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生每月六次来陆家镇说书,次次向坐在戏台旁大树上的宋雪墨讨要美食,因此宋雪墨便在听戏前准备些美食带给陆生,谁让陆生讲的故事精彩纷呈,让人肝肠尽断。

    陆生虽仍然偶尔调戏她,但也只是动动嘴皮子,她也只当玩笑话,每次都不接话,陆生便渐渐不再调戏他。

    闲了时陆生爱玩,游戏人间最在行,因此便带着她有时去赌场,有时法器店看那价格昂贵的法器,但这些牧明月都不感兴趣,吴生便带着他去九州各地欣赏美景,有时是巍峨的高山,有时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还有平静的湖,激荡的海……

    这些每每让她流连忘返,她道法低微,半日不过几十里地,又不能离开卜殿山的范围,而陆生却眨眼间便带他到下一个千里之地,让她羡慕不已,虽不知他是何人,道法如此高强,却也想着自己也没什么让人利用的价值,因此没有多想,便也和陆生混的越来越熟。

    但是陆生作为说书先生却越来越不好当,因为他讲的故事总是以悲剧结尾,才子佳人必是分离,想成立霸业的英雄也必是失败,至于那要与天道斗一斗的人行者更是灰飞烟灭的结果……

    台下的观众开始还长吁短叹,图个新鲜,后来就受不了次次悲剧收场,本来现实生活辛苦渡日,听个戏想放松放松,却又被虐的死去活来,两个月后,在又一个悲剧故事收场之后,台下的人也不知谁起的头,开始往台上扔烂菜叶,接着台下其他观众也开始响应,鸡蛋壳,臭鞋,更有人扔石子。

    陆生看场面无法控制,便飞跃到树上,拉起对台下场景惊呆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宋雪墨。

    “还不随着我躲一躲”,陆生动作虽急,神情却是嬉皮笑脸的

    眨眼之间,他们便来到一片湖旁,湖水幽深,周围的桃花开的绚烂,湖面微微荡起涟漪,与刚才嘈杂的戏台截然不同,安静的好像能听到心跳声。

    “这里是哪里?”

    “这不是世间景色,而是我在神识里创造的景色,你可叫它幽湖,每次事情搞砸后,我总来这里躲一躲,这次又搞砸了。”他叹息道,面上却不见难过,可见并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讲的故事不好。”

    “不会,就像你说的,圆满在每个人心间定义都不同,何苦追求结果。”

    “你这人面上虽看起来呆呆傻傻,内里却很是通透。”

    “你这人虽外表游戏人间,可却将真心藏得比这幽湖还深。”宋雪墨也学着他的话说道。

    说完两人对视而笑,虽二人已厮混已久,但此刻内心才相近了些。

    两人静静地看着这幽湖,也不知过了多久,“带我去你住的地方去吧,朋友一场,我可要叨扰叨扰。”

    宋雪墨似有些犹豫,终点点头,将陆生带到住处,那是卜殿山群山一处偏僻角落,似是被人遗忘,周围荒草杂生,满山的桃树正结着果子,通往的唯一一条石路还是宋雪墨自己辛苦凿出来的,石路弯弯曲曲的尽头,只有一处茅舍苦苦支撑,仔细瞧还被修补了多次。

    瞧着如此煞风景的住所,推开那扇摇摇晃晃的木门,里边却是另一番景象,院落虽仍旧破败,却被收拾的整洁,柴火和晾晒的的药草被整齐地摆放,陆生往西处一间房看去,里边被分为隔间,是制作食物的厨房和储藏药品的药房,紧挨着的另一间房,只见里边书籍众多,种类五花八门,墙边整排的柜子摆放不了,就被堆到地上的宣纸上。

    东头就是卧室,收拾的简简单单,最里边的小屋收拾的一尘不染,正中间供桌上放着一个牌位,上书离愁师尊尊位,旁边供奉着一盏长明灯

    陆生四处转悠着,面上却不见好奇,翻翻书籍药草。

    宋雪墨摆出一份绿豆粉做的凉糕和一盏茶,她不好意思道:“这里偏远,少有人来,你是第二个拜访这里的客人。”她说出口,心里却叹道,也只有慈念师兄偶尔来,其他弟子对她避之不及,普通的人见一个人都不以距离为困难,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何况是修仙眨眼万里的修真者,这世间最远的距离大概是不想靠近的人心。

    “你做的食物总是好的,你这里我也很喜欢,这里虽偏远,却被打理的好似世外桃源,别有一番滋味。”好似是到访了终于要到访的地方,一脸满足。

    转头又替她不平道:“没想到堂堂卜殿山却对门下弟子如此不公,将你安置在如此偏远的地方,实在不像话。”

    宋雪墨低头却并不替自己难过,反倒解释道:“我幼年灵魄残缺,因此连话也不会说,木木呆呆,十岁时才被师父修好灵魄,开口说话,十二岁才被鉴定有修仙的灵体,苦修多年,灵识却一直未开,难以修炼法术,别的同级的人早早成为灵力高强的弟子,卜殿山能容留我,已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

    一道幽幽的低叹从上方传来“若我能助你打开灵识呢,觉醒你的潜力,让你成为强者呢,拥有你本该拥有的呢。”声音充斥着蛊惑。

    “打开灵识,觉醒潜力,本该拥有的……。”她低低的喃喃着。

    “你真的甘心做一个平凡的人,接受你的无能吗?”陆生知道他的话触动了她心底的渴望,这轮看似豁朗的明月,并不似她的表面平静。

    “你是谁,为何要助我这样的弱者?”宋雪墨虽年岁尚幼,也对世事天真,但到底不信一个人能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

    “为什么,当然是好玩啊,能让一个别人眼里无可救药的弱者变成俯视这世界的强者,不是很好玩吗,我游玩这世间,你变成强者,不是令双方满意的游戏吗,不好吗?”似真似假的话语好似真的是一场利于双方的游戏。

    “好,我答应你。”她决定暂时相信他,他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对方可利用的。

    从这日起,陆生就住在了放书籍的房间,每日想办法突破她的灵识这个难关,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许多上古书籍秘术,虽然日日努力,但接连过了两个月,仍然毫无进展,但陆生却有极好的耐心,好似真的认定她能够成功。这个方法不行就换下一个。

    宋雪墨渐渐放下了戒心,除了师父,这是第二个如此耐心陪伴自己努力的人,好似她也是个值得付出的有价值的人,每日虽在修炼上不见突破,未免有些灰心,但是还是感谢陆生如此对自己有耐心,因此每日做些美食犒劳犒劳他。

    这一日,宋雪墨试着用陆生教给他的归元诀试着凝气探识到她的灵识,却依旧毫无进展,她垂着头坐在石椅上,晚霞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汗水滴落在地上,脸被映得越发红了。

    “也许我们得从源头开始寻找原因,你既有适合修炼的灵体,不可能没有灵识,我们也许得从你的出生地查找原因。”陆生不疾不徐的说道。

    “我并不清楚我的出生地,从我记事起,便是随着师父在竹茂山长大,灵魂修补完成后才随着师父来到卜殿山修行。”

    晚霞的余晖落去,夜晚降临,黑暗开始吞噬天地,陆生背对着他,低声道,“那就去竹茂山吧,或许在那里能够找到解决之法,等你休息好了,明天就出发”。

    第二天,他们来到竹茂山,这山是抚灵族世代世代居住的地方,万年前却被魔族灭族,整族被屠尽,师父从来没提过抚灵一族,也从来没提过他们为什么来这里居住。有时她好奇问师父,师父却说,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再往前走,就是竹茂山的界碑处,陆生却脚步一停,回头两手一摊嬉笑道:“再往前,就是竹茂山的结界处,惭愧,这阵法高强,连我也破不得。”

    宋雪墨不以为意道:“这简单,只要用一念牵记在我们的手上,就能通过结界。”说罢,用一念牵连接两人的手指。

    他们轻易的通过了结界,陆生脸上再难掩期待,快步向前,往竹茂山深处走去。

    宋雪墨在后边傻傻的说:“也许这里也没有解决之法,你还是别太期待了,省的最后倒底失望。”

    行到抚灵族的宗庙,这里是群山环绕的谷底,宗庙的牌匾上写着“历生死,解真谛,净灵魄”,谷底中间的开阔处就是抚灵族的法场,法场正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法印,星罗密布,中间是北斗七星阵。

    “我这几日用神魂镜探查你的神识,发现并不是没有神识,而是被封印,这封印的法印与古籍上记录的抚灵一族的法印很像,今日到这里,才确认确实如此。”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被抚灵一族封印的,可抚灵一族万年前就消失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一试,只要你在法印的中央解印,就可能解开封印,只是抚灵一族的解印不同于这几月的法术,如果失败可能会灰飞烟灭。”

    “好,我就试试,大不了灰飞烟灭。”她怕死,可更怕被困守在卜殿山一生,做个软弱之人。

    说着拿过记载着记载着解印的法术记在心间,就要走到法印中心。

    这时,衣袖突然被拉住,陆生幽幽的声音传来,“怕不怕?”

    “有一点吧,若是失败,可能有些舍不得你这个朋友”他笑道。

    说着便决然走到法印中心,实施解印之法,只见顷刻间,法阵启动,太阳被都被隐蔽,乌云聚拢,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却是灵力流转,紧接着,她终于感受到了灵识,虽是稍稍感知,却已是感受到了蕴含其中的磅礴力量,她内心激动,原来感受灵力是这样的滋味。

    等阵法结束,她欣喜地跑向抱住陆生,大喊道:“我终于拥有神识了,我终于运转灵力,我终于可以变强了。”

    陆生也笑呵呵的拥住他,“你的心愿终于实现了,恭喜!”

    等宋雪墨终于安静下来,他正色道:“还有更好的事,你想不想拥有妖仆,若想拥有,可去探查有没有什么生灵,若有他便是你的要妖仆。”

    她没想到好事接着一件又一件,刚拥有了神识,就可拥有妖仆,平常只能在一旁看别人威风凛凛的操纵妖仆,没想到很快自己也将拥有了。她稍稍休息了下,就在陆生的催促下,进入灵识探查妖仆。

    她刚能运转灵力,因此还不熟悉操纵灵力的方法,费了一番时间才到达神识的深处,果然探查到有生灵的存在,到达指引处,只见最上方有一个圆环,圆环下方是一个很大的蛋,滋滋的电流流转其中。

    她犹豫的慢慢接近,却感知不到任何痛苦,直到触碰了那个蛋,她才不敢相信的将蛋抚摸了下,小心地说道:“你就是我的妖仆了,你还不会说话,我自己就替你做主了”说罢,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轻而易举的将蛋上的封印破除。紧接着将妖仆契约结合在两人之间。

    她小心翼翼捧着蛋,将他递到陆生面前,让她看自己的妖仆。

    陆生似是也不敢相信进展这么顺利,背过身捧着那颗蛋,仔仔细细的看,过了一会,大笑声传来“我等了这么久……”。

    宋雪墨正疑惑陆生的话,他接下来的动作回答了她的疑问,只见他收起那颗蛋,利落的转身,宋雪墨还没反应过来,一把锋利的剑已刺破她的胸膛。

    回忆从这里开始弥漫着血腥之气,温情的假象也被毫不留情的刺破,有些难过无法开口,因为从头到尾都是假的,半分值得留恋的意义也没有,她认为的好,不过是刻意为之的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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