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温度灼热,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黎智手指蜷了蜷,胸腔里的脏器剧烈跳动,她一时分不清手中的触感到底是谁的。
他离得极近,垂着眼看她,眼底暗潮汹涌,似乎迫切地想要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男人的脸占据整个视野,近得连呼吸都能听得见,黎智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试图找回仅剩不多的理智。
放在他胸口的手轻推,跟着后退一步,黎智仰头看他,“没有。”
分开那么多年,不会有人永远一成不变。
黎智怕自己说错了话,导致对方误会,让事情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她始终认为,当初分手已经是她和秦肆之间的终点,不能连唯一一点美好的回忆都被消磨殆尽。
黎智望着他,胸腔被震得发麻,怕被对方看出破绽似的,快速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走近徐总,黎智语气十分礼貌,“抱歉,徐总,刚才有点事,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徐总朝她笑笑,离开时回头看了不远处男人一眼,或许是雄性之间的共通性,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点不似寻常的东西。
下山的路更陡,加上天色渐暗,视野有限,徐总一路开得很慢,车内安静,直到上了外面的大马路,徐总看了眼中控屏,触了两下,舒缓的音乐响起。
“刚才那个你们认识吗?”徐总嗓音低沉却很柔和,“我还以为你遇到麻烦了。”
黎智看了眼窗外,黑黢黢的,对面山路没有下来的车,她不知道秦肆他们是不是住在山上。
“我们以前是高中同学,”黎智收回视线,侧头看徐总,他脸上始终带着笑意,让人莫名其妙放松警惕,就连在相处中渐渐变得亲近都让人难以察觉。
“难怪,他对你有意思吧?”
黎智愣了两秒,眼神诧异,都说商业场上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一眼就把人看穿也太可怕了。
她嗓音低了点,“他现在对我没有意思,不过以前谈过,现在碰了面多少有些不自在。”
徐总看了她一眼,笑问:“前男友啊?那你对他还有意思吗?”
“没有,”她语气坚决,没有一秒的犹豫,“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
她说完,拿出手机搜索维县的高档酒店,最好的一家酒店房价一晚六百,黎智看评论都还不错,打算自费订一间,徐总大老远开车过来,她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小黎。”
黎智蓦地抬起头,“嗯?”
“你饿了吗?”徐总看着前方,拿起中控的一瓶水,单手打开,喝了一口重新放回去,“待会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我还得赶着回深城。”
黎智惊了下,“您不住一晚吗?这么远过来,您都没休息。”
“没事,你先看下待会我们去哪里吃。”
黎智找了一家维县私房菜,和徐总到的时候刚好八点,吃饭的人很多,他们被服务员带到靠近厨房的餐桌,经常有人在旁边走动,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问徐总能不能住一晚再走。
没别的,纯粹怕他晚上开车不安全,而且路途遥远,估计得连开十多个小时才到。
大概真是有要紧事,徐总嘴角噙笑,跟她说下次空了会再来。
吃完饭,大概十点不到,徐总上车前跟黎智说,他很看好她,让她好好帮忙把关,只要做得好,以后小坪村的东西他都要了。
黎智很开心,用力点头,送走徐总后,她打了个出租车回家。
十点四十,黎智打开家门,客厅还亮着灯,前段时间她和妈妈冷战,虽然平时也会讲话,但终究两人之间的关系没之前那么热情。
她换上拖鞋往里走,客厅里父母和奶奶都在,爸爸抬头看她,“果果,快过来。”
“奶奶一直在等你,闹着你不回来她就不睡觉。”
黎妈妈拍了拍奶奶的膝盖,“妈,果果回来了,可以去睡觉了吧?”
奶奶的视力不太好,她朝黎智看去,眯了眯眼,瘪嘴,“她不是果果。”
一家人闻言,都愣了下,三人面面相觑,意识到奶奶出院后,病情非但没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
“奶奶,我是果果呀,”黎智走到奶奶身边坐下,握住她皮包骨的手,黎智揉了揉,温声细语:“你仔细看看,我不是果果是谁呀?”
“你不是果果,我们果果才上一年级,扎两小辫儿。”
爸爸蹲在奶奶面前,指着黎智,“妈,她就是果果,果果长大了,果果已经是大人了。”
“你是果果?”奶奶狐疑地看着黎智问,黎智忙应,“嗯嗯,我就是你的孙女。”
“你这么大了?那你有小孩了吗?你老公回来了吗?”她朝门外看,“怎么不进来?”
黎智朝爸爸看去,爸爸苦笑着说:“果果还没结婚呢,你先进去睡觉好不好?来,拉住我的手。”
爸爸扶着奶奶连骗带哄地进了房间,妈妈转头看向黎智,又叹了口气。
进主卧前,她对黎智说:“我怎么说来着,你至少不能让你奶奶有遗憾。”
黎智站在客厅里,久久不能回神,似乎有哪里没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演变成现在这样的。
她甚至怀疑自己义无反顾从大城市回来的选择是错的,但分明回来活得更加开心自在,甚至生活都有了奔头,她既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也可以帮助他人。
妈妈说得那些话,全都是错的吗,也不尽然。
如果奶奶看不见她的另一半会感到遗憾,那她会因为奶奶的遗憾而遗憾。
可是她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人,她没有办法随便找个男人回来应付敷衍。
一家人都已经休息了,黎智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关上房间门,躺到床上。
近来维县气温很高,虽不是顶层,但屋里依然很热,黎智看了眼墙壁上的空调。
那是她高中的时候买的,父母怕太热会影响她学习,专程去市里挑了很久买回来的,到现在为止,主卧里都没空调,就她和奶奶的房间里有。
父母花钱节俭,唯独在她身上大方。
黎智翻了个身,看向窗外,夜空里有星星,回来在出租车上原本有些困,此刻却睡意全无。
不知为何,这种时候她莫名想到下午见到的秦肆。
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那样问。
外面吹进来一阵风,粉色的窗帘随风轻轻扇动,她想到上次秦肆跟她说,南门的位置可以看到她的窗户。
黎智蓦地从床上翻身而起,光着脚丫子踩在地板上,走到窗户边,双手撑在边缘,身体探出去朝南门的位置看。
分明什么都看不见,她怀疑他上次说的话就是哄她的,但他又确实不应该知道她家的具体位置才对。
黎智躺回到床上,摸到一旁的手机,打开,从聊天框第一个往下翻,很快就看见秦肆的微信,他的头像是一张白图。
好奇心驱使她点开他的朋友圈,不出所料,什么都没有。
隔日,黎智下班回来在小区门口的小超市里买卫生巾,碰见很久不见的高中同学,女同学先认出她。
“黎智?”
她下意识看去,女孩见真是她,熟稔的上来就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真的是你诶。”
她还有些懵,僵在原地,女孩松开她,笑着问:“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张颖啊。”
黎智脑中倏地浮现出一个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的小女生,眼前的女孩却是又高又白,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
“你怎么会在这?”
“我就住这。”她指了指小区的方向。
张颖拍了下她的手臂,“天呐,我就住对面,这么近,第一次和你碰见。”
确实挺不可思议,两个小区就隔着一条四车道的马路,在街上商业体都不多的情况下,居然这么多年都没见到过。
两人以前关系算不上好,那个时候张颖成绩不太理想,加上性格内向,没几个同学和她走得近。
有次黎智课间上厕所,看见张颖进了隔间,她回教室很久都快上课了张颖都还没回来,她从书包里摸出一片软软的东西塞进衣袖里,从教室后门溜出去,到厕所张颖在的那间外面敲了敲。
“你是不是那个来了?”
隔间里面的女孩半晌才开口,“我可以借你一片卫生巾吗?明天还你。”
黎智直接把卫生巾从衣袖里拿出来,从门板下方递进去。
“没事,不用还。”
每个月的那几天,黎妈妈都把她照顾得很好,衣服裤子袜子全方位保暖,卫生巾这种东西她从来都没操过心,书包的夹层里永远都有几片备用。
张颖情况截然不同,她父母离异,妈妈在外省重新嫁了人,她跟着爸爸生活,女孩那方面的东西她不好意思开口,每次都是等到晚上,商店快关门的时候去买货架最下面的。
可能是因为有了那次交际,两个女孩的关系走得近了点,但那个时候黎智有好朋友,张颖也就没怎么跟她说过话,只是见面的时候会对对方笑笑。
多年过去,两人再次见面,黎智恰好在买卫生巾。
“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张颖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
“哦好,”黎智也打开手机,点开自己的二维码。
“对了,你是休假回家吗?”
黎智把卫生巾放在柜台上结账,付完款没让阿姨套黑色塑料袋,直接放进自己的包里。
“我现在在老家工作。”
对方一听,双眼放光,“真的啊?那太好了。”
“我回来都没几个朋友,天天在家里呆着无聊死了,”她用希冀的眼神望着黎智,“我可以找你玩吗?”
黎智与她对视,小女孩长大变得更可爱了,“可以。”
“那我下个星期过生日,你能来吗?”
“没多少人,就我和我对象,还有他的几个朋友。”
作为向来不太爱社交的性子,黎智为难地咬唇,跟那么多陌生人一起玩,她觉得满不自在的。
“来嘛,你不知道我今天碰见你,我有多高兴,”张颖朝黎智嘟嘴,一副委屈得要死的表情。
在心理挣扎纠结片刻,黎智实在架不住对方的热情,“那好吧。”
刚到家,就收到张颖的消息,给她发了一个市里环境不错的餐厅的定位。
张颖:就在这个位置,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过去。
张颖:【亲亲.jpg】
黎智:好。
她提前跟父母说了到时候要出去跟朋友吃饭,还把张颖发的消息给他们看,想着妈妈不是嫌她不社交,这下总没话说了吧。
爸爸嘴上答应得爽快,临走时翻来覆去叮嘱,让黎智别玩太晚,如果回不来或者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给他打电话,他可以去接她,最后实在不放心,把黎智送到楼下,看到她上了张颖的车,目送她们远去才回家。
路上,张颖一直跟黎智聊天,说起之前的同学,又说后来找工作难,黎智在副驾驶听,时不时附和一两句。
“年底我就要结婚了,再过一年生个娃,每天睡到日晒三竿,睡醒就等老公回家做饭给我吃,想想就幸福。”
“你要结婚了?”
黎智有点诧异,她自己还不到25岁,正是享受年轻自由的好时候,从来都没有冒出过这样相夫教子的念头。
“嗯呢,我不结婚我爸催得紧,烦死了都。”
黎智嘴唇张了张,把嗓子眼的话咽了回去,怎么就能确定对方一定是良人呢,万一不合适,岂不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
她本着不扫兴的原则,没把这些顾虑说出口。
“幸好我男朋友家里有点钱,不然我那爸还不同意。”
到了吃饭的地方,张颖和黎智把车停在负一楼,上电梯到六楼餐厅。
张颖在餐厅扫视一圈没看见男朋友,对黎智说:“他们估计还在路上,我们先找个位置坐。”
黎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上菜的服务员和别的客人不会打扰到她,也不会起起坐坐引起别人的注意。
没等几分钟,张颖说:“他们到了。”
黎智抬起头,张颖冲餐厅门口招手,“这边。”
她男朋友对着她们的方向晃了晃手中的鲜花,对张颖做了个口型,朝这边走来。
鲜花很大一束,他从左臂换到右臂,露出身后男人的脸,五官立体,高挺鼻侧长着一颗颜色很淡却不容忽视的小痣,嘴唇红润,眼尾微垂着,正掀起眼皮看过来。
又在完全预料不到的情况下,遇见他了。
黎智很想装作路人溜走,但先一步被对方的黑眸锁定,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拉出黎智对面的椅子坐下,双手搭在扶手两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他离得极近,垂着眼看她,眼底暗潮汹涌,似乎迫切地想要从她口中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男人的脸占据整个视野,近得连呼吸都能听得见,黎智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试图找回仅剩不多的理智。
放在他胸口的手轻推,跟着后退一步,黎智仰头看他,“没有。”
分开那么多年,不会有人永远一成不变。
黎智怕自己说错了话,导致对方误会,让事情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她始终认为,当初分手已经是她和秦肆之间的终点,不能连唯一一点美好的回忆都被消磨殆尽。
黎智望着他,胸腔被震得发麻,怕被对方看出破绽似的,快速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走近徐总,黎智语气十分礼貌,“抱歉,徐总,刚才有点事,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徐总朝她笑笑,离开时回头看了不远处男人一眼,或许是雄性之间的共通性,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点不似寻常的东西。
下山的路更陡,加上天色渐暗,视野有限,徐总一路开得很慢,车内安静,直到上了外面的大马路,徐总看了眼中控屏,触了两下,舒缓的音乐响起。
“刚才那个你们认识吗?”徐总嗓音低沉却很柔和,“我还以为你遇到麻烦了。”
黎智看了眼窗外,黑黢黢的,对面山路没有下来的车,她不知道秦肆他们是不是住在山上。
“我们以前是高中同学,”黎智收回视线,侧头看徐总,他脸上始终带着笑意,让人莫名其妙放松警惕,就连在相处中渐渐变得亲近都让人难以察觉。
“难怪,他对你有意思吧?”
黎智愣了两秒,眼神诧异,都说商业场上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一眼就把人看穿也太可怕了。
她嗓音低了点,“他现在对我没有意思,不过以前谈过,现在碰了面多少有些不自在。”
徐总看了她一眼,笑问:“前男友啊?那你对他还有意思吗?”
“没有,”她语气坚决,没有一秒的犹豫,“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
她说完,拿出手机搜索维县的高档酒店,最好的一家酒店房价一晚六百,黎智看评论都还不错,打算自费订一间,徐总大老远开车过来,她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小黎。”
黎智蓦地抬起头,“嗯?”
“你饿了吗?”徐总看着前方,拿起中控的一瓶水,单手打开,喝了一口重新放回去,“待会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我还得赶着回深城。”
黎智惊了下,“您不住一晚吗?这么远过来,您都没休息。”
“没事,你先看下待会我们去哪里吃。”
黎智找了一家维县私房菜,和徐总到的时候刚好八点,吃饭的人很多,他们被服务员带到靠近厨房的餐桌,经常有人在旁边走动,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问徐总能不能住一晚再走。
没别的,纯粹怕他晚上开车不安全,而且路途遥远,估计得连开十多个小时才到。
大概真是有要紧事,徐总嘴角噙笑,跟她说下次空了会再来。
吃完饭,大概十点不到,徐总上车前跟黎智说,他很看好她,让她好好帮忙把关,只要做得好,以后小坪村的东西他都要了。
黎智很开心,用力点头,送走徐总后,她打了个出租车回家。
十点四十,黎智打开家门,客厅还亮着灯,前段时间她和妈妈冷战,虽然平时也会讲话,但终究两人之间的关系没之前那么热情。
她换上拖鞋往里走,客厅里父母和奶奶都在,爸爸抬头看她,“果果,快过来。”
“奶奶一直在等你,闹着你不回来她就不睡觉。”
黎妈妈拍了拍奶奶的膝盖,“妈,果果回来了,可以去睡觉了吧?”
奶奶的视力不太好,她朝黎智看去,眯了眯眼,瘪嘴,“她不是果果。”
一家人闻言,都愣了下,三人面面相觑,意识到奶奶出院后,病情非但没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
“奶奶,我是果果呀,”黎智走到奶奶身边坐下,握住她皮包骨的手,黎智揉了揉,温声细语:“你仔细看看,我不是果果是谁呀?”
“你不是果果,我们果果才上一年级,扎两小辫儿。”
爸爸蹲在奶奶面前,指着黎智,“妈,她就是果果,果果长大了,果果已经是大人了。”
“你是果果?”奶奶狐疑地看着黎智问,黎智忙应,“嗯嗯,我就是你的孙女。”
“你这么大了?那你有小孩了吗?你老公回来了吗?”她朝门外看,“怎么不进来?”
黎智朝爸爸看去,爸爸苦笑着说:“果果还没结婚呢,你先进去睡觉好不好?来,拉住我的手。”
爸爸扶着奶奶连骗带哄地进了房间,妈妈转头看向黎智,又叹了口气。
进主卧前,她对黎智说:“我怎么说来着,你至少不能让你奶奶有遗憾。”
黎智站在客厅里,久久不能回神,似乎有哪里没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演变成现在这样的。
她甚至怀疑自己义无反顾从大城市回来的选择是错的,但分明回来活得更加开心自在,甚至生活都有了奔头,她既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也可以帮助他人。
妈妈说得那些话,全都是错的吗,也不尽然。
如果奶奶看不见她的另一半会感到遗憾,那她会因为奶奶的遗憾而遗憾。
可是她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人,她没有办法随便找个男人回来应付敷衍。
一家人都已经休息了,黎智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关上房间门,躺到床上。
近来维县气温很高,虽不是顶层,但屋里依然很热,黎智看了眼墙壁上的空调。
那是她高中的时候买的,父母怕太热会影响她学习,专程去市里挑了很久买回来的,到现在为止,主卧里都没空调,就她和奶奶的房间里有。
父母花钱节俭,唯独在她身上大方。
黎智翻了个身,看向窗外,夜空里有星星,回来在出租车上原本有些困,此刻却睡意全无。
不知为何,这种时候她莫名想到下午见到的秦肆。
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那样问。
外面吹进来一阵风,粉色的窗帘随风轻轻扇动,她想到上次秦肆跟她说,南门的位置可以看到她的窗户。
黎智蓦地从床上翻身而起,光着脚丫子踩在地板上,走到窗户边,双手撑在边缘,身体探出去朝南门的位置看。
分明什么都看不见,她怀疑他上次说的话就是哄她的,但他又确实不应该知道她家的具体位置才对。
黎智躺回到床上,摸到一旁的手机,打开,从聊天框第一个往下翻,很快就看见秦肆的微信,他的头像是一张白图。
好奇心驱使她点开他的朋友圈,不出所料,什么都没有。
隔日,黎智下班回来在小区门口的小超市里买卫生巾,碰见很久不见的高中同学,女同学先认出她。
“黎智?”
她下意识看去,女孩见真是她,熟稔的上来就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真的是你诶。”
她还有些懵,僵在原地,女孩松开她,笑着问:“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张颖啊。”
黎智脑中倏地浮现出一个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的小女生,眼前的女孩却是又高又白,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
“你怎么会在这?”
“我就住这。”她指了指小区的方向。
张颖拍了下她的手臂,“天呐,我就住对面,这么近,第一次和你碰见。”
确实挺不可思议,两个小区就隔着一条四车道的马路,在街上商业体都不多的情况下,居然这么多年都没见到过。
两人以前关系算不上好,那个时候张颖成绩不太理想,加上性格内向,没几个同学和她走得近。
有次黎智课间上厕所,看见张颖进了隔间,她回教室很久都快上课了张颖都还没回来,她从书包里摸出一片软软的东西塞进衣袖里,从教室后门溜出去,到厕所张颖在的那间外面敲了敲。
“你是不是那个来了?”
隔间里面的女孩半晌才开口,“我可以借你一片卫生巾吗?明天还你。”
黎智直接把卫生巾从衣袖里拿出来,从门板下方递进去。
“没事,不用还。”
每个月的那几天,黎妈妈都把她照顾得很好,衣服裤子袜子全方位保暖,卫生巾这种东西她从来都没操过心,书包的夹层里永远都有几片备用。
张颖情况截然不同,她父母离异,妈妈在外省重新嫁了人,她跟着爸爸生活,女孩那方面的东西她不好意思开口,每次都是等到晚上,商店快关门的时候去买货架最下面的。
可能是因为有了那次交际,两个女孩的关系走得近了点,但那个时候黎智有好朋友,张颖也就没怎么跟她说过话,只是见面的时候会对对方笑笑。
多年过去,两人再次见面,黎智恰好在买卫生巾。
“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张颖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
“哦好,”黎智也打开手机,点开自己的二维码。
“对了,你是休假回家吗?”
黎智把卫生巾放在柜台上结账,付完款没让阿姨套黑色塑料袋,直接放进自己的包里。
“我现在在老家工作。”
对方一听,双眼放光,“真的啊?那太好了。”
“我回来都没几个朋友,天天在家里呆着无聊死了,”她用希冀的眼神望着黎智,“我可以找你玩吗?”
黎智与她对视,小女孩长大变得更可爱了,“可以。”
“那我下个星期过生日,你能来吗?”
“没多少人,就我和我对象,还有他的几个朋友。”
作为向来不太爱社交的性子,黎智为难地咬唇,跟那么多陌生人一起玩,她觉得满不自在的。
“来嘛,你不知道我今天碰见你,我有多高兴,”张颖朝黎智嘟嘴,一副委屈得要死的表情。
在心理挣扎纠结片刻,黎智实在架不住对方的热情,“那好吧。”
刚到家,就收到张颖的消息,给她发了一个市里环境不错的餐厅的定位。
张颖:就在这个位置,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过去。
张颖:【亲亲.jpg】
黎智:好。
她提前跟父母说了到时候要出去跟朋友吃饭,还把张颖发的消息给他们看,想着妈妈不是嫌她不社交,这下总没话说了吧。
爸爸嘴上答应得爽快,临走时翻来覆去叮嘱,让黎智别玩太晚,如果回不来或者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给他打电话,他可以去接她,最后实在不放心,把黎智送到楼下,看到她上了张颖的车,目送她们远去才回家。
路上,张颖一直跟黎智聊天,说起之前的同学,又说后来找工作难,黎智在副驾驶听,时不时附和一两句。
“年底我就要结婚了,再过一年生个娃,每天睡到日晒三竿,睡醒就等老公回家做饭给我吃,想想就幸福。”
“你要结婚了?”
黎智有点诧异,她自己还不到25岁,正是享受年轻自由的好时候,从来都没有冒出过这样相夫教子的念头。
“嗯呢,我不结婚我爸催得紧,烦死了都。”
黎智嘴唇张了张,把嗓子眼的话咽了回去,怎么就能确定对方一定是良人呢,万一不合适,岂不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
她本着不扫兴的原则,没把这些顾虑说出口。
“幸好我男朋友家里有点钱,不然我那爸还不同意。”
到了吃饭的地方,张颖和黎智把车停在负一楼,上电梯到六楼餐厅。
张颖在餐厅扫视一圈没看见男朋友,对黎智说:“他们估计还在路上,我们先找个位置坐。”
黎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上菜的服务员和别的客人不会打扰到她,也不会起起坐坐引起别人的注意。
没等几分钟,张颖说:“他们到了。”
黎智抬起头,张颖冲餐厅门口招手,“这边。”
她男朋友对着她们的方向晃了晃手中的鲜花,对张颖做了个口型,朝这边走来。
鲜花很大一束,他从左臂换到右臂,露出身后男人的脸,五官立体,高挺鼻侧长着一颗颜色很淡却不容忽视的小痣,嘴唇红润,眼尾微垂着,正掀起眼皮看过来。
又在完全预料不到的情况下,遇见他了。
黎智很想装作路人溜走,但先一步被对方的黑眸锁定,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拉出黎智对面的椅子坐下,双手搭在扶手两边,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