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惠是一个有些过于乖巧的宝宝,虽然长得就像小一号的禅院甚尔,让奈奈直呼自己只拿了个参与奖,但这并不影响他一举成为家中的宠儿。

    即使家里没有一个人能够听得懂他咿咿呀呀不成句子的话语,也不影响进门的每一个人都会第一时间趴在他的婴儿床边,试图拨弄上面叮叮当当的小玩具引起他注意。

    “小惠,我们回来啦。”

    被姐姐深情呼唤的小孩子时正乖巧地躺在奈奈身边,并锲而不舍的想要将她的红色长发抓在手心。

    从他每次吨吨吨一口气将自己的口粮嗦完才会奶声奶气的挤出一个有些不情愿的嗝,奈奈就知道这小子是个力气大的。

    听说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实际上视觉并没有发育完善,所以更喜欢色彩鲜艳的东西,看样子是确有其事了。

    然而奈奈准备调低痛感的手都已经按在了系统面板上,却并没有等到预想而来的疼痛。

    “啊……呀”

    奈奈一向是个有些洁癖的人,也并不是很喜欢那些熊孩子们,她曾经一度无法设想自己成为一个母亲会是怎样的,但迎来了天使宝宝之后的奈奈却开始有些庆幸。

    或许并不是纯粹的母爱作祟,毕竟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对人类幼崽有着许的怜爱之心。

    与此同时禅院惠也锲而不舍地将手伸向了奈奈,翠绿色的瞳眸中倒映出些许火红,也让他更加兴奋。

    “……真是拿你没办法呀,小撒娇包。”

    哪怕奈奈并没有任何的产后后遗症,禅院甚尔也曾经严令禁止她经常自顾自地抱起他去哄。

    “奈奈听话……就这小子重得像秤砣一样,就凭你这个小力气还是别去挑战高难度了吧。”

    或许他不想要奈奈操劳的心是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被嘲讽了呢。

    嗯……大的小的都是的那种!

    他应该庆幸小惠现在还不会说话,否则这家里该有多热闹啊。

    被奈奈戳了戳奶膘的小惠甜甜地笑着吐了一个泡泡,并不知道他的老父亲在背地里给他天降一口黑锅。

    “小惠,看!是爸爸回来啦~”

    奈奈挥舞着怀中婴儿的小手给甚尔打招呼,孩子有些懵懂的配合着她,温情的一幕让刚进门的男人悄然扬起了嘴角。

    “啊,我回来了。”

    禅院甚尔一左一右提着两个少女色系的可爱书包,反而让他显得有些滑稽。

    “欢迎回家,甚尔。”

    啊,爸爸妈妈又开始了?

    真希和真依已经习惯了被恩爱的夫妻闪花眼的时刻,明明她们其实也近在眼前,这对笨蛋夫妻却永远会第一时间看见对方。

    不过也没关系,就让甚尔这个家庭弟位的男人多开心一会儿吧。

    ……

    结束了毕业修行的夏油杰在四月初迎来了自己的开学日,当他拖着行李箱坐上了新干线时,远处的天空还有些薄雾,绵密的春雨打在车窗上擅自形成了一曲春天的乐章。

    不过即使是这样阴沉沉的天气也无法阻挡他的好心情,被妥善安放在行李箱内侧的高专录取通知书早早就被夜蛾正道在上门拜访时亲手递给了他,与此一同的还有他为夏油杰申请的奖学金。

    高专每一年都只有寥寥几名学生,对普通人出身的学子来说,放弃一流大学的录取选择去就读高专显然并不是什么好选择。

    叛逆的学生和恼羞成怒的家长就好像热锅碰上油一样怦然间炸开,作为新上任班主任的夜蛾不是没有想过去和学生家长谈一谈,但问题是夏油杰并不愿意。

    无法获得学生家长任何信息的他也只能败北了。

    然而与夜蛾正道设想的大有不同,夏油杰可不是什么灰王子,他虽然无法拿到祓除咒灵后应有的赏金,却因此收获了将近四百个一级咒灵和五六个特级,被甚尔训练了好几年的少年早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了一名手黑心黑的准咒术师。

    ‘离家出走’的少年原本只是拿走了属于自己的年玉,曾经还想着是否需要打工勤工俭学去挣高专生活费的他却从姑姑手里拿到了熟悉的银行卡。

    那是父母为他存下的教育基金,只不过里面的数目却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了。

    早熟的少年只觉得自己手心那张薄薄的卡片却仿佛有着无法承载的重量。

    迟来的和解起点是一通久违的通话,终点却是父母爱子的拳拳之心。

    与此同时的奈奈钻了系统的空子,将小惠塞进了系统托管后独自一个人踏上了去岩手县的路。

    四月份的夏油高原滑雪场已经不复去年冬季时的热闹景象,奈奈之所以提前打电话来预定也只是想见一个人。

    夏油雪惠。

    彼时的她根本无法得知自己即将面临些什么,依旧在日日按照自己那一套流程如此生活着。

    或许是解开了长久以来的心结,夏油雪惠笑起来的那些细小皱纹都弥漫着一股欢欣。

    送走了一波客人的她在发现奈奈走进来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这位客人,请问您有提前预约吗?”

    她正打算打开面前的电脑查阅,却被奈奈摆手打断。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眼前的女人有着和夏油杰十分相似的狐狸眼,只不过不同于他给人以神秘而又磅礴大气的感觉,眼前的女人却让奈奈觉得温柔如水。

    “请您稍等一下。”

    于是奈奈被她引到进一间雅致的房间,在等待的途中还顺便一键投喂了睁开眼睛去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小惠。

    “让您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或许是将奈奈当做是对自己求助的小妹妹,害怕她难以启齿的女人还特意端来了店里特色的点心茶水。

    “初次见面,我是为了杰君才来的。”

    夏油雪惠有些愣神,这三年以来夏油杰似乎已经成了家里极力避免的话题,曾经那些老客人已经渐渐习惯了一向会在休息日来给父母帮忙的乖巧孩子离开这座小城市远去东京的事实。

    反倒是夏油夫妻俩依旧会保留着曾经他用来休息和学习的那间小屋。

    这里的陈设并没有改变多少,反倒是光可鉴人的台面意味着这里是时常有人清扫的。

    哪怕现在这间小屋已经没有了主人曾经停留过的痕迹,也不影响奈奈通过咒力识别出来。

    或许夏油杰曾经就是趴在这里写作业的吧?

    而那些模型和书籍也彰显着这里曾经的主人是个孩童的事实。

    她不确定自己现在坐在这里到底是对是错,但她还是选择这么去做了。

    这份微妙的平衡终将被真相打破。

    “杰他出什么事了吗?”

    奈奈的欲言又止被夏油雪惠视作了不妙之处,为人母的焦急心情终究还是压过了曾经的那些不愉快。

    奈奈无法预见让普通人接触到那些神秘侧会引出什么,只不过此时的咒术界除了她以外,也并没有其他能够让普通人看见咒灵的咒具。

    所以这件事只能由她来做。

    “他很好,是我自作主张想要让您知道一些事。”

    奈奈拿出自己提前准备的咒具,推给了面前的女人。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哪怕人对于未知之事都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夏油雪惠依旧深深地抓住了那条素银链。

    而奈奈看着系统显示的契约成功通知,露出了一丝隐秘的笑。

    不枉她特意上网查到了夏油杰父亲的名字,恐怕过了今天这夫妻俩即使睡着了做梦,也会愧疚到惊醒过来想要抱头痛哭的吧?

    不同于咒术界的普通咒具,只拥有让人看见咒灵的能力,为了不让夏油夫妻俩被咒灵惊扰,奈奈还特意选择了附加的守护功能。

    特级咒物对所在环境的特级以下都拥有绝对的压制,而不具备伤害咒灵能力的夏油夫妻俩最需要的就是免去咒灵伤害的能力了。

    “或许您会觉得我今天所说的一切都是胡言乱语,但我想……您会乐意见识一下杰君眼里的世界的。”

    夏油雪惠的脑子里对咒灵这一特殊产物,因为奈奈的形容而有了一些片面的印象,她定定地看着手心举重若轻的项链,迟疑着不敢去面对。

    “所以杰他……一直面对的就是这样的世界吗?”

    她死死地看着远处的滑雪场,那里在她的眼里原本是只有许许多多游客的那个地方……

    现在却仿佛变成了怪物的游乐场。

    奥特曼大热的时候,他们一家也是看过许多次大电影的,可那些用特效做出来的东西远远不如现在的所谓咒灵让她感到震惊。

    “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啊??”

    悲痛哭泣的女人已经弯成了一个虾米,瘦弱的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丝毫没有想过自己有可能被咒灵伤害到的可能性。

    “擦擦眼泪吧。”

    奈奈有些感触,不过她想……比起她这个陌生人的安慰,或许对方更需要来自夏油杰的谅解吧。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夏油雪惠有心想要挽留奈奈,但她此时此刻更想要去给丈夫和儿子打个电话,哪怕她所思念的两个人都无法马上赶到她身边。

    “我也打扰你不少时间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奈奈轻车熟路地带上了门了,徒留夏油雪惠一个人面对怦然间在她面前打开的新世界大门。

    “就当是为了杰君好啦,记得戴好项链。”

    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女孩子教育了啊……

    苦笑着的夏油雪惠颤抖着双手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霓虹是个有许多神话怪志的地方,妖怪、神明、咒灵都各自有着成百上千年的历史,不过比起神明的高悬高天原不问世事、而妖怪们盛行着神隐人类的故事却早已经消失在人类社会里。

    只有咒灵一直因为人类的壮大而壮大着。

    社会的天平一端曾经一度摇摇欲坠,但渺小的人类依旧主宰着这个世界。

    或许再过上几百年,咒灵也会退出人类的历史舞台,只有曾经与之对垒的咒术师们会留下零星的记录。

    不过那些事与奈奈之间的关系就没有那么大了。

    在她悠哉漫步着北上展胜地的湖边廊道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都五条家族地,也迎来了一个让五条悟意料以内的客人。

    纵使禅院甚尔对五条悟不厌其烦,但在对方正式下达了拜帖之后他反而选择先下手为强去了京都五条本家。

    十五岁的夏油杰才刚刚踏进高专大门,比他大不了多久的五条悟却已经总揽一个家族,这让心安理得吃着奈奈软饭的禅院甚尔不禁有些感叹世事无常。

    晨间的山路密布青苔,越往里走却越能发现别有洞天,五条本家依山而建占据了数千亩土地,却并不像禅院家那样让人感觉到压抑。

    向来进禅院家能够如入无人之境的禅院甚尔不知想到了些什么,最终还是收回了脚步慢慢从墙角边走回了大门口。

    跟随者女仆一路走进了主院的男人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像模像样的大家族少爷,却没想到五条悟并没有按照常理出牌。

    他所设想中的姗姗来迟和倨傲通通都被眼前少年和一旁那厚厚一沓足有几米高、倒下来大概可以把人砸成重伤的书籍填满。

    “听说你的孩子出生了,恭喜啊。”

    少年背对着禅院甚尔,手里握着的游戏手柄被按出一阵声响,伴随着偶尔的“miss”、“prefect”的音效,把只有两个人的场合弄得又些热闹。

    “啊,好说。”

    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学会了这样无聊的大人交际呢?

    五条悟自认自己是个很纯粹的人,无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他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

    神子是整个五条家兴旺的象征,而他五条悟是个完整的人并非是神。

    幼年时的他被保护得太好,除了足不出户以外所有他想要的东西都会被父母和长老们第一时间送到手边。

    而他所要做的就是为五条家试图造神的事业上添砖加瓦。

    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像先祖菅原道真那样受封天皇因此成为学问之神获得后世之人的跪拜,但他也无意对他们的行为做出多少反抗。

    五条悟的出生改变了咒术界的平衡,这句近似诅咒的话语被无数人深信着,只有话题中心的他并不这么想。

    但他既然背负了家族的希望,自然会力所能及的为了五条家而努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改变的呢?

    他沉迷于思考,优越的手速却让游戏依旧保持着高分获胜。

    啊,想到了!

    是第一次独自偷溜出门的那时候吧,耀眼的霓虹灯和欢庆着圣诞节的人群们将他裹夹在其中,漫天的星子闪耀在六眼的视力范围,头一次让他感受到了这个宇宙的广阔。

    和他这个人的渺小。

    五条悟这个人,对于咒术界御三家来说是五条家内定的下一任家主,是眼中钉肉中刺,但脱离了霓虹这个国家,他也仅仅是个寿命百年的普通人类罢了。

    “这么害怕让她见到我吗?”

    明明他邀请函上写明了——“将于下月满月高悬之时拜访禅院奈奈一家”不是吗?

    虽然未尽的主语是五条悟,但其实禅院奈奈才是那个目标,只可惜这个男人实在是将她看得太牢了!

    不过也没关系,没有人规定禅院甚尔提前来了,他就必须要取消自己预先定下的行程吧?

    “是啊,怕死了。”

    奈奈她虽然早已经把那张可笑的传单交给了他,但禅院甚尔却直到今天才有机会把东西还给它的主人。

    盟友之事对双方来说虽然都有利,但那只是因为五条家占尽了一切先机。

    禅院甚尔虽然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却也做不到将妻儿作为人质换取五条家对禅院做些什么。

    他更希望看到的是禅院家众叛亲离,却并不打算为此赌上自己一家人。

    他给儿子取名为“惠”,可不是将他送回到禅院家的!

    只不过眼前这个小鬼……只希望奈奈的想法是对的。

    有他这个天与咒缚和奈奈这个反转术式,还不至于让五条家说什么是什么。

    “你说……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五条悟仿佛是故意让禅院甚尔提起他那个儿子的,这是生怕对方不知道他不怀好意啊。

    “惠。”

    啧,秀恩爱的狗男人。

    五条悟虽然还是个母胎单身,但他的国文考试可是前几天才满分通过的,自然能够听出男人平淡语气背后隐含的炫耀之情。

    “禅院家的祖传术法是十种影法术吧?”

    五条悟的这种猜想不是没有理由的,不过这种机会近似于禅院甚尔买彩票中十亿元大奖,当事人自觉他是没有这种运气的。

    号称和六眼同等级的十种影法术,难道会诞生在禅院家的边缘人物膝下啊?

    被六眼目不转睛注视着的禅院甚尔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初见时那个回眸。

    六眼神子和禅院废物,本该一辈子都没有交集,却因为他的一时好奇让他见识到了传说中的那双苍天之瞳。

    曾经他以为下一次见到五条悟,会有一场难以避免之战,现在想想……人的立场果真是瞬息万变啊。

    谁能想到他居然能够和十亿悬赏坐在一起聊天呢?

    见钱眼开的男人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的天逆鉾感到可惜,毕竟它对敌无数从无败绩,却没有机会再见到最强的血了。

    不过没关系,他可是很守信用的人!

    只希望作为盟友的大少爷足够给力吧,最好用福泽谕吉塞满他的脑子,他不介意拿五条悟的钱养自己的家。

    “你说我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见识一下呢,毕竟是曾经和六眼同归于尽的顶尖术式啊。”

    禅院甚尔沉默不语,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好啦,就决定是你啦。”

    我的小徒弟,等着你师父买最高级的奶粉来看你啊~

    禅院甚尔并不想知道五条家是怎样将一个孤高的神子养成了现在这样跳脱的性子,但他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受害人。

    “这种事我说了不算。”

    切,妻奴!

    不过他早有准备,只希望下次这个男人不会像现在这样匆忙逃走了。

    诶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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