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正值三月，乍暖还寒时。
窗外一株垂丝海棠在风中摇曳生姿。
谢春馥从小轩窗中抬眸望一眼，垂丝海棠的花瓣恰好被一阵风吹落，粉白的花瓣盘旋从她面前落下，落在地面，而后零落成泥。
她抬起手，垂眸细细打量着指甲上新染的蔻丹，跟尾指上精致小巧，新嵌上的一枚金珠。
“杜若。”
谢春馥扬声喊道。
一个身穿浅绿色齐胸襦裙的清秀婢女掀起珠帘走进来，朝谢春馥微微一福礼道：“公主。”
谢春馥问她：“大王那边有消息了吗？他今晚答应过来吗？”
杜若神情一滞，想到刚刚她去王殿请西川王贺兰辞时，被侍卫拦在殿外的场景。
侍卫轻蔑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眼：“大邺都亡国了，你们不乖乖待在寝殿追思故土，还前来王殿邀宠，昭阳公主真是好风骨！”
另一个侍卫见她生得美貌，眼眶微红的样子更显楚楚可怜，心中一软，帮忙打了个圆场：“这位姑娘先回瑶光殿，我见了大王自会跟他禀报此事。”
杜若忍着屈辱，连忙朝那个好心的侍卫屈身一礼：“多谢侍卫大哥！”
就匆匆赶回了瑶光殿。
方才她进殿门口时，又恰好听见门口的西川婢女在嚼舌根：“大邺已经亡国，那位送来和亲的公主怕是再也清高不了，你看她的侍女今天急匆匆的去寻大王，想必是终于肯放下身段主动与大王圆房了。”
另一个年长些的侍女见识广些，她闻言轻蔑地抬起头冷冷一笑：“我听闻这位公主乃是大邺战神，镇国公的嫡长女，被封为了公主送过来和亲的。大邺镇国公府满门忠烈，极有风骨，男儿皆战死沙场，女儿皆英勇殉国，我颇为敬佩。却不想这位公主却是唯一的异类，是个没有骨头的，一听说亡国，便立刻软下身段逢迎。”
说话的二人一抬头，正瞧见杜若怒气冲冲地走过来，顿时噤声。
只在她走过去之后，又齐齐发出一声低笑。
杜若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低着头回复谢春馥：“回公主，我已将此事禀报王殿，但那边未有确切回复。”
谢春馥点点头，神情冷淡地嘱咐杜若道：“无事，你先下去准备准备吧，今晚大王必定会来。”
杜若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
最终她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只应道：“喏。”
-
戌时。
瑶光殿的正殿早已摆好一桌上等的酒菜。
酒是大邺朝特有的醉花阴，酒香四溢，迎风人自醉。
谢春馥端坐在桌旁，将一国公主的姿态拿捏的十足。
她身穿一袭交领右衽的白色深衣，仅腰带跟袖口露出一点血一般的深红色。发饰极其简单，仅在鬓边别了一朵白花，耳垂上各坠了一粒小小的珍珠。
西川王宫上下，也许连粗使宫女，穿的都比她这身要华丽些。
像是在为谁守孝。
杜若看着谢春馥倚在桌旁，白衣簪花的一幕，内心掀起波澜。
她自小便是谢春馥的侍女，已陪在她身侧十余年。
谢春馥眉眼一动，她便知道她想做什么。
俗话说，女要俏，一生孝。
平日里谢春馥无论是布衣荆钗，还是锦绣华服，都美得惊人。
可她今日这么一穿，杜若才恍然发现，她家小姐最适合的装扮，便是这种素衣。
将她的清丽衬到极致。
谢春馥微一抬眼，眼下泪痣便显出来，眼波流转间的瑰丽颜色，令杜若呼吸浅浅一滞。
谢春馥俯下身子，丝缎般的长发流水般倾泻而下，传来一阵藏在发丝间的幽香。
她靠近杜若，在她耳边低语道：“杜若，你怕死吗？”
杜若一怔。
她望向那双清澈坚定的桃花眸：“奴婢不怕。无论公主做什么，奴婢都追随您！”
“好。”
-
“大王至。”
门口远远传来小黄门的唱喏声。
谢春馥飞快地将一个东西分别塞入了杜若跟自己的口中。
那东西入口即化，杜若只感觉一阵苦意直接蔓延至喉间。
贺兰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谢春馥优雅地蹲身行礼：“大王。”
杜若急忙跟上。
贺兰辞居高临下地俯视了一眼谢春馥。
将她这身装扮映入眼底。
他轻笑了一声：“爱妃请起。”
两年前，谢春馥被大邺使臣送入西川王宫，便直接被封为娴妃。
她迟迟不愿与贺兰辞圆房，这件事情被传得人尽皆知。
又因她是战败国送来和亲讨好王上的假公主，加上此事，她被满宫上下针对，瑶光殿逐渐人迹罕至，如同冷宫。
但贺兰辞不知为何，每旬总会过来看她一次。
虽只是静坐片刻就离去，下人也因此不敢对她怠慢太过。
谢春馥亲自上前为贺兰辞倒酒。
贺兰辞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在她身上打量，最后停留在她鬓边的白花上。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为贺兰辞夹菜倒酒，对方却纹丝未动。
谢春馥面上含着浅笑，微一偏头，面露疑惑地看向贺兰辞：“大王，妾服侍您用饭？”
贺兰辞也一笑：“爱妃先帮朕尝尝味道。”
谢春馥了然一笑，这是让她先试试菜里酒里是否有毒。
谢春馥拿过筷子。
将桌上的每一道菜都尝了一小口，又将贺兰辞碗中菜跟杯中酒各尝了一小口。
等了片刻，无事发生。
她含笑问道：“大王现在可放心用饭了吗？”
贺兰辞这才舒展地一笑：“辛苦爱妃了。”
他大快朵颐起来。
直至用完整顿饭，贺兰辞都没发现身上有什么异样。
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慵懒的支着头斜躺在贵妃榻上，眼睛半阖着。
今日殿内的熏香清淡好闻，跟谢春馥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令他觉得十分舒适。
贺兰辞轻轻抬眼，问谢春馥：“爱妃，今日唤孤来有何事？”
平日里，谢春馥对他从来不假辞色，这会儿态度突然大变，确实引人深思。
谢春馥此时正跪坐在贵妃榻前，用尾指轻轻拨弄着一盏不太亮的油灯。
试图将它拨的明亮些。
闻言，谢春馥浅笑往地上一跪道：“妾确有一事想求大王。”
贺兰辞未睁眼道：“说。”
成婚两年来，他从未见过谢春馥在他面前如此温柔小意的模样。
也从未见过昔日的盛京第一美人低声下气的样子。
若是她最初就能以这副模样待他，说不定他会放弃攻打大邺。
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
今日头一回见她这副模样，贺兰辞胸中莫名有一阵暖流激荡。
他缓缓睁开眼睛。
下了塌，亲自扶起谢春馥。
“爱妃有何事，站着说就可以了。”
谢春馥柔柔一笑，轻声细语道：“妾的父兄战死沙场，至今不知埋骨何处。如今大邺已亡，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妾想求大王给个恩典，让我为父兄收敛尸骨，再为他们点一盏往生灯。”
贺兰辞望着她难得收敛了一身尖刺，乖顺的模样。
心中一阵火热。
正想将谢春馥拥入怀中，应一声“好”，再与她亲热一番。
他忽然感觉喉间一阵腥甜，心间慌乱无比。
“噗”，贺兰辞吐了一大口鲜血。
他的手捂着疼痛的胸口，整个人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你对孤做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贺兰辞，你也有今天。”
谢春馥大笑不止。
有泪从她眼角渗出，她抬手抹了一把眼角尚温热的泪珠。
“大王问妾做了什么？妾只是在灯里将毒药融化了而已。”
谢春馥抬手，让贺兰辞看自己被灯芯灼烧后残缺的尾指指甲。
贺兰辞望着她，眸中带着些她看不懂的复杂神色，嘴角仍在不住的向外涌出黑血。
“咳咳。你就这么恨孤吗？不惜与我同归于尽？”
贺兰辞咳嗽了两声。
他知道，谢春馥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他必死无疑。
镇国公府的人，满门都是狠角色。
他断断续续地问谢春馥：“谢春馥，孤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谢春馥眉眼未动，面色冷然。
“你......可曾有一瞬......对孤，动过心？”
谢春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她勾了勾嘴角，似有疑惑地问：“大王大动兵戈，侵我故土，杀害侮辱我族人，亡我父兄，又陷我谢家于不义，让谢家声名俱毁。坏我婚事，逼我和亲。试问，这一桩桩一件件，若有个人这么对陛下，陛下能对这样的人动心吗？”
“这非孤本意......你误会孤了。”
贺兰辞再次用力咳嗽一声。
更多的黑血从他鼻中口中涌出，呛得他咳嗽不止。
贺兰辞用最后的力气，用力地捏住谢春馥的袖子。
那双黑黢黢的眼睛死死的望住她，断断续续地道：“无论如何，谢春馥，孤心中有你。”
谢春馥袖子被紧握的力道忽然松开。
贺兰辞倒在地上，双目紧阖，面色灰败。
谢春馥忽然胸腹中一阵绞痛，口鼻中涌出大片黑血。
毒药发作了。
这个死法可真难看啊，她想。
谢春馥倒在贺兰辞身旁。
不远处，杜若的身影亦软软倒下。
门口的侍卫疑惑，房中怎么突然悄无声息？
他试探着喊道：“大王？”
无人应声。
侍卫心下不安，他抽出腰间弯刀，推开门往里走了几步，喊了一声：“大王？”
看到了血泊中倒下的三人。
侍卫大惊，大喊一声："大王遇刺！！！"
宫人们鱼贯而入。
所有人乱成一团。
窗外一株垂丝海棠在风中摇曳生姿。
谢春馥从小轩窗中抬眸望一眼，垂丝海棠的花瓣恰好被一阵风吹落，粉白的花瓣盘旋从她面前落下，落在地面，而后零落成泥。
她抬起手，垂眸细细打量着指甲上新染的蔻丹，跟尾指上精致小巧，新嵌上的一枚金珠。
“杜若。”
谢春馥扬声喊道。
一个身穿浅绿色齐胸襦裙的清秀婢女掀起珠帘走进来，朝谢春馥微微一福礼道：“公主。”
谢春馥问她：“大王那边有消息了吗？他今晚答应过来吗？”
杜若神情一滞，想到刚刚她去王殿请西川王贺兰辞时，被侍卫拦在殿外的场景。
侍卫轻蔑地将她上下打量一眼：“大邺都亡国了，你们不乖乖待在寝殿追思故土，还前来王殿邀宠，昭阳公主真是好风骨！”
另一个侍卫见她生得美貌，眼眶微红的样子更显楚楚可怜，心中一软，帮忙打了个圆场：“这位姑娘先回瑶光殿，我见了大王自会跟他禀报此事。”
杜若忍着屈辱，连忙朝那个好心的侍卫屈身一礼：“多谢侍卫大哥！”
就匆匆赶回了瑶光殿。
方才她进殿门口时，又恰好听见门口的西川婢女在嚼舌根：“大邺已经亡国，那位送来和亲的公主怕是再也清高不了，你看她的侍女今天急匆匆的去寻大王，想必是终于肯放下身段主动与大王圆房了。”
另一个年长些的侍女见识广些，她闻言轻蔑地抬起头冷冷一笑：“我听闻这位公主乃是大邺战神，镇国公的嫡长女，被封为了公主送过来和亲的。大邺镇国公府满门忠烈，极有风骨，男儿皆战死沙场，女儿皆英勇殉国，我颇为敬佩。却不想这位公主却是唯一的异类，是个没有骨头的，一听说亡国，便立刻软下身段逢迎。”
说话的二人一抬头，正瞧见杜若怒气冲冲地走过来，顿时噤声。
只在她走过去之后，又齐齐发出一声低笑。
杜若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低着头回复谢春馥：“回公主，我已将此事禀报王殿，但那边未有确切回复。”
谢春馥点点头，神情冷淡地嘱咐杜若道：“无事，你先下去准备准备吧，今晚大王必定会来。”
杜若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
最终她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只应道：“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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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
瑶光殿的正殿早已摆好一桌上等的酒菜。
酒是大邺朝特有的醉花阴，酒香四溢，迎风人自醉。
谢春馥端坐在桌旁，将一国公主的姿态拿捏的十足。
她身穿一袭交领右衽的白色深衣，仅腰带跟袖口露出一点血一般的深红色。发饰极其简单，仅在鬓边别了一朵白花，耳垂上各坠了一粒小小的珍珠。
西川王宫上下，也许连粗使宫女，穿的都比她这身要华丽些。
像是在为谁守孝。
杜若看着谢春馥倚在桌旁，白衣簪花的一幕，内心掀起波澜。
她自小便是谢春馥的侍女，已陪在她身侧十余年。
谢春馥眉眼一动，她便知道她想做什么。
俗话说，女要俏，一生孝。
平日里谢春馥无论是布衣荆钗，还是锦绣华服，都美得惊人。
可她今日这么一穿，杜若才恍然发现，她家小姐最适合的装扮，便是这种素衣。
将她的清丽衬到极致。
谢春馥微一抬眼，眼下泪痣便显出来，眼波流转间的瑰丽颜色，令杜若呼吸浅浅一滞。
谢春馥俯下身子，丝缎般的长发流水般倾泻而下，传来一阵藏在发丝间的幽香。
她靠近杜若，在她耳边低语道：“杜若，你怕死吗？”
杜若一怔。
她望向那双清澈坚定的桃花眸：“奴婢不怕。无论公主做什么，奴婢都追随您！”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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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至。”
门口远远传来小黄门的唱喏声。
谢春馥飞快地将一个东西分别塞入了杜若跟自己的口中。
那东西入口即化，杜若只感觉一阵苦意直接蔓延至喉间。
贺兰辞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谢春馥优雅地蹲身行礼：“大王。”
杜若急忙跟上。
贺兰辞居高临下地俯视了一眼谢春馥。
将她这身装扮映入眼底。
他轻笑了一声：“爱妃请起。”
两年前，谢春馥被大邺使臣送入西川王宫，便直接被封为娴妃。
她迟迟不愿与贺兰辞圆房，这件事情被传得人尽皆知。
又因她是战败国送来和亲讨好王上的假公主，加上此事，她被满宫上下针对，瑶光殿逐渐人迹罕至，如同冷宫。
但贺兰辞不知为何，每旬总会过来看她一次。
虽只是静坐片刻就离去，下人也因此不敢对她怠慢太过。
谢春馥亲自上前为贺兰辞倒酒。
贺兰辞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在她身上打量，最后停留在她鬓边的白花上。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为贺兰辞夹菜倒酒，对方却纹丝未动。
谢春馥面上含着浅笑，微一偏头，面露疑惑地看向贺兰辞：“大王，妾服侍您用饭？”
贺兰辞也一笑：“爱妃先帮朕尝尝味道。”
谢春馥了然一笑，这是让她先试试菜里酒里是否有毒。
谢春馥拿过筷子。
将桌上的每一道菜都尝了一小口，又将贺兰辞碗中菜跟杯中酒各尝了一小口。
等了片刻，无事发生。
她含笑问道：“大王现在可放心用饭了吗？”
贺兰辞这才舒展地一笑：“辛苦爱妃了。”
他大快朵颐起来。
直至用完整顿饭，贺兰辞都没发现身上有什么异样。
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慵懒的支着头斜躺在贵妃榻上，眼睛半阖着。
今日殿内的熏香清淡好闻，跟谢春馥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令他觉得十分舒适。
贺兰辞轻轻抬眼，问谢春馥：“爱妃，今日唤孤来有何事？”
平日里，谢春馥对他从来不假辞色，这会儿态度突然大变，确实引人深思。
谢春馥此时正跪坐在贵妃榻前，用尾指轻轻拨弄着一盏不太亮的油灯。
试图将它拨的明亮些。
闻言，谢春馥浅笑往地上一跪道：“妾确有一事想求大王。”
贺兰辞未睁眼道：“说。”
成婚两年来，他从未见过谢春馥在他面前如此温柔小意的模样。
也从未见过昔日的盛京第一美人低声下气的样子。
若是她最初就能以这副模样待他，说不定他会放弃攻打大邺。
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
今日头一回见她这副模样，贺兰辞胸中莫名有一阵暖流激荡。
他缓缓睁开眼睛。
下了塌，亲自扶起谢春馥。
“爱妃有何事，站着说就可以了。”
谢春馥柔柔一笑，轻声细语道：“妾的父兄战死沙场，至今不知埋骨何处。如今大邺已亡，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妾想求大王给个恩典，让我为父兄收敛尸骨，再为他们点一盏往生灯。”
贺兰辞望着她难得收敛了一身尖刺，乖顺的模样。
心中一阵火热。
正想将谢春馥拥入怀中，应一声“好”，再与她亲热一番。
他忽然感觉喉间一阵腥甜，心间慌乱无比。
“噗”，贺兰辞吐了一大口鲜血。
他的手捂着疼痛的胸口，整个人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你对孤做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贺兰辞，你也有今天。”
谢春馥大笑不止。
有泪从她眼角渗出，她抬手抹了一把眼角尚温热的泪珠。
“大王问妾做了什么？妾只是在灯里将毒药融化了而已。”
谢春馥抬手，让贺兰辞看自己被灯芯灼烧后残缺的尾指指甲。
贺兰辞望着她，眸中带着些她看不懂的复杂神色，嘴角仍在不住的向外涌出黑血。
“咳咳。你就这么恨孤吗？不惜与我同归于尽？”
贺兰辞咳嗽了两声。
他知道，谢春馥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他必死无疑。
镇国公府的人，满门都是狠角色。
他断断续续地问谢春馥：“谢春馥，孤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谢春馥眉眼未动，面色冷然。
“你......可曾有一瞬......对孤，动过心？”
谢春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她勾了勾嘴角，似有疑惑地问：“大王大动兵戈，侵我故土，杀害侮辱我族人，亡我父兄，又陷我谢家于不义，让谢家声名俱毁。坏我婚事，逼我和亲。试问，这一桩桩一件件，若有个人这么对陛下，陛下能对这样的人动心吗？”
“这非孤本意......你误会孤了。”
贺兰辞再次用力咳嗽一声。
更多的黑血从他鼻中口中涌出，呛得他咳嗽不止。
贺兰辞用最后的力气，用力地捏住谢春馥的袖子。
那双黑黢黢的眼睛死死的望住她，断断续续地道：“无论如何，谢春馥，孤心中有你。”
谢春馥袖子被紧握的力道忽然松开。
贺兰辞倒在地上，双目紧阖，面色灰败。
谢春馥忽然胸腹中一阵绞痛，口鼻中涌出大片黑血。
毒药发作了。
这个死法可真难看啊，她想。
谢春馥倒在贺兰辞身旁。
不远处，杜若的身影亦软软倒下。
门口的侍卫疑惑，房中怎么突然悄无声息？
他试探着喊道：“大王？”
无人应声。
侍卫心下不安，他抽出腰间弯刀，推开门往里走了几步，喊了一声：“大王？”
看到了血泊中倒下的三人。
侍卫大惊，大喊一声："大王遇刺！！！"
宫人们鱼贯而入。
所有人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