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师看到两人进来,对俞策说:“你先在旁边等一下,章言之,你过来。”老师示意章言之坐下,开口问道:“我听俞策说,你和庄晴是发小,应该比较了解庄晴的情况,你了解的庄晴在心理状态怎么样?”章言之简单的把庄晴的家庭关系说了一下,然后又强调道:“庄晴虽然家庭关系有些特殊,但她一直很成熟独立,性格也非常活泼开朗,您为什么问她的心理情况?她不是那种心理阴暗的人。”

    “章言之,她的同班同学反映的情况和你说的大体一致,但是,现在问题是,给她紧急处理的校医反映她的手腕有很多陈旧伤,说明庄晴同学可能很早之前就有自残行为,这就是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了,是需要医疗干预的。”“自残……”章言之呆住了,不可能,笑容那么明媚的人怎么会干这么傻的事,怪不得,她手上总是常年戴着花里胡哨的手链,自己还吐槽她一串串的也不嫌碍事,哪里察觉精致伪装下的伤痕累累,还自诩为密友,哪门子密友。

    章言之问道:“庄晴不是冲动的人,因为什么起的冲突,怎么会激烈到割腕的程度?”薛老师说:“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原因之一,有一件事要向你求证一下,国庆假期的时候,她是不是和俞策一起逛街买了手链?”说着拿出一个塑封袋,里面的手链很眼熟,是庄晴常戴在手上的,另类夸张的设计彰显主人的独特个性,如今却死气沉沉的躺在袋子里,章言之指了指那条银色的月亮手链,说道:“我和庄晴逛街的时候碰巧遇到俞策给他妈妈挑礼物,大家才一起同行的,曹集也在,您可以去确认,这条手链庄晴确实征询过俞策的意见,但并不是两人单独相约。”

    “他们在谈恋爱吗?我希望你能坦诚的给老师说,不要隐瞒,咱们学校在这块一直管理严格,不希望有不好的传言。”看着那塑封袋上的零星血迹,章言之莫名有些愤怒,语气加重:“传言?有什么传言?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人在谈恋爱,就算有,现在这是重点吗?”薛老师看出她情绪不好,连忙解释道:“老师询问这件事,是因为庄晴和班里同学说了这是俞策同学给挑的手链,有同学看不惯她高调的态度,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不知怎么就刺激到了庄晴同学,让她做出了过激行为,所以老师必须了解庄晴和俞策同学的关系,梳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便去解决问题。”

    章言之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自己问俞策事情原委他那个反应,原来他才是罪魁祸首。“章言之,我知道你和庄晴关系很好,发生这样的事老师也很遗憾,希望你能积极地调整自己的状态。我会把你刚才提供的信息汇总给庄晴的班主任,具体学校怎么处理这个事情,只能静等通知。俞策,你过来!”薛老师喊道,待俞策走近,对他二人说道:“今天老师和你们的谈话,希望你们能够保密,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不要在班里去讨论这个事情,你们先回去吧。”章言之又看了一眼那条银色手链,血凝在上面,碍眼得很,转身快速走出办公室。

    “章言之,等一下,咱俩谈谈。”俞策追上来,拉住章言之。章言之看着俞策,开口道:“谈什么,谈你俞策魅力无边,引得女生为你争风吃醋,造成流血事件!你不用一脸委屈地看着我,是,我知道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但是俞策,那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庄晴,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向你撒气,拜托你,现在能不能脱离我的视线,求你了!”俞策本想解释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感觉很受伤,沉默的转身离去。

    他没看到,他转身的瞬间,章言之豆大的泪珠砸下来,她跑到行政办公楼的三楼,打开西侧的窗户,跳出去就是一个小阳台,真讽刺,她连躲起来哭的地方都是庄晴分享的“逃课”。章言之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太过于自我,只会从庄晴那里攫取情绪价值,却对庄晴的一切毫无察觉,也许,庄晴也会在某个午后躲到这里无助的哭泣呢,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俞策,庄晴已经对他用情至深到如此地步了吗?还有假期里那件自己不愿再回忆的肮脏事,应该怎么办呀?章言之抱着膝盖,呜呜的哭起来。阳台旁边的金黄色的银杏树叶在风中摇呀摇,小时候的章言之扯着庄晴对她说:“看,那些叶子动起来好像蝴蝶呀!”庄晴回道:“它们也想飞走吧!但像有什用,无非还是零落成泥碾作尘,痴心妄想罢了!”

    俞策一脸凝重的回到教室,政治课已经快要下课了,章言之一直没有回来。俞策心口堵着一口气,他与庄晴不过数面之缘,更是压根不认识与庄晴有冲突的同学,自己莫名其妙被卷入,还要接受老师的审视,已经够郁闷的了,没想到会被章言之无理埋怨一通,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睦关系看起来又会岌岌可危,他也有自尊心,虽然俩人有些小秘密,但是她看自己的眼神,让他格外生气。

    政治课下课后,教室里闹哄哄的,他谁也不想搭理,自己坐在座位上发呆。班里某个爱八卦的男生突然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一脸激动,声音带着莫名的兴奋,凑到俞策脸前,神秘兮兮的说:“俞策,你……你听说了吗,高二有两个女生因为你都闹到割腕自杀啦,整个校园都传遍了,你现在在博仁可是无人不晓啦!”高压沉闷的校园生活总会让学生因为一些风吹草动的八卦绯闻而躁动,更何况割腕这种劲爆的消息,一个课间的时间就传遍了校园,周围的人在窃窃私语,看热闹的,好奇的,轻慢的,亦或是恶意的的眼光落在身上,俞策觉得自己更气了,他无意把自己的当个乐子去调剂这些旁观者,坦然回视四周探究的目光,对那个男生大声说道:“没事干了吗你?不信谣不传谣不知道吗?没有求证事实就瞎编乱造,你这是消费别人的痛苦知道吗?”那个男生知道自己刚才有点上头,措辞有问题,见俞策真的生气了,连忙道歉,周围的同学基于班长的威压也都散了。

    上课铃响的时候,章言之终于回教室了。俞策坐在后排,视线瞟向章言之,看她鼻头红红的,心里也不好受。章言之对于俞策的窥视一无所知,倒是坐在她身后的郝珍瞧出了端倪,一时神色复杂。高一的新生开始上晚自习了,所以章言之暂时去不了医院,她有些累了,今天想早点回家,但晚上的值日生是她和俞策,自己现在只想避开他,就只能和同桌的杨静商量能否调换一下。郝珍听到了,连忙问她:“章言之,你可以和我调换吗?老师让我弄一下咱班的板报,时间太晚的话,我回家害怕,我和俞策顺路,正好和他一起回去。”

    她双手合十,一脸可爱状,白炽灯的光打在她莹白的脸上,黑色的眼眸,星星点点,满是狡黠。章言之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放学的时候,章言之余光看到郝珍走到俞策身边说着什么,俞策看过来,她连忙将头转正,心想,算了,爱怎样怎样,她可不想搞雌竞那一套,拎起包,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快拐弯进她家的时候,她停下来,往庄晴家望了望,家里没亮灯,心里打定周六的时候去医院探望庄晴,即使没做好心理准备,她也要当面问清楚原委。

    这边,俞策看郝珍来找自己说今天替章言之值日的时候,向章言之看过去,却只看到对方冷着的一张脸,心里有些不痛快,打扫卫生时也有一些心不在焉,倒是郝珍虽然看起来娇娇弱弱,作卫生反而干净利落,自己也不好在三心二意,两人很快就将教室打扫干净。俞策本来想直接走,郝珍却拜托他能不能陪她画一会板报,一会顺路一起回家,她一个人有点害怕。俞策不好推辞,就只能陪她一起,郝珍勾勒形状,他听她的指挥涂涂色,时间很快流逝,要熄灯的时候,保安催促他们快些离校。

    两人回去的路上郝珍提了今天发生的事,不仅没有过多评论,而是安慰他,相信他的人品,这让情绪崩了一天的俞策感觉好受了许多,俩人一路上聊得还算开心。青春热血的少年,颜色正好的少女,夜色让人心醉,总能催生出一些别样的情愫。接下来几天,章言之敏锐的察觉到俞策和郝珍的互动多了起来,郝珍在教室后排弄板报的时候,后排的男生都格外殷勤,郝珍对别人都是不假辞色,对俞策却是笑意盈盈,俞策也会主动给她帮忙,经常教室后面一圈人嘻嘻哈哈的,引得前排的同学侧目,章言之心情更不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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