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鸦密林，一白衣磕绊前行，一路跌跌撞撞，最后停在一棵古树下，缓缓靠着树滑坐在地。
凄哀的猿声因来人此起彼伏，引得飞禽猛兽亦发出惨声，却忽传一声歇斯底里的悲鸣，撕裂一切声响，霎时间山林静止，只余树冠下那人沉重的呼吸。
他似再压抑不住，胸腔里泄出呜咽的哭泣，十指嵌入泥土，使劲得手背上青筋突起。
仔细听，终于听见他齿间含糊字眼：“阿姊，阿姊。”
可荒山野岭，无人应答，只有一声尖利猿啸，算是应和。
山外的天，暗了下来。
*
温子瑜没想自己还能睁开眼。荒山野岭，他一人在密林里不知躺了多久，竟无被野兽分尸。
昨日那股冲动劲过了，他回忆起还有些麻木阵痛，如今亦能麻木爬起来，慢慢往回走。
只是他刚转身，就听见背后传来温润一声唤：“道友。”
他转回头，借林间的光，他看见一位男子，翩然玉立，身着一身轻飘飘道袍，嘴角挂着笑。那笑容惬意舒淡，好似他没看见温子瑜一身狼狈，也没看见温子瑜眼中的戒备。
并非温子瑜多疑，他如今身处云、旻两国交界处，数蛮荒地带，荒山野岭，怎会有道士在此处修行。
男子见温子瑜不作声，又温声道：“见道友风尘仆仆，想必需歇息，可到鄙观略作停脚。”
温子瑜闭了闭眼，彻底镇定下来，睁眼时，昨日记忆已被深埋，他亦换上温和有礼的笑，歉意道：“如此，便叨扰道长了。”
待二人出了林，温子瑜见视野已阔，道士已在前有数米之远，转身欲走。
只是鬼使神差般，他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人住了脚，眸子沉寂如水，静静注视着自己，嘴角仍是挂着浅浅笑意。素衣木履，鸦黑的发松松束起，几缕垂至脸庞，面白如玉。
温子瑜忽然想起佛台上的那株莲。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温子瑜少有的露出些少年人的羞赧，别头道：“有劳道长，只是忽然想到去地不远，还是加快脚程，早些到才是心安。”
道士点点头，却又走回来，善意道：“此地荒僻，又没有车马，道友还是来观中歇息半天吧。”
言罢他抓起温子瑜袖角，温子瑜未及反应，只觉两袖生风，待反应过来，已至一鸟鸣花香之地。他顿时心头一紧，意识到此人绝非常人，懊恼方才放松了警惕。
却见那施神通者收了手，也不回头看温子瑜，便施施然走进一间草屋。草屋上题着一张极不相称庄重的牌匾，上边刻着：虚清观。
温子瑜再不济，也想起一些事。
当朝高祖初开创云朝时，许多先朝大贤都反对，或起义，或避世不出。虚清观，便由遗贤大家杨文创立，原本并非道观而是书院，宣扬无为之治，与朝廷不合，却因影响极小，朝廷未及管理，直至没落，便销声匿迹了。
可若是人人都有那道士那般神术，又何至没落。
正想着，温子瑜一抬眼，却看见那道士又静静注视着自己，眼睛干净而纯粹，夕阳下像融融的琥珀，透着暖意。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升起。
明明还是一身狼狈，明明泪痕还在脸上留下白渍。
温子瑜却忽然笑了，云散见月，繁星如练。
凄哀的猿声因来人此起彼伏，引得飞禽猛兽亦发出惨声，却忽传一声歇斯底里的悲鸣，撕裂一切声响，霎时间山林静止，只余树冠下那人沉重的呼吸。
他似再压抑不住，胸腔里泄出呜咽的哭泣，十指嵌入泥土，使劲得手背上青筋突起。
仔细听，终于听见他齿间含糊字眼：“阿姊，阿姊。”
可荒山野岭，无人应答，只有一声尖利猿啸，算是应和。
山外的天，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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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子瑜没想自己还能睁开眼。荒山野岭，他一人在密林里不知躺了多久，竟无被野兽分尸。
昨日那股冲动劲过了，他回忆起还有些麻木阵痛，如今亦能麻木爬起来，慢慢往回走。
只是他刚转身，就听见背后传来温润一声唤：“道友。”
他转回头，借林间的光，他看见一位男子，翩然玉立，身着一身轻飘飘道袍，嘴角挂着笑。那笑容惬意舒淡，好似他没看见温子瑜一身狼狈，也没看见温子瑜眼中的戒备。
并非温子瑜多疑，他如今身处云、旻两国交界处，数蛮荒地带，荒山野岭，怎会有道士在此处修行。
男子见温子瑜不作声，又温声道：“见道友风尘仆仆，想必需歇息，可到鄙观略作停脚。”
温子瑜闭了闭眼，彻底镇定下来，睁眼时，昨日记忆已被深埋，他亦换上温和有礼的笑，歉意道：“如此，便叨扰道长了。”
待二人出了林，温子瑜见视野已阔，道士已在前有数米之远，转身欲走。
只是鬼使神差般，他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人住了脚，眸子沉寂如水，静静注视着自己，嘴角仍是挂着浅浅笑意。素衣木履，鸦黑的发松松束起，几缕垂至脸庞，面白如玉。
温子瑜忽然想起佛台上的那株莲。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温子瑜少有的露出些少年人的羞赧，别头道：“有劳道长，只是忽然想到去地不远，还是加快脚程，早些到才是心安。”
道士点点头，却又走回来，善意道：“此地荒僻，又没有车马，道友还是来观中歇息半天吧。”
言罢他抓起温子瑜袖角，温子瑜未及反应，只觉两袖生风，待反应过来，已至一鸟鸣花香之地。他顿时心头一紧，意识到此人绝非常人，懊恼方才放松了警惕。
却见那施神通者收了手，也不回头看温子瑜，便施施然走进一间草屋。草屋上题着一张极不相称庄重的牌匾，上边刻着：虚清观。
温子瑜再不济，也想起一些事。
当朝高祖初开创云朝时，许多先朝大贤都反对，或起义，或避世不出。虚清观，便由遗贤大家杨文创立，原本并非道观而是书院，宣扬无为之治，与朝廷不合，却因影响极小，朝廷未及管理，直至没落，便销声匿迹了。
可若是人人都有那道士那般神术，又何至没落。
正想着，温子瑜一抬眼，却看见那道士又静静注视着自己，眼睛干净而纯粹，夕阳下像融融的琥珀，透着暖意。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升起。
明明还是一身狼狈，明明泪痕还在脸上留下白渍。
温子瑜却忽然笑了，云散见月，繁星如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