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在玩闹打趣的凌骁听见这话倏地停了，笑容凝在脸上。
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自己挑起的话题，在南电时，被纪云辰生硬地打断。
大约是不想让她担心。
本想再私下找个机会和纪云辰商量一下对策，没想到就这么水灵灵地从她嘴里问了出来。
纪云辰若无其事般，朝她面前热腾腾的寿喜锅伸出长筷。
像是和他的不回应犟上了劲，许之言赌气地把那一小口锅移得更远些。
是他到不了的距离。
纪云辰索性放下筷，抬眼看了看他俩：“真想知道？”
许之言立即小鸡啄米式点头。
吉光片羽在确定天使资本的投资后，纪云辰、凌骁和娄帆便组建了一个对接资方的工作群，主要用以发布投资方的要求，以及汇报项目的进展。
说是三个人的群，实际上主要的对接工作基本由纪云辰揽了下来，娄帆和凌骁在里面基本不怎么说话，只在资方有时艾特全体成员时附和两句，多半是“好的”“知道了”诸如此类的话。
今天采访结束后，娄帆编辑了一条长消息，将录制时在镜头面前说过的那些没能站住脚的话，又在群里发泄了一通。
大约是录制时在许之言身上吃了亏，娄帆被怼得无话可说，在群消息里说得更甚。
称之为撒泼不为过。
这次矛头不再单指向她，而是一并将纪云辰拉下水，控诉他借工作之名谈恋爱，还和许之言一起联合打压自己。
娄帆看不过眼说了几句，便被针对，穿小鞋。
被孤立在一切团队活动外。
最终娄帆不堪被他们搅得乌烟瘴气的氛围，提出离开吉光片羽。
娄帆发出消息后一一艾特所有的群成员并退群，天使资本早就炸开了锅，在群里质问纪云辰是怎么回事。始作俑者不负责解释，只管把场面弄得一团乱后，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人。而结束后采访室已经乱作一团，纪云辰没能第一时间查看消息。
天使资本的人暴跳如雷，在群里当即放下要撤资的狠话。
平时嘻嘻哈哈惯了的凌骁看见消息时傻眼了，没有和资方打交道的经验，不知道如何回合适，也只能被迫闭麦。
确定投资时，许之言还没来，自然不在群里。
明明四个人的团队，其中一个跑路后，在发生这么大的负面新闻，剩下三个都处于失联状态。
天使资本还是甲方，出钱的大爷，哪能受得了这种气？
对他们的印象更差不说，索性直接撂了句狠的，等他们乖乖联系。
听完前因后果，许之言神色有些凝重。
“那我们怎么做比较合适？”类似的情况她没有遇见过，本能地看向纪云辰。
“像刚才采访一样，一条条地和他们解释行吗？”
如果娄帆还是车轱辘话来回说，那么刚才能应付的，对天使资本她应该也能应付。
纪云辰摇摇头，轻笑道：“没用的，他们不吃这一套。”
和资方打交道久了，就能大概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一群人。
对于实际情况是否真如娄帆所说，他们毫不关心。现在的处境和刚才在南电有所不同，刚才娄帆还在场，他们还有对峙的空间，现在娄帆捅破了天直接跑路，一盆脏水从头到脚浇在身上，连吭声说句委屈的机会都没有。
更何况，天使资本根本不在意，那个人是娄帆，是她或者凌骁根本都没关系。
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他们团队已经开始分崩离析。
他越镇定，倒越叫许之言焦急起来，听来仿佛无路可走，一切又回到原点。
“那现在我们还能做什么？”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撤资吧？”凌骁不满地撇撇嘴。
“倒也没那么夸张”纪云辰微微抿唇，思忖片刻：“要是还能让他们看到吉光片羽的价值的话，应该不会撤资。”
凌骁伸手戳了下纪云辰：“别卖关子，什么意思？”
“还记得我们说的实景采样吗？”
怎么可能忘记？
这应该能称的上是吉光片羽的核心卖点之一，也是把它和同类型的其他网游区分开的关键。也正是看好这一点，天使资本当时才会在众多项目里选择了他们。
只不过后来说经费有些吃紧，又千方百计地想省下这笔开支罢了。
许之言不自觉地皱眉：“现在经费还允许吗？”
她记得之前有次纪云辰说和资方开会，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天她打电话时听出他心情不太好，后来打车去找他。
现在想来，应该是关于经费开支的事。
纪云辰轻叹了口气：“只能选择性地先挑一些重要的出来。”
“所有的场景都实拍建模，现在的条件下已经基本不可能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我们可以先选一两个，现场采集后再建模，放进游戏里合成一段视频发出来试试。”
“看看反响怎么样。”
“如果效果远超出预期，撤资这事应该就算翻过去了。”
纪云辰全程语气稀疏平常，仿佛他们在讨论的不过是明天去哪吃饭的小事，而绝非在游戏上线前夕，面临资方强势威胁撤资这样生死攸关的大事。
许之言点点头，拿出手机点进备忘录，开始边敲键盘边喃喃自语。
“原始森林……无人山谷……冰雪之境……”
“之言姐，你嘀咕什么呢？”凌骁凑了个脑袋过来，脖子伸长瞧她在手机上的字。
许之言没抬头，继续打字：“吉光片羽的关卡呀。”
之前为了更快地反应场景的声音，她向纪云辰借了账号玩过一阵，拜他改良了存档功能所赐，虽然一路磕磕绊绊，但大部分的关卡也差不多过了一遍。
将脑海里的输完后，她把手机递给旁边的人。
“有其他漏掉的吗？”
纪云辰怔了下。
吉光片羽一共十六道关卡，涉及的场景大大小小十余个，备忘录里几乎一应全部列出。
“没有”他轻轻说了句，“玩得很认真。”
印象里她并不爱玩这种游戏，大学时多数也是她在一旁看着他玩，自己不上手。这次借账号，他本以为也只是因为工作需要，大致玩几关，对吉光片羽有个粗浅的认识就够了。
没想到她竟然都记住了。
许之言点点头，神色坚毅：“好，那我们就从这些里面选。”
凌骁显然慢半拍，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啊？啥意思？”
纪云辰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现在列出来的这些就是我们要实景采样的场景。”
“需要做出选择，先实现哪几个。”
“哦……”凌骁适时闭麦。
许之言指着备忘录，试探性地问：“原始森林？”
纪云辰摇摇头：“实现难度比较大，游戏的初始设定在非洲热带雨林那一块，现在看来不太现实，路程远，支出大。”
许之言嗯了声，拿过手机在“原始森林”后面加了个“x”。
“无人山谷？”
“现实里比较危险，大多数还没开发。”
就这样，许之言把关卡涉及到的场景一个个念出，由纪云辰决定哪一个会是救他们于水火的天选之子。
不知是不是在设计之初，纪云辰就没有动过能够轻松实现实景拍摄的心思。现在两人盘过的大半关卡里，基本都是原始得丁点人烟都没有的荒芜之地，国内要实现基本不可能，即便出国，要找到合适的和游戏场景的相似地点也基本在接近未开发的地区。
那些地方往往人烟罕至，公开的报道也很少，对地形、气候不了解的情况下贸然进入危险性极大。
这么一圈盘算下来，许之言备忘录上的地点基本叉叉画了个遍。
凌骁有些丧气：“大哥你搞没搞错……这样了我们还拍个啥啊……”
“这不是还有一个么？”纪云辰瞥了眼手机上唯一坚强存活下来的某个列出来的场景，眉心微折。
“哪里哪里？”听到还没全军覆没，凌骁半死不活的心又热了几分，凑个大脑袋就要来看。
顺着他的视线落下，她的目光一并停在了那唯一一个杀出重围的希望上。
冰雪之境。
有些事像是冥冥注定。
和娄帆的纷争皆因它而起，似乎又要在这结束。
相比其他列出的关卡而言，冰雪之境对他们来说确实是现阶段最容易实现的那个。现在近秋，南城的冰雪基本无望，但往北去的北城，接近国境交界，有几千米海拔的雪山，常年冰雪不化。
不用出国，省去大半开支，虽然条件依旧有些恶劣，但比起荒无人烟的无人区要好上不少。
倒是现阶段最适合他们的选择。
讨论中途，凌骁大约还有别的工作，被电话叫走，临走时说要是需要他过去吱一声就行。
纪云辰嗯了声，说大概率不需要，他可以自己应付。
一来是经费紧张，多个人多个开支，在后续投资还不明朗的情况下，现有的资金能省一分是一分，二来，在当初和天使资本提出实景采样的想法时，纪云辰的原计划也是自己一个人去。
买过单后，纪云辰起身，拉着身边女生的手准备离开。
像是和他对着一股劲儿，半晌，愣是没拽动。
他转身看她，面露疑惑：“怎么了？”
许之言犹豫了下，有些坚定：“北城，我和你一起去。”
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自己挑起的话题，在南电时，被纪云辰生硬地打断。
大约是不想让她担心。
本想再私下找个机会和纪云辰商量一下对策，没想到就这么水灵灵地从她嘴里问了出来。
纪云辰若无其事般，朝她面前热腾腾的寿喜锅伸出长筷。
像是和他的不回应犟上了劲，许之言赌气地把那一小口锅移得更远些。
是他到不了的距离。
纪云辰索性放下筷，抬眼看了看他俩：“真想知道？”
许之言立即小鸡啄米式点头。
吉光片羽在确定天使资本的投资后，纪云辰、凌骁和娄帆便组建了一个对接资方的工作群，主要用以发布投资方的要求，以及汇报项目的进展。
说是三个人的群，实际上主要的对接工作基本由纪云辰揽了下来，娄帆和凌骁在里面基本不怎么说话，只在资方有时艾特全体成员时附和两句，多半是“好的”“知道了”诸如此类的话。
今天采访结束后，娄帆编辑了一条长消息，将录制时在镜头面前说过的那些没能站住脚的话，又在群里发泄了一通。
大约是录制时在许之言身上吃了亏，娄帆被怼得无话可说，在群消息里说得更甚。
称之为撒泼不为过。
这次矛头不再单指向她，而是一并将纪云辰拉下水，控诉他借工作之名谈恋爱，还和许之言一起联合打压自己。
娄帆看不过眼说了几句，便被针对，穿小鞋。
被孤立在一切团队活动外。
最终娄帆不堪被他们搅得乌烟瘴气的氛围，提出离开吉光片羽。
娄帆发出消息后一一艾特所有的群成员并退群，天使资本早就炸开了锅，在群里质问纪云辰是怎么回事。始作俑者不负责解释，只管把场面弄得一团乱后，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人。而结束后采访室已经乱作一团，纪云辰没能第一时间查看消息。
天使资本的人暴跳如雷，在群里当即放下要撤资的狠话。
平时嘻嘻哈哈惯了的凌骁看见消息时傻眼了，没有和资方打交道的经验，不知道如何回合适，也只能被迫闭麦。
确定投资时，许之言还没来，自然不在群里。
明明四个人的团队，其中一个跑路后，在发生这么大的负面新闻，剩下三个都处于失联状态。
天使资本还是甲方，出钱的大爷，哪能受得了这种气？
对他们的印象更差不说，索性直接撂了句狠的，等他们乖乖联系。
听完前因后果，许之言神色有些凝重。
“那我们怎么做比较合适？”类似的情况她没有遇见过，本能地看向纪云辰。
“像刚才采访一样，一条条地和他们解释行吗？”
如果娄帆还是车轱辘话来回说，那么刚才能应付的，对天使资本她应该也能应付。
纪云辰摇摇头，轻笑道：“没用的，他们不吃这一套。”
和资方打交道久了，就能大概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一群人。
对于实际情况是否真如娄帆所说，他们毫不关心。现在的处境和刚才在南电有所不同，刚才娄帆还在场，他们还有对峙的空间，现在娄帆捅破了天直接跑路，一盆脏水从头到脚浇在身上，连吭声说句委屈的机会都没有。
更何况，天使资本根本不在意，那个人是娄帆，是她或者凌骁根本都没关系。
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他们团队已经开始分崩离析。
他越镇定，倒越叫许之言焦急起来，听来仿佛无路可走，一切又回到原点。
“那现在我们还能做什么？”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撤资吧？”凌骁不满地撇撇嘴。
“倒也没那么夸张”纪云辰微微抿唇，思忖片刻：“要是还能让他们看到吉光片羽的价值的话，应该不会撤资。”
凌骁伸手戳了下纪云辰：“别卖关子，什么意思？”
“还记得我们说的实景采样吗？”
怎么可能忘记？
这应该能称的上是吉光片羽的核心卖点之一，也是把它和同类型的其他网游区分开的关键。也正是看好这一点，天使资本当时才会在众多项目里选择了他们。
只不过后来说经费有些吃紧，又千方百计地想省下这笔开支罢了。
许之言不自觉地皱眉：“现在经费还允许吗？”
她记得之前有次纪云辰说和资方开会，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天她打电话时听出他心情不太好，后来打车去找他。
现在想来，应该是关于经费开支的事。
纪云辰轻叹了口气：“只能选择性地先挑一些重要的出来。”
“所有的场景都实拍建模，现在的条件下已经基本不可能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我们可以先选一两个，现场采集后再建模，放进游戏里合成一段视频发出来试试。”
“看看反响怎么样。”
“如果效果远超出预期，撤资这事应该就算翻过去了。”
纪云辰全程语气稀疏平常，仿佛他们在讨论的不过是明天去哪吃饭的小事，而绝非在游戏上线前夕，面临资方强势威胁撤资这样生死攸关的大事。
许之言点点头，拿出手机点进备忘录，开始边敲键盘边喃喃自语。
“原始森林……无人山谷……冰雪之境……”
“之言姐，你嘀咕什么呢？”凌骁凑了个脑袋过来，脖子伸长瞧她在手机上的字。
许之言没抬头，继续打字：“吉光片羽的关卡呀。”
之前为了更快地反应场景的声音，她向纪云辰借了账号玩过一阵，拜他改良了存档功能所赐，虽然一路磕磕绊绊，但大部分的关卡也差不多过了一遍。
将脑海里的输完后，她把手机递给旁边的人。
“有其他漏掉的吗？”
纪云辰怔了下。
吉光片羽一共十六道关卡，涉及的场景大大小小十余个，备忘录里几乎一应全部列出。
“没有”他轻轻说了句，“玩得很认真。”
印象里她并不爱玩这种游戏，大学时多数也是她在一旁看着他玩，自己不上手。这次借账号，他本以为也只是因为工作需要，大致玩几关，对吉光片羽有个粗浅的认识就够了。
没想到她竟然都记住了。
许之言点点头，神色坚毅：“好，那我们就从这些里面选。”
凌骁显然慢半拍，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啊？啥意思？”
纪云辰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现在列出来的这些就是我们要实景采样的场景。”
“需要做出选择，先实现哪几个。”
“哦……”凌骁适时闭麦。
许之言指着备忘录，试探性地问：“原始森林？”
纪云辰摇摇头：“实现难度比较大，游戏的初始设定在非洲热带雨林那一块，现在看来不太现实，路程远，支出大。”
许之言嗯了声，拿过手机在“原始森林”后面加了个“x”。
“无人山谷？”
“现实里比较危险，大多数还没开发。”
就这样，许之言把关卡涉及到的场景一个个念出，由纪云辰决定哪一个会是救他们于水火的天选之子。
不知是不是在设计之初，纪云辰就没有动过能够轻松实现实景拍摄的心思。现在两人盘过的大半关卡里，基本都是原始得丁点人烟都没有的荒芜之地，国内要实现基本不可能，即便出国，要找到合适的和游戏场景的相似地点也基本在接近未开发的地区。
那些地方往往人烟罕至，公开的报道也很少，对地形、气候不了解的情况下贸然进入危险性极大。
这么一圈盘算下来，许之言备忘录上的地点基本叉叉画了个遍。
凌骁有些丧气：“大哥你搞没搞错……这样了我们还拍个啥啊……”
“这不是还有一个么？”纪云辰瞥了眼手机上唯一坚强存活下来的某个列出来的场景，眉心微折。
“哪里哪里？”听到还没全军覆没，凌骁半死不活的心又热了几分，凑个大脑袋就要来看。
顺着他的视线落下，她的目光一并停在了那唯一一个杀出重围的希望上。
冰雪之境。
有些事像是冥冥注定。
和娄帆的纷争皆因它而起，似乎又要在这结束。
相比其他列出的关卡而言，冰雪之境对他们来说确实是现阶段最容易实现的那个。现在近秋，南城的冰雪基本无望，但往北去的北城，接近国境交界，有几千米海拔的雪山，常年冰雪不化。
不用出国，省去大半开支，虽然条件依旧有些恶劣，但比起荒无人烟的无人区要好上不少。
倒是现阶段最适合他们的选择。
讨论中途，凌骁大约还有别的工作，被电话叫走，临走时说要是需要他过去吱一声就行。
纪云辰嗯了声，说大概率不需要，他可以自己应付。
一来是经费紧张，多个人多个开支，在后续投资还不明朗的情况下，现有的资金能省一分是一分，二来，在当初和天使资本提出实景采样的想法时，纪云辰的原计划也是自己一个人去。
买过单后，纪云辰起身，拉着身边女生的手准备离开。
像是和他对着一股劲儿，半晌，愣是没拽动。
他转身看她，面露疑惑：“怎么了？”
许之言犹豫了下，有些坚定：“北城，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