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克丽蒂丝！
第二天，我早早就动身来到了医院，透过窗户，看到了正在打瞌睡的克丽蒂丝。我也没多客气，直接便飞了过去，拉开窗子，跳进了病房。
这样大的动静，直接把浅眠中的克丽蒂丝给惊醒了。
“是、您来了吗……？魔王大人。”
略显不可置信的细细小小的声音，以及那对熟悉的、没有焦距的瞳孔。
是克丽蒂丝。
“……你一直在等我？”
“是的………！但是刚刚睡着了，没能清醒地迎接您来……实在抱歉。”
……
真是够傻的。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样的善意，索性没有回答她，大大咧咧便坐在了病床上。在潇洒地书下了几行龙飞凤舞的字迹以后，我转而将羊皮纸递给了她，笑容戏谑。
“是契约书，摁上指纹就好。我帮你实现那三个愿望，你给我你的灵魂作为交换。我们先前约好了的。”
我的语速相当之快，看似果断而利落地交代完了。实际上，我正攥紧了那支昨晚调好的药剂，心下莫名忐忑。
“你真的想清楚了，是吧？”
我知道她不是无信之人，即便所有人都知道，绝对不能和魔鬼交易——但我还是觉得，或许她现在就拒绝我要更合适。
毕竟，我可是夺人性命，常年与亡魂和地狱相伴的魔王撒旦。
我甚至对自己都没什么自信。
但她没有犹豫。在读完羊皮纸上斑驳的盲文字迹以后，她相当轻快地印下了指纹，露出笑容。泛黄的羊皮纸发出刺目的光亮，随即在空中浮现了一行排列好的小字。
契约，签订完成。
光亮平息了下来。而我们的手心，都出现了一个长相相当奇特的符号。
我和她的命运捆绑在一起的契约标记。
“喝下它吧，小东西。”
我伸手将龙心药剂递过去，眼睛却紧盯着她，等待她的反应。但她仍然没有犹豫，接过药水、拧开盖子，接着便全喝了下去。
一点迟疑的意思都没有。
“……直接就喝了？”
她眨了眨还看不见的眼睛，又晃了晃已经空掉的药剂试管，继而露出困惑的表情。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魔王大人？”
她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没有一丁点的防备和警惕心。
她坚信着，虽然我自称是恶魔，实际上是来帮她实现愿望的天使，是救世主。
既然能相信我，想必也可以轻易相信别的恶魔。如果被骗，她怕不是被人卖了都还不自知，还得给人傻兮兮地数钱，直到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都被榨干。
这个人……妈的，是不是傻……！！
想到这一点，我的火气蹭蹭便冒了上来。一个没忍住，我终于开始原地跳脚，对她直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
“你他妈，怎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直接就喝了？你就不担心我在骗你吗！如果碰上的不是我，是其他抱着坏心思的恶魔要怎么办？你喝完就直接死了，最后得被人压榨得一点渣子都不剩你才高兴？有点警惕心，看清楚情况再行动好不好，你明白吗？不要随便相信别人，你明不明白？啊？”
面对我炮语连珠一般的斥责，她只是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直到我惊恐地注意到她的肩膀正一抖一抖，而且正竭力压抑住自己声音的时候——
上一秒还暴躁得原地跳脚的魔王大人，整个人都大脑短路了。
不会吧，不要吧，难道是被我给骂哭了吗？
我慌里慌张地思索着要不要低头道歉，甚至已经在脑内组织好了百分之五十的言语措辞。
直到发出了那一声相当清晰的鼻音。
“……噗嗤。”
对于我那副快要喷出火来的暴躁模样，克丽蒂丝终于没能忍住，扑哧一声便笑出了声来。我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心下的惊慌失措又再度转化为狂躁。
可恶！完全、完全搞不清楚她的脑回路啊，混蛋！——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对不起、对不起啦，噗哈哈哈哈——”
她好半天才缓和过来，这才抹了抹笑得流出眼泪的眼睛，算是结束了。但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摸索着，试探性地拉过了我的双手。见我没有反抗，又小心翼翼地张开手指，将这双毫无温度的冰冷手掌缓缓握住。
那是作为彼岸之人几百年来都没有感受过的，独属于人类少女的柔软的皮肤。
以及独属于克丽蒂丝的温度。
恶魔是没有心跳的。但在那一刻，我是真的有种心跳骤停的感觉。我的脸开始发烫，不知所措地想着她到底要做什么——谁知道，她的脸在下一秒便绽开了我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脸上盛满了阳光。
这辈子都从未曾见过的比这还要美丽的光景。
温暖得能融化世间所有寒冰一样。
“是……冒犯到您了吗……？”她见我半晌没有反应，于是又低下了头去。
“对不起……因为魔王大人实在是……太可爱了，太可爱了……克丽蒂丝没有忍住……”
……！！！！！
如果龙心药剂的药效再快一点发挥的话，克丽蒂丝一定会发现：那个平常看起来没脸没皮的、不正经的魔王大人，现在完全变成了正疯狂喷出蒸汽的脸红蒸汽机。
想必还会笑得更开心吧。
当我正疯狂思索着，如何应答才能无损我的魔王形象之时，克丽蒂丝失去焦距的眼睛缓缓清明了起来，又恢复了它们本就该有的光亮。
即便被病化的白色刘海挡住部分，那对红蓝异色的美丽眸子，也一样不减光芒。
那是何等清澈干净的眼睛。
除了婴儿，几乎无人比她的眸子还要一尘不染。此时此刻，这双眼睛正直直地望着我，蕴藏在其中的光辉愈发美丽，正迸发出强烈的、表示欣喜的讯息。
克丽蒂丝太高兴了。她是真的欣喜得几乎要在病床上跳起来。
“我能看到了，真的能看到了！天啊，拥有视力的体验简直不可思议……这是我的病床……？这里是医院！啊、您就是魔王大人，抱歉，因为太震惊了居然没有反应过来……魔王大人，比克丽蒂丝想的还要帅气！黑色头发真是太漂亮了，克丽蒂丝的头发怎么就是白的……啊、还有！——”
她兴奋得开始在病床上手舞足蹈，甚至因为太过激动组织不好措辞。我只笑着，看她又重新认识了一遍自己从小待到大的小天地，她激动得胸口上下起伏，于是花了一点时间等她缓和心情。
因为喜悦而手舞足蹈，甚至变得不太会表达的克丽蒂丝……
真的非常可爱。
看到她因为恢复视力这样高兴，连我也受到感染，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谢谢魔王大人、让克丽蒂丝看到了这么多可爱的东西！真的非常、非常谢谢您……！”
我看她向我道谢，又见到了她眼睛里正闪烁着星光——我确实没想到她会因为恢复视力这么高兴。更何况，这完全是契约书上的条约，她根本没有必要向我道谢。
我思考片刻，转头望向她。
“喂，小东西。”
“……诶？”
“难得恢复视力，不可能一直都待在病房里吧——那也太没意思了！”
不知为何，瞧见她瞪大眼睛的惊讶模样就会让我感到高兴。我更加开心地笑了起来，随即便将她打横抱起。原本紧闭的窗子忽然打开，而我则抱紧了怀里正陷入震惊的可爱少女，再度露出了我最熟悉的戏谑笑容。
“喂，让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见见更多可爱的东西吧？”
“克丽蒂丝。”
这样大的动静，直接把浅眠中的克丽蒂丝给惊醒了。
“是、您来了吗……？魔王大人。”
略显不可置信的细细小小的声音，以及那对熟悉的、没有焦距的瞳孔。
是克丽蒂丝。
“……你一直在等我？”
“是的………！但是刚刚睡着了，没能清醒地迎接您来……实在抱歉。”
……
真是够傻的。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样的善意，索性没有回答她，大大咧咧便坐在了病床上。在潇洒地书下了几行龙飞凤舞的字迹以后，我转而将羊皮纸递给了她，笑容戏谑。
“是契约书，摁上指纹就好。我帮你实现那三个愿望，你给我你的灵魂作为交换。我们先前约好了的。”
我的语速相当之快，看似果断而利落地交代完了。实际上，我正攥紧了那支昨晚调好的药剂，心下莫名忐忑。
“你真的想清楚了，是吧？”
我知道她不是无信之人，即便所有人都知道，绝对不能和魔鬼交易——但我还是觉得，或许她现在就拒绝我要更合适。
毕竟，我可是夺人性命，常年与亡魂和地狱相伴的魔王撒旦。
我甚至对自己都没什么自信。
但她没有犹豫。在读完羊皮纸上斑驳的盲文字迹以后，她相当轻快地印下了指纹，露出笑容。泛黄的羊皮纸发出刺目的光亮，随即在空中浮现了一行排列好的小字。
契约，签订完成。
光亮平息了下来。而我们的手心，都出现了一个长相相当奇特的符号。
我和她的命运捆绑在一起的契约标记。
“喝下它吧，小东西。”
我伸手将龙心药剂递过去，眼睛却紧盯着她，等待她的反应。但她仍然没有犹豫，接过药水、拧开盖子，接着便全喝了下去。
一点迟疑的意思都没有。
“……直接就喝了？”
她眨了眨还看不见的眼睛，又晃了晃已经空掉的药剂试管，继而露出困惑的表情。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魔王大人？”
她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没有一丁点的防备和警惕心。
她坚信着，虽然我自称是恶魔，实际上是来帮她实现愿望的天使，是救世主。
既然能相信我，想必也可以轻易相信别的恶魔。如果被骗，她怕不是被人卖了都还不自知，还得给人傻兮兮地数钱，直到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都被榨干。
这个人……妈的，是不是傻……！！
想到这一点，我的火气蹭蹭便冒了上来。一个没忍住，我终于开始原地跳脚，对她直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指责。
“你他妈，怎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直接就喝了？你就不担心我在骗你吗！如果碰上的不是我，是其他抱着坏心思的恶魔要怎么办？你喝完就直接死了，最后得被人压榨得一点渣子都不剩你才高兴？有点警惕心，看清楚情况再行动好不好，你明白吗？不要随便相信别人，你明不明白？啊？”
面对我炮语连珠一般的斥责，她只是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直到我惊恐地注意到她的肩膀正一抖一抖，而且正竭力压抑住自己声音的时候——
上一秒还暴躁得原地跳脚的魔王大人，整个人都大脑短路了。
不会吧，不要吧，难道是被我给骂哭了吗？
我慌里慌张地思索着要不要低头道歉，甚至已经在脑内组织好了百分之五十的言语措辞。
直到发出了那一声相当清晰的鼻音。
“……噗嗤。”
对于我那副快要喷出火来的暴躁模样，克丽蒂丝终于没能忍住，扑哧一声便笑出了声来。我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心下的惊慌失措又再度转化为狂躁。
可恶！完全、完全搞不清楚她的脑回路啊，混蛋！——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对不起、对不起啦，噗哈哈哈哈——”
她好半天才缓和过来，这才抹了抹笑得流出眼泪的眼睛，算是结束了。但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摸索着，试探性地拉过了我的双手。见我没有反抗，又小心翼翼地张开手指，将这双毫无温度的冰冷手掌缓缓握住。
那是作为彼岸之人几百年来都没有感受过的，独属于人类少女的柔软的皮肤。
以及独属于克丽蒂丝的温度。
恶魔是没有心跳的。但在那一刻，我是真的有种心跳骤停的感觉。我的脸开始发烫，不知所措地想着她到底要做什么——谁知道，她的脸在下一秒便绽开了我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脸上盛满了阳光。
这辈子都从未曾见过的比这还要美丽的光景。
温暖得能融化世间所有寒冰一样。
“是……冒犯到您了吗……？”她见我半晌没有反应，于是又低下了头去。
“对不起……因为魔王大人实在是……太可爱了，太可爱了……克丽蒂丝没有忍住……”
……！！！！！
如果龙心药剂的药效再快一点发挥的话，克丽蒂丝一定会发现：那个平常看起来没脸没皮的、不正经的魔王大人，现在完全变成了正疯狂喷出蒸汽的脸红蒸汽机。
想必还会笑得更开心吧。
当我正疯狂思索着，如何应答才能无损我的魔王形象之时，克丽蒂丝失去焦距的眼睛缓缓清明了起来，又恢复了它们本就该有的光亮。
即便被病化的白色刘海挡住部分，那对红蓝异色的美丽眸子，也一样不减光芒。
那是何等清澈干净的眼睛。
除了婴儿，几乎无人比她的眸子还要一尘不染。此时此刻，这双眼睛正直直地望着我，蕴藏在其中的光辉愈发美丽，正迸发出强烈的、表示欣喜的讯息。
克丽蒂丝太高兴了。她是真的欣喜得几乎要在病床上跳起来。
“我能看到了，真的能看到了！天啊，拥有视力的体验简直不可思议……这是我的病床……？这里是医院！啊、您就是魔王大人，抱歉，因为太震惊了居然没有反应过来……魔王大人，比克丽蒂丝想的还要帅气！黑色头发真是太漂亮了，克丽蒂丝的头发怎么就是白的……啊、还有！——”
她兴奋得开始在病床上手舞足蹈，甚至因为太过激动组织不好措辞。我只笑着，看她又重新认识了一遍自己从小待到大的小天地，她激动得胸口上下起伏，于是花了一点时间等她缓和心情。
因为喜悦而手舞足蹈，甚至变得不太会表达的克丽蒂丝……
真的非常可爱。
看到她因为恢复视力这样高兴，连我也受到感染，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谢谢魔王大人、让克丽蒂丝看到了这么多可爱的东西！真的非常、非常谢谢您……！”
我看她向我道谢，又见到了她眼睛里正闪烁着星光——我确实没想到她会因为恢复视力这么高兴。更何况，这完全是契约书上的条约，她根本没有必要向我道谢。
我思考片刻，转头望向她。
“喂，小东西。”
“……诶？”
“难得恢复视力，不可能一直都待在病房里吧——那也太没意思了！”
不知为何，瞧见她瞪大眼睛的惊讶模样就会让我感到高兴。我更加开心地笑了起来，随即便将她打横抱起。原本紧闭的窗子忽然打开，而我则抱紧了怀里正陷入震惊的可爱少女，再度露出了我最熟悉的戏谑笑容。
“喂，让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见见更多可爱的东西吧？”
“克丽蒂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