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缘没想到梅千秋如此有诚意,他将从小到大所有存在记忆中的事情都给了缘看了。梅千秋的记忆里,最近几年都是在外游历,不是在寻墨千音,就是在吃喝玩乐的路上,只不过他尽管享乐,也没耽误他对妖界的局势的掌控。

    了缘收回手,略带狡黠的笑道:“其实只要你出自自愿,想给我看什么,我就能看到什么。”

    “了缘!你耍我?”梅千秋愣了一下,然后恼羞成怒的站起身来喊道。

    了缘温和看着他笑而不语。

    “喊什么?了缘好不容易醒了。”岳郳生端着热粥回来,就看见梅千秋怒不可遏的瞪着了缘。

    岳郳生走过来,一把推开梅千秋,像个老母亲的口吻哄着了缘:“来来来,喝点热粥,睡了几天,得吃点东西。”

    “多谢。”了缘接过粥碗,慢条斯理的喝着。

    梅千秋突然安静了下来,他审视着了缘,了缘自顾自的喝粥好像没察觉一般。岳郳生见梅千秋的眼神越发诡异,然后他拉着梅千秋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呢?”岳郳生问梅千秋说道。

    梅千秋一边离开,一边还不死心的回头望向了缘。直到走出了墨千音家的院子,梅千秋疑神疑鬼的对岳郳生说:“了缘很奇怪啊。”

    “他怎么奇怪了,难不成他是坏人变的?”岳郳生对梅千秋疑心表示不解。

    “他变坏了,你知道吗?以前咱们认识的了缘可没现在的这么有心眼儿。”梅千秋惊呼道。

    “他跟着墨姑娘经历了这么多事,是个人都得长点心了。”岳郳生一脸嫌弃的看着梅千秋。

    “总之,作为妖怪的直觉,了缘就是怪怪的。”岳郳生说的有道理,可是他就觉得不对劲。

    “小梅啊,我知道你作为墨姑娘的娘家人,这几天你是殚精竭虑,但是你能不逮个人就去怀疑吗?你呀,快从那个秋千上搬走吧,别在那住了,这几天脑袋都晃混了吧。”岳郳生越说话越损。

    “不信算了。”梅千秋白了岳郳生一眼,论嘴毒他跟岳郳生一比,是甘拜下风的。

    了缘被岳郳生威逼利诱的哄着喝了两大碗粥才作罢。了缘又睡了个把时辰,这才养起些精神。了缘再醒,墨千音家又多了沧漓的魔界守兵。了缘本想去看看墨千音,才到墨千音的房门口,就被守在门口的魔兵拦住了。了缘没有坚持,只是定定的站在门口,手上的佛珠轻盘,了缘眼眸微闭,似乎入了定,可是他的意识已经走了进去。他似乎已经站在了墨千音的床前,他好像看到了那张沉睡的脸。

    “我听说小梅说了,音音昏迷不醒是你做的。”沧漓不知何时处在了缘身后,断了了缘的神游。

    了缘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沧漓,双手合十,轻声应道:“是。”

    “你想进去见她,就给她解开你的法咒。”沧漓一向瞧不上了缘,言语里从来没有梅千秋的客气,岳郳生的亲近。

    “抱歉,现在的我已经解不了了。”了缘落寞的垂下眼眸。

    “你说什么?”沧漓微愠道。

    “我的法力尽失,现在的我暂时无法帮她解除须弥界。”了缘解释道。

    “那她就这么不死不活的睡着?”沧漓逼近了缘,冷声问道。

    “是。”了缘点头应道。

    “我就说你这个和尚是个祸害。”沧漓一把揪住了缘的衣领,一拳打在了缘胸膛上。这个和尚的修为他是了解一些的,他没有下重手,只是试探性的,但也需要一些法力抵挡才行。

    可是,了缘猝不及防之下受了一拳,再加上如今身上如空壳一般,聚集不出一点法力,这一拳,直接将了缘打出了木屋。

    岳郳生在后院与其他师兄弟商量回仙界的事,并没有察觉这边的动静。

    梅千秋正舒服自在的享受侍女捏肩捶腿的服侍,然后就看见门口飞出一个人来。了缘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胸腔闷痛,只觉喉咙腥甜,他咳出一口血来。梅千秋见状瞳孔紧缩,立刻扫开侍女们起身冲了过去。他弯腰扶起了缘,关心道:“了缘,你没事吧。”

    沧漓站在屋里愣了片刻,接着,见梅千秋挡在了了缘身前。从未跟他发过脾气的梅千秋,怒喝道:“沧漓,你别太过分!”

    沧漓眉头一皱,想不到梅千秋竟然帮着外人。所有人都向着了缘,他心里极不舒服。

    沧漓从木屋走出来,居高临下的看向梅千秋和了缘,漫不经心的说道:“了缘法师说他法力尽失,我只是试试而已。”

    “他只是个凡人,你何必如此?”梅千秋生气道。

    “小梅,你不会真和凡人交朋友吧?你们不同道!”沧漓似笑非笑的问道。他很生气,一向乖顺的梅千秋竟然也敢反对他。

    “同道?这院子里面每个人彼此之间谁与谁是同道啊!”梅千秋冷笑道。

    “梅千秋!”沧漓厉声喊道,“你若成心想与我作对,我希望你好好考虑。”

    “考虑什么?兄弟情义?家族关系?还是忘恩负义!”梅千秋越说越气,他喊道。

    “梅千秋,你什么意思?”沧漓也愠怒道。

    “你自己清楚,此刻开始,你若想动了缘一下,就先放倒我。”梅千秋对沧漓无比失望,放话道。

    “梅千秋,你耍什么疯!”沧漓怒吼道。

    “沧漓,这一年从我找到小千,每一次小千遇到危险,都是了缘救的。每一次陷入绝境,也是了缘豁出性命护着。而你,你在哪?你在忙,忙着你的战争,你的军队,你的魔界!小千最绝望,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你现在宣告主权,有什么资格?”梅千秋大声指责道。

    沧漓愣住了,梅千秋说的都是事实,他竟然错过了墨千音的世界那么多。

    “我告诉你,今日我和小千,还有渡悦之所以能活着,都是因为了缘。他为了小千可以以命换命,你又能做到多少!现在,你还要对我们的救命恩人下毒手,沧漓,我真的看错你了。”梅千秋的话一字一句都如一把刀一样扎进沧漓的心里。这些年,他的确忽略墨千音好多。

    就是因为这些忽略,才会让了缘这个和尚有机可乘,才会让一个和尚将他从墨千音的心里挤了出去。他嫉妒,他从见到了缘第一眼他就疯狂的嫉妒。他面对了缘,从来都不是君子。

    “你是在害怕吗?”了缘看着沧漓脸色苍白下去,神色黯淡,气势也减弱了下来。了缘知道沧漓此刻对墨千音充满了愧疚。了缘突然从梅千秋身后走出来悠悠问道。

    沧漓瞳孔一震,戒备而又充满杀气的看向这个该死的和尚,他的声线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如此轻蔑不屑。

    “我有什么好怕的?”沧漓努力镇定起来,不以为意的冷笑道。

    “不怕吗?”了缘缓步慢慢向沧漓走过去,有气无力的问道,“你深藏五毒心,执迷不悟。一毒,你怕音音心里没有你;二毒,你怕你不如我;三毒,你恨不得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四毒,你觉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毫无悔过之心;五毒,你想得到的不只有音音还有她家族的灵脉!  ”

    沧漓脸色阴沉,他阴鸷的看着了缘,有些恼羞成怒道:“了缘,你不要血口喷人。”这个和尚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巧舌如簧了?偏偏句句说中他的心事。

    “我听说空幽谷鲜有人知道确定的位置,而你是音音的朋友,不可能不知道这里。其二,你与音音聚少离多,时间很充裕;其三,那些黑衣人都掩藏自己的身份,显然是不想被人认出来,因为你们可是熟人。其四,梅施主向你求助,你却托辞迟迟没有来……”了缘句句都在针对沧漓,说的有理有据,甚至不怕死的还在向沧漓靠近。

    沧漓此刻不只有恼怒还有被冤枉的屈辱,沧漓怒极反笑:“你们在怀疑我?”他将目光投向梅千秋,梅千秋只是冷漠的看着他。

    “今天突然调兵前来,将音音囚禁行为举止更是可疑。”了缘说道,然后伸出手去,“我有看人过去的能力,你若心中无愧,你可以向大家证明。”

    沧漓被了缘的话激怒,一把揪住了缘的衣领,将此刻手无缚鸡之力的了缘拎到了自己面前,“你也配让我向你证明?”

    了缘一脸平静的将手抓在揪着他衣领的手,强取记忆需要耗费心力。沧漓突然觉得身体酥麻,脑海中的记忆在飞快的倒放,这种不受控制的回忆让沧漓有些惧怕。

    “你对我做了什么?放开我!”沧漓想推开了缘,了缘此刻本来刚恢复些血色的脸此刻再次变成惨白。

    梅千秋看着沧漓那种恐惧的反应,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沧漓用力的推着了缘,了缘死死的抓住沧漓的手不放,这个人被沧漓甩的像个没有生命的布偶。了缘看了沧漓最近一年的记忆,沧漓被迫事无巨细的回忆这一年的过往。这一年他很忙,他忙着出去消灭叛军,平定部落纷争,回到王宫还要治理军队。他一得空就跑出去找墨千音的踪迹,还有关于他的一些记忆,他让梅千秋杀掉了缘的事……可是这一年他都没来过空幽谷。

    沧漓忍无可忍身体散出魔力,“你看够了没有!”了缘被沧漓的力量震飞出去,梅千秋眼疾手快的接住了缘,还被那种冲力震得退了好几步。梅千秋脚下施法才稳住二人。

    “你用的什么邪魔外道,妖僧!”沧漓怒不可遏的吼道。

    梅千秋扶着了缘,了缘的身体虚弱的如一摊泥巴一样,瘫软无力,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梅千秋身上。了缘再次喷出一大口血来,眼前已经漆黑一片,出现短暂的失明和脑袋的嗡鸣。

    “原来你早就想杀我了。”了缘忍不住笑了,血水顺着唇往下流。

    “你这么找死,我就成全你。”沧漓眼里充满了杀气,他抢过守门魔兵的大刀,手中聚力毫不犹豫的向了缘掷了过去。梅千秋不可思议的看向沧漓。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天空中传来僧人的诵经声音,响彻空幽谷的上空。很多资质低的妖精和魔族人忍受不了这种声音,抱头鼠窜。在了缘前面从天而降十一根僧棍,形成一道棍墙将沧漓掷来的刀打落。

    “我永福寺的僧人还轮不到魔物来杀!”智海的声音从几十米之外传来。

    沧漓警惕的望向四周,只见从院门口鱼贯而入十一个灰布僧衣的武僧,他们动作极快,轻功了得,纷纷取了自己的僧棍,列队站好将了缘挡的水泄不通。有了喘息的机会,了缘有幸恢复了视线和一些力气,勉强自己能站住。

    “区区几个凡人……”沧漓看着十一棍僧不屑一笑。

    “区区几个凡人也能降服于你。”智海的身影迅速移动,终于到了院门口才整理袈裟,持一副稳重之姿走进来,“阿弥陀佛。”

    “住持!”了缘惊讶的看着智海和十一棍僧,他没想到智海能找到这里。

    智海走到了缘身边,双手合十行礼,恭敬的说:“师兄。”

    “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了缘疑惑道。

    “师兄,你受伤了,要不要紧?”智海看着了缘满嘴的血,惊慌道。

    “我没事,住持。”了缘后知后觉的抬起手用袖子擦去嘴上的血迹。

    “没事就好,此地是个是非之地,我等来接师兄回去,现在就启程吧。”智海松了口气,接着连忙说。他懒得和这些妖魔鬼怪打交道,他只要保了缘平安。

    “住持,我现在还不能走。”了缘为难的看向智海。

    智海的身形一顿,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师兄,什么时候能走?”

    智海反问道,“我来的路上已经将这里的事了解清楚了,真灵族被屠,现在只剩那女子一人。师兄是想保护那个女子到你死为止,还是寻到真灵族灭族的凶手才肯从这凡尘中脱身?”

    了缘一时语塞,他低下头,自知有错。

    “住持,给我一天时间,明天此时我定跟你回去。”了缘坚定的说。

    “好,我等就在此等着师兄。”智海给足了了缘颜面,点头应道。

    矛盾因为智海的出现,变得不了了之。岳郳生在暗处观察事态平息了,才出来晃荡。

    “怎么了?多了这么多人?”岳郳生装疯卖傻的晃了出来。

    智海看到岳郳生也并无意外,只是双手合十,礼貌的说:“道长也在。”

    “想不到住持您也光临此处。”岳郳生乐呵呵就往智海那边凑。

    了缘向前走了几步,拉住了岳郳生,往木屋里走:“灵镜子,我有话跟你说。”

    岳郳生一脸迷糊的跟着了缘离开,疑惑的问:“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了缘拉着岳郳生来到了墨韵的书房,了缘将房门关紧。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岳郳生从未见了缘这么谨慎。

    “灵镜子,你会把我身上有怨生咒的事告诉住持吗?”了缘看着岳郳生严肃的问道。

    “这么大的事当然要说了。”岳郳生点点头说道,然后他恍然大悟的看向了缘:“你不想说?”

    了缘坚定的看向岳郳生,岳郳生见了缘的反应激动的说:“你疯了!这事态有多严重,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我能控制的住,灵镜子。”了缘无比确信的说道。

    “那是神灵的怨气,不是普普通通的游魂野鬼!了缘,你只是个凡人,纵使你法力超群,天资卓越,你终有一天控制不了他们的。”岳郳生激动的说。

    “我知道,但是袒露真相不能是现在。”了缘眉头微蹙。

    “为什么?”岳郳生不明白了缘的用意。

    “灵镜子,如果你不想害了音音,就答应我不要说。”永远都不要说……了缘的神色从未有过的认真。智海是在他身边长大的,智海偏执的性格他太了解了。

    岳郳生愣了一下,不解道:“为什么,出家人不是以慈悲为怀吗?”

    “但智海不是。”了缘毋庸置疑的说道,接着他又神色悲悯的说道:“音音已经很苦了,我不想她因为我而落入险境。”

    岳郳生沉默好一会儿,才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我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灵镜子你帮我找梅施主过来好吗?”了缘神色黯然的说道。

    “好,你在这等着。”岳郳生说完,便开门出去了。

    岳郳生一走,了缘刚松了一口气,才发现他精神一松懈,被沧漓打伤加上强取人记忆的反噬受伤的身体便撑不住了。视线总是模糊花白,胸腔闷痛,脚底悬浮已经站不住了,他连忙寻椅子想坐一会,哪知才摸到椅子边缘,便整个人沉了下去。额头撞在了椅子扶手上,了缘眼前一黑,喉咙里再次翻腾出灼热腥气,了缘捂着剧痛的胸口,颓败的弯下腰,一大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对不起,弄脏了您的书房。”了缘满含歉意的低喃着,向墨韵道歉。

    梅千秋推开书房房门进来的时候,了缘已经坐在椅子上,脸上苍白,精神倦怠,握着佛珠的手背上还留着血迹,地上的血用宣纸擦拭干净了。

    “住持呢?”了缘看着梅千秋进来,有气无力的低声问了一句。

    “他和沧漓出去了,谁知道他们俩有什么可聊的?”梅千秋也摸不着头脑,刚刚还骂沧漓是魔物,回头转了态度就约人出去了。

    了缘心中了然,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只有墨千音了。智海终究还是盯上了墨千音。

    梅千秋走到了缘身边,关心的问:“你脸色好差。”

    “我只是有些累了,没事。”了缘露出苍白的一笑,看着梅千秋轻声说道:“明日我就要回永福寺了,这一回我可能一辈子都会被关在寺里。所以,此次请你来,是要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因为你对音音才是全心全意的。”

    “刚刚沧漓反应那么激动,你对他做了什么?你看到了什么?”梅千秋立刻紧张起来。

    “我本来想激沧漓主动让我看回忆,可是那人如此高傲定不会那么容易。我嘴拙舌蠢,我知道再多做纠缠,我定辩不过他。所以,强行查看了他的记忆。沧漓这一年里,并没有空幽谷的记忆。他那日没有及时赶来,的确是他的父亲走火入魔牵绊了他的脚步。”了缘缓慢的解释道。

    “这么说,沧漓与此事无关?”梅千秋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

    “暂时是这样,了缘不敢妄下判断。这件事我给了你交代。但是,我记得我第一次遇见音音的时候,她在被追杀,那些人也是黑衣遮面。我们雨天在山洞一同过夜。从那之后,我们一直在一起,直到在滨城遇见你……咳咳咳……”了缘说的太多,呼吸短促,胸口犯疼忍不住咳嗽起来。

    梅千秋立刻给他倒了杯水,替他补充道:“真灵族自给自足,所以没什么钱财,小千贪玩,每次跑出去玩之前都会去我的金库偷点钱。我也经常派人去抓她,久而久之,这也成了我们之间的恶趣味游戏了。”梅千秋想起与墨千音之间的过往,忍不住勾起唇角来,“那次滨城相遇,也是我追寻她踪迹好久才找到的。”

    “你当时否定,那些黑衣人不是你派来的。后来,滨城一战后,我和音音再次遇到了那些黑衣人的袭击,我在想空幽谷恐怕早就……他们就在抓落单的音音。”了缘接着说。

    “他们没有寻到灵脉,所以就设下了怨生咒这个法阵,这其中也有赌的成分。”梅千秋说道。

    “他们赌对了。”了缘神色复杂的说道:“以后他们一定会来抓音音的,梅千秋,你会保护她的对吗?”了缘望向梅千秋恳求的问道。

    “明明是你如此放心不下?你为什么不还俗?以你的修为谁能动她分毫!”梅千秋站起来激动的问道。

    了缘苦笑起来,看着梅千秋,又拉着他坐下。“我有我的身不由己,我有我不得不要去做的事。”了缘叹息的说道,“我走了,音音肯定会伤心的,也会心中充满悔恨。而我能为她做的,就是面对佛祖,为她祈福,为她诵经,再无其他了。”

    “了缘!”梅千秋是妖,是六界之中最自在逍遥的生命,他理解不了人类更复杂的性情。

    “还有,音音的母亲可能还活着。”了缘补充道,“我看到了,那些人将灵女带走了。”

    “什么?”梅千秋激动的又站起身来。

    “音音的母亲可能还活着,音音知道了肯定会发了疯的去找的。了缘没有什么资格请求你,若他日了缘众望所归,功德圆满,定千百倍还你的情。若了缘一生平庸,困死在寺庙里,了缘愿祭出魂魄永生永世为你当牛做马!只请求你,这一世为了你和音音之间的友情也好,或是与我交换也好,保护好音音,我都言出必行。”了缘有气无力的说着,更有些像在自说自话。

    梅千秋无比震撼的看着了缘,他觉得这个和尚才是疯魔了的,从什么时候他情根深种,竟对墨千音珍重到这般地步?可是转念一想,那日祭台之上,他连命都可以不要,那天他分明已经将他信奉的神明,牵绊他的几代僧人的性命和期盼抛之脑后了。他今日说出这些话来,已经算是正常了。

    “我累了,我去歇息片刻,失陪。”了缘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拖着虚软的身体,每一步都那么沉重,不只是因为惨败的躯体,还有心中承载太多沉重的东西——曾经懵懂单纯的了缘已经死在了祭台上,现在的了缘心里装着上千神灵的怨念,身上背着太多人的期许,他的心又有了牵挂,动情懂爱,他的身上多了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

    了缘扶着门框艰难的抬起脚迈了出去,他又成了永福寺的一个僧,一个修行了五十年的老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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