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师兄！”叶乔拎着剑飞快跳下了台子，她脸上还带着比试之后飘起的红晕，气也有些喘，双鬓微湿，一双黑瞳却亮的要命，璀璨如星。
沈怀慈莫名想到了松子糖的味道，他视线在叶乔嫣红的唇上掠过，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看向她身后的颜宁：“不错。”
颜宁挥去心中的异样，跳下来台来行礼道：“师尊。”
“师尊同我刚来不久，恰好见到你们那最后一剑。”楚律笑着看向叶乔：“师妹，好一个出其不意。”
颜宁抱胸道：“你再夸她，只怕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师尊，你病好了么？”
“自然。”
“那楚师兄呢，你的手臂痊愈了么？”叶乔问。
“若不好，我也不会来了。”楚律温言道：“有劳师妹多虑。”
“哼，若你好的再早些，说不定方才赢得还能更快。”颜宁意有所指，叶乔笑着接话：“对啊对啊，若这次是楚师兄与我一起，我俩早就拿下了。”
“姓叶的！”
“干嘛啊！”
“你俩给我闭嘴！”沈怀慈眉头抽动，出口喝止，也只有他出手才能制住着这天生八字不合的两人。很快，下一场的抽签结果出炉，这次对战的是鹤雪观一对姓袁的师兄弟，原本颜宁还有些担心，谁知道接下来几天的比赛都无比顺利，一改第一场磕磕绊绊的局面，两人配合的也越来越默契自然，虽然在赛场上还免不了斗嘴，可嘴不合心却合，颜宁倒是越看她越顺眼了。
一路都是顺风局，叶乔难免有些飘忽起来，可与之相反的，翘翘却越来越愁眉不展，甚至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即便呆在屋里，她也总觉得有视线能透过泥墙投射到她身上，以至于一夜突然从梦中惊醒，把同屋的叶乔都吓了一大跳。
她茫然地跳下床，赤着脚跑到翘翘床边，翘翘一副惊魂不定、茫然无措的样子，叶乔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答应，只是默默流泪，眼神悲哀，片刻之后她突然叶乔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为什么盯上我。”
“为什么？”
“姐姐，云姐姐的内丹在我这里。她死之前，把她的内丹渡给了我。”翘翘按住自己的胸口，哽咽道：“我之所以想要留在你们身边，也是害怕我保护不了这东西。”
“你的意思是他知道云里的内丹在你这里？也就是说，他见过你？”叶乔思索起来：“难道这人与南无城作乱的其实是一伙的——”
大妖内丹、升仙丸......而今仙门之中，谁最需要这东西提升修为、突破境界？叶乔首先便想到了云浮天居的掌门慕广白，此人现在距离入神只差一步之遥，有升仙丸这等宝物自然是锦上添花，而聆剑阁阁主墨问那日看他死气沉沉、重疾缠身的样子，有这东西也是雪中送炭，再看其他掌门，不行，若按这个思路，这东西自然谁都需要，谁不希望自己修为提升？
关键是，谁有能力雇佣魔修，而且还知道云里她们一直潜藏在南无城？
有这个情报能力的也就只有这几个仙门大派了，关键的是，他还必须知道炼制升仙丸的办法......猛然间，叶乔莫名想起了自己那个便宜姐姐，雀微。
那日她袭击乾元山，伪装成仙门弟子的那批修士是从何而来的，难道是捉活人通过进补升仙丸补出来的？叶乔顿时想到前世雀微捉住那些仙门修士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剖丹——当着所有魔族的面前，将那一个个仙门大派的掌门、长老硬生生剖出内丹，一掌震碎。
那时候她还觉得很可惜，比起灰飞烟灭，这些内丹自然是供作她的修为更加好些。
倘若说只是仙魔之间的仇怨，一道砍掉修士们的头颅便是，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可既然妖族的内丹能炼制升仙丸，那魔族的魔骨呢？神族的神髓呢？这些东西类似于修士们的内丹，同属力量本源，这些不同的力量是否可以各自转换？叶乔立时想到了自己，自己能吸取妖力、仙力化为己用，意味着这些力量其实同源。再来，谁能拥有将他们转化的办法？
——长青神殿。
可长青神殿一直高居极北，久不涉足凡尘，里面的人神秘莫测，叶乔实在想不到他们炼制升仙丸的目的是什么，不过牵扯到了雀微，只要问出她是否有升仙丸，升仙丸的药方又从何而来，这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可那夜将翘翘安抚睡着之后，叶乔拿出定影珠试着联络，对面久久不应。
大概是觉得沈怀慈复活这件事与她脱不了干系，认定她欺师灭祖，已经把她逐出魔族的范围了吧......叶乔趴在床上，这姐妹情还真是纸做的，风一吹就散架了。
齐人之美是没了......叶乔第二日下午，敲响了沈怀慈的门。
“怎么了？”沈怀慈站在门后道。
“师尊有没有空，和我去个地方？”叶乔笑着道。
“去哪？”沈怀慈有些疑惑：“就我们两个么？”
“对。”叶乔从怀中掏出两张符纸，“不过要请师尊画两道易形符。”
易形符的效力靠施术者的法力维系，且存在境界压制，高境界可以看穿低境界的易形效果，反之则不行，是以，让沈怀慈这目前修真界中的第一来画符，定然无人可以看穿。沈怀慈接过这两张黄符，更加奇怪了：“你要易成谁的样子。”
叶乔索性将这些日翘翘的异常和担忧，以及自己的猜想尽数说了，沈怀慈思忖许久之后，道：“若这东西真的存在，只怕许多无辜的妖族都要惨死了。”
“所以我想伪装成翘翘的样子，师尊伪装成我的样子，我们去外面转转，若是真的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依照师尊的神识也定然能够察觉。”
沈怀慈依言画好了符，贴在两人身上，叶乔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自己，乐不可支，她美滋滋地绕着沈怀慈转了一圈，满脸欣赏地端详着自己的面容，这赤裸的目光看得沈怀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道：“把你那眼神给我收起来！”
叶乔嘴咧到了耳根，“真是第一次发觉，我原来长得这么美——”说着就要伸手去揩‘自己’的油。
沈怀慈版‘叶乔’面无表情，啪地一声拍开她的爪子，“发什么疯，走了！”
叶乔顶着翘翘的脸跟了上去，想勾他的手臂，娇滴滴道：“不要这么抗拒嘛师尊，我俩的关系不是很好么？”
“谁同你关系好？！”沈怀慈道。
叶乔指着他的脸，满脸无辜：“我和翘翘的关系是很好啊，昨晚她怕做噩梦还同我挤一张床呢！”
沈怀慈听到一张床这三个字差点歪倒，叶乔连忙扶住，柔声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马上出门别露馅了，你没事笑笑啊，演我也演的像一点嘛！”
说是这么说，她脸上却是一副奸计得逞的小人样！
被拿捏了——沈长老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单纯，其实只要他收敛气息跟在她俩身边也可以啊，为什么要亲自上阵呢？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叶乔已经姿态强硬地将他拽出了门，那力气之大连他一个男人都架不住。再论演技精湛这点，叶乔也远比沈怀慈到位，她一出门便完美诠释了翘翘这些天出门的样子，三分好奇，七分畏惧，时不时还东张西望，如同做贼一般。
在她的连番的提醒和点拨之下，沈怀慈也不得不装出日常叶乔应有的状态，只是不论他如何模仿，那股子淡淡的冷意是消散不掉的。两人一路上都走的大路，可谓是哪里人多走哪里，基本上各门派的人都撞了个遍，一不留神，她俩还听见了有人在谈论那次她与顾轻竹为了阮霄大打出手的事情。
那两个寸心宫的女修将场面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简直就像是亲临实地，肉眼目击，说什么顾轻竹苦恋阮霄多年求不得，叶乔一眼对视定终身，两人为了阮霄这么个天之骄子大打出手，什么你抓我的头发我打你的耳光，最后叶乔略胜一筹，占据上风，闹得云浮天居和浩气门都下不来台，甚至还将颜宁编排进来了，说他没点眼力劲还在她俩面前说阮霄的坏话，以至于喜提亲师妹一句——
快滚！
然后灰溜溜地逃走了。
叶乔琢磨着，这段对话绝对不能让颜宁听见，不然他非得提着诛邪追着这两个寸心宫的女修杀上春晖山不可。
沈怀慈越听表情越歪，他侧过脸震惊地看着叶乔：“你、不，我和阮霄——”
“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去那边我们去那边。”叶乔拖着他飞快走了。
两人又逛到了夜游市，这次市集上的人不算多，叶乔勾着沈怀慈的手臂一路走马观花，突然想起了那个还没送出去的小礼物。眼睛余光一瞟，忽然有看见了个类似的黑兔子木偶，这次的木偶也会打滚，只是脸却是笑嘻嘻的，她动了心，刚想问价，忽觉身侧的沈怀慈身子一震，猛然回头。
“他受伤了，快追！”他丢下这句话后立刻往北而去。
叶乔立马放下木偶跟上，两人穿过人流一路向北，只见一个白衣人影匆匆掠过人群，快如闪电，可他快，沈怀慈却比他更快，昭明幻出金光只朝那人后心而去，却在触及的那一瞬，白衣身影瞬间燃起火花，连同整个人影消失在空气中。
“这个是——”叶乔气喘吁吁，只看见一点黑烟散没在空气中。
“纸符化身。”白皙的指尖拈住了一点未能及时燃尽的黄纸，“这人将神识附着在纸人之上，化作替身。此术极耗灵力，须得坐照境修为。”
“而且这个人的化身能不受在场所有人识破，至少他的修为还在颜掌门之上——坐照巅峰？”叶乔道。
“不过我刚刚一击，他神识已伤，若是此人就是这次参与论道之人，到时候我应该能看出是谁。”沈怀慈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回去吧。”两人将易形符收起，恢复原貌，回去的时候再度路过了碎星湖。
不过这次的人不算多，叶乔望着河底如星子般闪烁微光的白灯鱼，临时起意，拉着沈怀慈便要坐船游湖。沈怀慈没办法，只好同上，叶乔谢绝了船夫同行，两人坐在船头悠悠荡荡，沈怀慈奇道：“你居然还会划船？”
“很久以前学的嘛，这个又不难。”叶乔将船划到了湖中心。
无数白灯鱼在漆黑的河底穿行游动，即便船不动，也让身处在其中的人生出此刻正游行于银河九天之上的错觉，晚风清幽，寂静无声，叶乔轻悄悄地瞟了眼一边的沈怀慈，如愿地看见了对方惊奇沉醉的神情，恍若稚子一般纯然懵懂。
她咬了咬唇，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裙边。这船不算大，两人若是并肩而坐，难免身体轻微触碰，叶乔的目光落在两相交叠的白衣蓝裙上，只觉得右耳开始滚烫如火，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催得她心烦意乱、焦躁不安，她微微侧过身子，借着湖面照清自己现在的面容。
叶乔捋捋头发，放下心来。
某种念头开始破土发芽。
星河摇曳，春风轻松，在这一片绮丽梦幻的银河之上，叶乔的声音也格外清软：“师尊？”这声音一出，把她自己都惊到了。
“嗯。”沈怀慈沉醉在这美景之中，小声回应。
“师尊？”她又叫。
“怎么？”
可她不应，继续道：“师尊——”
“到底怎么了？”沈怀慈侧过脸，恰好此时，叶乔也在看他。
天上月与河中星固然灿亮无比，可在这两者之间，那双黑眸也熠熠生辉，宛若黑玉凝亮，其中似乎流淌着某种沸腾如火的力量，某种不可为人说却又渴望人懂的期待，这中情感顺着她的眼波勾住了沈怀慈所有思绪，在他体内燃起了熊熊大火，烧得他口干舌燥、局促不安，昏昏沉沉间，他只觉得对面传来的声音也有些紧张、局促、期待、欣喜：“我有句话想说——”
在这瞬间，他明白了叶乔的意思——
也就在这瞬间，那些自幼受教的三纲五常、伦理道德顷刻间压了上来，像是一桶冰水，将那一抔燃烧的火焰瞬时浇灭。
沈怀慈脱口而出：“我不想听！”
沈怀慈莫名想到了松子糖的味道，他视线在叶乔嫣红的唇上掠过，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看向她身后的颜宁：“不错。”
颜宁挥去心中的异样，跳下来台来行礼道：“师尊。”
“师尊同我刚来不久，恰好见到你们那最后一剑。”楚律笑着看向叶乔：“师妹，好一个出其不意。”
颜宁抱胸道：“你再夸她，只怕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师尊，你病好了么？”
“自然。”
“那楚师兄呢，你的手臂痊愈了么？”叶乔问。
“若不好，我也不会来了。”楚律温言道：“有劳师妹多虑。”
“哼，若你好的再早些，说不定方才赢得还能更快。”颜宁意有所指，叶乔笑着接话：“对啊对啊，若这次是楚师兄与我一起，我俩早就拿下了。”
“姓叶的！”
“干嘛啊！”
“你俩给我闭嘴！”沈怀慈眉头抽动，出口喝止，也只有他出手才能制住着这天生八字不合的两人。很快，下一场的抽签结果出炉，这次对战的是鹤雪观一对姓袁的师兄弟，原本颜宁还有些担心，谁知道接下来几天的比赛都无比顺利，一改第一场磕磕绊绊的局面，两人配合的也越来越默契自然，虽然在赛场上还免不了斗嘴，可嘴不合心却合，颜宁倒是越看她越顺眼了。
一路都是顺风局，叶乔难免有些飘忽起来，可与之相反的，翘翘却越来越愁眉不展，甚至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即便呆在屋里，她也总觉得有视线能透过泥墙投射到她身上，以至于一夜突然从梦中惊醒，把同屋的叶乔都吓了一大跳。
她茫然地跳下床，赤着脚跑到翘翘床边，翘翘一副惊魂不定、茫然无措的样子，叶乔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答应，只是默默流泪，眼神悲哀，片刻之后她突然叶乔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为什么盯上我。”
“为什么？”
“姐姐，云姐姐的内丹在我这里。她死之前，把她的内丹渡给了我。”翘翘按住自己的胸口，哽咽道：“我之所以想要留在你们身边，也是害怕我保护不了这东西。”
“你的意思是他知道云里的内丹在你这里？也就是说，他见过你？”叶乔思索起来：“难道这人与南无城作乱的其实是一伙的——”
大妖内丹、升仙丸......而今仙门之中，谁最需要这东西提升修为、突破境界？叶乔首先便想到了云浮天居的掌门慕广白，此人现在距离入神只差一步之遥，有升仙丸这等宝物自然是锦上添花，而聆剑阁阁主墨问那日看他死气沉沉、重疾缠身的样子，有这东西也是雪中送炭，再看其他掌门，不行，若按这个思路，这东西自然谁都需要，谁不希望自己修为提升？
关键是，谁有能力雇佣魔修，而且还知道云里她们一直潜藏在南无城？
有这个情报能力的也就只有这几个仙门大派了，关键的是，他还必须知道炼制升仙丸的办法......猛然间，叶乔莫名想起了自己那个便宜姐姐，雀微。
那日她袭击乾元山，伪装成仙门弟子的那批修士是从何而来的，难道是捉活人通过进补升仙丸补出来的？叶乔顿时想到前世雀微捉住那些仙门修士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剖丹——当着所有魔族的面前，将那一个个仙门大派的掌门、长老硬生生剖出内丹，一掌震碎。
那时候她还觉得很可惜，比起灰飞烟灭，这些内丹自然是供作她的修为更加好些。
倘若说只是仙魔之间的仇怨，一道砍掉修士们的头颅便是，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可既然妖族的内丹能炼制升仙丸，那魔族的魔骨呢？神族的神髓呢？这些东西类似于修士们的内丹，同属力量本源，这些不同的力量是否可以各自转换？叶乔立时想到了自己，自己能吸取妖力、仙力化为己用，意味着这些力量其实同源。再来，谁能拥有将他们转化的办法？
——长青神殿。
可长青神殿一直高居极北，久不涉足凡尘，里面的人神秘莫测，叶乔实在想不到他们炼制升仙丸的目的是什么，不过牵扯到了雀微，只要问出她是否有升仙丸，升仙丸的药方又从何而来，这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可那夜将翘翘安抚睡着之后，叶乔拿出定影珠试着联络，对面久久不应。
大概是觉得沈怀慈复活这件事与她脱不了干系，认定她欺师灭祖，已经把她逐出魔族的范围了吧......叶乔趴在床上，这姐妹情还真是纸做的，风一吹就散架了。
齐人之美是没了......叶乔第二日下午，敲响了沈怀慈的门。
“怎么了？”沈怀慈站在门后道。
“师尊有没有空，和我去个地方？”叶乔笑着道。
“去哪？”沈怀慈有些疑惑：“就我们两个么？”
“对。”叶乔从怀中掏出两张符纸，“不过要请师尊画两道易形符。”
易形符的效力靠施术者的法力维系，且存在境界压制，高境界可以看穿低境界的易形效果，反之则不行，是以，让沈怀慈这目前修真界中的第一来画符，定然无人可以看穿。沈怀慈接过这两张黄符，更加奇怪了：“你要易成谁的样子。”
叶乔索性将这些日翘翘的异常和担忧，以及自己的猜想尽数说了，沈怀慈思忖许久之后，道：“若这东西真的存在，只怕许多无辜的妖族都要惨死了。”
“所以我想伪装成翘翘的样子，师尊伪装成我的样子，我们去外面转转，若是真的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依照师尊的神识也定然能够察觉。”
沈怀慈依言画好了符，贴在两人身上，叶乔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自己，乐不可支，她美滋滋地绕着沈怀慈转了一圈，满脸欣赏地端详着自己的面容，这赤裸的目光看得沈怀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道：“把你那眼神给我收起来！”
叶乔嘴咧到了耳根，“真是第一次发觉，我原来长得这么美——”说着就要伸手去揩‘自己’的油。
沈怀慈版‘叶乔’面无表情，啪地一声拍开她的爪子，“发什么疯，走了！”
叶乔顶着翘翘的脸跟了上去，想勾他的手臂，娇滴滴道：“不要这么抗拒嘛师尊，我俩的关系不是很好么？”
“谁同你关系好？！”沈怀慈道。
叶乔指着他的脸，满脸无辜：“我和翘翘的关系是很好啊，昨晚她怕做噩梦还同我挤一张床呢！”
沈怀慈听到一张床这三个字差点歪倒，叶乔连忙扶住，柔声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马上出门别露馅了，你没事笑笑啊，演我也演的像一点嘛！”
说是这么说，她脸上却是一副奸计得逞的小人样！
被拿捏了——沈长老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单纯，其实只要他收敛气息跟在她俩身边也可以啊，为什么要亲自上阵呢？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叶乔已经姿态强硬地将他拽出了门，那力气之大连他一个男人都架不住。再论演技精湛这点，叶乔也远比沈怀慈到位，她一出门便完美诠释了翘翘这些天出门的样子，三分好奇，七分畏惧，时不时还东张西望，如同做贼一般。
在她的连番的提醒和点拨之下，沈怀慈也不得不装出日常叶乔应有的状态，只是不论他如何模仿，那股子淡淡的冷意是消散不掉的。两人一路上都走的大路，可谓是哪里人多走哪里，基本上各门派的人都撞了个遍，一不留神，她俩还听见了有人在谈论那次她与顾轻竹为了阮霄大打出手的事情。
那两个寸心宫的女修将场面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简直就像是亲临实地，肉眼目击，说什么顾轻竹苦恋阮霄多年求不得，叶乔一眼对视定终身，两人为了阮霄这么个天之骄子大打出手，什么你抓我的头发我打你的耳光，最后叶乔略胜一筹，占据上风，闹得云浮天居和浩气门都下不来台，甚至还将颜宁编排进来了，说他没点眼力劲还在她俩面前说阮霄的坏话，以至于喜提亲师妹一句——
快滚！
然后灰溜溜地逃走了。
叶乔琢磨着，这段对话绝对不能让颜宁听见，不然他非得提着诛邪追着这两个寸心宫的女修杀上春晖山不可。
沈怀慈越听表情越歪，他侧过脸震惊地看着叶乔：“你、不，我和阮霄——”
“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去那边我们去那边。”叶乔拖着他飞快走了。
两人又逛到了夜游市，这次市集上的人不算多，叶乔勾着沈怀慈的手臂一路走马观花，突然想起了那个还没送出去的小礼物。眼睛余光一瞟，忽然有看见了个类似的黑兔子木偶，这次的木偶也会打滚，只是脸却是笑嘻嘻的，她动了心，刚想问价，忽觉身侧的沈怀慈身子一震，猛然回头。
“他受伤了，快追！”他丢下这句话后立刻往北而去。
叶乔立马放下木偶跟上，两人穿过人流一路向北，只见一个白衣人影匆匆掠过人群，快如闪电，可他快，沈怀慈却比他更快，昭明幻出金光只朝那人后心而去，却在触及的那一瞬，白衣身影瞬间燃起火花，连同整个人影消失在空气中。
“这个是——”叶乔气喘吁吁，只看见一点黑烟散没在空气中。
“纸符化身。”白皙的指尖拈住了一点未能及时燃尽的黄纸，“这人将神识附着在纸人之上，化作替身。此术极耗灵力，须得坐照境修为。”
“而且这个人的化身能不受在场所有人识破，至少他的修为还在颜掌门之上——坐照巅峰？”叶乔道。
“不过我刚刚一击，他神识已伤，若是此人就是这次参与论道之人，到时候我应该能看出是谁。”沈怀慈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回去吧。”两人将易形符收起，恢复原貌，回去的时候再度路过了碎星湖。
不过这次的人不算多，叶乔望着河底如星子般闪烁微光的白灯鱼，临时起意，拉着沈怀慈便要坐船游湖。沈怀慈没办法，只好同上，叶乔谢绝了船夫同行，两人坐在船头悠悠荡荡，沈怀慈奇道：“你居然还会划船？”
“很久以前学的嘛，这个又不难。”叶乔将船划到了湖中心。
无数白灯鱼在漆黑的河底穿行游动，即便船不动，也让身处在其中的人生出此刻正游行于银河九天之上的错觉，晚风清幽，寂静无声，叶乔轻悄悄地瞟了眼一边的沈怀慈，如愿地看见了对方惊奇沉醉的神情，恍若稚子一般纯然懵懂。
她咬了咬唇，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裙边。这船不算大，两人若是并肩而坐，难免身体轻微触碰，叶乔的目光落在两相交叠的白衣蓝裙上，只觉得右耳开始滚烫如火，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催得她心烦意乱、焦躁不安，她微微侧过身子，借着湖面照清自己现在的面容。
叶乔捋捋头发，放下心来。
某种念头开始破土发芽。
星河摇曳，春风轻松，在这一片绮丽梦幻的银河之上，叶乔的声音也格外清软：“师尊？”这声音一出，把她自己都惊到了。
“嗯。”沈怀慈沉醉在这美景之中，小声回应。
“师尊？”她又叫。
“怎么？”
可她不应，继续道：“师尊——”
“到底怎么了？”沈怀慈侧过脸，恰好此时，叶乔也在看他。
天上月与河中星固然灿亮无比，可在这两者之间，那双黑眸也熠熠生辉，宛若黑玉凝亮，其中似乎流淌着某种沸腾如火的力量，某种不可为人说却又渴望人懂的期待，这中情感顺着她的眼波勾住了沈怀慈所有思绪，在他体内燃起了熊熊大火，烧得他口干舌燥、局促不安，昏昏沉沉间，他只觉得对面传来的声音也有些紧张、局促、期待、欣喜：“我有句话想说——”
在这瞬间，他明白了叶乔的意思——
也就在这瞬间，那些自幼受教的三纲五常、伦理道德顷刻间压了上来，像是一桶冰水，将那一抔燃烧的火焰瞬时浇灭。
沈怀慈脱口而出：“我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