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猛然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涔涔，胸口跳得剧烈。
白芯竹抬起眼，发现自己正在坐在马车里，四周安静宁和。耳边是车轮滚滚的声响，明月抱着木匣子，半个身子趴在车窗，正往外看。
阳光从窗户的缝隙斜斜地透进来，正好照在手上，白皙，细腻，干净得像是一块柔润的白玉。没有半丝火蚀过的痕迹，她一时间有些恍惚。
"姑娘，你醒……呀！头上怎么这么多汗？"明月拿起丝帕给她擦汗。丝滑的触感触碰到脸上，她这才有了些真实感。
"姑娘，你最近怎么总是做噩梦，等回去以后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
明月又像是以前一样，在她耳边不停的说着。听着她的声音，白芯竹的心绪反而渐渐平缓下来，脑中也逐渐清醒起来。
刚才的一幕并不是噩梦，是她实实在在经历过的。大约是老天可怜她，给了她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她竟然重生了。
自她重生以后，前世的事总要梦到几回，似乎是在提醒她不要轻易忘记仇恨。这样仇，这样的痛，切肤之痛，她自然是不能忘记的。
白芯竹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在睁开时整个人都换了一个心境。
"明月，我们到哪儿了？"
"过了桥，再走几公里便到了。"明月紧抿嘴唇，苦兮兮地道："姑娘，我害怕…"
不怪她害怕，毕竟此行是要去山寨，里面山匪聚集，穷凶极恶。若不是白戈在他们手上，她们要送去赎金救回阿弟，必然是要离远远的，断不会深入险境。
明月向来胆小，白芯竹开口安慰她：“不必害怕，那些山匪虽然凶悍，倒也说话算话。拿了赎金便会放人，不会为难我们的。”
明月还是有些不放心：“姑娘怎知他们会直接放人，那些人是山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白芯竹自然知道这一趟她们能平安带回白戈，因为上一世便是如此。彼时，白戈在外游学三年，归途之中，偶遇一位同赴津洲的友人，名叫赵恒。二人意气相投，便结伴同行。不料，行至途中，二人皆遭劫持，被强行带至山寨。山匪逼迫白戈写信，以此向白家勒索赎金。白芯竹现在就要待赎金去救人。
今日她不仅是要救阿弟，更是她和赵珩御第一次碰面。
白戈信中的这位名叫赵恒的友人，不是别人，而是赵珩御。
白芯竹记得，她将二人赎回后，赵珩御便以报恩之名，跟着回了白家。那段时间，两人日日朝夕相处，渐渐生了情分。这才惹出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在上一世，她深陷情网之中，思绪被他占据，眼中只有他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如今再回想起来，这件事中处处透着蹊跷。
赵珩御怎么会那么巧遇见阿弟？两人又那么巧被山匪劫持？很多表面上的巧合，其实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安排。
大概从这个时候开始，赵珩御就已经盯上了白家。刻意接近白戈，被困山寨，等她来解救，顺理成章地住在白家，深入白芯竹的生活。在白家的日子里，他的温柔、关心、陪伴，都让她渐渐陷入了情感的漩涡。
环环相扣，步步为营，这一切，都是他的精心策划。
赵珩御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她。只要能够得到她，就等于掌握住了整个白家的漕运命脉，进而能够在整个津洲漕运中呼风唤雨。
只可惜，重生醒来时，白戈已经被抓到寨子，她还是要遇见赵珩御。同时，她也十分庆幸，幸好重生是在遇见赵珩御之前，从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开始。倘若时间在晚些，或者已经嫁给了赵珩御，那样的情况只会更糟糕。
既然赵珩御设下这层层圈套，她也不能浪费。
这一世，她不会再被牵着鼻子走了。
安安稳稳度过这一生，守好白家，便是白芯竹这辈子最大的希望。
到了寨子，白芯竹带着赎金在一个山匪的带领下，走了进去。毕竟是曾经经历过一次的，白芯竹倒是也不觉得害怕。一路跟着到了一间大堂，正中间坐着个八尺大汉，这人脸上一道刀疤，从左眼直横到右颊，看着倒是很唬人，正是这个山寨的寨主了。
白芯竹平声道：“我来赎我阿弟。”
寨主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白芯竹，见到她怀中抱着的木匣子，笑容满面地起身迎上来，“这不是白家大姑娘吗，来来来，快进来坐。”
白芯竹向后退了一步，“我要见我阿弟。”
白家是津洲出了名的首富，原先以漕运起家，如今白家漕运遍布天下，白芯竹这个未来的接班人也出了不少力，自然是不能小觑。
“那是自然。”寨主转过头向着身后使了个眼色，而后又道：“白大姑娘放心，白公子在这里过的很好，他来我们这里做客，自然要好好招待，您大可放心！”
话音刚落，几个人带着白戈，和那位化名为赵恒的友人赵珩御一同推进来了。
白戈被困得结结实实，颓靡地跟在后面。抬头看到白芯竹后，眼中倏然一亮，激动得叫起来，嘴里塞着布条，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赵珩御在最后面，相比阿弟的狼狈，他看起来只是有些憔悴。面容上看起来也也镇定许多。他的目光落在白芯竹的身上，带着审视和探究。
前世记忆顿时重现在眼前，心口气血翻涌起来，白芯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收回视线，转头对着寨主道：“这就是你说的‘过得很好’吗？”
“照顾不周，照顾不周。”寨主随意地笑了笑，既而道：“只不过白少爷还能好好的站在您跟前，便也不要计较太多了。人也看见了，白大姑娘可放心了？”
他的目光落在白芯竹怀抱的匣子上，眼中露出贪婪的光。
白芯竹将匣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寨主立刻伸手去拿，白芯竹却先他一步将盒子揽到自己身前。
寨主沉下脸：“白大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一手交钱，一手放人，这样的规矩你不该不懂吧？”
她抱着匣子，转身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伸手倒了杯茶，颇有种反客为主的意思。
“自是知道的，只不过这番前来除了赎人，还想同大当家做一笔买卖，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和我，做生意？”
“是，大当家可有兴趣？”
寨主脑袋转了转，心知这个白家大姑娘不同常人。普通人进了寨子，放下赎金救了人便离开，她却还有心思同他做生意？商人重利果然不是说说的，即便到了如此境地，这些人脑子也不忘赚钱！
“送上门的买卖，岂有不做道理。”寨主跟着坐在旁边的座椅上，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想做什么买卖？”
白芯竹视线在屋中扫过，颇为嫌弃的摇了摇头，而后道：“这里人太多了，有些话还是不好说出口的。既然是谈买卖，还是要找个地方单独谈。你说呢？”
寨主倒是起了兴致，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白家大姑娘到底想要干什么，“说的是，谈买卖自然要在一个能谈买卖的地方。不如我们去堂后说话。”他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白芯竹带着匣子，跟在寨主身后。路过白戈时听到哼唧个不停，试图阻止她，白芯竹脚步没有停，大步踏进堂后。
堂后是一间小屋，摆了几件简单的家具。寨主径直落座，转头打量起白芯竹。看起来娇滴滴的一个女子，竟敢只身一人来寨子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要跟山匪们做起生意来了。他倒是十分好奇，这到底是一笔怎样的买卖，这么想着也跟着问出了口。
白芯竹不急不慢地寻个椅子，待坐稳了以后，这才缓缓地回答：“寨主，做了那么多年山匪了，除了劫人以外，就没有开辟点别的营生？”
“白大姑娘，我是粗人。您不妨有话直说。”
白芯竹将怀中紧抱的匣子轻轻放在他面前，掀开盒盖，露出里面的满满当当的一沓银票，悠悠地道：“你掳走了两个人，要赎金一千两，也就是一人五百两。这价钱可不便宜啊。”
“我当是什么大买卖，原来是嫌价太高，跑到这里来讨价还价了。”寨主挑起眉梢，面上浮现嘲讽，往后一靠，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满：“白大姑娘，人命买卖可不比一般的生意，只有往上涨的份儿，哪有砍价的道理。”
“谁说我要砍价了？”
白芯竹继续道：“按照你说的，赎一人是五百两，这一份便是赎我阿弟的。”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一半的银票，放到他面前。
寨主看着眼前的五百两，匣子中仍躺着另外的五百两，心中满是困惑，不知该如何回应，凝视着她，等待下文。
白芯竹再次开口：“至于另一个人，于我无亲无故，为何要救？我白家虽然富有，但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过……”
白戈在信中所言，有一赵姓友人为了救他而深陷山寨，便恳切她连带着赎救。那时白芯竹认为，既承了人家的恩情，自然是要回报的。一千两是笔不少的数字，却也丝毫没有犹豫，赶紧筹措了出来。
但是如今，经历了上一世，她怎么可能还会那么好心呢？
白芯竹话锋一转，继续道：“另外的五百两还会给你，却不是用来赎人。”
“不赎人？”
“对，不赎人。买他的命。”
寨主似懂非懂，道：“白大姑娘和这小子有仇？”
白芯竹凉凉地扫了他一眼：“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了。这生意你是做还是不做？”伸出两个手指，在匣子前敲了敲。
“只是杀个人这么简单？”
“是”
杀个人倒是不难，只是……寨主谨慎地望着她，只是这个要求出乎意料，看不明白背后的意图和动机，不敢轻易答应。只是……他垂下眼睛看着匣子里的银票，久久移不开眼。
白芯竹笑了一声，伸手将银票一张张取出来，整整齐齐地叠成一摞，推到他的跟前。寨主看看她，看看银票，依旧一言不发，倒是十分沉得下气。见他许久未动，白芯竹也只得叹息似的道“可惜了”，摇着脑袋，便要将那一打银票收起来。
指尖刚碰到银票，寨主抢先一步收入囊中。白芯竹勾起唇角，收回悬在空中的手。
“这笔买卖我做了！不过就是杀个书生而已！”他说的轻巧，抬头看着白芯竹，别有深意地道：“白大姑娘，可还有其他吩咐？若是就要了他的命，也太便宜他了。需不要打他一顿，或者抽他几鞭？不然这银子我拿着不踏实。”他笑起来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牙，眼中闪烁着雀雀欲试的光。
白芯竹心动了！
如果能痛打他一顿，或者狠狠地抽他几鞭，那自然是出了一口恶气。不得不说，这寨主还挺善解人意的，这钱花的很值。她强忍着内心的喜悦，不动声色地笑道：“都行，全凭你自己发挥了。“思索片刻，她忍不住多嘱咐了一句：“记住，一定要把人搞死！”
白芯竹抬起眼，发现自己正在坐在马车里，四周安静宁和。耳边是车轮滚滚的声响，明月抱着木匣子，半个身子趴在车窗，正往外看。
阳光从窗户的缝隙斜斜地透进来，正好照在手上，白皙，细腻，干净得像是一块柔润的白玉。没有半丝火蚀过的痕迹，她一时间有些恍惚。
"姑娘，你醒……呀！头上怎么这么多汗？"明月拿起丝帕给她擦汗。丝滑的触感触碰到脸上，她这才有了些真实感。
"姑娘，你最近怎么总是做噩梦，等回去以后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
明月又像是以前一样，在她耳边不停的说着。听着她的声音，白芯竹的心绪反而渐渐平缓下来，脑中也逐渐清醒起来。
刚才的一幕并不是噩梦，是她实实在在经历过的。大约是老天可怜她，给了她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她竟然重生了。
自她重生以后，前世的事总要梦到几回，似乎是在提醒她不要轻易忘记仇恨。这样仇，这样的痛，切肤之痛，她自然是不能忘记的。
白芯竹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在睁开时整个人都换了一个心境。
"明月，我们到哪儿了？"
"过了桥，再走几公里便到了。"明月紧抿嘴唇，苦兮兮地道："姑娘，我害怕…"
不怪她害怕，毕竟此行是要去山寨，里面山匪聚集，穷凶极恶。若不是白戈在他们手上，她们要送去赎金救回阿弟，必然是要离远远的，断不会深入险境。
明月向来胆小，白芯竹开口安慰她：“不必害怕，那些山匪虽然凶悍，倒也说话算话。拿了赎金便会放人，不会为难我们的。”
明月还是有些不放心：“姑娘怎知他们会直接放人，那些人是山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白芯竹自然知道这一趟她们能平安带回白戈，因为上一世便是如此。彼时，白戈在外游学三年，归途之中，偶遇一位同赴津洲的友人，名叫赵恒。二人意气相投，便结伴同行。不料，行至途中，二人皆遭劫持，被强行带至山寨。山匪逼迫白戈写信，以此向白家勒索赎金。白芯竹现在就要待赎金去救人。
今日她不仅是要救阿弟，更是她和赵珩御第一次碰面。
白戈信中的这位名叫赵恒的友人，不是别人，而是赵珩御。
白芯竹记得，她将二人赎回后，赵珩御便以报恩之名，跟着回了白家。那段时间，两人日日朝夕相处，渐渐生了情分。这才惹出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在上一世，她深陷情网之中，思绪被他占据，眼中只有他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如今再回想起来，这件事中处处透着蹊跷。
赵珩御怎么会那么巧遇见阿弟？两人又那么巧被山匪劫持？很多表面上的巧合，其实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安排。
大概从这个时候开始，赵珩御就已经盯上了白家。刻意接近白戈，被困山寨，等她来解救，顺理成章地住在白家，深入白芯竹的生活。在白家的日子里，他的温柔、关心、陪伴，都让她渐渐陷入了情感的漩涡。
环环相扣，步步为营，这一切，都是他的精心策划。
赵珩御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她。只要能够得到她，就等于掌握住了整个白家的漕运命脉，进而能够在整个津洲漕运中呼风唤雨。
只可惜，重生醒来时，白戈已经被抓到寨子，她还是要遇见赵珩御。同时，她也十分庆幸，幸好重生是在遇见赵珩御之前，从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开始。倘若时间在晚些，或者已经嫁给了赵珩御，那样的情况只会更糟糕。
既然赵珩御设下这层层圈套，她也不能浪费。
这一世，她不会再被牵着鼻子走了。
安安稳稳度过这一生，守好白家，便是白芯竹这辈子最大的希望。
到了寨子，白芯竹带着赎金在一个山匪的带领下，走了进去。毕竟是曾经经历过一次的，白芯竹倒是也不觉得害怕。一路跟着到了一间大堂，正中间坐着个八尺大汉，这人脸上一道刀疤，从左眼直横到右颊，看着倒是很唬人，正是这个山寨的寨主了。
白芯竹平声道：“我来赎我阿弟。”
寨主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白芯竹，见到她怀中抱着的木匣子，笑容满面地起身迎上来，“这不是白家大姑娘吗，来来来，快进来坐。”
白芯竹向后退了一步，“我要见我阿弟。”
白家是津洲出了名的首富，原先以漕运起家，如今白家漕运遍布天下，白芯竹这个未来的接班人也出了不少力，自然是不能小觑。
“那是自然。”寨主转过头向着身后使了个眼色，而后又道：“白大姑娘放心，白公子在这里过的很好，他来我们这里做客，自然要好好招待，您大可放心！”
话音刚落，几个人带着白戈，和那位化名为赵恒的友人赵珩御一同推进来了。
白戈被困得结结实实，颓靡地跟在后面。抬头看到白芯竹后，眼中倏然一亮，激动得叫起来，嘴里塞着布条，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赵珩御在最后面，相比阿弟的狼狈，他看起来只是有些憔悴。面容上看起来也也镇定许多。他的目光落在白芯竹的身上，带着审视和探究。
前世记忆顿时重现在眼前，心口气血翻涌起来，白芯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收回视线，转头对着寨主道：“这就是你说的‘过得很好’吗？”
“照顾不周，照顾不周。”寨主随意地笑了笑，既而道：“只不过白少爷还能好好的站在您跟前，便也不要计较太多了。人也看见了，白大姑娘可放心了？”
他的目光落在白芯竹怀抱的匣子上，眼中露出贪婪的光。
白芯竹将匣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寨主立刻伸手去拿，白芯竹却先他一步将盒子揽到自己身前。
寨主沉下脸：“白大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一手交钱，一手放人，这样的规矩你不该不懂吧？”
她抱着匣子，转身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伸手倒了杯茶，颇有种反客为主的意思。
“自是知道的，只不过这番前来除了赎人，还想同大当家做一笔买卖，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和我，做生意？”
“是，大当家可有兴趣？”
寨主脑袋转了转，心知这个白家大姑娘不同常人。普通人进了寨子，放下赎金救了人便离开，她却还有心思同他做生意？商人重利果然不是说说的，即便到了如此境地，这些人脑子也不忘赚钱！
“送上门的买卖，岂有不做道理。”寨主跟着坐在旁边的座椅上，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想做什么买卖？”
白芯竹视线在屋中扫过，颇为嫌弃的摇了摇头，而后道：“这里人太多了，有些话还是不好说出口的。既然是谈买卖，还是要找个地方单独谈。你说呢？”
寨主倒是起了兴致，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白家大姑娘到底想要干什么，“说的是，谈买卖自然要在一个能谈买卖的地方。不如我们去堂后说话。”他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白芯竹带着匣子，跟在寨主身后。路过白戈时听到哼唧个不停，试图阻止她，白芯竹脚步没有停，大步踏进堂后。
堂后是一间小屋，摆了几件简单的家具。寨主径直落座，转头打量起白芯竹。看起来娇滴滴的一个女子，竟敢只身一人来寨子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要跟山匪们做起生意来了。他倒是十分好奇，这到底是一笔怎样的买卖，这么想着也跟着问出了口。
白芯竹不急不慢地寻个椅子，待坐稳了以后，这才缓缓地回答：“寨主，做了那么多年山匪了，除了劫人以外，就没有开辟点别的营生？”
“白大姑娘，我是粗人。您不妨有话直说。”
白芯竹将怀中紧抱的匣子轻轻放在他面前，掀开盒盖，露出里面的满满当当的一沓银票，悠悠地道：“你掳走了两个人，要赎金一千两，也就是一人五百两。这价钱可不便宜啊。”
“我当是什么大买卖，原来是嫌价太高，跑到这里来讨价还价了。”寨主挑起眉梢，面上浮现嘲讽，往后一靠，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满：“白大姑娘，人命买卖可不比一般的生意，只有往上涨的份儿，哪有砍价的道理。”
“谁说我要砍价了？”
白芯竹继续道：“按照你说的，赎一人是五百两，这一份便是赎我阿弟的。”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一半的银票，放到他面前。
寨主看着眼前的五百两，匣子中仍躺着另外的五百两，心中满是困惑，不知该如何回应，凝视着她，等待下文。
白芯竹再次开口：“至于另一个人，于我无亲无故，为何要救？我白家虽然富有，但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过……”
白戈在信中所言，有一赵姓友人为了救他而深陷山寨，便恳切她连带着赎救。那时白芯竹认为，既承了人家的恩情，自然是要回报的。一千两是笔不少的数字，却也丝毫没有犹豫，赶紧筹措了出来。
但是如今，经历了上一世，她怎么可能还会那么好心呢？
白芯竹话锋一转，继续道：“另外的五百两还会给你，却不是用来赎人。”
“不赎人？”
“对，不赎人。买他的命。”
寨主似懂非懂，道：“白大姑娘和这小子有仇？”
白芯竹凉凉地扫了他一眼：“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了。这生意你是做还是不做？”伸出两个手指，在匣子前敲了敲。
“只是杀个人这么简单？”
“是”
杀个人倒是不难，只是……寨主谨慎地望着她，只是这个要求出乎意料，看不明白背后的意图和动机，不敢轻易答应。只是……他垂下眼睛看着匣子里的银票，久久移不开眼。
白芯竹笑了一声，伸手将银票一张张取出来，整整齐齐地叠成一摞，推到他的跟前。寨主看看她，看看银票，依旧一言不发，倒是十分沉得下气。见他许久未动，白芯竹也只得叹息似的道“可惜了”，摇着脑袋，便要将那一打银票收起来。
指尖刚碰到银票，寨主抢先一步收入囊中。白芯竹勾起唇角，收回悬在空中的手。
“这笔买卖我做了！不过就是杀个书生而已！”他说的轻巧，抬头看着白芯竹，别有深意地道：“白大姑娘，可还有其他吩咐？若是就要了他的命，也太便宜他了。需不要打他一顿，或者抽他几鞭？不然这银子我拿着不踏实。”他笑起来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牙，眼中闪烁着雀雀欲试的光。
白芯竹心动了！
如果能痛打他一顿，或者狠狠地抽他几鞭，那自然是出了一口恶气。不得不说，这寨主还挺善解人意的，这钱花的很值。她强忍着内心的喜悦，不动声色地笑道：“都行，全凭你自己发挥了。“思索片刻，她忍不住多嘱咐了一句：“记住，一定要把人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