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男女大防,沈白钰没敢拜托何楚相,免得坏了小娘子清白。

    勉强把胡瓜小娘子挪到位置上,沈白钰倒了杯水,加上白糖,用筷子沾水一点点浸润小娘子嘴,胡瓜小娘子是减肥过度,气虚,也可以说是贫血。

    过了会儿胡瓜小娘子醒来,微微喘着气,尚且不明白情形。

    “小娘子多久未正常进食了?”

    胡瓜小娘子用手指和沈白钰比划,她这会儿说不出话。

    三个月。

    “我喂你吃一碗豆花?”沈白钰问。

    对方迟疑,过了会儿才是点头,瞧着胡瓜小娘子这模样,沈白钰蹙眉,身体亏空成这般模样,还是不愿吃,怕胖。

    她挖了一勺豆花,又放了半勺糖。

    胡瓜小娘子最初吃着小心翼翼,脸上还带着愁,没一会儿那愁被其他情绪代替,越发主动吃豆花,吃完一碗,面上餍足,恢复了些气力。

    “店家小娘子手艺很是不错。”

    说话时,她舔了舔嘴唇。

    “要再来一碗吗?”

    胡瓜小娘子犹豫着点头,临了又问了遍,“这豆花不胖人,是吗?”

    “小娘子放心,若你因我这碗豆花胖了,我给小娘子五十文做补偿。”

    沈白钰又挖了一勺豆花,放了半勺糖,喂着胡瓜小娘子吃完,她尝试搀扶胡瓜小娘子站起,“走几步?”

    “嗯。”

    顺着沈白钰的力,胡瓜小娘子站起,迈脚走了几步,稳当后,沈白钰松开扶着胡瓜小娘子的手,让她自己活动。

    “多谢店家小娘子救命之恩。”

    付钱时,胡瓜小娘子付了沈白钰三十文钱,连装钱的香包都给了沈白钰,因是缎子做的,拿出去卖,大抵也能卖个几十文钱。

    “今日出来的急,还请店家小娘子见谅。”胡瓜小娘子歉意。

    在她眼里,这些东西不足以抵消沈白钰的救命之恩,“改日再报答店家。”

    适时,一身着青衫,梳着双丫发髻,十四五的小娘子跑来这边,“筠姐儿,您出来怎么也不唤我一声。”小丫头嗔怨着,“您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和秀才公交代。”

    “带钱了吗?”

    筠姐又递给沈白钰十文钱。

    沈白钰没有要,“小娘子太客气了。”香包沈白钰也归还筠姐,“贴身之物,小娘子还是不要随意赠予外人。”

    筠姐不要,她身旁的小娘子接过,“谢谢这位姐姐。”

    “还给店家。”身子还虚,命令人的话,都带着几分孱弱,“这香包只是我众多中的一个,店家小娘子拿去当了不打紧。”

    沈白钰仍旧婉拒。

    筠姐身旁的小娘子,不等她再说,搀扶着她往前走,“筠姐儿,您身子弱,咱们回家,您想要谢这店家,到家后我拿了钱来这儿,您与六郎君婚事在即,贴身的东西咱们可不能随意给人。”

    主仆两人离去。

    “何郎君,方才抱歉。”沈白钰同何楚相道歉,“事出紧急,没顾上郎君。”

    “救人要紧,小娘子看低我了,我如何会因着这种事儿和小娘子计较。”何楚相摇头,“不过可惜了,这会儿时间不早,不便再和小娘子了解内调一事,小娘子明早还在此处?”

    “一日三餐都在。”

    何楚相惊讶。

    沈白钰递给何楚相一个竹筒,里面装的是豆浆,这是沈白钰给言哥儿做的,“今日是我对不起郎君,还请郎君收下。”

    何楚相倒是没推脱,反倒还好奇询问是何物,从沈白钰口中得知这物名唤“豆浆”,他喃喃复述了一遍,与沈白钰抱拳,后转身离去。

    摊铺一下没了两个人,恢复了最初的清静。

    因着定价不低,觉着新奇来问的人不少,得知一个不足巴掌大的素包子要一文钱,一个鸡子也要一文钱,一碗白花花用豆子做的贱物要两文钱,不少人又纷纷离去。

    过了巳初,沈白钰推着没卖完的吃食回家。因着是第一天开张,她没准备太多,豆花准备了十人份的,共卖出去六人份,鸡子余四个、包子余七个,脆胡瓜余下六段。

    豆花、鸡子、胡瓜不耽误中午继续卖。

    午食沈白钰打算做荞麦凉面,胡瓜切丝,茶叶蛋放入里面做蛋白质。她原还打算买些河虾,打听过价格沈白钰作罢,一斤虾要八十五文钱呢,都能买两三斤羊肉了。

    从旁人口中得知附近有河,沈白钰只打算什么时候得空,去探探路,她穿越到此不过三日,许多事情还不甚清楚。

    除却荞面凉面,她还会再做一道蔬菜汤,一道凉拌鸡丝,鸡丝可添至面里。

    “小姑。”言哥儿唤她,沈白钰从思绪中抽出神,这才看见他们不远处,站着一人,瞧着像是王妈妈,也是租赁给他们小院的牙人。

    离得近了,沈白钰也认清了,不是像,来人正是王妈妈。

    王妈妈朝着他们走来,“钰姐儿回来了?”那王妈妈叫得亲热,“这一早是带着言哥儿去做买卖了?”眼睛瞧了眼沈白钰推着的小车。

    “妈妈吃过早食了吗?”

    王妈妈摇头。

    “我这儿余了不少吃食,妈妈若不嫌弃,进院里同我和言哥儿一道吃早食?”沈白钰邀请。

    王妈妈没有拒绝,甚至在看清楚沈白钰余下的东西后,她道:“钰姐儿余下这么多?现下天热儿,姐儿是准备扔了这些物什吗?”

    “这……”晓得王妈妈不仅自己要吃,还要拿回家,沈白钰佯装蹙眉,顺着王妈妈的话,“妈妈家里人可食过早食?”

    “妈妈若不嫌弃,把这些带回家吧。”

    “那我就谢过钰姐儿了。”

    “一些吃食,哪里担得上妈妈的谢?不是妈妈,我和言哥儿只能求人住进福田院了。”沈白钰搀着王妈妈坐下,又把言哥儿拉到怀里,与他盛了一小碗豆花,淋上些糖浆,让他慢慢吃。

    至于王妈妈,早在刚刚说话时,她便给王妈妈盛了好大一碗,又淋上了多多的糖浆,“还不知妈妈今日来寻我们姑侄俩,是为何事?”

    那王妈妈听了,没有立即回答,先是长长叹了声气,“钰姐儿与我托个实话,能否补上欠的三贯钱?”

    “妈妈这儿有个主意,就是不知,你愿还是不愿。”

    王妈妈直直看着沈白钰,手里的动作都是停了,“我先说与你听,你若愿意这几日事就能定下,到时不要说三贯钱,三十、三百贯钱,都不是什么事儿。你可认得万员外?”王妈妈笑眯眯。

    “万员外?”沈白钰蹙眉。

    “不认得?”

    王妈妈撇撇嘴,不信沈白钰所言,二人不识得,没见过,万员外为何想要迎娶沈白钰?

    “妈妈莫要与我打哑谜。”沈白钰扯着王妈妈的袖子,“在这儿住了这么久,我的确没听过什么万员外。”

    “人家那等子人物,怎会住在我们这儿?”不过是有个养在外的小娘子,安置在他们这儿,“那万员外想要迎你进门,你进了万家,以后的日子都不需愁了,更不用你一个小娘子,抛头露面的做这些小买卖赚钱。”

    王妈妈半挪开屁股,移动木札子离沈白钰更近了些,“钰姐儿日后发达了,可莫要忘了我。”她手拍抚着沈白钰。

    沈白钰不动声色,慢慢抽回手,“妈妈放心,那三贯钱五天后,我会如数交给妈妈,至于嫁人?我嫁了人,我这小侄儿怎么办?”

    她没有这样的打算。

    依她的年龄,也不该做这样的打算,这具身子今年十六岁,发育都还没发育完呢。

    王妈妈面上的笑僵了瞬,眉头皱着,双眸狐疑的瞧沈白钰,“钰姐儿,你莫不是诓我?想隔过去我,自个上员外家的门?”

    “妈妈说什么呢,我的确没有嫁人的打算,且……”

    沈白钰透露了二三分自己的家世,王妈妈面上不笑也不尬了,神色慌乱和沈白钰确定,得了肯定答复,王妈妈改口,“是,你尚年幼,哪儿能嫁人,妈妈糊涂了,上面再有人催钱,妈妈帮你顶着,过一二日也无妨。”

    话落,王妈妈拿着早食离去,也不在沈白钰这儿吃了。

    她心中埋怨沈白钰,咋不早与她说,自个是罪臣的亲眷?与她说了,她当初都不会让沈白钰住进来!更不会掺和进沈白钰和万员外的事儿。

    叫人家万员外晓得,她把罪臣之女介绍给他,她能落个什么好果子吃。

    王妈妈走了,小院安静,沈白钰看着言哥儿把豆花吃完,送他回房里歇息,言哥儿不肯,非要和沈白钰一块儿,不过闹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小孩子觉多。

    沈白钰把昨儿就备好的荞麦面条分成数份,胡瓜切丝放在青瓷小瓦罐里,料汁也是提前调好放到一处。做完这些,沈白钰做凉拌鸡丝。

    ……

    …

    午时初,沈白钰推着小车出门。

    一些吃过她早食的,看到她推着车子,问她中午卖什么,她掀起车上的布,让他们看,料汁味儿霸道,一个两个嚷着要。

    沈白钰让他们在荞麦面条和白面面条之间选。

    “荞麦面条,十文钱一份,白面面条八文钱一份。”

    “小娘子,你是否说反了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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