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交锋
几万大军兵临山下，姜千秋哪怕不露面，只听声音也听得出他们已经集结好了。
姜千秋利落地挽起头发，提上曾经在山上练功的少林棍，拾级而下。之所以选了少林棍，而不是她最顺手的干将莫邪双手剑，只是因为她不愿再杀更多人了。
此战，她只求即刻赴死。
不自裁，是因为守护门派，是她奋战到死的职责。死在这条路上，姜千秋觉得心满意足。反正，门派她已然安顿好，人也都转移出去了。
死她一个，换门派绵延下去，也算是兑现了她对门派的承诺。
秦千秋依旧是一身素衣，跟昨夜见穆轩岚时，打扮的一模一样。
排兵布阵完毕后的士兵，看着眼前的那个人，心里纷纷泛起了嘀咕。难不成，大军在山上埋伏？但都到这里了，只能等收到军令后，攻上去了。
姜千秋眼神极好，她看着将士簇拥的统领位置上空着，便挑了下左边的眉尾。
她很意外。
先锋官派兵去请示皇上，还没走到营帐，元德就火急火燎地跑去了前线。生怕晚一步，就再也完不成主子的心愿了。
姜千秋站在那里岿然不动，元德携风而来跪在她脚边的时候，她不悦地往后退了一步。
“老板，不管现在怎么样，请您去见陛下最后一面吧。”说罢，他重重地叩了一下头。这一刻，他不是大将军，只是她招进酒楼的伙计。姜千秋没有回答，他便接二连三地磕着头。
将士们看着大将军此举，甚是不解，甚至还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姜千秋看他额头已经渗血，便提棍指着那空空如也的统领之位。
“最后一面？他不想让我去罢了。”看他没起来，姜千秋便半蹲了下去，直视他。她知道元德向来不会说谎，他眼神中的绝望也是真的，那所谓的最后一面，也假不了。
“不……”
“他若是想我去，为何不下令撤军？他在赌，赌我选他，还是选我的门派。”姜千秋眼神一凛，轻笑了两声。“你回去告诉他，他赌失败了。”
元德只好回去复命，而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穆轩岚，看他独自回来后，突然释然地笑了。
昨晚第一次见完姜千秋后，他就回来呕了口血，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月下共饮后，穆轩岚回帐便突然间病重了，现在脸色苍白如纸。
元德知道，他是强打起精神撑着的。
昨夜接近昏厥的时候，穆轩岚趁他不注意挥刀扎伤了小臂，血流如注的时候，穆轩岚却笑得开心。
“我明日还要赴约，睡着了，就要错过了。”
“我猜她是不是拿撤军揶揄我？”穆轩岚现在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元德看得揪心不已。向来潇洒不羁的主子，怎么一夜之间变成了这样？
看元德默默点了点头，穆轩岚突然拉住他的手，让他起来。
“她还好吗？”问完后，穆轩岚却又嗤笑起了自己，这个问题不该问的。
“陛下，臣看到她只提了个少林棍出来，其余未带一把武器。而且未曾见别的族人与她为伍。所以臣猜测，她不好，甚至……”
元德没有再说下去，他不敢说那人就是要来赴死的架势。
穆轩岚骤然闭上眼睛，重重躺了下去。
自己早该知道，她是不怕死的。
“此行前往，我若是真的死在那里，我也认了。”若干年前，姜千秋说过的话，突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扎一两个时辰马步是很常见的。姜千秋站在原地闭目养神，俨然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穆轩岚出来的时候，士兵自觉地给他让出道路。姜千秋听到声音，但没有睁开眼睛，他便一步一步走过去。
等穆轩岚走上石台，两个人近在咫尺的时候，他还要往前走，姜千秋握棍捅了过来。
元德急得往上跑，想要去保护穆轩岚。虽然木棍不比长枪，但姜千秋出招狠戾，而且直冲心口去。元德毫不怀疑，这棍子会把他捅个对穿。
在下面的士兵也都攥紧了手中的长枪，都已蓄势待发了。
穆轩岚抬手阻止身后所有人轻举妄动，随后才低头查看那伤口。
分毫不差，直抵心口。
在他目光顺着棍子落到姜千秋脸上的时候，她缓缓睁开了眼，眼神中看不出悲喜。穆轩岚知道，这一下，恐吓意味远大于杀意。
“我昨天做了个梦，梦到我们回到了初识后，结伴闯江湖的日子。”穆轩岚侧身躲过长棍，往前走几步，低头去拉她的手。“把事情交给我解决好吗？”
姜千秋本想反驳他，他一夜无眠哪里来的美梦？但听他这么说，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是……
穆轩岚手一用力把她往自己怀里拉，另一只手打掉了她的棍子，随后倏然掏出一把刀架在了她脖子上。人随刀转，走到了她背后。
“元德，带着大军在这里等我。”一瞬间攻守易势，山脚的大军有些人已经惊呼了起来。不动干戈却取胜，多么令人愉快啊！
元德领命后，穆轩岚便胁迫着她带自己上山。
石梯陡峭，他刀架在秦千秋脖子上，秦千秋没法低头看路。而他假公济私地搂上了她的腰，姜千秋不说话随他怎么做。
等两个人走到通天阶的拐角后，姜千秋很轻易地就打落了他的刀。那银刀当啷落地，穆轩岚顺势环住了她的腰，把自己的下颌放在她的肩头。
“戏演够了吗？”
“再待一会儿吧。”
秦千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她抚上穆轩岚的胳膊。“走吧，你既然要成全我，那我也带你看看你追逐半生的石室金匮吧。顺便，把你这个伤口治治。”
一看就是元德包扎的，丑的不行。
穆轩岚没想到，所谓守山派的宗门，居然会长这个样子。
“所以，他们都住山洞吗？我怎么没看到房子。”他忍不住开口，放眼望去，除了眼前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几条曲径通幽的小径，几乎看不出这里有人烟。
姜千秋看他这幅表情，倒是非常满意。
“这是我们宗派秘密，除了我，你也见不到别人了。哦，还有那个杀千刀的杀人犯。”说起那人，姜千秋颇为不悦。
若不是那人阴差阳错杀了她们门派的外应人，让穆轩岚抽丝剥茧找到了这里，这个地方将是永无外人打扰的。
穆轩岚这个“始作俑者”挑了挑眉头，这个话题，他还是不要插嘴了。毕竟，殃及池鱼也就是她一念之间的事情。
姜千秋扫了他一眼，看他稍稍心虚的样子，便不再点破。拉着他往最高的山走去，走到山脚的时候，她指了指这山。
“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石室金匮？难道在这石头里吗？”
穆轩岚上前查看，还伸手抓了一抔土。对上姜千秋的考究的眼神后，他才发觉自己失言了。
“不是，我只是感慨一下……”
“看够了那就走吧。”
果然，穆轩岚就知道她说到做到，说是让来看看，那就是来看看。他低头笑了笑，这么看来，自己还真是了解她。
“你自己下山吧。”
送他到通天阶，姜千秋就双手环胸轰他走。穆轩岚颇为不满，他卖起了关子，问她难道不想知道，自己下山后要干什么。
“愿闻其详。”
能让通天晓地的姜千秋，放下身段去配合自己，穆轩岚笑得开心。
“算了，待会儿我的王妃就来了，我还是说给她听吧。”穆轩岚不愿意再多耽误时间，毕竟，她还得赶回去换身份来演戏呢。
穆轩岚和姜千秋在山上分道扬镳后，在山下和秦千千相遇了。
皇后身着便服但满头珠翠，要说哪里不同，那便是她这次带了拂面。纱质轻薄，但却让人看不清她的容颜。穆轩岚认识，那年初见姜千秋时，她便戴着那拂面。
“诸位将士，今日不战而胜是一件喜事。这云岫山，自此划入南梁国管辖。只是眼下一定会有歹人闻讯赶来，诸位定要替朕尽数诛杀。”
形势逆转，上山围剿的士兵，突然变成了守山人。
姜千秋站在山脚心中感叹，守山派原本就是直辖于君王的。她们负责记录历史，和守住石室金匮中的财宝资料。
只是后来的统治阶级要借机篡改历史，两方结盟至此分崩离析……
现在阴差阳错之下，守山派又受到了君王的庇佑。
真是应了那句话，分久必合。
穆轩岚宣布后，便搂着皇后回了军帐。直到一杯温酒下肚，他才忍不住感叹出声：“这几天唯一喝得安稳的一杯酒。”
坐在王座上翻看奏折的秦千秋，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点自己，她便拿着那本奏疏，朝穆轩岚走去。
“我不用揶揄你，自有人替我‘规劝’你。”她打开奏疏，一字一句念给他听。
“有损天恩……意气用事……有失君父风范……”
“祸患未除……该诛杀殆尽……”
“应昭告天下……公诸于世人……”
穆轩岚上位后一直兢兢业业、勤励为民，他自认为是个明君。因此，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有人上书斥责他。姜千秋一边念，一边留意他的脸色。
“你说，我要是把这人拉出去砍了，你们守山派会把这个记录下来吗？”
姜千秋敏锐地察觉到什么，难不成，穆轩岚也在乎青史上的名声？
“当然是如实记载。”
“哦，还好我没这么想。”
察觉到他是在逗自己，姜千秋无语地朝他耸了耸鼻子。
之前还要瞒着他收集情报，现在这些问题都不存在，因此她整个注意力都在奏折上那些军国大事儿了，看的穆轩岚在旁边略微不爽。
“那你会不会，把我们相识相知的故事记录下来？”穆轩岚脑中灵光乍现，他们之间的故事，可谓是跌宕起伏的典范了。
不记下来，真的太可惜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记呢？”
姜千秋利落地挽起头发，提上曾经在山上练功的少林棍，拾级而下。之所以选了少林棍，而不是她最顺手的干将莫邪双手剑，只是因为她不愿再杀更多人了。
此战，她只求即刻赴死。
不自裁，是因为守护门派，是她奋战到死的职责。死在这条路上，姜千秋觉得心满意足。反正，门派她已然安顿好，人也都转移出去了。
死她一个，换门派绵延下去，也算是兑现了她对门派的承诺。
秦千秋依旧是一身素衣，跟昨夜见穆轩岚时，打扮的一模一样。
排兵布阵完毕后的士兵，看着眼前的那个人，心里纷纷泛起了嘀咕。难不成，大军在山上埋伏？但都到这里了，只能等收到军令后，攻上去了。
姜千秋眼神极好，她看着将士簇拥的统领位置上空着，便挑了下左边的眉尾。
她很意外。
先锋官派兵去请示皇上，还没走到营帐，元德就火急火燎地跑去了前线。生怕晚一步，就再也完不成主子的心愿了。
姜千秋站在那里岿然不动，元德携风而来跪在她脚边的时候，她不悦地往后退了一步。
“老板，不管现在怎么样，请您去见陛下最后一面吧。”说罢，他重重地叩了一下头。这一刻，他不是大将军，只是她招进酒楼的伙计。姜千秋没有回答，他便接二连三地磕着头。
将士们看着大将军此举，甚是不解，甚至还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姜千秋看他额头已经渗血，便提棍指着那空空如也的统领之位。
“最后一面？他不想让我去罢了。”看他没起来，姜千秋便半蹲了下去，直视他。她知道元德向来不会说谎，他眼神中的绝望也是真的，那所谓的最后一面，也假不了。
“不……”
“他若是想我去，为何不下令撤军？他在赌，赌我选他，还是选我的门派。”姜千秋眼神一凛，轻笑了两声。“你回去告诉他，他赌失败了。”
元德只好回去复命，而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穆轩岚，看他独自回来后，突然释然地笑了。
昨晚第一次见完姜千秋后，他就回来呕了口血，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月下共饮后，穆轩岚回帐便突然间病重了，现在脸色苍白如纸。
元德知道，他是强打起精神撑着的。
昨夜接近昏厥的时候，穆轩岚趁他不注意挥刀扎伤了小臂，血流如注的时候，穆轩岚却笑得开心。
“我明日还要赴约，睡着了，就要错过了。”
“我猜她是不是拿撤军揶揄我？”穆轩岚现在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元德看得揪心不已。向来潇洒不羁的主子，怎么一夜之间变成了这样？
看元德默默点了点头，穆轩岚突然拉住他的手，让他起来。
“她还好吗？”问完后，穆轩岚却又嗤笑起了自己，这个问题不该问的。
“陛下，臣看到她只提了个少林棍出来，其余未带一把武器。而且未曾见别的族人与她为伍。所以臣猜测，她不好，甚至……”
元德没有再说下去，他不敢说那人就是要来赴死的架势。
穆轩岚骤然闭上眼睛，重重躺了下去。
自己早该知道，她是不怕死的。
“此行前往，我若是真的死在那里，我也认了。”若干年前，姜千秋说过的话，突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扎一两个时辰马步是很常见的。姜千秋站在原地闭目养神，俨然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穆轩岚出来的时候，士兵自觉地给他让出道路。姜千秋听到声音，但没有睁开眼睛，他便一步一步走过去。
等穆轩岚走上石台，两个人近在咫尺的时候，他还要往前走，姜千秋握棍捅了过来。
元德急得往上跑，想要去保护穆轩岚。虽然木棍不比长枪，但姜千秋出招狠戾，而且直冲心口去。元德毫不怀疑，这棍子会把他捅个对穿。
在下面的士兵也都攥紧了手中的长枪，都已蓄势待发了。
穆轩岚抬手阻止身后所有人轻举妄动，随后才低头查看那伤口。
分毫不差，直抵心口。
在他目光顺着棍子落到姜千秋脸上的时候，她缓缓睁开了眼，眼神中看不出悲喜。穆轩岚知道，这一下，恐吓意味远大于杀意。
“我昨天做了个梦，梦到我们回到了初识后，结伴闯江湖的日子。”穆轩岚侧身躲过长棍，往前走几步，低头去拉她的手。“把事情交给我解决好吗？”
姜千秋本想反驳他，他一夜无眠哪里来的美梦？但听他这么说，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是……
穆轩岚手一用力把她往自己怀里拉，另一只手打掉了她的棍子，随后倏然掏出一把刀架在了她脖子上。人随刀转，走到了她背后。
“元德，带着大军在这里等我。”一瞬间攻守易势，山脚的大军有些人已经惊呼了起来。不动干戈却取胜，多么令人愉快啊！
元德领命后，穆轩岚便胁迫着她带自己上山。
石梯陡峭，他刀架在秦千秋脖子上，秦千秋没法低头看路。而他假公济私地搂上了她的腰，姜千秋不说话随他怎么做。
等两个人走到通天阶的拐角后，姜千秋很轻易地就打落了他的刀。那银刀当啷落地，穆轩岚顺势环住了她的腰，把自己的下颌放在她的肩头。
“戏演够了吗？”
“再待一会儿吧。”
秦千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她抚上穆轩岚的胳膊。“走吧，你既然要成全我，那我也带你看看你追逐半生的石室金匮吧。顺便，把你这个伤口治治。”
一看就是元德包扎的，丑的不行。
穆轩岚没想到，所谓守山派的宗门，居然会长这个样子。
“所以，他们都住山洞吗？我怎么没看到房子。”他忍不住开口，放眼望去，除了眼前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几条曲径通幽的小径，几乎看不出这里有人烟。
姜千秋看他这幅表情，倒是非常满意。
“这是我们宗派秘密，除了我，你也见不到别人了。哦，还有那个杀千刀的杀人犯。”说起那人，姜千秋颇为不悦。
若不是那人阴差阳错杀了她们门派的外应人，让穆轩岚抽丝剥茧找到了这里，这个地方将是永无外人打扰的。
穆轩岚这个“始作俑者”挑了挑眉头，这个话题，他还是不要插嘴了。毕竟，殃及池鱼也就是她一念之间的事情。
姜千秋扫了他一眼，看他稍稍心虚的样子，便不再点破。拉着他往最高的山走去，走到山脚的时候，她指了指这山。
“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石室金匮？难道在这石头里吗？”
穆轩岚上前查看，还伸手抓了一抔土。对上姜千秋的考究的眼神后，他才发觉自己失言了。
“不是，我只是感慨一下……”
“看够了那就走吧。”
果然，穆轩岚就知道她说到做到，说是让来看看，那就是来看看。他低头笑了笑，这么看来，自己还真是了解她。
“你自己下山吧。”
送他到通天阶，姜千秋就双手环胸轰他走。穆轩岚颇为不满，他卖起了关子，问她难道不想知道，自己下山后要干什么。
“愿闻其详。”
能让通天晓地的姜千秋，放下身段去配合自己，穆轩岚笑得开心。
“算了，待会儿我的王妃就来了，我还是说给她听吧。”穆轩岚不愿意再多耽误时间，毕竟，她还得赶回去换身份来演戏呢。
穆轩岚和姜千秋在山上分道扬镳后，在山下和秦千千相遇了。
皇后身着便服但满头珠翠，要说哪里不同，那便是她这次带了拂面。纱质轻薄，但却让人看不清她的容颜。穆轩岚认识，那年初见姜千秋时，她便戴着那拂面。
“诸位将士，今日不战而胜是一件喜事。这云岫山，自此划入南梁国管辖。只是眼下一定会有歹人闻讯赶来，诸位定要替朕尽数诛杀。”
形势逆转，上山围剿的士兵，突然变成了守山人。
姜千秋站在山脚心中感叹，守山派原本就是直辖于君王的。她们负责记录历史，和守住石室金匮中的财宝资料。
只是后来的统治阶级要借机篡改历史，两方结盟至此分崩离析……
现在阴差阳错之下，守山派又受到了君王的庇佑。
真是应了那句话，分久必合。
穆轩岚宣布后，便搂着皇后回了军帐。直到一杯温酒下肚，他才忍不住感叹出声：“这几天唯一喝得安稳的一杯酒。”
坐在王座上翻看奏折的秦千秋，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点自己，她便拿着那本奏疏，朝穆轩岚走去。
“我不用揶揄你，自有人替我‘规劝’你。”她打开奏疏，一字一句念给他听。
“有损天恩……意气用事……有失君父风范……”
“祸患未除……该诛杀殆尽……”
“应昭告天下……公诸于世人……”
穆轩岚上位后一直兢兢业业、勤励为民，他自认为是个明君。因此，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有人上书斥责他。姜千秋一边念，一边留意他的脸色。
“你说，我要是把这人拉出去砍了，你们守山派会把这个记录下来吗？”
姜千秋敏锐地察觉到什么，难不成，穆轩岚也在乎青史上的名声？
“当然是如实记载。”
“哦，还好我没这么想。”
察觉到他是在逗自己，姜千秋无语地朝他耸了耸鼻子。
之前还要瞒着他收集情报，现在这些问题都不存在，因此她整个注意力都在奏折上那些军国大事儿了，看的穆轩岚在旁边略微不爽。
“那你会不会，把我们相识相知的故事记录下来？”穆轩岚脑中灵光乍现，他们之间的故事，可谓是跌宕起伏的典范了。
不记下来，真的太可惜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