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前,魔族将领隽浪修成月照禁术,除了初代翼龙族隽雍,他是第二位带领魔族攻入天界渭水河畔的魔将,行德帝君派遣天将镇压,铁信将军与那魔将激战三天三夜,最终隽浪被铁信的宝器击打的魂飞魄散,魔界败于渭水,退回魔界,天界将之称为渭水大捷,魔族虽退回魔界,但是叛乱仍不断。

    又过了两千年,天君三子景安君谏言,可许魔界之人修炼成仙。认为魔界叛乱不断,皆是因为天道自创立来的规矩,魔族之人从出生起就无法修炼仙道,即使魔族修炼到最高境界天欲,仍躲不过雷劫,自天地创立,还从未有一位魔界之人躲过那雷劫,堕于尘世轮回,历世间七情八苦,生老病死,而天界之人修炼成仙,突破雷劫,便可享无上仙体,不老不死,除非是犯下过错的仙人,否则不入轮回,这也是魔界之人最恨之处。

    但改变天道的规矩怎可是容易的事,然景安君意志坚决,进入那从未有人进入的天道至情道,费劲一身修为更改那天道碑石的规矩,终使魔族也可修炼成仙,此后魔族不再叛乱,自此天下太平,迎来了千年太平,这便是仙史录中的记录,至于真假吗,那便由诸君琢磨了。

    然这太平日子,本该四海升平,安居乐业,一片祥和的景象,有一处的景象却是充满了肃杀之气。

    只见竹茂山的谷底处是抚灵一族的宗庙的法场,正中间是一个七星北斗阵,上方乌云密布,隐有雷电的在其间闪烁,显然是有人刚行完法阵。

    而那法印正中央站立着两个人,其中一个面目惨白,眼睛里是不可置信,一把锋利的剑刺入她的胸口,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对面的人嘴角照旧带着抹笑意,目光却是冰冷的。

    “为什么?”宋雪墨仍没有从震惊回过神来,低声问道,她想知道这近半年的相处,陆生给了她希望和陪伴,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问出口时,她已明白这半年皆是处心积虑的靠近。

    “不是说了吗,我最爱游戏人间,如今我已得到我最想要的玩意。”他指了指宋雪墨脚边储物袋里的的那颗蛋,“至于你吗,不能再留着了,再由你成长,就变成游戏的障碍了,所以如今必须去除。”那口吻像是碾死地上一只蚂蚁冰冷无所谓。

    说罢他毫不留情的抽出剑,宋雪墨再也支撑不住,歪倒在地上,陆生看向他,“知道吗,接近你之前,我从神魂镜观察了你许久,你空有灵体,却没有灵识,因此无法运转灵力,如同废人一个,你这样的人出了卜殿山就像那唐僧进了妖怪窝,是大补的肉身,又毫无还手之力,因此你只能依附于卜殿山,靠做些美食和卖些药草苦苦为生,还要受那些修炼弟子的奚落,所以我想你这样软弱又孤单的人,大概最想要的是陪伴和变强的希望吧。”明明依旧是温情的声音,话语却如冰刃一样刺向她。

    胸口的伤很痛,但再痛也比不上他的心灵深处的伤,她大口呼吸,似岸上的鱼做无力的挣扎。

    她看到陆生再次举起了剑,做最后一击,疲惫的闭上眼,她已对世间再无留恋,师父,我就要与你相会了,想象中的剑并没有袭来,而是听到了陆生的惨叫声,睁开眼便看见陆生被那法阵上方的雷电击打着。

    过了片刻,雷电之力渐渐变小,陆生渐渐起身,他被雷电击打的褪去了易容术,那是一张美丽的令人惊叹的脸,尤其嘴角的血,破裂的紫衣的映衬下,更显得妖异的摄人心魄。

    她想这个人是虚假的,假的身份,假的容貌,还有那令人作呕的陪伴,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真。

    看着陆生挣扎起身,她想,她得逃,躲得远远地,躲去哪里呢,神识中模糊出现一处地方,那里很是热闹,似是在举办什么庆典,她躲进神识中自动出现的地方,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那颗蛋,她恍惚的想起,她和那颗蛋已有妖仆契约,妖仆认主,自然是跟着她的。

    最后的最后,他依稀听见“陆生”的话语传来,“你还和从前一样爱逃避,这世间你又能避到哪里去呢”。

    宋雪墨陷入昏沉中又不自觉的的想起了这半年的经历,这半年似一场美梦,可梦终究是要醒来的。

    那大概是一个闷热的天,其他人都躲着太阳的暴晒,只有她还在翻晒着药草,脸被晒得通红,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泥土里,转瞬消失,她心里却美滋滋的想着这药草可以换些灵石。

    下午卜殿山脚下的陆家镇的戏台上有说书先生讲新的故事,那里有时是荡气回肠的戏曲,有时是绘声绘色的评书,今日听说是位新来的说书先生,去陆家镇采购和听戏是他少有的放松时间,因此手上翻晒药草的动作不由加快了速度。

    整理好药草,要将药草送往卜殿山的灵草堂,换些灵石,她带上师父留给她的行云毯。

    修炼了两百年,至今仍没有灵识,因此不能运转灵力,使不得法术,这毯子上有师父留下的灵力,可以飞行到任何地方,但用一点灵力便少一点,因此她极少使用它,为了赶上今天的评书,她才拿出这毯子,仔细擦干净脚上的泥土,她才踏上毯子,飞向灵草堂。

    灵草堂的大堂里的慈念师兄正在那里翻着医书,看见她来,放下书籍,端来一盏酸梅汤,又拿出手帕擦她脸上的汗

    “等太阳落山了你再来也是一样的,我还要准备仙考,晚上也在这里值夜。”

    她摇摇了头道:“下午要去听戏,可不能误了点,你也别太辛苦,书总是看不完的,你总要歇歇的。”

    周慈念是她幼时就认识,也是唯一亲近她的人,就算长大了,慈念师兄依旧对他很好。

    她从出生起就有一副灵体,却没灵识,而慈念师兄却是普通的人苦修灵体,因此两个人常被同级的人欺负,两人又同样爱读书,因此便常常相伴,可慈念师兄现在已修得灵体,也通过了灵考,灵考有八级,仙考有八级,慈念师兄正在准备仙考,在他这个年纪,已算优秀的,这和慈念的刻苦是分不开的。

    慈念师兄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他总这样,对她总是不放心,临走时又拿了许多书给她。

    她走出了大堂,迎面碰上了一群年轻的修炼的弟子,领头的是刘昭,她往旁躲了躲,刘昭却没放过她,大声道:“小唐僧又来要饭啊。”

    旁边的有新来的不认识她的好奇的问:“为什么叫她唐僧?”

    刘昭大笑道:“这可是卜殿山的奇葩,有灵体,却没有灵识,无法运转灵力,出了卜殿山便是魔物们争想要吃的大补之物,无力自保,在卜殿山又是唯一的废物,你说好不好笑。”

    旁边的人也哄堂大笑,细碎的话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低头,似是习惯的无所谓的向前走。

    “你们闲的没事做了吗,一会我让莫离师父好好给你留些功课。”周慈念走出大堂,凛然呵斥道。

    “不过一个普通修士,在这里拿腔作势做什么。”刘昭话虽这样说,可是还是愤愤的离开了灵草堂,其他人也忌惮周慈念,随后散去。

    宋雪墨朝慈念师兄点点头,又摆摆手,表明自己没事,便默默离开了。

    陆家镇虽隶属卜殿山,却仍有自己的结界,好在宋雪墨虽修炼的本事没有,但穿越任何结界却是轻而易举,这是他除了美食和医术外另一项本领,每当有弟子想穿越高强的结界,便带上她,用一念牵拴在各自手上,便可穿越结界。

    宋雪墨到陆家镇时已过午时,正是午憩时刻,因此街道安安静静,她放慢了脚步,恐扰了这份清净,她可不敢小瞧这陆家镇的人,这里是离灵域修仙界卜殿山下最近的村庄,因此不知道隐藏了什么高人。

    自从刚下山时,冲撞了位看起来普普通通扫撒大街的老妪,被用那捆仙绳结结实实教训了一顿,她在这陆家镇分外规矩,毕竟出门在外可再没有师父给她兜底。

    行到镇东头,那里是镇里的戏台,戏曲说书便在这里上演,今日的好戏还未上演,因此戏台前还没有人。

    宋雪墨照旧爬上戏台前的大树,这里视野最好,她从乾坤袋里摸出今日做的鸡腿饭,坐在枝丫上美滋滋的啃了起来。

    正眯眼享受食物的美味,头顶却幽幽传来一个声音:“姑娘可否将美食分享给在下,这香味,实在是诱人的很。”

    陆雪墨抬头朝声音处望去,见是一个穿着紫衣的青年,正眯眼打量着她。

    她虽没有灵力,然年少时却也在修仙基础上下过苦功夫,因此追踪旁人气息和破坏结界等基础知识学得甚好,此人刚刚却一点气息却也没漏出,想来是位高人,得罪不得,想到这里,忙热情邀请到:“我正好多做了些,大哥快下来一起享用。”

    那人利落到宋雪墨旁边,接过她递过来的鸡腿,慢慢吃起来,吃完又用纸张包好骨头,又拿出布巾将手指一根根擦干净,一套动作做的优雅极了。

    那青年似乎习惯了别人打量的眼神,淡淡问道:“这饭是你做的吗,当真好手艺,比我家厨师做的还美味些许。”

    “实是谬赞了,只是一些简单的食物简单的烹饪,大哥不是这镇里的人吧,面生的很?在下宋雪墨”。

    “我是镇里刚刚聘请的说书先生,今日才到镇上 ,你称我为陆生就好,姑娘是这镇上的人?”

    宋雪墨听到对方是说书先生,笑着道:“原来你就是前阵子阿赵说的新来的说书先生,这般年轻就当了说书先生,当真厉害。”

    陆生轻笑看着她:“你是不是很怀疑我的实力,我讲的故事可要比那原先的说书老头精彩得多,内容也丰富,绝对不重样。”

    宋雪墨看他道破了自己心中的怀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我只是看阁下太年轻,经历的可能少些,不知能不能像原来的汤先生一样将故事讲的那样好,他老先生说了,人啊不经历七情八苦的淬炼,不明白这人生的玄妙,自己都读不懂的故事,又怎能轻易去打动别人。”

    “情爱有什么玄妙的,不过如同镜花水月,看似美好,却终抵不过岁月流年,没经历的人憧憬他的美好,尝过它的苦楚的早已痴断这真心。”声音轻的似一阵微风,宋雪墨还是听清楚了,转头看他神色怅然,眼神怔怔飘向远方。

    “哎呀,即使苦楚,我也羡慕那尝试过的人,有人陪伴玩游这世间,彼此陪伴,诗里不是说了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吗,你肯定能等到那真正的一心人的。”

    陆生听他宽慰自己,又一派天真,忽的一笑,侧身偎依过来,脸也靠的极近,一双眼睛定定望着宋雪墨,薄唇轻启道“我陪伴你可好,游乐世间我最在行,真情游戏我也最在行,你是不是很孤单,很想找人相伴,不知在下可否?我昨夜卜了一挂,红鸾星动啊”。

    对方的呼吸都扑在脸上,眼睛里也照映出慌乱的自己,她听到自己急急的道:“真情哪能当游戏,再说你我刚刚相识,哪来什么良缘……休要如此轻浮。”

    修仙界卜殿山教条严格,还未修练到凝丹期的不准谈情说爱,可怜活了两百年,连凝气期都未修到的宋雪墨,憧憬着情爱却连男修手都没牵过,这世间最浪荡的登徒子却陡然到了面前。

    见她脸红耳赤,如此气恼,吴生收身靠着树干,一派闲适道:“你不是最爱听那戏文里,情感的分分合合的缠绵吗,男女叫真情,分桃之礼就不是良缘吗,你我可以试试,那滋味曼妙,包管你回味无穷。”

    宋雪墨看他越说越露骨,又拿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她只想离这浪荡子远些,便要跃下树,谁知内心慌乱,动作不稳,险险跌下树,陆生拎住她的衣领,将她放在树干上。

    “你既不愿,我也不喜勉强,不必这般抵触,我们做朋友也是好的。一会我就要讲戏文了,你好好听着,精彩极了,绝对和那些先生们不同。”他调皮的眨了眨眼。

    时间到了,这年轻的说书先生,上台,神情自若,声音抑扬顿挫,台下的观众都被吸引,陆生讲的是一个仙族与妖族的情爱故事,故事里两人分分合合,历经劫难,最终仍然无法相守的故事,末了,这说书先生淡淡道,“人生无奈的事情多了,人们追求圆满,却不知这圆满最难得,圆满自在心间,真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只见过花开已是一份圆满。”

    台下的观众也是唏嘘不已,有的女人偷偷拿手帕擦去眼泪,宋雪墨也是难过,平常听的戏文都是历经劫难,终得相守,今日却听到了悲剧,应了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她听的倒别有一番新鲜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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