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虽然嘴上说着让他们别担心，但其实他的心也难免七上八下。
资本都是逐利的，一旦发现吉光片羽最后无法带来更大的价值，确实有随时放弃的可能。
从现场的反应来看，游戏受众的忍耐已经逼近临界，谁也不想被遥遥无期的上线承诺拖着。
那些抱怨和嘲笑，一应落进耳中。
但就是在这样一群声音中，那一句“相信”“会上线”却轻松突出重围。
“既然当时选择了吉光片羽”许之言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想必也是冲着主创对游戏界面的实现承诺吧？
“据我所知，那位娄帆女士并没有拿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所以为什么不愿意相信，他是在为了当初和你们约定好的要完成的最终状态而努力争取呢？”
公众的情绪容易被煽动，吉光片羽前期积累的粉丝虽然不多，但是粘性很高。在微博上有话题创建，每天都有用户活跃热度，尤其在开展配音活动以来，算是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让大家看到了他们的态度。
尊重玩家。
当时，纪云辰提出的将玩家声音录制后制作成独一无二的视频礼物的做法，其实为他们争取了不少受众。
大家不是不明白这里面有多大的工作量。
所以当一位不那么头脑发热的人站出来，朝他们浇了盆凉水时，虽然第一反应是愤怒，但经由几秒冷却。
想想她说的不无道理。
人群里咄咄逼人的气势一下消了大半，只零星有几句嘟嘟囔囔，责怪她不过随口开的玩笑，这么较真干嘛。
虽然被围得里外三层，但还是叫她一眼就看见，那个站在人群外，单手插在兜里的身影。
他似乎总是有这样的能力，叫人一眼就能瞧见。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开这样的玩笑”许之言冷着脸扒开面前的人，“他从来没把和你们的承诺当成玩笑话。”
从人群里挤出来，她牵住纪云辰的手，把他往旁边拉了拉。
许之言偏过头，小声说：“快点走，别回头。”
“要被他们发现你在这就惨了。”
“冲他们刚才那架势还不把你生吞活剥了啊。”
女生小巧的手掌轻轻搭在他并拢的指尖，午后的热度，此刻却像是在她的手掌消散开来，略比他低的体温，像是抚平了他内心的焦躁。
任由她牵住，纪云辰歪头看她：“刚才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看样子你比我还清楚嘛。”
原本刺眼的太阳光落在她的身上，不知怎么像是被柔化晕染，勾出她好看的轮廓。
许之言嗯了声，没看他，视线投向一旁的店铺。
“我对你有信心。”
这一刻，他的心脏像是被猛地攥紧。
看到“snow”的标志，许之言这才转过来看他，像是不想他误会，自己和那些人一样只是随口找句话来安慰。
她柔声说道：“就算失败也没关系。哼到时候我去拉别家投资！就让天使资本后悔去吧。”
“吉光片羽一定会上线的。”
听起来明明有些孩子气，但女生认真的模样却叫人不容置疑。
叫他莫名有种被保护的感觉。
进店后，一位扎高马尾着黑色工作服的女生迎上来，询问他们是否需要推荐。许之言微笑着向她表达了需求——想尽可能挑选件保暖效果比较好的男士羽绒服。
今年的新款还没上，加上夏季又是销售淡季，店里的存货并不多。南城的温度，平时需要的羽绒服在保暖性上要求并不太高，当地人穿着基本以轻便为主。
他们的可选择范围比较有限，店员最后挑了三件加长款式，黑白灰，含绒量稍有差异。
许之言让纪云辰试试，纪云辰乖乖拿起一件，拉开拉链，手从袖口伸进去。
他个子高，即便试的加长款，也只到小腿肚子往上些的位置，衬得整个人高大挺拔。
店员在一旁热络地夸赞：“你男朋友眼光真好，这款白色我们去年卖得很好的……”
白色亮得有些晃，许之言眯了眯眼，又看看被搭在衣架上的剩下两件。
“你喜欢哪件？”许之言问。
纪云辰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依她。
平时看他穿黑色的次数多了，今天这么一看，倒还挺不一样的。
少了些老成，再加上皮肤本来偏白，穿白色倒更显气质。
有点像韩剧里的男主角。
店员小姐姐显然已经看呆，叹了声：“你男朋友穿白色可真帅啊……”
确实好看。
许之言乐滋滋地欣赏半天，准备付款时，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伸向纪云辰那件白色羽绒服的手指顿了顿。
她沉思了一会儿，扭过头抱歉说道：“不好意思，还是要黑色这件吧。”
“啊？”店员有些错愕，“怎么不买白色？很好看呀。”
她从上拉开他衣服上的拉链，将羽绒服脱了下来：“其实平日里穿穿倒没什么关系。”
“但因为我们要去北城，在雪山上，还是穿有反差的颜色会比较好。”
白雪对紫外线有强反射，再加上到时候雪山上白茫茫一片，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眼睛很容易受伤。虽然不希望发生，但是万一，有什么意外的话，白色的羽绒服，也不容易叫人发现。
到时候可别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纪云辰拿出手机准备付钱，却被许之言按下。
“我来吧。”
纪云辰轻勾唇角：“买件衣服的钱还是有的。”
被按住的手却仍没有松开的意思。
纪云辰抬起头。
像是不叫他觉察到自己那些小心思般，她飞快地暼他一眼，视线移向一旁。
“我知道……”
“就当是我今年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嘛。”
她的声音软软的，听起来有些撒娇的意味。
纪云辰瞄了眼吊牌，淡声道：“没这么早，而且太贵了。”
“不贵！”
许之言有些急，像是怕他下一秒要抢着付款，率先把自己的手机调出付款码朝电店员递过去，这头还不忘解释：“你要是觉得贵……”
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会儿，像是终于找到说辞。
“那就当成我送给你的中秋礼物。”
“元旦礼物。”
“新年礼物。”
“纪念日礼物。”
“这些统统加起来吧。这一次就当把额度消耗完了！”
一旁的店员早就忍不住笑出声。
纪云辰也有些压不住嘴角，没再和她争。
/
去北城准备得七七八八，两人商量后决定，许之言先去，纪云辰因为还有些需要事处理，结束后再去找她会合。
许之言还是没忍住把关心说出口，问他：“是什么事呀？”
纪云辰抿了抿嘴，看着她好奇又小心翼翼的目光，有些犹豫。
她轻轻拥住纪云辰，像是预料到了他并不准备说，声音有些低：“你不说我也知道。”
“是投资的事。”
娄帆的爆料无异于猝不及防地甩了个烂摊子，毕竟是资方，拉下脸的怎么可能是他们。
只能是纪云辰。
不然的话，吉光片羽完全可以依据合同单方面解除双方的合作关系，要求他们承担违约责任，纵使他们可以再去向娄帆追偿，但眼下这种方式没有任何意义。
远水救不了近火。
背后肯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她的声音放轻了些：“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没有关系。”
“但是我也希望，你能真正地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
“是一位可以值得信任的伴侣。”
一直以来，纪云辰和她之间似乎总是隔了层东西。许之言可以理解，他这么做多半出于不想让她担心的心思，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但是有意无意树立起的屏障，还是会让她有些不快。
很难说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如果硬要说的话，类似于——没把她当成自己人。
仿佛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被抱着的人身体猛地一怔。
这似乎两人和好后，第一次从她嘴里听见“女朋友”这个词。
而且不止如此，她后面接着的话更是让他的心止不住一颤。
伴侣。
是一个比单纯男女朋友还要更加神圣的词。
像是已经决定共度一生，而使用的称呼。
“嗯……”纪云辰哑着嗓子，像是思忖良久后终于开口，“投资的事，我会处理好。”
“和天使资本的人交涉过了，因为需要拍雪景，想等温度再低一点动身，他们答应会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因为这次完成实景采样后，吉光片羽基本就定型了。不能再有什么大的变动，所以最近会忙一些。”
“还有几个需要和他们汇报的地方，等结束了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许之言轻轻点了点头。
/
又过了段时间，等夏天终于结束，不日转秋凉后，许之言便只身前往北城。北城的温度确实比南城低上不少，一下飞机，只穿了件单薄风衣的许之言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纪云辰提前订好了酒店，是一家在雪山脚下的民宿，许之言落地后便打了辆出租车径直过去。
是一个很干净的雅院，栽了不少许之言叫不上名字的花，各色都有，住的地方是木屋结构，客人住二楼，房间的窗户推出去，就能看见不远处的阳光底下金光闪闪的雪山。
只是许之言没有想到。
此刻看起来宁静祥和的氛围，不久会掀起一阵巨浪。
虽然嘴上说着让他们别担心，但其实他的心也难免七上八下。
资本都是逐利的，一旦发现吉光片羽最后无法带来更大的价值，确实有随时放弃的可能。
从现场的反应来看，游戏受众的忍耐已经逼近临界，谁也不想被遥遥无期的上线承诺拖着。
那些抱怨和嘲笑，一应落进耳中。
但就是在这样一群声音中，那一句“相信”“会上线”却轻松突出重围。
“既然当时选择了吉光片羽”许之言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想必也是冲着主创对游戏界面的实现承诺吧？
“据我所知，那位娄帆女士并没有拿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所以为什么不愿意相信，他是在为了当初和你们约定好的要完成的最终状态而努力争取呢？”
公众的情绪容易被煽动，吉光片羽前期积累的粉丝虽然不多，但是粘性很高。在微博上有话题创建，每天都有用户活跃热度，尤其在开展配音活动以来，算是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让大家看到了他们的态度。
尊重玩家。
当时，纪云辰提出的将玩家声音录制后制作成独一无二的视频礼物的做法，其实为他们争取了不少受众。
大家不是不明白这里面有多大的工作量。
所以当一位不那么头脑发热的人站出来，朝他们浇了盆凉水时，虽然第一反应是愤怒，但经由几秒冷却。
想想她说的不无道理。
人群里咄咄逼人的气势一下消了大半，只零星有几句嘟嘟囔囔，责怪她不过随口开的玩笑，这么较真干嘛。
虽然被围得里外三层，但还是叫她一眼就看见，那个站在人群外，单手插在兜里的身影。
他似乎总是有这样的能力，叫人一眼就能瞧见。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开这样的玩笑”许之言冷着脸扒开面前的人，“他从来没把和你们的承诺当成玩笑话。”
从人群里挤出来，她牵住纪云辰的手，把他往旁边拉了拉。
许之言偏过头，小声说：“快点走，别回头。”
“要被他们发现你在这就惨了。”
“冲他们刚才那架势还不把你生吞活剥了啊。”
女生小巧的手掌轻轻搭在他并拢的指尖，午后的热度，此刻却像是在她的手掌消散开来，略比他低的体温，像是抚平了他内心的焦躁。
任由她牵住，纪云辰歪头看她：“刚才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看样子你比我还清楚嘛。”
原本刺眼的太阳光落在她的身上，不知怎么像是被柔化晕染，勾出她好看的轮廓。
许之言嗯了声，没看他，视线投向一旁的店铺。
“我对你有信心。”
这一刻，他的心脏像是被猛地攥紧。
看到“snow”的标志，许之言这才转过来看他，像是不想他误会，自己和那些人一样只是随口找句话来安慰。
她柔声说道：“就算失败也没关系。哼到时候我去拉别家投资！就让天使资本后悔去吧。”
“吉光片羽一定会上线的。”
听起来明明有些孩子气，但女生认真的模样却叫人不容置疑。
叫他莫名有种被保护的感觉。
进店后，一位扎高马尾着黑色工作服的女生迎上来，询问他们是否需要推荐。许之言微笑着向她表达了需求——想尽可能挑选件保暖效果比较好的男士羽绒服。
今年的新款还没上，加上夏季又是销售淡季，店里的存货并不多。南城的温度，平时需要的羽绒服在保暖性上要求并不太高，当地人穿着基本以轻便为主。
他们的可选择范围比较有限，店员最后挑了三件加长款式，黑白灰，含绒量稍有差异。
许之言让纪云辰试试，纪云辰乖乖拿起一件，拉开拉链，手从袖口伸进去。
他个子高，即便试的加长款，也只到小腿肚子往上些的位置，衬得整个人高大挺拔。
店员在一旁热络地夸赞：“你男朋友眼光真好，这款白色我们去年卖得很好的……”
白色亮得有些晃，许之言眯了眯眼，又看看被搭在衣架上的剩下两件。
“你喜欢哪件？”许之言问。
纪云辰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依她。
平时看他穿黑色的次数多了，今天这么一看，倒还挺不一样的。
少了些老成，再加上皮肤本来偏白，穿白色倒更显气质。
有点像韩剧里的男主角。
店员小姐姐显然已经看呆，叹了声：“你男朋友穿白色可真帅啊……”
确实好看。
许之言乐滋滋地欣赏半天，准备付款时，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伸向纪云辰那件白色羽绒服的手指顿了顿。
她沉思了一会儿，扭过头抱歉说道：“不好意思，还是要黑色这件吧。”
“啊？”店员有些错愕，“怎么不买白色？很好看呀。”
她从上拉开他衣服上的拉链，将羽绒服脱了下来：“其实平日里穿穿倒没什么关系。”
“但因为我们要去北城，在雪山上，还是穿有反差的颜色会比较好。”
白雪对紫外线有强反射，再加上到时候雪山上白茫茫一片，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眼睛很容易受伤。虽然不希望发生，但是万一，有什么意外的话，白色的羽绒服，也不容易叫人发现。
到时候可别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纪云辰拿出手机准备付钱，却被许之言按下。
“我来吧。”
纪云辰轻勾唇角：“买件衣服的钱还是有的。”
被按住的手却仍没有松开的意思。
纪云辰抬起头。
像是不叫他觉察到自己那些小心思般，她飞快地暼他一眼，视线移向一旁。
“我知道……”
“就当是我今年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嘛。”
她的声音软软的，听起来有些撒娇的意味。
纪云辰瞄了眼吊牌，淡声道：“没这么早，而且太贵了。”
“不贵！”
许之言有些急，像是怕他下一秒要抢着付款，率先把自己的手机调出付款码朝电店员递过去，这头还不忘解释：“你要是觉得贵……”
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会儿，像是终于找到说辞。
“那就当成我送给你的中秋礼物。”
“元旦礼物。”
“新年礼物。”
“纪念日礼物。”
“这些统统加起来吧。这一次就当把额度消耗完了！”
一旁的店员早就忍不住笑出声。
纪云辰也有些压不住嘴角，没再和她争。
/
去北城准备得七七八八，两人商量后决定，许之言先去，纪云辰因为还有些需要事处理，结束后再去找她会合。
许之言还是没忍住把关心说出口，问他：“是什么事呀？”
纪云辰抿了抿嘴，看着她好奇又小心翼翼的目光，有些犹豫。
她轻轻拥住纪云辰，像是预料到了他并不准备说，声音有些低：“你不说我也知道。”
“是投资的事。”
娄帆的爆料无异于猝不及防地甩了个烂摊子，毕竟是资方，拉下脸的怎么可能是他们。
只能是纪云辰。
不然的话，吉光片羽完全可以依据合同单方面解除双方的合作关系，要求他们承担违约责任，纵使他们可以再去向娄帆追偿，但眼下这种方式没有任何意义。
远水救不了近火。
背后肯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她的声音放轻了些：“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没有关系。”
“但是我也希望，你能真正地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
“是一位可以值得信任的伴侣。”
一直以来，纪云辰和她之间似乎总是隔了层东西。许之言可以理解，他这么做多半出于不想让她担心的心思，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但是有意无意树立起的屏障，还是会让她有些不快。
很难说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如果硬要说的话，类似于——没把她当成自己人。
仿佛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被抱着的人身体猛地一怔。
这似乎两人和好后，第一次从她嘴里听见“女朋友”这个词。
而且不止如此，她后面接着的话更是让他的心止不住一颤。
伴侣。
是一个比单纯男女朋友还要更加神圣的词。
像是已经决定共度一生，而使用的称呼。
“嗯……”纪云辰哑着嗓子，像是思忖良久后终于开口，“投资的事，我会处理好。”
“和天使资本的人交涉过了，因为需要拍雪景，想等温度再低一点动身，他们答应会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因为这次完成实景采样后，吉光片羽基本就定型了。不能再有什么大的变动，所以最近会忙一些。”
“还有几个需要和他们汇报的地方，等结束了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许之言轻轻点了点头。
/
又过了段时间，等夏天终于结束，不日转秋凉后，许之言便只身前往北城。北城的温度确实比南城低上不少，一下飞机，只穿了件单薄风衣的许之言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纪云辰提前订好了酒店，是一家在雪山脚下的民宿，许之言落地后便打了辆出租车径直过去。
是一个很干净的雅院，栽了不少许之言叫不上名字的花，各色都有，住的地方是木屋结构，客人住二楼，房间的窗户推出去，就能看见不远处的阳光底下金光闪闪的雪山。
只是许之言没有想到。
此刻看起来宁静祥和的氛围，不久会掀起一阵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