步离席行礼，接着说道，“儿臣与礼部侍郎一同查看，确实如此。其中冕服制作所需要的用料极其考究，除了已有的成料布匹，可能还需地方织造局赶制，儿臣想亲自前往。”
“你打算去哪？”桓帝不解，又坐下道，“女儿家远行多少事，下面自有人去办，不必操心。”
“各部在父皇的治理下运作十分稳健，只需依律施行，儿臣不过跟随而已，只欲前往江州织造局切身学习，望父皇恩准。”
桓帝虽不忍康和受马背之苦，但过往皇子出游历练也是常事，有理有据，便不再推辞：“也罢，何时动身，让钦天监回话吧。”
“谢父皇，儿臣恭送父皇。”
午后的风吹得让人困倦，康和陪德妃说了会儿话，不好再打搅休息，便要出宫了。
公主的仪仗在宫门口一字排开，队伍长得需要绕到侧边才能看到后面的马车。
正巧，户部左侍郎裴义的马车也正从车马院牵出，康和没有上车，反而叫队伍往前移动，给裴侍郎的马车让位置。
片刻，等来了裴侍郎。
裴侍郎走近宫门口时也望到了康和，步子骤然加快。
“公主殿下，”裴侍郎拱手道，“暑气正盛，何事在此停留？可是老臣的马车当了公主车驾？”
康和连忙扶起裴侍郎，“您老言重了，只是看到侍郎大人的车，突然想起已是许久未见牧嘉姐姐了，甚是想念。过些时日我府中有个赏荷会，届时请牧嘉姐姐赏光呀。”
“哪里的话，牧嘉能得公主殿下赏识是她的荣幸，”裴侍郎再次拱手作揖，“臣回去就让她准备。”
康和恭敬回礼，道：“那我可恭候姐姐了。”
看到裴侍郎与康和拜别，扶光打着伞快步上前，低声对康和道：“赏荷会？殿下，能不能提前支会，咱们院里的荷花才开几朵呀。”
“这不是话赶话嘛，你回去让花开快些，”康和步子加快，“这天真是一刻也待不得，算了，回府再议。”
车厢宽大四面通风，扶光还在冰鉴里备了些瓜果，康和今晨起早一直忙到现下，很是疲乏，扇着风，她靠着垫子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