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宛檀闭上眼，呼吸逐渐平稳。
江祈远抱着她，用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描摹她的脸，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她的一切都铭记于心。他低下头，头埋在她温暖的颈窝，一颗心像是落在了归处。
落叶无声，他的心却在剧烈地跳动。
抬起头，江祈远与薛宛檀额头相抵，顷刻间，一道浅红色的印痕浮现在薛宛檀的额头，闪着幽幽的红光。薛宛檀仍闭着眼，却不安地转了转头，似是睡得不大安稳。
意识模糊间，薛宛檀又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它慢慢悠悠地从远方飘来：“待在我身边，永远不会再放你离开……”
一个字一个字地拼凑在一起，组合一句话。薛宛檀却几近昏睡，再也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怀中有她，他的神魂又寄托在她身上，江祈远满足极了。
江祈远抱紧薛宛檀，目光流连在她脸上，心想：她真可爱。
这么可爱的糖糖就该永远待在他的身边，哪里都不准去。他会照顾好她，用一辈子去学习爱她。
江祈远阖上眼，抱着薛宛檀躺下，双手从她背后穿过，搂住她的腰身。
有了这神魂契约，天涯海角，无论她在何处，他都永远相随。
只要她别再丢下他。
*
妖魔宫。
路生一步步走进魔皇殿，脚步略有些虚浮无力，他看着坐在高处的游彦，心中不屑，面上却恭敬道：“殿下。”
游彦挑了挑眉，也不说话，就让路生站着，表明了是要晾着他。
当初若不是为了妖魔之脉的消息，他怎么可能留下路生？这些年，路生羽翼渐长，游彦早就看不惯他，眼下见他被江祈远重伤，心情难免畅快多了。
半晌，游彦才懒懒出神，似是才意识到他的存在：“何事？”
“殿下，你难道真的要让檀檀嫁给那天月宗的人吗？”路生仰脸，嘴唇微微发抖，“若有朝一日她身份泄露，天月宗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游彦打断他，似笑非笑，目光明晃晃落在他腰间的伤处：“路生，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好好养伤，本座可不想一觉醒来就听见妖皇陨落的消息。虽然本座当年能扶你上位，现在也能扶其他人坐上这个位置，但在本座放弃你之前，你最好乖乖活着，别再去招惹那些不该惹的人，懂了吗？”
沉默良久，路生低下头，隐去眼底那抹阴鹜，咬牙切齿道：“……是。”
路生走后，游彦本想联系许圆迎，却见一只深紫色的蝴蝶扑闪着翅膀，落在他座椅两侧的扶手上。捉起那只蝴蝶，游彦的脸色陡然一沉，一行字浮现在半空中，下一息便焚烧殆尽，只剩下蝴蝶奄奄一息地趴在他掌心，一下又一下地扇动翅膀。
——告诉我薛糖的身份。
——我可以回答你之前的那个问题。
游彦垂下眼，呼吸似乎都停滞，再抬起头时，脸上却挤出几分笑意来。他捏住蝴蝶翅膀，眸光微动，看它费劲地扑腾着，逐渐飞走，飞到他的视线之外。
看来他不必担心薛宛檀与清离的婚事了。
她已经无路可逃。
*
翌日清晨。
薛宛檀在江祈远怀中醒来，她趴在床上，对着那颗回魂珠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如此轻易地拿到了传闻中的天月宗秘宝。
这一切还得多亏了江祈远。
薛宛檀转过身，目光落在一旁还在熟睡的江祈远身上。一时间，无数种记忆涌上心头，那种熟悉的滋味齐齐上涌，薛宛檀有些反胃，她弯下腰，捂住小腹，强行压下要作呕的冲动。
薛宛檀上一次离开江远的时候，她本以为此生他们二人不复再相见，却没想到重逢来得如此之快。
认真算起来，现在才是他们真正要分别的时候。
想起那场与江祈远的婚事，薛宛檀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回魂珠收好，却又在储物袋里摸出了那张信笺。纸张微微泛黄，江祈远的字迹却深深地刻在上面，薛宛檀看着不由出了神，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萦绕在她心头，久久未散。
薛宛檀忍不住开始设想，她离开之后江祈远会有什么反应？
发现她骗了他之后，江祈远会恨她吗？他们之间会不会真有一日走到刀剑相向，你死我活的地步？
薛宛檀下意识捂住胸口，她想了想，天华剑天生与妖魔相冲。若是被这把剑捅伤，她怕是会痛不欲生。
耳边突然传来轻微的摩擦声，薛宛檀瞬间回神，收好那张信笺，又在江祈远身边躺下。感受到身后人的体温，薛宛檀眨了眨眼，安慰着自己：现在还没到那一天，杞人忧天做什么？
只是，薛宛檀还是不受控制地想到——
若真有那一天，一想到从前在床上抵死缠绵的两个人突然成了战场上针锋相对的死敌，这不可谓不荒谬。
江祈远醒后，两人一起吃早饭。
薛宛檀故作漫不经心，问他：“……这回魂珠你是怎么拿到的？”
“掌门送的，说是生辰礼。”
“？”
黎清越什么时候如此好心了？
薛宛檀有点怀疑，但一想到江祈远身份的特殊性，便又觉得这似乎也很合理。
江祈远轻声问：“将这些交给他们之后，你是不是就能安然无恙了？”
愣了几秒，薛宛檀才想起这是她自己扯的谎，江祈远竟然对此深信不疑。
她摸了摸鼻子，心虚地低下头，不去回应他的目光：“……是。”
听到薛宛檀的回答后，江祈远没再提起这件事，仿佛先前只是随口一问，薛宛檀却再也无法用平常的心态去面对这一顿饭。胡乱吃了几口，薛宛檀便起身去了旭阳山。
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江祈远也放下筷子，不再用食。一旁的糖圆见了，连忙迈着四条短腿跑过来，试图用圆溜溜的眼睛感化江祈远，他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糖圆：？
它鼓着个猫嘴，恨恨地喵呜了几声，见江祈远真的连头也不回，只能自力更生地跳上桌凳，慢慢迈出小短腿，一点点地爬上桌，去咬那些诱人的糕点。
糖圆越吃越气，不时便停下来对着江祈远离去的方向无能狂怒：行，你江远了不起！到时候可别怪我对娘亲说你坏话，劝娘亲换个夫君！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吃完，糖圆的肚子都变得圆鼓鼓，它费劲地跳下桌，趴在一旁的桂花树下打盹。
*
“这些都是什么？！”
薛宛檀忽然有点后悔跑来旭阳山了，不然她也不会被许圆迎抓到这里来。面对着眼前一件件精美绝伦的嫁衣，薛宛檀简直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抬脚想走，转眼又被许圆迎拽回来，她笑眯眯地盯着薛宛檀：“来都来了，挑一件吧？”
说完，还不等薛宛檀回答，许圆迎便拉着她走近，一一介绍起这几件嫁衣来，她讲起刺绣工艺、衣料和花纹来简直头头是道。有一瞬间，薛宛檀甚至要疑心许圆迎背着游彦在外面开拓了卖衣服这一项新业务。
“这件挺好，那件也不错，最左边那件也很好看……”许圆迎突然转过身，直勾勾盯着薛宛檀，“所以，你更喜欢哪一件？”
薛宛檀犹豫着：“不可以……”
不可以一件都不选吗？
来不及把话说完，许圆迎就笑着打断她，她猛然一拍手，似乎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婚礼上不只有一件婚纱，还有什么敬酒服之类的，一天完全可以换很多套！”
什么婚纱，敬酒服……？
薛宛檀眨了眨眼，另一边的许圆迎却已经自顾自替她做了决定：“既然如此，这些都拿给你，到时候你爱穿哪件就穿哪件！”
于是，空手来旭阳山的薛宛檀带着大一堆嫁衣回了断月崖，许圆迎笑称那都是她沉甸甸的心意。
她将一件件嫁衣铺在床上，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屈从于自己的内心，挑了一件换上。嫁衣的穿戴过程很是繁琐，即便薛宛檀早就穿过一次，一个人穿的时候也难免费劲，她只能挪到镜子前，慢慢地对着镜子去系腰后的衣带。
江祈远走近时，便看见她歪着脑袋，认认真真地伸手去勾背后的绑带。绛红色的嫁衣上绣着金边的并蒂莲花，袖口与裙摆镶嵌着细腻的流苏，一截粉白色的手腕从袖口露出，指尖上缠着丝绸系带，正在缓缓用力。
“我帮你？”江祈远走到她身后，拉住那两条绑带，稍一用力，便在她腰后打了个蝴蝶结。
有了江祈远的帮助，薛宛檀终于得以穿戴好，她在镜子前站直，一边缓慢转圈，一边欣赏镜子里的自己。薛宛檀转了个圈，扑到江祈远面前，寻求他的意见：“好看吗？”
“好看。”
薛宛檀心想那当然，又凑到镜子前，去看自己的妆容。她今日的脸太过素净，不太衬这身衣服。这样想着，薛宛檀便伸手去摸妆匣，一旁的江祈远却冷不丁道：“我帮你上妆，好吗？”
认真评估了一下江祈远最近的表现，薛宛檀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闭上眼。
江祈远俯下身，仔仔细细地为她画眉。画完眉，又取来面脂，用掌心的温度化开些许，轻轻涂抹在她两颊。薛宛檀乖巧地闭着眼，一动不动，一副全然信任的模样。
最后，江祈远用口脂为她上唇妆，薛宛檀睁开眼，唇却敏感地颤了颤，枫叶红的口脂顿时溢了些出去。薛宛檀惊呼一声，正准备用沾了水的手帕擦拭，唇边却突然覆上一抹温热。
目光向前，薛宛檀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还有江祈远。
他弯下腰，手撑在梳妆台边缘，唇角贴在那抹溢出的口脂上，双眼紧闭。
这个吻轻柔得像是羽毛，不经意地掠过薛宛檀的心间，却激起惊涛骇浪。
弹指间十年过去，她却像是十年前那个未经人事的自己，坐在梳妆台前，忐忑不安地等着另一个人。
一触即离，江祈远缓缓睁开眼，却对上薛宛檀明亮的双眼，她轻轻地喊：“夫君。”
“……嗯。”
喉结微动，江祈远喉间倏然发干，全身的水分似乎都随着不断上升的温度蒸腾而去。他像是终于寻到山泉的旅人，突然半跪在薛宛檀身前，捧住她的下巴，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虔诚而迫切地探出舌尖，汲取她口中的津液。
江祈远抱着她，用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描摹她的脸，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她的一切都铭记于心。他低下头，头埋在她温暖的颈窝，一颗心像是落在了归处。
落叶无声，他的心却在剧烈地跳动。
抬起头，江祈远与薛宛檀额头相抵，顷刻间，一道浅红色的印痕浮现在薛宛檀的额头，闪着幽幽的红光。薛宛檀仍闭着眼，却不安地转了转头，似是睡得不大安稳。
意识模糊间，薛宛檀又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它慢慢悠悠地从远方飘来：“待在我身边，永远不会再放你离开……”
一个字一个字地拼凑在一起，组合一句话。薛宛檀却几近昏睡，再也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怀中有她，他的神魂又寄托在她身上，江祈远满足极了。
江祈远抱紧薛宛檀，目光流连在她脸上，心想：她真可爱。
这么可爱的糖糖就该永远待在他的身边，哪里都不准去。他会照顾好她，用一辈子去学习爱她。
江祈远阖上眼，抱着薛宛檀躺下，双手从她背后穿过，搂住她的腰身。
有了这神魂契约，天涯海角，无论她在何处，他都永远相随。
只要她别再丢下他。
*
妖魔宫。
路生一步步走进魔皇殿，脚步略有些虚浮无力，他看着坐在高处的游彦，心中不屑，面上却恭敬道：“殿下。”
游彦挑了挑眉，也不说话，就让路生站着，表明了是要晾着他。
当初若不是为了妖魔之脉的消息，他怎么可能留下路生？这些年，路生羽翼渐长，游彦早就看不惯他，眼下见他被江祈远重伤，心情难免畅快多了。
半晌，游彦才懒懒出神，似是才意识到他的存在：“何事？”
“殿下，你难道真的要让檀檀嫁给那天月宗的人吗？”路生仰脸，嘴唇微微发抖，“若有朝一日她身份泄露，天月宗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游彦打断他，似笑非笑，目光明晃晃落在他腰间的伤处：“路生，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好好养伤，本座可不想一觉醒来就听见妖皇陨落的消息。虽然本座当年能扶你上位，现在也能扶其他人坐上这个位置，但在本座放弃你之前，你最好乖乖活着，别再去招惹那些不该惹的人，懂了吗？”
沉默良久，路生低下头，隐去眼底那抹阴鹜，咬牙切齿道：“……是。”
路生走后，游彦本想联系许圆迎，却见一只深紫色的蝴蝶扑闪着翅膀，落在他座椅两侧的扶手上。捉起那只蝴蝶，游彦的脸色陡然一沉，一行字浮现在半空中，下一息便焚烧殆尽，只剩下蝴蝶奄奄一息地趴在他掌心，一下又一下地扇动翅膀。
——告诉我薛糖的身份。
——我可以回答你之前的那个问题。
游彦垂下眼，呼吸似乎都停滞，再抬起头时，脸上却挤出几分笑意来。他捏住蝴蝶翅膀，眸光微动，看它费劲地扑腾着，逐渐飞走，飞到他的视线之外。
看来他不必担心薛宛檀与清离的婚事了。
她已经无路可逃。
*
翌日清晨。
薛宛檀在江祈远怀中醒来，她趴在床上，对着那颗回魂珠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如此轻易地拿到了传闻中的天月宗秘宝。
这一切还得多亏了江祈远。
薛宛檀转过身，目光落在一旁还在熟睡的江祈远身上。一时间，无数种记忆涌上心头，那种熟悉的滋味齐齐上涌，薛宛檀有些反胃，她弯下腰，捂住小腹，强行压下要作呕的冲动。
薛宛檀上一次离开江远的时候，她本以为此生他们二人不复再相见，却没想到重逢来得如此之快。
认真算起来，现在才是他们真正要分别的时候。
想起那场与江祈远的婚事，薛宛檀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回魂珠收好，却又在储物袋里摸出了那张信笺。纸张微微泛黄，江祈远的字迹却深深地刻在上面，薛宛檀看着不由出了神，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萦绕在她心头，久久未散。
薛宛檀忍不住开始设想，她离开之后江祈远会有什么反应？
发现她骗了他之后，江祈远会恨她吗？他们之间会不会真有一日走到刀剑相向，你死我活的地步？
薛宛檀下意识捂住胸口，她想了想，天华剑天生与妖魔相冲。若是被这把剑捅伤，她怕是会痛不欲生。
耳边突然传来轻微的摩擦声，薛宛檀瞬间回神，收好那张信笺，又在江祈远身边躺下。感受到身后人的体温，薛宛檀眨了眨眼，安慰着自己：现在还没到那一天，杞人忧天做什么？
只是，薛宛檀还是不受控制地想到——
若真有那一天，一想到从前在床上抵死缠绵的两个人突然成了战场上针锋相对的死敌，这不可谓不荒谬。
江祈远醒后，两人一起吃早饭。
薛宛檀故作漫不经心，问他：“……这回魂珠你是怎么拿到的？”
“掌门送的，说是生辰礼。”
“？”
黎清越什么时候如此好心了？
薛宛檀有点怀疑，但一想到江祈远身份的特殊性，便又觉得这似乎也很合理。
江祈远轻声问：“将这些交给他们之后，你是不是就能安然无恙了？”
愣了几秒，薛宛檀才想起这是她自己扯的谎，江祈远竟然对此深信不疑。
她摸了摸鼻子，心虚地低下头，不去回应他的目光：“……是。”
听到薛宛檀的回答后，江祈远没再提起这件事，仿佛先前只是随口一问，薛宛檀却再也无法用平常的心态去面对这一顿饭。胡乱吃了几口，薛宛檀便起身去了旭阳山。
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江祈远也放下筷子，不再用食。一旁的糖圆见了，连忙迈着四条短腿跑过来，试图用圆溜溜的眼睛感化江祈远，他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糖圆：？
它鼓着个猫嘴，恨恨地喵呜了几声，见江祈远真的连头也不回，只能自力更生地跳上桌凳，慢慢迈出小短腿，一点点地爬上桌，去咬那些诱人的糕点。
糖圆越吃越气，不时便停下来对着江祈远离去的方向无能狂怒：行，你江远了不起！到时候可别怪我对娘亲说你坏话，劝娘亲换个夫君！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吃完，糖圆的肚子都变得圆鼓鼓，它费劲地跳下桌，趴在一旁的桂花树下打盹。
*
“这些都是什么？！”
薛宛檀忽然有点后悔跑来旭阳山了，不然她也不会被许圆迎抓到这里来。面对着眼前一件件精美绝伦的嫁衣，薛宛檀简直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抬脚想走，转眼又被许圆迎拽回来，她笑眯眯地盯着薛宛檀：“来都来了，挑一件吧？”
说完，还不等薛宛檀回答，许圆迎便拉着她走近，一一介绍起这几件嫁衣来，她讲起刺绣工艺、衣料和花纹来简直头头是道。有一瞬间，薛宛檀甚至要疑心许圆迎背着游彦在外面开拓了卖衣服这一项新业务。
“这件挺好，那件也不错，最左边那件也很好看……”许圆迎突然转过身，直勾勾盯着薛宛檀，“所以，你更喜欢哪一件？”
薛宛檀犹豫着：“不可以……”
不可以一件都不选吗？
来不及把话说完，许圆迎就笑着打断她，她猛然一拍手，似乎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婚礼上不只有一件婚纱，还有什么敬酒服之类的，一天完全可以换很多套！”
什么婚纱，敬酒服……？
薛宛檀眨了眨眼，另一边的许圆迎却已经自顾自替她做了决定：“既然如此，这些都拿给你，到时候你爱穿哪件就穿哪件！”
于是，空手来旭阳山的薛宛檀带着大一堆嫁衣回了断月崖，许圆迎笑称那都是她沉甸甸的心意。
她将一件件嫁衣铺在床上，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屈从于自己的内心，挑了一件换上。嫁衣的穿戴过程很是繁琐，即便薛宛檀早就穿过一次，一个人穿的时候也难免费劲，她只能挪到镜子前，慢慢地对着镜子去系腰后的衣带。
江祈远走近时，便看见她歪着脑袋，认认真真地伸手去勾背后的绑带。绛红色的嫁衣上绣着金边的并蒂莲花，袖口与裙摆镶嵌着细腻的流苏，一截粉白色的手腕从袖口露出，指尖上缠着丝绸系带，正在缓缓用力。
“我帮你？”江祈远走到她身后，拉住那两条绑带，稍一用力，便在她腰后打了个蝴蝶结。
有了江祈远的帮助，薛宛檀终于得以穿戴好，她在镜子前站直，一边缓慢转圈，一边欣赏镜子里的自己。薛宛檀转了个圈，扑到江祈远面前，寻求他的意见：“好看吗？”
“好看。”
薛宛檀心想那当然，又凑到镜子前，去看自己的妆容。她今日的脸太过素净，不太衬这身衣服。这样想着，薛宛檀便伸手去摸妆匣，一旁的江祈远却冷不丁道：“我帮你上妆，好吗？”
认真评估了一下江祈远最近的表现，薛宛檀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闭上眼。
江祈远俯下身，仔仔细细地为她画眉。画完眉，又取来面脂，用掌心的温度化开些许，轻轻涂抹在她两颊。薛宛檀乖巧地闭着眼，一动不动，一副全然信任的模样。
最后，江祈远用口脂为她上唇妆，薛宛檀睁开眼，唇却敏感地颤了颤，枫叶红的口脂顿时溢了些出去。薛宛檀惊呼一声，正准备用沾了水的手帕擦拭，唇边却突然覆上一抹温热。
目光向前，薛宛檀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还有江祈远。
他弯下腰，手撑在梳妆台边缘，唇角贴在那抹溢出的口脂上，双眼紧闭。
这个吻轻柔得像是羽毛，不经意地掠过薛宛檀的心间，却激起惊涛骇浪。
弹指间十年过去，她却像是十年前那个未经人事的自己，坐在梳妆台前，忐忑不安地等着另一个人。
一触即离，江祈远缓缓睁开眼，却对上薛宛檀明亮的双眼，她轻轻地喊：“夫君。”
“……嗯。”
喉结微动，江祈远喉间倏然发干，全身的水分似乎都随着不断上升的温度蒸腾而去。他像是终于寻到山泉的旅人，突然半跪在薛宛檀身前，捧住她的下巴，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虔诚而迫切地探出舌尖，汲取她口中的津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