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娘的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早上碰见老虎,下午遇见蛇,别说有人,怕是只鸟都不敢在这里多呆……”

    山里刚下过雨,地面上还残留着大大小小的水坑。一不留神,还在抱怨的男人半脚踏进泥泞,溅得满身是泥。

    “哎哟,这鬼地方,险些让老子栽个大跟头!”他怒骂道,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间回响,却无人应和。

    走在三人最前的男子一听叫唤,赶忙转过身来扶他。没想那虎背熊腰男人刚一站稳,直接就揪住了他的衣领,给提溜了起来。

    "喂,瞎子!走了这么久,连个鬼影都没见,莫非是在戏耍我等?"

    从鼻孔吐出的热气扑到了他的脸上,那个被叫做瞎子的男人颤声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小弟我……咳咳……小弟我实在是冤枉,怎敢欺骗到大人头上啊。

    这么多年了,我心里头一直憋着口气,想找他报仇。前阵子我来洛安做点小买卖,恰好遇见他小跟班上街赶集,于是我就一路暗中尾随。说来也多亏了那小子迟钝,竟未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不然我也不会那样轻松地找到他……扯远了,最后我见那小跟班走进了一家客栈,起先以为是在那里歇脚,我便一直躲在客栈对面坡上的石块后头。你猜怎么着,没等到那小子,倒是给他盼出来了。

    我明明没出声儿,他却好像察觉到我的存在,屡屡向山头张望。好几次险些与他目光对上,吓得我匆匆忙忙从山上下来……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就是那个茶馆的老板,开了大概有七八年了罢……

    他那张脸我记得清清楚楚,绝对不可能认错!八年前就是他一拳打瞎了我的右眼,害得我下半辈子只能和眼罩作伴。人家小姑娘一看着我的眼睛,吓得掉头就跑,谁还敢跟我过日子啊……”

    “够了,别浪费时间。我们还有正事要办。”自始沉默的面具男子打断了说话。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大老粗转头瞟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放下了举起的手。他闷哼一声,趾高气扬地向前走了。

    瞎子奋力从他手上挣脱,砰地一声跌坐在地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同行的二人间存在着一种不言而喻的不平等关系。那蛮子虽然不服,却还是会听从面具男的命令,瞎子与这两人同行已久,自然看得清楚明白。

    短暂分析后,他便意识到那个沉默寡言的面具男或许才是其中真正的“老大”。

    他快步跟上前面两人的步伐,故意凑到面具男的身边询问:“敢问公子二人前去有何贵干?我与……”

    “废话少说,赶紧带路!”瞎子还没说完,就被那壮汉给怼了回去。

    他自觉面具男与蛮子相比大抵算是个明事理,好说话的人,便以为自己找到了靠山,正想仗着人势出声争辩,身边的男子却突然停住脚步,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低下头,侧身附在瞎子耳边轻轻说道:

    “知道太多的人,会被丢进山里喂老虎哦。”

    瞎子顿时感到头皮发麻,男人平静且淡然的语调,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不足为奇的小事。

    今早这两人杀虎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血腥残忍的场面至今都还令他心有余悸。

    面具男见他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抬手做出“请”的动作,示意他继续带路。

    瞎子抬眸便对上面具后微眯的笑眼,里面似有深不见底的凉意,而它只是一颗落入深潭的石子,惊不起一丝涟漪。

    他悻悻地闭上了嘴,闷头向前走去。他这才明白,无论是那个山蛮子,还是面前这个看似和善的男子,都是他惹不起的主。为了保住一条小命,他只能夹起尾巴做人,乖乖听他俩的话。

    越往里走,山林越加茂盛。山里常年无人居住,就连早年的小径也长满了叫不出名字的野花野草。他们的身影在茂密的林间穿梭,宛如一群孤魂野鬼,在追寻着那遥不可及的猎物。为了加快抵达的速度,瞎子只好带着他俩开辟一条新的小道。

    他拨开齐身的杂草,远远瞅见隐没于深林间的青瓦石房。

    “快看,就是那!”瞎子敏捷地跳下坡,身后两人紧随其后。

    蛮子喘着粗气,边走边嘲讽道:“啧啧啧,这掌门混得也太惨了吧,居然窝在深山老林当个茶馆小掌柜。”

    门框上的木匾经过多年风吹日晒的洗礼,泛着岁月的痕迹。摹字间的红漆也所剩无几,只得勉强辨出“行”“茶”两个大字。

    壮汉逼近茶馆。冷笑一声:“竟连个像样点的招牌都没有,未免太过于穷酸。”

    面具男不置可否。

    瞎子走上前,抬手正欲敲门,就被蛮子抢先一步踹开。

    陈旧的木门不堪重力发出重响,凛冽的寒风猛然灌进屋内。

    三人刚迈进门槛,目光便如同被磁石牵引。坐在柜台后的那位男子,他们苦苦寻觅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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