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禾有种被抓包的窘迫,将目光重新放回到电脑上,半天憋出一句话:“你坐的离我太近了,影响我工作。”

    陆谨川一脸无辜的说:“我又没跟你说话,也没发出什么动静,哪里影响你了。”

    他明明知道自己坐在这儿就是一种影响,偏偏还不承认,非要她把话说的更清楚。

    纪安禾抬手指了指卧室,“要不你先去里面待着去。”

    陆谨川的笑容很放肆,“我可以理解为你在主动邀请我吗?”

    纪安禾猛然抬头,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红着一张脸说:“那你就去楼道里待着!”

    陆谨川敛了神色,扬着下巴认真问:“你在紧张什么?”

    “我没有紧张。”纪安禾看着他,眼中盛满盈盈秋水,声音却越来越低,“是你在这里太碍眼了……”

    “既然如此,那我走了。”陆谨川说着站起身,像是带着一股气就往门口走,开门的瞬间,他回身望了她一眼,“好好工作,别想些有的没的。”

    纪安禾几乎没有给自己更多思考的时间,快速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伸手按住大门的把手,半个身子挡在他面前。

    她蹙眉凝着他,他也回望着她。

    纪安禾深吸口气,圆润的眼睛里闪着光:“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还非要我说出来。”

    陆谨川的眼神牢牢的攫住她,在重逢后第一次透出一种咄咄逼人,“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纪安禾把打开的门又轻轻合上:“我不想让你走。”

    陆谨川追问道:“我以什么身份留在这里?”

    纪安禾垂眸,纤长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她在思索在犹豫,两人就这么无声的站着。

    陆谨川比从前任何一次都更有耐心的等待着。

    “男朋友。陆谨川,做我男朋友好不好?”纪安禾顿了顿,眼里快憋出了泪,“我们重新开始吧。”

    陆谨川伸手抹了抹她的眼角,“我又没说不答应你,你哭什么?”

    纪安禾脸色微红,眼角含泪道:“也许是经历过上一次的失败,我变得束手束脚,我一直在衡量你,衡量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总是害怕,害怕我们不能长久,害怕重蹈覆辙,我不知道同样的事情如果再来一遍我会变成什么样。”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有些语无伦次,“可是今天魏苏漾的离开,又一次提醒了我命运的无情,我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人生本就不长,我们已经错过了五年,我不想再继续错过。”

    她仰着头,微张着唇,看向他时的眼尾微微下垂,乌黑湿润的眼珠氤氲着湿气,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可怜有些窘迫。

    他的心中泛起无限柔软,想把她捧在手里,又想立刻把她吃进肚子里。

    这样想着,他便不再忍耐,轻轻一推,整个身子将她抵在门后,俯身去吻她。

    从额头到眉心到鼻梁,最后找到她的嘴唇。

    每一吻都温柔至极,他断断续续在她耳边低喃,“你走的第一年末,我去了趟德国,在你们学校附近的瑰丽住了七天。”

    纪安禾只觉脑袋里嗡了一声,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她怔怔的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未名的光芒。

    “那几日,我总在那附近徘徊,期待着能够与你偶遇。就在第四天的傍晚,我看到你和两个同学一起走出校门,我想上前叫你,可我看到你脸上那么自在开怀的笑容,又不忍心打搅你。”

    陆谨川的脸上是时过境迁的释然,“后来我一年会去德国两次,每次都住在那儿,有时候待三五天,有时候待十来天。有时候见得到你,也有很多时候一次都没看到。渐渐的,我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我知道你在哪儿,知道你过得很好,我想你的时候可以见到你,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纪安禾的双手紧紧攥着他的双臂,眼睛里早已灌满的泪水簌簌滑落,她仰起头嘴唇颤抖着去吻他的唇,他顺势揽过她的腰,让她紧紧贴向自己,另一只手顺着她的细腰向上探索,用手指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她闭着眼睛,脸蛋红红的,身子很快瘫软在那双手的揉捏之下。

    陆谨川拦腰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她下意识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眼睫忽闪着有些羞涩,“放我下来,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呢。”

    陆谨川亲了亲她的额角,“先做完要紧的,我就放你去做PPT。”

    意识在潮汐中沉浮,记忆被扯成碎片,久违的甜腻情绪被编织成网,一秒窒息,一秒融化。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迷蒙中她从床上爬起来,捡起散落一地的衣裤,套在身上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头脑已经清醒,但心中的蜜意还在,她坐在电脑前,开始工作。

    卧室里的男人闭着眼睛感受着周身的一切,像做了个甜蜜的梦,不敢睡去也不想睁开眼。

    第二日天刚亮,门外便传来一阵阵敲门声,纪安禾昨夜PPT做到了半夜,发给梁如悔的时候已经快两点,这会儿上下眼皮紧紧粘着一点也不愿分开。

    她伸脚踢了踢边上的人,口中呢喃着:“开门……”

    陆谨川醒的很早,但一直没起身,被她这么一踢,只得不舍的从床上起来,套上T恤裤子去开门。

    他从猫眼里看了眼门外,随即打开门。

    来人第一句便是一声震天吼:“纪安禾!你昨晚当小偷去啦,睡得这么死……”

    话没说完,谢迎惊讶的看着眼前睡眼惺忪,头发凌乱的男人,嘴巴长成了O字型:“我走错门了?!”

    陆谨川笑了笑,刻意压低音量说:“她还没醒,昨晚太累了。”

    谢迎心中咂摸着“太累了”的意思,老脸一红,又立即镇定问道:“你们俩又搞到一起去了?”

    陆谨川想纠正她的用词,想了想又懒得多说,“我们复合了。”

    谢迎抿抿唇,脑子里还停留在对眼前这一幕的震惊,心下却已经在腹诽纪安禾重色轻友,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向自己透露,这么一番联想,完全忘记自己过来的初衷。

    还是陆谨川提醒她,“你来找她有事?我帮你去叫她。”

    谢迎这才想起来,忙摇头:“不是,我前几天在这儿住,身份证落这儿了,我赶着出差要用。”

    陆谨川点点头,让她自己进来找。

    这时候纪安禾也听到了动静,睁开眼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艰难起身从卧室探个头出来,瞧见谢迎在自己家,顿时惊讶的睁大眼睛,“谢迎,你怎么会在这儿?”

    谢迎在餐边柜上找到了身份证,放进包里朝着纪安禾撇撇嘴,“要不是身份证落这儿了,还发现不了你们的奸情呢!”

    纪安禾一听这话,从耳根到脸颊都泛起红晕,“哪有什么奸情啊!”

    谢迎走到她面前,在她耳边故作神秘的低声说:“我可提醒你哦。”

    纪安禾问:“什么?”

    “等会上班记得穿个高领毛衣。”谢迎坏笑着指了指她锁骨上的印记,“昨晚是一场激战啊。”

    “谢迎!”纪安禾涨红着脸,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脖颈,迅速捏紧自己原本敞开的衣领,“你真是学坏了!”

    谢迎笑道:“不逗你了,我赶着坐车,回见。”

    目送着谢迎离开后,纪安禾瞪了眼一旁看似若无其事的男人,嗔怪道,“都怪你!”

    陆谨川走到她面前低头看了眼满目春光,笑着说:“咱俩彼此彼此,昨晚我可是也被你折腾的不轻。”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那上面有几处浅淡的红。

    纪安禾轻哼了一声,扑到他身上,作势要咬他,陆谨川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仗着身高优势化被动为主动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快去洗漱,上班。”

    时间的确已经不早,纪安禾横了他一眼,无奈收回手,到洗手间洗漱一番。

    等再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吐司、煎蛋和牛奶。

    陆谨川笑着说:“你这儿只有这些。”

    纪安禾笑着拉开椅子坐下,“能吃上陆总做的早饭,这些已经足够了。”

    陆谨川目光再次打量起这房子:“我发觉你这房子挺好的,阳光充足,鸟语花香。”

    纪安禾喝了口牛奶:“这个小区环境确实好,虽然时间久了,但整体维护很好,所以房价在这附近也挺贵的。”

    陆谨川瞟了她一眼说:“我都想过来住了。”

    纪安禾几乎是下意识的拒绝:“不行。”

    陆谨川拧眉:“为什么?”

    纪安禾想了想说:“这叫非法同居。”

    陆谨川递给她一张纸,示意她擦擦嘴角的奶渍,然后轻飘飘的说了句:“那就领证呗。”

    纪安禾几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纪安禾咱们结婚吧。”

    纪安禾直到进了医院都还沉浸在这句话的冲击之下,临走前陆谨川神色认真的看着她,他说这并不是随便说说,让她好好考虑。

    她自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之下,便对婚姻没有了任何向往,她为自己规划的未来之路上,没有两人的相互扶持,只有一个人的披荆斩棘。

    而与陆谨川在一起之后,身份的悬殊,地位的不等更是让她觉得自己离婚姻这种东西越来越遥远。

    而今天当他第一次提起这件事时,她除了慌张与茫然,心中更多的是一种安定,这样原本一件并不值得期待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意义就变得很不一样。

    午休时,梁如悔组织大家进行了病例讨论,纪安禾主讲。

    师徒俩刚一见面,似乎都还带着昨晚尴尬的情绪,纪安禾趁着其他人还没过来,小声说:“老师,昨天是我情绪不好,连带着对您的态度也不好,对不起。”

    梁如悔笑笑,“谁还没有有情绪的时候,PPT做的不错,等会你来讲。”

    “好的。”

    过了昨晚,纪安禾显然已经平复心绪,几乎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分析病例,抛出问题让一些规培生和进修医生回答。

    她中午没来得及吃饭,讨论结束后便急匆匆到一楼便利店买吃的。

    排队付款时,前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衣黑裤的高大男人,身影有些眼熟,她咽了咽口水,冷冷的喊出他的名字:“喻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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