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了一步,护心鳞被拿走了。我把他的尸体安葬好后就来同你们会合了。”云皎皎有些困惑,“难不成有人跟在我们身后,守株待兔?”

    叶乔倒不惊讶,“之前不是有群黑衣人一直追我们么?”

    “好在一块护心鳞,应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云皎皎说:“源水珠已经到手,我们还是快去救人吧。”

    “行,那你扶着他,我来带路。”叶乔将沈怀慈推给云皎皎,云皎皎却忙不迭跳开:“沈宗师虽然容貌俊美是个美人,可男女授受不亲,我怎可与他拉拉扯扯,让其他人看见了还不得说我逍遥宗斯文败坏、有伤风化!”

    “我难道不是女子么?我扶他难道就不斯文败坏有伤风化了么?!”叶乔瞪大了眼睛。

    “一、你是与他有师徒之情,他是你师父又不是我师父。二、你与你师父拉拉扯扯胡搅蛮缠,伤的是你浩气门的脸面又不是我逍遥宗的脸面,与我何干?!”云皎皎摊手道。

    “......”

    云皎一笑,趁着叶乔两手扶住沈怀慈腾不开手时,在她怀里摸了摸,摸出一道引路符,团吧团吧团成一只纸鹤,轻轻一丢,纸鹤幻化成一只洁白似雪的小团雀,扑扇着翅膀停在两人面前。云皎皎笑道:“走吧,叶师妹?”

    叶乔只好认命地再度背起沈怀慈,早就让沈怀慈哭累了再来找她们了,合着她之前吃饭积蓄下来的力气都用来干这些力气活,简直是浪费粮食!

    叶乔将脚边一块小石子踢飞,召出渡我,带着沈怀慈飞身上剑。

    得知各派均已回到了自己的属地,两人又往鬼哭岭的方向飞去,等到了浩气门望着那条千级石阶,叶乔也懒得管什么以示尊重了,直接飞到清奚峰顶,几个信号符打上天,直接把人全引到清静苑。

    颜雪寒和楚律火急火燎先后赶来,其次是闲庭信步的沐紫沅,源水珠和流火珠一齐现身,得知爱子总算有救,颜大掌门这颗提了许久的心总算能够落地,众人簇拥着源水珠往颜宁的房间走。

    叶乔累的要命,不想再移动半步了,她趴在沈怀慈清静苑外的长廊下休息,此时已至初春时节,院子里那几颗玉兰倒是一如既往盛放,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花草香气,不论何时,清静苑内永远是四季如春的样子。

    “辛苦了,师妹。”楚律站在她身后,微微一笑。

    叶乔转头,“看过师尊了?”

    “嗯,”楚律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庭前玉兰花瓣纷扬如雪的场景,“一开始掌门听见师尊是被你背着回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呢。幸好,天梁长老看过了,师尊没什么大碍,大概是这段时间累着了吧。”

    累的是她才对吧......叶乔抱着柱子靠在一边,点了点头:“确实挺累的。”她转头望了望,刚刚被颜雪寒等人一吵,她都忘了还有一个人了:“云皎皎呢?”

    “那位逍遥宗的云师姐说太累,我给她安排了一间客房休息,已经让弟子领着她去了。”楚律道。

    “大师兄怎么样?”

    “你们回来的及时,有源水珠和天梁长老在,想必没什么大碍。这段时间他都靠着掌门从寸心宫求来的灵泉水暂时压制火毒。”

    “是么,没事就好。”叶乔转了转酸痛的肩膀,道:“那我先回房休息了,有事叫我。”

    “等等,师妹,你的脸——”楚律忧心着开口:“没什么问题么?”

    “哦,这个啊,”叶乔摸了摸脸颊,他还是除了沈怀慈外第一个注意到她脸颊上烫伤的人,摇了摇头:“应该没什么,擦两天药就好了。”

    “用这个吧。”楚律把一瓶药塞给她:“这个药是我新制的,对烫伤很有效用,脸还是不要留疤比较好。”

    叶乔摩挲了会这个小玉瓶,“师兄,你很爱制药么?”

    “我父母是医师,小时候跟着他们制药炼药,也学了些药理。比起爱,不如说是习惯吧。”楚律道。

    叶乔听颜宁提过,楚律小时候遭过一场大难,父母双亡,是被沈怀慈捡到后收作弟子,跟着他一起来鬼哭岭的。或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她来这里之后,也是楚律对她照顾更多,加之为人细心体贴,的确是个无比称职的师兄。

    提到这里,叶乔突然想到她逃出浩气门那夜,楚律与沈怀慈受伤的事,她斟酌着开口:“师兄,你之前的伤怎么样了啊?”

    “伤?什么伤?”楚律迷糊反问。

    “就师尊大怒把我关进房间那次,我听无虑大师说,你受伤了,师尊还为你疗伤来着?”

    “那个啊,那次是我修炼时打了岔,灵气反冲,”楚律提及时满怀歉意:“我那时晕了过去,并不清楚后来的情况,只是没想到师尊也有伤在身,为了救我引得他旧疾发作,是我这个做弟子的不好。”

    “旧,疾?”叶乔挑眉。

    “不错,”楚律点点头,“是无虑大师说的,不过在他的调养下,师尊已经痊愈了,你倒也不用担忧。”

    她倒是没什么可担忧的,叶乔继续问:“那你们疗伤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其他人?”

    “其他人?”楚律越发疑惑起来。

    “没什么没什么,我随便问问。”

    “你是知道,或者看到了什么么?”楚律突然反问。

    “没有。”叶乔瞎话说得自然无比,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我先去休息了,师尊就交给你照料了,回见。”叶乔怕他再继续追问,猛地从地上窜起,奔出了清静苑的大门。

    接下来这几天,随着颜宁的苏醒,一直笼罩在清奚峰上的乌云总算消散了。叶乔实在见不得人落泪的样子,眼见颜雪寒和颜宁这母子俩红着眼拥抱,她打了个哆嗦,悄悄从房内退了出去。

    颜宁刚睁开眼,第一句喊的母亲,第二句叫的师尊,可惜沈怀慈依旧躺着,一副长眠不醒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南明离火的余毒未清,还是这次日月晷碎片里的梦境太长。沐紫沅来看了好几次,用源水珠替他驱毒后依旧不见他醒。众人都对天机长老这次的异常不安起来,叶乔被颜雪寒拉过去问了好几次,没办法,她只能将之前沈怀慈接触碎片后就昏迷的症状老实交代。

    但他这么一直不醒也不是个办法,至少对于沐紫沅是个折磨,颜雪寒以掌门身份给她下令,每日必须给他诊脉一次,确认有无异样情况,并如实报至掌门处。于是乎,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出房门一步的天梁长老,必须每日亲自来回灵木峰和清奚峰,好几次,她都想几巴掌直接把沈怀慈直接扇醒算了。

    叶乔想,如果不是打不过他,沐紫沅应该真的会这么做。

    有时候站在他床前,看着他时不时皱起来的眉头,叶乔也会猜,这次的碎片中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场景呢?悲伤的、开心的、平和的、温馨的......忽然,窗外响起两声笃笃轻响,叶乔转头,云皎皎趴在窗沿上冲她抛了个媚眼。

    叶乔走出沈怀慈的房间,云皎皎问:“还没醒呢?”

    她摇了摇头,反问:“来干嘛?”

    “来同你道别咯云师妹。”云皎皎嘻嘻一笑:“我已经向颜掌门辞行了,想着离开之前总得与你打个招呼吧?”

    叶乔眨了眨眼,“那你接下来去哪?回逍遥宗?”

    “逍遥宗自然是要回的,此次我拿回了源水珠,还不得炫耀两圈。”云皎皎挑起一缕雪白色的头发在指尖把玩,“再给师尊扫扫墓,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然后嘛,就回亭月买酒——”

    “你有钱了?”

    “别说了,我本来压的墨言师弟,谁知道最后乾元山成了那个样子,成绩作废,我这赌注自然不赚不赔咯。”云皎皎耸了耸肩:“不过颜掌门果然豪气,不愧是女中豪杰,辞行之时她给了我一些灵珠,当作盘缠。”说着,她笑盈盈地朝叶乔伸出手。

    “干嘛?”叶乔皱眉。

    “我俩分别之际,你难道不该送我一些离别礼物啊盘缠之类的祝我平安远行么?”

    叶乔毫不留情,一把打开,“没有,没钱,没情谊。”

    云皎皎捂着手控诉:“没心没肺无情无义又穷又抠的女人!”

    叶乔看向她那头已经全部染白的头发,“你这头发......”

    “秘术的代价而已,寿命缩短,头发花白。”云皎皎不悲不喜,语调平静:“不过还好,我至少保留了通幽晚期的修为,距离坐照一步之遥,总比我之前的凝气境强些。”

    “那你还能活多久?”叶乔直白道。

    “人说祸害遗千年,像我这种祸害,千年是不可能了,百年也没戏了,不过十年还是大有可为的!”云皎皎语调轻快,大笑道:“也许下次我俩再见,你就得跪下来,喊我一句云奶奶了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这张嬉皮笑脸的面孔,叶乔拿起一边的扫帚扫她,云皎皎边躲边道:“好啦叶师妹!山高路远,你就不要依依不舍,拿着扫帚来送我了!”她闪身一躲。

    云皎皎就这么如同蝴蝶飞舞般轻盈地一步步跳着迈下清奚峰的山道,阳光照在她的衣角裙边,真是白衣如雪,飘然似云,那头雪白的长发飘荡在风中,犹如翩然振翅的白蝶。

    云皎皎,这下可真是从头到脚,从名字到样貌,都是轻柔似云、皎皎若月了。叶乔拿着扫帚站在清静苑前,春风料峭,忽而掀起一阵风,风息云散,这抹白色的影子彻底消失在山脚。

    没来由的叹了口气,叶乔摇了摇头,身后传来细微声响,一转身,沈怀慈轻轻将一片粘在她发间的落叶拈走。

    “师尊,你没事了——”

    “脸好了么——”

    他们两人居然同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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