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土在敌袭下只作出了防御,两只手交叉,跟两个猪脖子一样,往脸前一箍,就期盼着砂石风朔能够绕道而行,离他的颜脸迂着点,能像他奶奶打他一样,衰老的拳头从来打不着正面,掉糠的巴掌擦着他的眼泪逸过,一脚先是木屐脱线了,一头膇是她膨化的仁脑先晕了,带土跟敌人只会左漂右移地走乱位,就是和奶奶练的,她气喘吁吁,一门头的汗水,亮骟骟,她已经没有老伴了,什时候都侘寂地一个人作主,眼皮沉重地下坠,上面两滴晶莹的水晶,摇摇欲坠,闪着生机活跃的光,她脸水肿得像个馒头笑了一下,水晶从她的眼皮滴落下来,像两道眼泪,她知道带土不可能开眼了,战场上活不下来了。

    带土趁着红芭给他挡刀,脸又焕肌恢复了柔韧,形状也恢复了,不再是一副骨头站在原位,脂肪被风吹得往后跑的样子,他的脸自己揉自己,弹了好几十下,边缘都不是一道弯弧,而是波浪的腺浪;

    奶奶晶莹的水晶在他的神识中始终璀璨、苍青、青绿黄交加,是单留给带土的土壤学的眼泪。

    突然,沙忍几人自相残杀起来,几个法老先保护住自己的命根,互相对着队友扔枪扔刀,刀子刻着金钱豹的花纹,一只栩栩如生的豹子,眼似铜铃,爪似干沟,四肢髱溅,茎突腿鳖,一条长如发鬼的黑尾,它好像身披铜钱胄旅,怒吼震添,两半嘴上圆形肉上撇开,露着獠牙,牙上也有纹身似的雕文,刻镂得恰恰让人忽视;

    几人眼睛目眦欲裂,没有高光,中了幻术,天地都是炫彩,黄的、青的、绿的、红的、绛的、紫的,跟姜油碟倒了似的混作一团,天空是树脂胶的,搅拌的自转,地面是家乡的,黄干得使人亲切,三两下沙忍互一刀割断了对方的喉咙,剩下一位沙忍在幻术中争取理智,挣扎着,自命坚强,意志不屈,让止水施术费力,突然间沙忍抬起长刀,闭目,凭感觉杀人,他第一次杀人时像切一颗白菜,原来脑子有这么复杂的结构,拨菜叶就是拨人耳朵,横切白菜脆脆香香的,蔬菜的苍翠欲滴让他心旷神怡,没谁不是天生的杀手,他用心境聆听心声,自然能道法自然,辨黜敌我。

    菜最绿的叶头,就是人的头发,不硬,糅合;沙忍一刀劈向止水的头发,他的卷毛削下一缕;菜最粗的中核根,就是人的喉头,男人多块喉结,更硬,女的少块骨头,劈得快多;沙忍刀子横向止水脖子,止水的喉结粗粗略略刚刚显现,幸好逃过一劫,不然就只能嫩着嗓子说一辈子幼言。

    沙忍放弃进攻止水,向带土杀去。

    带土一个弹跳坐起来,他其实意气用事得要死,刚刚他不知怎么的对保护同伴心怀疑虑,如果是琳,他不会犹豫,如果是他扶着过马路的老妪,他会跑平了指甲,如果是自己的祖母,他会吼得像一只情堕了的猩猩,但是面对两个孩子:

    一个光艳耀丽的宇智波,一个在空间中引发奇异景象的未来比丘尼——带土都知道她在佛具店工作,天天接触佛龛,她自然能获得庇佑,庇佑像影子一样跟着她,像背光一样跟着她,她虽然没有手捻菩提,但他就是看得出她手腕上肯定会拴着一串开过光的佛珠,就在不久的将来;佛珠滚滚黑烟,凝成珠钿,由老祖皮垢化成,一颗药引,香味怪异,能引人出入生死复杂之境地,去往来生,眉间点红,飞金成佛——带土不想帮她。

    带土知道,她也是个天生怪才。他平生最恨天才。

    红芭道:“带土,等等……”她说得短促而怪异,带土的身体比意念先行动了,他两腿短而快的跑着,像残疾人脱离了轮椅,两只脚比裹着石膏还不如,软手软脚地在地上支碾着,突然就一片深蓝地到了红芭的前面,面前,红芭定睛一看:原来是深蓝的夹克。

    带土是没出息,拦在前面嘴里想放狠话,但什么也没说,他双臂撑开,一条钢筋,背后是红芭,年轻女孩。

    女孩眉心毫无红极,只有一片坦荡相逼。

    带土大喊:“离她远点!”

    止水大吼:“快跑!红芭!”

    一道金光闪过,急如风,徐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一金头发男人突然出现在沙忍身后,毫无预兆,鬼魅伎俩如迅雷,沙忍发杀招之际 ,他的腿从空中出现了,接着是躯干,跟美人从水里沐浴露体一样,神神秘秘,迷迷朦朦,眼睛跟不上他出现的速度,都慢了一拍,他的腰扭着发力的时候,沙忍已经被他篡空间的手给弄死了,绷如铁的一掌,直接插过了他的喉咙,像沙忍喉头畸形、自己长出了一瓣手掌,手掌掌心带血,完后一抽,沙忍留个血洞,倒下了。

    来人潇洒一拂袖,手抹上了带土的脸,掌心血抹在带土玉面上,两道傩戏纹,带土愣在原地,失语了。

    “我是波风水门,木叶的人,放心,已经过去了,没事吧,孩子?”

    没有人比水门更柔和亲切了,他一出场就像带土已故的父亲,恨不得把心掏出来关怀他,带土仔细看看他的脸,觉得有点眼熟,从记忆里细究、抓挠了几根线索,突然回想起,今早扶老妪过马路时,老妪身后的土建筑上贴了一张海报,土建筑两层楼高,像火锅店的圆锅,一个土楼状,灰鸦色;贴的海报上大字写了“波风水门”几个隶书,下面一张照片,呲牙咧嘴,爽快逼阳,一头刺毛金发,说是下一届火影的有力人选。记者做的一张专访。

    带土惊叫起来:“你是水门!?那个有望当火影的平民忍者!”

    红芭、止水二人聚到一处,互相看了看对方,摸摸对方的臂弯,确认没事就好,水门听了一阵瑯笑,自信道:“就是我。”

    红芭:“谁啊他……”

    止水:“嘘……”

    带土叫道:“竟然是真人,可恶,我才是想要当火影,怎么能被你抢先了!”

    水门根本没听出他话里的战斗意:“是嘛!你也想当火影啊!我也是!”

    “不是,这根本不是重点吧!”

    “刚刚我的出场怎么样,很帅吧,至今还没有想好名字,叫漆黑零式开头好呢,还是叫火之国木叶京畿第一弓速好呢,好为难啊!哈哈哈哈哈!”

    红芭瘪嘴:“你在说什么啊,叔叔……”

    水门摸了摸红芭的头,又成了红芭的父亲了,真是个有魅力的人,虽不见厚度,但髋量目前是有了,水门的臀骨蓬满,像山丘一样翘,红芭心想,这就跟议员选举差不多,她要是被提名议员,证件照贴的大街小巷熙熙攘攘,不凑出点人格魅力,都没脸见上司了。

    水门凑着红芭的脸细细看了看,端详地详睨,他目光是老练、成熟,圆滚滚的,跟嗅甜草的鹿一样天真烂漫,人中短,显得直率:“真了不起哦,居然不是很害怕,而且临危不乱。”

    红芭热呼呼地捧着脸笑,脸上两道装乖的红晕,像个出蒸锅的白面馒头,她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她想:劈死我才好呢,说不定还能回去,回到二十一世纪去,这破地方十个我留在这都得死十一个,您说呢?

    水门把最纯真无邪的红芭抱在怀里,单用一个臂弯就能把她藤条一样的身体眷着,手拖着她的大腿,手长得能触到她的小腿,他的指甲嗖嗖刮着她小腿的皮肤,她感觉雷、电流在她的腿上流动,膝盖都有点麻了,废骨头,跟被啃了似的,水门跟秤砣颠货似的颠了她两下,笑声如环珏落盘,丁零当啷大响,使人心胸开阔,喝了两斤梅汤。

    水门道:“好孩子,多吃点,看你瘦的。”

    红芭把声音掐的细声细气:“好的,水门大人。”

    他看不出对水门大人的称呼满不满意,转头,才说了重点,音都阴了些:“你们两个,是宇智波家的?”

    止水笑道:“是的,水门大人。”

    红芭望向他,止水每到这时都显得不是很局促,好像他的立场不是很难做,实际上,他的立场不亚于牧羊的边牧,自己都是一条狗,还忙着替农场主数羊,他身边就是一头肥羊,带土肥得流腥臊味儿,躯干肥硕圆滚,毛泼头如雪,蹄子矫健雄壮,脑袋恰到好处是个阴面阳面分不清的呆瓜。

    带土就咋咋唬唬地站着,用挑剔的眼神盯着水门,眼睛要变成两道钩子,把水门犄角旮旯的错,挑也要挑个一担子出来,背后再如数家珍地数上一两个月,再家传给下个世代。

    止水没什么为难的样子,脸跟心底一样磊落跌荡,笑道:“我是宇智波家的止水,这位是带土。”

    “多大了,带土,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呢,我有个战友,跟你一样大,但是个天才忍者,已经是上忍了。”水门还抱着红芭呢,这回语气都放慢了,想当时,他一招解决沙忍,速度快得让青天白日的眼珠都看不见残影,跟掉帧了似的,时间跳跃了似的,虫洞撺出来搅云了似的,身后一片清清白白,呜呜泱泱的森林,绿得亮,没有水门的残存的影子。这就是在说他的人,也是个干活喜欢装傻,但出手不墨迹、不可及的人。

    森林漱漱地响动,带土被好一顿奚落,准平民火影,和豪族天生水火不容,宇智波和日向能共存这么多年,是因为他们都喜欢扶精力不济的老东西上台,老掉牙的猿飞日斩刚刚好,他的脸上都是黄褐斑了,密密麻麻,吞吞吐吐,见他的人都被他的和蔼、慈爱的老气熏的不能口吐人言,怕猿飞日斩听了不顺心,就撅过去;

    也是猿飞日斩倚老卖老惯了,手底下人跟他汇报个东西,头都要紧紧贴在地上,没了底线似的,海拔都是负值了,尤嫌自己不够尊老似的,自己有头骨都觉得冒犯影的天颜,恨不得当场化成一滩淘米水,头骨头也化了最好,肉肉地、敬敬地、兢兢地融在地上,什么自尊、地位、人的权,都统统跟粉墨一样碎的肝脑涂地,黄褐地抹在地上,像狗粮兑水,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下属的权威。

    猿飞常说自己心脏不好,但整个房子里都能听见他矫健的心跳声,狡如匪兔,动如参商,整个影的房子都是猿飞的心脏,咕咚、咕咚、咕咚地跳着,房间一收一缩,墙壁一放大逼近,一走远缩小,循环往复,古董摆件逶迤重工,承重柱跟主血管似的,裂痕像青筋,一膨一胀地输血、做功,阳光充满心房的时候,猿飞自己就是最大的阴影。

    带土不相信:“十一二岁就是上忍,谁啊他?”

    水门道:“旗木卡卡西。”

    带土说:“卡卡西……?”

    水门道:“嗯,他就在周围哦。”

    红芭道:“我怎么没看见?”

    水门道:“我帮你叫他出来,卡卡西!出来见见你的同龄人伙伴!”

    说完一阵风吹过,一年轻小伙,未老先衰,头发跟长老小春一般银子花白,朝天长,对着太阳长,葱壮根直的,一根银发好几根别人头发粗,硬的跟稻草似的,风一吹都不动,可见他心血粗砾,头发都是连心的,整一个板刷;

    头顶木叶护额,跟金箍一样卡在那里;从脖子到鼻子中央一张面罩,深蓝色,跟带土夹克一个色儿,银头发的穿就别有一番风味,显得高傲清秀,仙鹤出尘,脸是神秘主义,看不见的,但就眼睛,那双眼皮褶皱深得像个梯田堤岸,阴冷神髓,激愤忧郁,带土都咽一口唾沫;

    他身长苗条,不见肌肉,但一发力,人都被他的肌肉绷紧地无法呼吸,鼻子作痛;说到来人的鼻子,那是纤细挺拔,俊气呦呦,一根拔起的吊桥,面罩就是深蓝的云雾,缭绕着,迷人心窍。

    卡卡西阴冷地发声,一半以上的嗓音都鬼迷心窍地淹没在面罩的棉里:“来了。”

    红芭眼睛都直了:哟,果然只露半张脸的,才是真正的帅哥,这叫引人遐想。

    带土屏住了气,忘了呼吸,憋得半张脸都红了:“卡卡西,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卡卡西只撇他一眼,这一眼,眼珠子移挪,跟奶茶里的黑珍珠似的,单独尝没什么味儿,放到他身上一尝,就跟糖水牛奶中滚过了一圈似的,黑珍珠沾了粽奶的水,湿的水皮一裹,嘴里一咽,甜丝丝的,带土是不觉得甜,红芭觉得挺甜的,止水笑嘻嘻地叫红芭滚下地来,当然他说的很文雅,红芭揪着水门的领子被放到地上,草鞋一触地,塌实了,就滚到了止水的旁边,当他的小厮。

    带土嚷道:“小子,你什么眼神啊?!”

    卡卡西用右手拇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冷笑道:“就这种眼神。”

    带土道:“找打嘛,小子!”

    水门摊开双手,合成十字:“卡卡西,好不容易有同龄人,要好好相处啊!”

    卡卡西一口回绝,腿上背着刃具包,动起来跟金牙瓷板相咬似的,叮叮当当,脆脆镶镶,三言两句,几言二拍,就脱出是个孤傲的人,而且不爱用敬语,对带土就跟对一抔土一样,当他是个棕色的壤料,卡卡西背对着带土往水门旁边走,脚步声轻的没带来青草折腰的声音,他幽灵一样地对水门说了周边环境有无敌人,他说是没了,水门就点头不问了。

    带土也自觉自己是土了,一圆一粒地滚在地上,留下土碎末,往旁边一看,止水就是下的一场红雨,点点滴滴湿润了他,颜色都变深了,大块大块地染成黑棕色的土,一股雨和壤的腥气,水的才华灌多了他就变成泥浆,谁踩上去都要滑一跤,他就显得更加人人厌恶,是一滩泥水,粘脚粘手,软弹馅大的。带土皮还薄,受不了这种打击:“什么啊,今天真是倒霉,不知道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情!下次,一定是我会自己解决,不需要你们任何人的帮助,还在那里笑话我啊!”

    止水只是垂了带土一拳什么也没说,红芭倒是温言软语道:“怎么了啊你……好好的,有人帮忙还是要说谢谢吧,不过你不愿意就算了,卡卡西看着也不是好相处的。”

    卡卡西闭了一下眼睛,双眼皮褶皱闭眼时摊平,光溜溜的一片,翻着淡黄的光,皮肤细腻,浅浅的一层潋连的光晕,再睁开,眼皮往上堆,肉一层推一层,自己找褶皱,双眼皮出就下陷一部分,皮凹进去,扣进去,吸进去,形成一道地脉似的线,他的眼睛就敞开了,幽深了,睫毛也翻出来了:“搞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火,连情绪都控制不住,难怪刚刚面对敌人,跟逃兵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还要两个比你小的保护你。”

    带土的声音发尖,就愈抖了:“你懂什么,你才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特别看你不爽,你刚好是我最讨厌的类型,有实力有什么了不起的啦!”

    “吵死了,笨蛋。”

    “你说谁是笨蛋啊!”

    “停停停!”水门一掌摁住卡卡西的头,“我们刚刚从战场回来,这小子心情不好吧,别看他那样子,他可是很细腻的哦。”

    “喂,水门……”卡卡西没推动水门的手。

    止水接话道:“前线到底怎么样了?”

    水门笑道:“前线啊,怎么说呢,不容乐观啊。”

    止水道:“就连大名鼎鼎的、被称作金色闪光的您,也觉得棘手吗?”

    水门道:“确实很棘手啊,但是放心吧,木叶一定会胜利的。”

    卡卡西冷笑一声。

    红芭把手缩进袖子里:“那你们回来是……要换班了吗?”

    水门摇头,木叶边缘人烟稀少,只有溜池、草坪、空地,虫鸟鱼鸣,原始蛮荒,冷清寂寥,野鸟残足点溜池水面,水面圈圈阔岚,打到堤坝,上滚,铺平,无力掉下,回归原样,传闻中,因为人迹罕至,有试刀杀人者出没在此,一千层钢面刚锻打好的刀,刀锋利得能劈开头发,溅出火星子,便以人血开锋,试刀良莠,草菅人命,传为鬼谈。

    水门笑道:“我们是来带新孩子上战场的,已经没有办法了,实在是缺人啊。”

    红芭笑着点头:“原来如此,果然拜佛是没有用的。”

    止水豪爽笑道:“把我带上战场吧,水门大人!”

    红芭尖叫一声:“你疯了!虽然、虽然我是知道你胆子大得很,而且还三代说什么信什么!”她一时慌张,忘了在三代后加个大人,“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主动请缨了,你清醒一点,这个家伙是说笑的,他也是个笨蛋,别理他,他脑子都不好使……”

    “红芭是说笑的!”止水大声笑道,“我老早决定了要上战场,震宇智波一族的威名,是我的使命,守护木叶,同样是我的使命!我从未胆小怕事、怯懦不堪过,一直牢记家训,虽然家人已经不在,但曾经的诺言和守护一切的精神尚在,虽然宇智波与村子已经渐行渐远,但是,我相信只要有人勇敢地打破僵局、界限,就能够让宇智波重新回到村子里,和大家一起生活!这不光是我的想法,也是我祖父镜的想法,请水门大人批准!”

    水门咬文嚼字道:“即便是不被宇智波和村里人理解?”

    止水坚毅道,下颌线绷成一条嗡鸣的直线:“当然。”

    红芭还是不敢相信,止水从没和她说过这些,她一直以为止水这样的大家族后代是不用上战场的,所以才不遗余力地榜着他,在他一番豪言壮语后,她的心气儿全塌了,跟危房塌了似的,轰隆隆,灰沉沉,懵得她一头一脸;她只记得每当她向止水抱怨战争的可怕,他一个小少年,总是青春朝气地默不作声,外向的,掂量评估一阵,就把自己掏给别人的止水,心也是如坚冰、静水的,一层暖锅似的壳,撬也撬不开,砸也砸不醒,顽固的一根牦牛肉干,吃下去噎人,光啃塞牙。

    她突然觉得他们从未认识,也没有似有若无地相爱过,都是虚幻泡影,他一个要战死的年轻英魂,和她这个两辈子的冤鬼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镜中花,水中月,青梅竹马,早恋甜蜜的感情固然美好,但现实还是火铳里的一颗金属弹,把他们没有承诺,只有朦胧感情的关系射出几个洞,洞口滋滋发烫,诱出几线西风,她的心情也跟西风似的,突然哀伤了些许,但她还是劝道:“止水……”

    这蛛丝缀水般酸涩的、浮空的感情没有干扰到止水,他这时候是个铁了心的木头,顽心钢铁,志远鹭飞,小情小爱,过眼云烟,西风嗖嗖地发凉,自袅烟净土而来,吹皱溜水,刮枯柔肠,红芭女性的、千百柔肠的心思也都灰暗了;

    本来是粉嫩、苍白、明珠暗投,苍璧稻火似的情感,现在只剩下空洞的苦雨、残荷、凋樱的物哀之情,红芭内心纠葛,但她是个贫穷的女人,平时也是自尊和依赖分不清楚,试图给他一个千变万化的绉绸感,在止水眼里她是个眼光挺高远的女孩,虽然她自己辨不清楚,但对大任,小家,还算是能聊上几小节,不至于说两句,就泪如雨下,形容枯槁。

    “红芭,不必担心我。”止水握住了红芭的右手,摩挲着她的掌心,她的掌心一层茧都给他揉嫩了,他开阔道,“如果你不知道要怎么回报我贈食的恩情的话,就让我去吧,而你,就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开店,上学,或者你也想上战场,我也支持你。”

    红芭攥着他的手指,想柔顺一点回答他,像大奥里的女人,野心而魄力地一番刚柔济的宣讲,但她还是垂下了眼睛,脸部放松了,跟躲在围炉里吃柿子的松弛,毫无两样:“那你就去吧,如果我能逃脱,你就祝福我,如果我也逃不过征兵,你就要继续照顾我。”

    止水半晌没有答话,严厉地看了她二十多秒,照他的海阔天高,秋高气爽,孤雁南飞,独钓洪雪,也不至于跟鳏寡孤独似的像看女友一般看着她,红芭生出几分报复的快感,懒懒地看着他,止水脸皮不动,嘴自然下垂,一个不重的坠弧,显得不高兴:“……别乱说会上战场的话。”

    红芭道:“你能说,我就不能说?”

    止水道:“但我觉得,你被选上的概率很大……老实说,我心里不好受,感觉有个楼,突然塌了似的……不知道你有没有类似的感觉,我也不清楚为何这么需要你的认同,总之,你是我重要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出事,没有理想的话,就躲开吧,真不像我啊,也会说这样的话。”

    红芭道:“什么楼不楼的,我不懂,我也觉得我会被选上的。”

    止水道:“……对。我见过组长的儿子,那个叫鼬的孩子,听说族长也打算让他早日上战场,这是男人的气量,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你不必再多说了。”

    红芭:“好吧。”

    水门看这两人,就想起自己和玖辛奈,脸上激情焕发地笑,道:“批准!”他的心里倒是开明的,纯粹祝福的,战鼓还在他的心里镭镭,但不代表就要磨灭感情,卡卡西就是个喜欢磨灭感情的,把自己的心层层封锁,跟个古董似的,看到亲情便讽刺,看到爱情便厌恶,对人无尊聂之意,对自己无珍重之心,问题很大;

    玖辛奈的红发是水门心里的福袋里的配件,像红线,细细几根,徒手拔的,所以柔弱可怜,看见它,水门便心思活络,红发放在他心里蓝底的福袋里,是爱人眼睛的颜色。

    卡卡西看到水门的表情,心里讥诮,又陷入了循环往复的回忆,他对自己自杀的父亲和早逝的母亲之间的爱情,一无所知,年幼的时候,他有着短小的四肢,精悍的头脑,白牙抱着他讲他妈的故事,卡卡西听得入神入肺,心里也温馨暖和,但白牙是个忧郁的人,从自己老婆死了开始,他就常伴一种不可名状的轻生念,即便众人团聚,杯盘狼藉,白牙还是觉得自己孤独不堪,想念妻子的陪伴,她几乎是他人格中的里面。

    卡卡西对父母爱情有数不清的阴影,这阴影是泛黄的老照片,频乱的电仪,彩条的老人机屏幕,明明没磕破,也散光,屏幕胶条似的几根彩色的长方形线;他对同伴感情也有阴影,这就不详说了,他至今都一意孤行地认为,是父亲心思脆弱如敏感的牙齿,一遇冷就酸痛难忍,表层牙釉质被他自己耗干了,也怪不得别人戳他暴露的牙神经,这还算什么木叶白牙,就是一个龋齿,被虫咬出蚀洞,腐坏一片,只有他手里那把发白光的短刀才是白牙。

    水门拍了拍卡卡西的头,叫他别想太多,卡卡西刚好疼痛地想着:白牙暴露的条状物,红蓝的牙神经,成千上百的牙触感受,再加一戳,他自己都打寒战。

    “那你呢?”水门对着带土问道。

    带土一直都不发一言,这回回了:“哦,随便吧,能的话,我也想上战场,证明自己,带回来很多军功,能犒劳奶奶。”

    水门转转眼珠,看着带土和卡卡西二人年龄相仿,卡卡西又年少成名,只跟成年人做过同小队队友,但不伦不类,难以豁融,所以至今凶名在外,是个游侠似的小鬼,他就心生一计,这跟他的政治诉求有关:“我这次回来还有个事情要做,就是打算当带队老师,带土,我有意将你收做我的学生,如何?”

    带土一愣,一时脑袋通电,理解了水门的意思,水门想通过他来和宇智波家族沟通,再加上个外族的天才,又退又进,也不至于闹得难看,水门对自己平民的身份很有自觉,这对带土未必是件好事:“不过,卡卡西的父亲,我记得是……旗木朔茂吧,那个很可惜的……”

    水门道:“是的。”

    卡卡西道:“闭嘴。”

    带土接着道:“你是他的儿子吧,朔茂的儿子。”

    水门说:“对。”

    卡卡西:“你!”

    带土便道:“那好,我要做水门的弟子,我要和卡卡西做同伴。话说回来你不会不记得了吧,我们以前可是同班同学,只是你跳级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不是吗?”

    卡卡西:“不记得了。”

    带土道:“随你。我和琳一个队伍,目前老师是轮岗的,没人固定,我们小队人数也不全,欢迎你的加入,水门,卡卡西!怎么样!”

    红芭举手:“我和止水,是来充作他的临时队友的,琳目前在休假中。”

    水门说道:“很好!那我们就说好了,要成为一个班啊!”

    红芭接着说:“但是带土之前说了,我们作临时队友,会有报酬,不知道怎么兑现。”

    止水才找到机会和红芭说话:“你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这回事啊。”

    红芭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带土道:“不会你们几个也要我请客吧!水门,卡卡西!这两个小鬼我已经够头疼了!”

    水门双手合十:“突然觉得肚子非常地饿啊!带土,饿得想要大吃一顿烤肉和高级寿司呢!”

    卡卡西:“嗤。”

    带土大叫:“别想让我请客!你们这些人!”

    水门说:“就决定了,带土请客,还有,以后战场上要如约相见啊。”他阴柔地说,“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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