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楹心里猛一咯噔,顺从地跪在地上,“不知太后娘娘何出此言,这个罪名太大了,嫔妾不敢领受。”

    “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孙太后面色极冷,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看看这是谁?”

    侍卫将面如土色的小福子押入殿中,他此时浑身血淋淋的,俨然刚用过刑罚。茯楹一瞬不瞬地盯着小福子,呼吸一滞,看来自己的极有可能身份败露。

    “小福子已经招供,今日哀家就是将你处死,皇帝也不会说什么。”

    茯楹垂眸打算先拖延时间,面上带着几分错愕,焦急开口,“太后娘娘明鉴,嫔妾绝不是细作,这仅仅是小福子的一面之词,嫔妾是被陷害的,您千万不要被奸人利用啊。”

    “真是能言善辩,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哀家万不能再看到你这狐媚子蛊惑皇帝,来人,茯氏罪孽深重,赐鸩酒。”

    侍女端着毒酒走至茯楹面前,两名侍卫忽然上前挟制住她的双手,茯楹动弹不得,她瞳孔一缩,高声道:“嫔妾怀了陛下的孩子,嫔妾是冤枉的。”

    孙太后脸色微变,面上带着犹豫之色。她盼孙儿已经盼了好久,二郎自小不喜女子,茯氏是他现在唯一亲近的,可是一想到她细作的身份,孙太后就如鲠在喉,片刻后冷声道:“你不配孕育皇家子嗣,将毒酒给她灌进去。”

    闻言,孙嬷嬷走近茯楹身旁,一手端起毒酒,一手掰开茯楹的嘴巴,企图将毒酒灌进去。茯楹紧紧咬住嘴唇拒不张口,心中将狗男人骂了一万遍,怎么还不来,马上她就成了一具尸体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母后,这是在干什么?”楚宸看到眼前的场景,脸色微沉一脚将孙嬷嬷踢开。

    “陛下,您终于来了,再不来臣妾就要没命了,”茯楹心里悬着的心踏实了大半,满脸泪水的扑进男人怀中,声音悲切。

    “二郎,她是细作你知不知道?”孙太后声音猛然提高,脸色铁青。

    “这是从乾清宫刚抓获的小太监,他已经供认茯氏就是北夷细作,哀家难道还不能处置一个危害江山社稷的奸佞?”

    楚宸眉头紧蹙,转头看着小福子,眸中寒意阵阵,“就是他污蔑茯妃?”

    小福子闻言一惊,他今日被抓难逃一死,本来打算供出茯楹为师傅报仇,看来狗皇帝是要保她了。“我没有诬陷茯妃,她原是北朝孤儿,被暗月阁收养送进宫当细作,根本就不是什么前朝公主。”

    楚宸猛然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剑,寒光一闪,剑刃霎时插入小福子的心口,片刻后他瞪着眼睛咽了气。

    孙太后被他的动作一惊,骤然后退半步,待反应过来怒吼道:“皇帝,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

    “母后,莫要生气,儿臣只是杀了一个宵小之徒,”楚宸说完,看向江寿海,“带茯妃回乾清宫。”

    等茯楹身影远去,楚宸屏退侍从,殿中仅剩下母子二人。他缓缓走至桌案前,倒了一杯茶,转身递给孙太后,“母后见谅,儿臣知道您看不惯茯妃,能否看在儿臣的面子上,不要再跟她过不去。”

    孙太后双眸打量着儿子,“就算她是细作你也要护着?”

    “母后怎么突然怀疑茯妃的身份了?”

    “昨夜周丫头收到了一封密信,上面写了茯氏的身份,”孙太后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冷心冷肺的儿子是对那个女人着魔了,铁了心要保她。

    “母后心思单纯,可能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哼,哀家看你是为了这个女人是非不分了,为了祖宗基业,哀家不会放过她,”孙太后咬着牙道。

    “母后当真要与儿臣为难吗?”

    “是又怎么样?皇帝是要圈禁哀家吗?”孙太后怒极反笑。

    楚宸将孙太后一直没有接的茶盏放在桌案上,有些头疼的扶额,“您是儿子的生母,儿臣不会如此大逆不道。”

    孙太后还算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定下的决定无法更改,也不想与儿子闹得太难看,思量了片刻,声音带着妥协,“要哀家放过茯妃,除非你同意迎娶周丫头为后。”

    闻言,楚宸沉默片刻,没有说话。

    孙太后见儿子没有反驳,接着哀叹道:“二郎,母亲心里苦啊,前些年你在前线打仗,我一人守着空荡荡的裴府,每日为你担忧,蒙祖宗保佑你建立功业,哀家只想看着你娶一个高门贵女繁衍子嗣,哀家喜爱周丫头,以后她还能陪着哀家说说话。”

    孙太后的一番话,楚宸听了进去。他注视着不知何时已有老态的母亲,“好,儿臣答应您,您此后不能再为难于茯妃。”

    “好,好,哀家知道二郎是孝顺的,”孙太后终于露出了笑容。

    乾清宫。

    茯楹等了许久楚宸都没有回来,清竹看到她有些心绪不安,哄慰道:“您先歇息歇息,陛下公务繁忙,从寿宁宫回来就去了上书房,忙完了公务就回来。”

    她想到狗男人在寿宁宫坚决维护她的场面,心绪一时有些复杂,这次逃过一劫,孙太后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她是皇帝的生母,就算真的杀了她,楚宸也不会拿她怎么样,思来想去,逃出宫的念头又开始涌上心头。

    还有小福子为什么一定要拉她下水,他们同属于暗月阁,她只不过没有按照他的意思继续打探消息,就要置她于死地吗?这其中又隐藏着什么。

    楚宸在用晚膳前回来了,茯楹一见他回来就迎了上去,“您回来的正巧,臣妾让御膳房做了几道您爱吃的菜,”灯火下的美人巧笑倩兮,娇媚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温柔。

    茯楹笑着牵起他的手走到膳桌旁,没有看到男人眼中涌起的晦暗复杂。

    茯楹坐在楚宸旁边,不断地给他布菜盛饭,殷勤极了,用调羹舀了一勺参汤递到男人唇边,娇滴滴道:“您尝尝这碗参汤,臣妾亲自盯着两个时辰,您最近都瘦了,可得好好补补。”

    旁边的侍从纷纷红着脸低下头,楚宸心里对她讨好的原因心知肚明,扭过头沉声道:“孤自己来。”

    茯楹见她不接受,脸上露出难过的神情,眼巴巴地看着她,高举着勺子不动。面对她这种撒娇耍赖的行为,楚宸愈发难以抵抗,二人僵持了片刻,他叹了口气,张开口将参汤咽下。

    近些时日,对这个女人,楚宸越来越心软。一开始可能是由于对她身体的痴迷,然而到了现在,他也难以分清,是否对她有爱。

    楚宸捏了捏她的小脸,“别忙活了,用膳吧。”

    茯楹娇笑了一声,忽然俯身在他侧脸亲了一下,“臣妾知道陛下关心我。”

    楚宸耳朵微红,努力压下心中越来越快的心跳。

    雾气朦胧的浴房里,茯楹赤裸着身子,白皙柔嫩的肩头露出了水面,她无力地俯在男人喷张有力的臂膀中,眼尾泛红一片。

    水下的波纹一圈圈扩大,像激荡的浪花。“陛下,轻点……求您了,”茯楹不住地求饶,楚宸置若罔闻,黑眸盯着她如蛰伏在暗中的野兽死死咬住口中的猎物。

    等二人折腾完,茯楹无力地躺在床榻上,楚宸熄了灯,在她眼角亲了一下,声音中带着餍足,“睡吧。”

    等听到身侧平稳的呼吸声,茯楹在黑暗中睁开眼,轻轻从枕下拿出一颗避子丸服下,苦涩的药丸咽进喉咙,秀眉拧了拧,过了会儿抵不住重重困意,睡了过去。

    楚宸睁开眼看了她片刻,绷紧了嘴角,眼中笼上了一层暗色。

    天边渐渐变亮,东方的霞光晕染着天际,伴着初升的朝阳灿若锦绣。

    与极好的天气不同,今日的金銮殿气氛极其压抑。楚宸身着明黄帝王冕服,头戴十二旒冕坐在龙椅上,下面群臣敛声屏气,神色各异。

    谏议大夫沈禄年出列,手持奏章,神情耿直,“昨夜布告已散至全城,今日百姓议论不止,皆言陛下被妖妃所惑,包庇北夷细作,请陛下尽早处置茯妃,否则累及陛下名声。”

    楚宸面色冷然,“诸卿意见呢?”

    “臣等附议,”殿下群臣齐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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