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过后,将裴父裴母送回院落后,唐钰儿拉着悄摸裴清衍出了门。

    早早就在门外等待许久的马夫,等二人一上车,就驾着马,朝着既定的目的地出发。

    月上梢头,冬日的夜晚多是寂静的,马蹄声与滚轮声夹杂着偶尔响起的马鞭声,格外的清晰。

    唐钰儿依靠在软垫之上,凤眼微眯,脸颊潮红,带着一点醉意。

    “我们去哪儿?”

    “去看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唐钰儿抬抬手,忽的又落下,故作神秘的轻声道:“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唐钰儿掀开帘幔,确认后,催促着裴清衍赶紧下车。

    出了马车,裴清衍看着陌生的宅邸,不明所以,若不是门前亮着灯,他还当这里是废弃的宅院。

    门口虽然被人清理过,依旧留有痕迹,门上的铜锁老旧,显然是很久没人在这里住过了。

    “傻站着干什么,赶紧进去,人都等好久了,在不快点,生日就该过了。”唐钰儿催促着让他赶紧进去。

    推开大门,入眼的便是浩大的院子,正中摆放着一个火炉,一老翁端坐在旁,烫烤着什么。

    年轻的男子站在一边,见有人进来,立刻直起身子,行了一礼。

    空旷浩大的院落里已经被清理干净,宽敞不见其他杂物。

    “东西准备好了吗?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唐钰儿上前问道。

    “早就恭候多时了,随时都可以。”老者答道。

    “那就开始吧。”

    唐钰儿拉着裴清衍来到一旁的屋檐下,确定距离合适后,朝着老者的方向点了点头。

    老者听得话,缓缓站起身子,将手中的勺子放入火炉后取出,放入柳木棒之中,随着敲击声的响起。

    刹那间铁花四溅,在空中绽放,黑暗的星空灿若白昼,落地生金。

    星空之下,随着一声声的敲打,铁花绽放后下落犹如繁星入尘,没有烟花那遥不可及的距离感,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多了一丝真切。

    铁花落地的刹那,闪耀星河将二人包裹,仿佛在星海之中游览,不似天光,却胜似仙境。

    随着一束束的铁花落下,唐钰儿激动的拉着裴清衍的衣袖,“是不是跟烟花一样?绚烂又迷人?”

    “是很美,让人移不开眼。”裴清衍看向身旁一脸兴奋的她,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她似乎总是能带给他不一样生气。

    唐钰儿突然拉起他的手,带着他在四周的庭院,不停的奔跑追逐着。

    那一层又一层的花火之中,踩着星光,披着花火,肆意的奔跑。

    星光是遥不可及的,烟花是绚烂迷人的,而此时的铁花却将二者结合,让她有了可以亲近的机会。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随着最后一锤的落下,那一束束的花朵,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唐钰儿拉着裴清衍站在院落的一角,看着消失的花火问道:“喜欢吗?”

    “我很喜欢,这份礼物很独特。”

    这是他十九年以来收到的最特别的一份礼物了,独一无二,也将会是他最喜欢的。

    “要是有相机就好了,以后想看了就能拿出来看看。”

    “相机?吃的东西?”

    唐钰儿连忙摇头,开始转移话题,“时辰不早了,赶紧回去吧。”说着,她像前走了几步,却因为牵在一起的手,又被拉了回去。

    看着他那张俊脸,唐钰儿的心脏,扑通开始乱跳,脸似着火般烧了起来,好在有黑夜的掩盖,倒是没让人看出点什么。

    身后铁棍的落地声,将二人惊醒,唐钰儿迅速撒开手,向着大门走去,脚下似踩了风火轮,迅速消失在他的眼前。

    裴清衍环视了一眼,这屋子许久没人住,早就破败,虽然打扫过,但还是不能掩盖他的破旧。

    这礼物虽别出心裁,只是这地方选的寒酸,不知该笑她的有心,还是该计较她的无心。

    回到马车上,唐钰儿感觉脸上似一团火在燃烧,急需降温,拿起桌上的酒壶,猛地灌了几口。

    随着咽喉处的灼烧感,才惊觉自己喝的是酒,不仅没降温,反倒增了几份热意。

    裴清衍走进车里时,唐钰儿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靠在一旁,装作假寐的模样。

    车夫的一声吆喝,马车开始前进,随着车身的晃动,伴着酒精的发作,唐钰儿开始昏昏欲睡。

    情绪的平复,唐钰儿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晚上喝的酒虽然不多,但耐不住后劲大。

    虽然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清醒的,当马车停在门口。

    要回家时,听着耳旁的呼唤,心里做着回应,人却懒洋洋的靠在哪里一动不动。

    迷糊之中,唐钰儿感觉整个人很轻盈,入夜的春日依旧带着冬的寒冷,让她忍不住靠近身旁的热源。

    小脸依偎在裴清衍的怀中,带着酒气的呼吸,一点点传入他的鼻间。

    身下的悬空感消失时,突然的冷感让唐钰儿又立刻抱住了身旁之人,久久不愿撒手。

    许是那人用劲过大,唐钰儿忍不住睁开了眼睛,近在咫尺的俊朗脸庞,让她眼前一亮。

    “弟弟,是个帅气的弟弟,你真好看。”

    话音刚落,裴清衍感觉唇间一热,柔软的触感夹杂着淡淡的果酒香,倾入心肺之中。

    眼前之人,双眸紧闭,面颊绯红,嘴角带着笑意,喃喃道:“弟弟其实也不错,香香的。”

    说罢,还忍不住吧唧了下嘴巴,似乎是在回味刚刚的滋味,转身又扑向床,钻进了被窝,好似刚刚只是一场梦,只留身后那人,呆愣的站在床前,满脸的惊错。

    翌日直至晌午,唐钰儿才从床上爬起,宿醉的头痛感,她没忍住,哀嚎出声。

    “半夏,醒酒汤有吗?”

    “早就准备好了。”半夏将醒酒汤递到她的面前,“姑爷出门的时候特意叮嘱过,这温度刚刚好。”

    “裴清衍?他吃错药了?居然关心我?”唐钰儿满脸的不相信。

    “才不是,昨夜姑爷抱着你回来的时候,你都醉的不省人事,可当时喂你喝醒酒汤,你又死活不张嘴,所以出门的时候才特意叮嘱的。”

    “算他还有点良心,不枉我费了心思准备的礼物。”

    “小姐,昨天晚上你跟姑爷进展的怎么样了?”半夏一脸的八卦。

    昨晚两人出去,除了马夫谁都没让跟着,回来的时候,她又一脸的醉意,被人抱进房间的。

    浪漫的氛围之下,总该发生点什么,才能对得起那良辰美景好时光啊。

    唐钰儿抬手戳了戳她那笑脑袋瓜,试图将那满脑子不该有的东西赶出去,“你如果没事干,就去多练练功,脑子里的酱料太多,会影响智力。”

    “小姐,我说的实话啊,之前我担心姑爷短命,小姐这一生就会搭进去,这半年的相处,我知道姑爷是个好人,虽然身体不好,但也没有传言的那么差,在府中的日子,也跟在自己家没什么差别,过去跟着二公子是自由,可在这也没什么不好,而且姑爷长得这般俊朗,生个小小姐或者小公子,也一定……”

    “打住!你怎么一夜之间多了这么多话了,我饿了,你赶紧去准备吃的。”

    将人打发走,唐钰儿才松口气,这丫头明明之前还一副不能接受的模样,一夜转了性子,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

    裴清衍长的确实不错,这不可否认,但他比自己小啊!

    唐钰儿坐在床头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摇摇头,年龄差且不论,这里的生活真的适合自己吗?

    父母的早逝,让她许久没有感受父母的关爱,唐父唐母的存在,也让她生了贪念。

    这半年里,她虽然努力的在适应,包括要去淡忘自己曾经过去的三十年,但总是在不经意间会回想起曾经。

    梦中魂牵梦绕的故乡,她是否真的回不去,她不知道答案,但至少在跟过去真正的告别之前,她做不到真正安心的在这里生活。

    ***

    杜逸寒一进门就看间裴清衍盯着桌上茶盏在发呆,自己都走到跟前了,都没有跟给自己一个眼神。

    “你这是吃错什么药了,还是说这茶盏有什么奇特之处?”

    杜逸寒把玩着茶盏,除去盏底的花纹,也瞧不出其他什么其他的特殊性,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也能让他失神,真是奇怪。

    “送你的生辰礼。”杜逸寒从怀中掏出一本折子,扔到了他的怀里。

    “本就是府衙的东西,何时成了你的了?”

    “从我手中拿出去的,就是小爷我的,你要是不乐意要,就给我拿回来。”

    裴清衍没有理会他,翻开手中的折子,眼光一扫而过,与他所料想的差不多。

    尹维仁虽然被禁足在府中,但为了能将洛景轩扳倒,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洛景轩只要出手,他就挡道,这一次就算弄不死他,也会让他脱一层皮。

    “狗咬狗的的情景见的多,但没想到尹维仁那个老狐狸真的要整个鱼死网破,不过要我说这都是洛景轩自找的,这几年往死的冤魂也终于能沉冤得雪了。”

    “你当真以为这些事情是尹维仁自己一个人干的?”裴清衍将折子合上,道:“短时间内将那么多的证据全部都找齐,凭他一人根本不可能。

    堤坝之上掺杂的是不是尹思雨的骨灰,这根本没人知道,只要洛景轩不承认,这件事情就是个悬案。

    如今尹维仁上交的证词里,已经有一半都得到了证实,这分明是有备而来。

    尹维仁只不过是一颗棋子,而棋局早在几年前就已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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