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大修】
林萩是被吴小琴的叹气声吵醒的。
鼻子里钻进一股消毒水味。一个吊瓶安静地垂在视线的正上方。
她摸摸脑袋上一圈绷带，才想起来自己出了车祸。
在去相亲的路上，她的小电驴忽然刹车失灵，迎面撞上一辆黑车。她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然后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上。她看了一眼自己飞出几十米之外的鞋，就晕了过去。
“晦气啊，真晦气！”吴小琴坐在床边的小马扎上，一边削苹果，一边唉声叹气，完全没注意林萩已经醒了。
“孩子醒喽！”隔壁床的病友安慰吴小琴，“别叹气了，林萩有福气，遭了这么大的事故，只得了轻度脑震荡和皮外伤，连骨折都没得。你看我，骑自行车摔了一跤，两条胳膊都摔断了。”
林萩看了一眼精精瘦的中年女病友，下意识捏了捏腰腿上的肉肉，心想幸亏自己皮糙肉厚。真是胖人有胖福。
“人家啥条件？有车有房，国企高管，一年收入五十个。你啥条件？车房没有，大龄失业女青年，体重和身高一个数。你小姨说了多少好话，人家才同意和你见一面。结果你放人家鸽子！”
林萩无语：“妈！我为了见他，差点连命都搭上了哎！”
吴小琴把削好的苹果抛出去，林萩单手接住，放到嘴边“咔嚓”啃下一大块。晕了大半天，她又渴又饿！
见她粗鲁的吃相，吴小琴又气：“吃吃吃，就知道吃！都胖成球了，还吃！”
林萩无语：不是你给我吃的？
林萩圆乎乎的脸蛋儿比苹果还要红润，单看脸色，完全看不出她是一个刚出车祸的病人。她有一双圆圆的眼睛，但被饱满的苹果肌挤成了扇形，给人未语先笑的感觉。隔壁床的女病友默默羡慕她的好气色和好胃口。
吴小琴背对着她，悄悄抹泪。
林萩：又来这一套！
可她偏偏吃这一套，见不得女人在她面前哭。
她“咔哧咔哧”啃着苹果，乌鲁乌鲁地说：“要不这样，等我伤好以后，让小姨再安排一次。”
吴小琴大声哭：“对方嫌你晦气，连小姨都拉黑了！”
“晦气？”林萩奇怪，“刚刚你们还说我有福气。”
“你晓得你撞的是什么车？”
林萩拧眉，仔细回想。事情发生得太快，她只记得是一辆黑车，长方形的造型还挺别致，有点像——
她脸色变了：“灵车？！”
她这是什么运气？
在出车祸前，她活了三十年零五个月，从来没在大马路上遇见过灵车。没想到这一遇上，就是过命的交情！
吴小琴的声音和身体一起震颤：“你不只撞了它，还把它撞翻了！骨灰都撒出来了！”
林萩：“……”
“惊扰了亡魂，万一它来找你算账咋办？”吴小琴忽然想到比相亲更重要的事，立即坐不住了，“我得赶紧找你小姨求两道辟邪符！”
吴小琴拎起她买菜的马夹袋，匆匆忙忙走了，留林萩独自在病床上消化这个噩耗。
我的老天奶！
这得赔多少钱？会不会被家属揍啊！
她不怕鬼，因为她也是鬼。
穷鬼。
穷鬼不怕鬼来索命，最怕人来要债。
说什么来什么。
她的手机响了。交警告知她事故认定结果——她全责！
交警：“这个案子比较特殊。你不仅要赔偿车辆维修费和医药费，可能还要赔偿对方的精神损失费……因为不仅骨灰撒了，还误了入葬的吉时，家属非常心痛！”
林萩感觉天都要塌了：“我、我没买保险，也没钱……”
交警有点同情她：“我把对方的地址和电话发你，你们双方协商一下吧。对方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差钱，你要是态度好点，说不定可以网开一面。”
挂了电话，林萩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连嘴唇也白了。
女病友担忧地：“你没事吧？要不要喊医生来看看？”
林萩虚弱地摆手：“没事，没事！”
她查了一遍自己所有账户的余额。真是巧了，加起来一共1414.14元。
真是要死啊！
她捂着头疼欲裂的脑门，绝望地滑进被子里，闭上眼睛。
女病友悄悄用余光观察她，怕她万一出点什么事。
过了几秒钟，鼾声响起。
女病友：……心可真大。
-
林萩踏进一个房间，黑乎乎的，没门没窗。不知为何，她意识到自己在梦里。
墙角蹲着一个白色的影子，把脸埋在膝盖里嘤嘤哭泣。听起来是个柔弱无助的少女。
林萩走到她身边，俯身看她浓密乌黑的发顶：“你哭啥呢？”
少女抬头。一张莹白如满月的脸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好像浮在半空中，有点惊悚。
她泪眼婆娑：“我死得好冤！姐姐，帮帮我！”
哭声戚戚沥沥，让人莫名悲痛。林萩的脸有点痒，她摸了摸，原来自己也流泪了。她居然和梦里的一只女鬼共情了。
少女转而脸颊气鼓鼓：“连骨灰都撒了！”
她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红色：“要是让我找到罪魁祸首，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林萩冷汗涔涔地安抚：“没关系啊。换个角度想，每个人烧出的灰差不多，殡仪馆给你的，也不一定都是你的……”
少女吸吸鼻子：“姐姐，你好香，我喜欢你！”她张开双臂，化作一道白影朝她扑了过来。
林萩尖叫一声，本能往后退了两步。白影一晃就不见了，好像一阵被吹散的烟。林萩感觉自己的胸口很凉，好像抱了一块隐形的冰坨子。
“还有心思睡觉？！”
林萩睁开眼，吴小琴满脸怒气地站在床边。
只穿了背心裤衩的身体凉飕飕的——被子早就被吴小琴掀到了地上，怪不得梦里那么冷。
林萩单手捞起被子，把自己裹成春卷：“妈，我还是个病人！”
她猛然看到手里的被子：大红大绿的牡丹花被罩！
她从床上弹坐起来：“我怎么睡在家里？”
“你出院了，不睡这里睡哪里？”吴小琴进一步澄清，“另外，林萩同志，这是我家！你不要以为住我家就是理所当然的，赶紧找工作搬出去！”
林萩拍拍脑袋：她睡前明明还在医院啊。怎么睡了一觉的功夫，就回家了。难道她睡得这么死，连吴小琴把她带回家也没感觉？
吴小琴满脸嫌弃地打量女儿：顶着鸡窝头，鼻头冒着油光，眼角糊着眼屎。盘腿坐在床上，肚腩上的肉肉堆成三叠。
实在没眼看！
吴小琴唉声叹气地走出房间，去厨房摘豆角。
林萩没空照顾她妈的玻璃心。她打开手机日历，发现已经是车祸后的第三天了！而昨天睡下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
太诡异了！
她喝过酒。这种感觉和醉酒后的断片不一样。
哪怕是断了片，仔细回想总会有点朦胧的印象。但她无论如何也完全想不起来任何画面。
就好像一盘磁带，剪掉了一截。
林萩捂住自己的脑袋，感觉很恐怖：难道真的撞坏了脑子？
“妈，我昨天到底怎么从医院回来的？”她缠着吴小琴问了又问。
“医生说你大脑神经受损，一时想不起来太刺激的，是正常现象。”吴小琴继续埋头摘豆角，眼神心虚地乱飘。
记忆里，上一回吴小琴出现这种表情，是多年前林萩那确诊晚期食道癌的爸问吴小琴医生说了啥。
林萩感觉天崩地裂：完了！一定是得了绝症了。
不，她不相信！除非医生亲口跟她说。
-
林萩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在走廊上碰见查房出来的齐医生。齐医生刚刚博士毕业两年，年轻帅气，前途大好，暗恋他的小护士能排满住院部的整条走廊。
见她迎面走来，齐医生的眼神莫名有些闪躲。林萩越发觉得不对，大步冲上前来。齐医生一个闪身躲进休息室里，反锁房门。
林萩再看周围的护士，她们都自觉离她两米远，表情和观察一个稀有生物一样微妙。
林萩抓了把头发：“我到底怎么了？”
护士们眼神闪烁，略带嘲意地看她。
这时，女病友垂着两只打着石膏的手臂，像只企鹅摇摆着走出病房。她看见林萩，眼睛一亮：“嘿！你还有脸回来！？”
这句话信息量好大！
林萩消化不了。她不顾对方的反对，把女病友抗回病房。
女病友惊诧：“你真不记得昨天的事啦？”
林萩点头，心里怪紧张的。
女病友拿脚趾头从枕头下夹出一只手机：“还好我录了一段视频，否则你肯定要说我在瞎编。”
视频里，五大三粗的“林萩”抱着一个俊美男人的腰，脸贴在对方的后背上，夹着嗓子哭：“远哥哥，我好想你，呜呜呜——”
林萩身高170，体重170，高中还练过三年铅球。
芝兰玉树般的男人被她的铁臂铜爪紧紧桎梏在怀里。这幅画面，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鲁智深倒拔垂杨柳。
男人的脸色复杂，艰难地拆掉她的手，想要走。没走两步，“林萩”又娇滴滴地扑上去，抱住他的裤腿：“远哥哥，不要离开我——”
没看完，林萩扔掉手机。她恶心得天旋地转，急需缓冲。
女病友用脚趾拉回进度条，“啧啧”叹道：“这男人长得比偶像剧男主角还好看。你虽然丢了面子，但占了便宜，不亏！”
林萩：“他是谁？”
女病友：“你不知道他是谁，还一口一个哥哥地叫？”
林萩的拳头捏紧了。
女病友连忙说：“他是你的肇事受害人，傅明远。傅明远你知道伐？就是傅氏集团的总裁……”
“我知道。”就连小学生也听过傅氏集团和它新上任的总裁傅明远。
女病友花痴：“没想到，傅明远不仅有钱又好看，心地还这么善良，你把人家妹妹的骨灰撒了，还愿意屈尊纡贵来看你。”
眼前一道金光闪烁，林萩醍醐灌顶。
看“林萩”的神态动作，和梦里的女鬼别无二致。
一定是梦里的女鬼搞的鬼！女鬼见到亲人，一激动就出现了，附在她身上。
因为林萩只看了前半段视频，没有注意到傅明远回头看“林萩”的眼神——复杂，但没有被冒犯的愠恼。
林萩紧蹙眉头，转身要走。这个丢人现眼的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呆！
女病友喊她：“哎，等等！带我要去小卖部，我想吃辣条。”
嫌她走得慢，林萩像扛面粉袋子把她扛走了，放在小卖部门口就走。
女病友望着她壮硕的背影，忽然有点害羞：“好有男友力哦。”
鼻子里钻进一股消毒水味。一个吊瓶安静地垂在视线的正上方。
她摸摸脑袋上一圈绷带，才想起来自己出了车祸。
在去相亲的路上，她的小电驴忽然刹车失灵，迎面撞上一辆黑车。她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然后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上。她看了一眼自己飞出几十米之外的鞋，就晕了过去。
“晦气啊，真晦气！”吴小琴坐在床边的小马扎上，一边削苹果，一边唉声叹气，完全没注意林萩已经醒了。
“孩子醒喽！”隔壁床的病友安慰吴小琴，“别叹气了，林萩有福气，遭了这么大的事故，只得了轻度脑震荡和皮外伤，连骨折都没得。你看我，骑自行车摔了一跤，两条胳膊都摔断了。”
林萩看了一眼精精瘦的中年女病友，下意识捏了捏腰腿上的肉肉，心想幸亏自己皮糙肉厚。真是胖人有胖福。
“人家啥条件？有车有房，国企高管，一年收入五十个。你啥条件？车房没有，大龄失业女青年，体重和身高一个数。你小姨说了多少好话，人家才同意和你见一面。结果你放人家鸽子！”
林萩无语：“妈！我为了见他，差点连命都搭上了哎！”
吴小琴把削好的苹果抛出去，林萩单手接住，放到嘴边“咔嚓”啃下一大块。晕了大半天，她又渴又饿！
见她粗鲁的吃相，吴小琴又气：“吃吃吃，就知道吃！都胖成球了，还吃！”
林萩无语：不是你给我吃的？
林萩圆乎乎的脸蛋儿比苹果还要红润，单看脸色，完全看不出她是一个刚出车祸的病人。她有一双圆圆的眼睛，但被饱满的苹果肌挤成了扇形，给人未语先笑的感觉。隔壁床的女病友默默羡慕她的好气色和好胃口。
吴小琴背对着她，悄悄抹泪。
林萩：又来这一套！
可她偏偏吃这一套，见不得女人在她面前哭。
她“咔哧咔哧”啃着苹果，乌鲁乌鲁地说：“要不这样，等我伤好以后，让小姨再安排一次。”
吴小琴大声哭：“对方嫌你晦气，连小姨都拉黑了！”
“晦气？”林萩奇怪，“刚刚你们还说我有福气。”
“你晓得你撞的是什么车？”
林萩拧眉，仔细回想。事情发生得太快，她只记得是一辆黑车，长方形的造型还挺别致，有点像——
她脸色变了：“灵车？！”
她这是什么运气？
在出车祸前，她活了三十年零五个月，从来没在大马路上遇见过灵车。没想到这一遇上，就是过命的交情！
吴小琴的声音和身体一起震颤：“你不只撞了它，还把它撞翻了！骨灰都撒出来了！”
林萩：“……”
“惊扰了亡魂，万一它来找你算账咋办？”吴小琴忽然想到比相亲更重要的事，立即坐不住了，“我得赶紧找你小姨求两道辟邪符！”
吴小琴拎起她买菜的马夹袋，匆匆忙忙走了，留林萩独自在病床上消化这个噩耗。
我的老天奶！
这得赔多少钱？会不会被家属揍啊！
她不怕鬼，因为她也是鬼。
穷鬼。
穷鬼不怕鬼来索命，最怕人来要债。
说什么来什么。
她的手机响了。交警告知她事故认定结果——她全责！
交警：“这个案子比较特殊。你不仅要赔偿车辆维修费和医药费，可能还要赔偿对方的精神损失费……因为不仅骨灰撒了，还误了入葬的吉时，家属非常心痛！”
林萩感觉天都要塌了：“我、我没买保险，也没钱……”
交警有点同情她：“我把对方的地址和电话发你，你们双方协商一下吧。对方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差钱，你要是态度好点，说不定可以网开一面。”
挂了电话，林萩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连嘴唇也白了。
女病友担忧地：“你没事吧？要不要喊医生来看看？”
林萩虚弱地摆手：“没事，没事！”
她查了一遍自己所有账户的余额。真是巧了，加起来一共1414.14元。
真是要死啊！
她捂着头疼欲裂的脑门，绝望地滑进被子里，闭上眼睛。
女病友悄悄用余光观察她，怕她万一出点什么事。
过了几秒钟，鼾声响起。
女病友：……心可真大。
-
林萩踏进一个房间，黑乎乎的，没门没窗。不知为何，她意识到自己在梦里。
墙角蹲着一个白色的影子，把脸埋在膝盖里嘤嘤哭泣。听起来是个柔弱无助的少女。
林萩走到她身边，俯身看她浓密乌黑的发顶：“你哭啥呢？”
少女抬头。一张莹白如满月的脸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好像浮在半空中，有点惊悚。
她泪眼婆娑：“我死得好冤！姐姐，帮帮我！”
哭声戚戚沥沥，让人莫名悲痛。林萩的脸有点痒，她摸了摸，原来自己也流泪了。她居然和梦里的一只女鬼共情了。
少女转而脸颊气鼓鼓：“连骨灰都撒了！”
她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红色：“要是让我找到罪魁祸首，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林萩冷汗涔涔地安抚：“没关系啊。换个角度想，每个人烧出的灰差不多，殡仪馆给你的，也不一定都是你的……”
少女吸吸鼻子：“姐姐，你好香，我喜欢你！”她张开双臂，化作一道白影朝她扑了过来。
林萩尖叫一声，本能往后退了两步。白影一晃就不见了，好像一阵被吹散的烟。林萩感觉自己的胸口很凉，好像抱了一块隐形的冰坨子。
“还有心思睡觉？！”
林萩睁开眼，吴小琴满脸怒气地站在床边。
只穿了背心裤衩的身体凉飕飕的——被子早就被吴小琴掀到了地上，怪不得梦里那么冷。
林萩单手捞起被子，把自己裹成春卷：“妈，我还是个病人！”
她猛然看到手里的被子：大红大绿的牡丹花被罩！
她从床上弹坐起来：“我怎么睡在家里？”
“你出院了，不睡这里睡哪里？”吴小琴进一步澄清，“另外，林萩同志，这是我家！你不要以为住我家就是理所当然的，赶紧找工作搬出去！”
林萩拍拍脑袋：她睡前明明还在医院啊。怎么睡了一觉的功夫，就回家了。难道她睡得这么死，连吴小琴把她带回家也没感觉？
吴小琴满脸嫌弃地打量女儿：顶着鸡窝头，鼻头冒着油光，眼角糊着眼屎。盘腿坐在床上，肚腩上的肉肉堆成三叠。
实在没眼看！
吴小琴唉声叹气地走出房间，去厨房摘豆角。
林萩没空照顾她妈的玻璃心。她打开手机日历，发现已经是车祸后的第三天了！而昨天睡下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
太诡异了！
她喝过酒。这种感觉和醉酒后的断片不一样。
哪怕是断了片，仔细回想总会有点朦胧的印象。但她无论如何也完全想不起来任何画面。
就好像一盘磁带，剪掉了一截。
林萩捂住自己的脑袋，感觉很恐怖：难道真的撞坏了脑子？
“妈，我昨天到底怎么从医院回来的？”她缠着吴小琴问了又问。
“医生说你大脑神经受损，一时想不起来太刺激的，是正常现象。”吴小琴继续埋头摘豆角，眼神心虚地乱飘。
记忆里，上一回吴小琴出现这种表情，是多年前林萩那确诊晚期食道癌的爸问吴小琴医生说了啥。
林萩感觉天崩地裂：完了！一定是得了绝症了。
不，她不相信！除非医生亲口跟她说。
-
林萩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在走廊上碰见查房出来的齐医生。齐医生刚刚博士毕业两年，年轻帅气，前途大好，暗恋他的小护士能排满住院部的整条走廊。
见她迎面走来，齐医生的眼神莫名有些闪躲。林萩越发觉得不对，大步冲上前来。齐医生一个闪身躲进休息室里，反锁房门。
林萩再看周围的护士，她们都自觉离她两米远，表情和观察一个稀有生物一样微妙。
林萩抓了把头发：“我到底怎么了？”
护士们眼神闪烁，略带嘲意地看她。
这时，女病友垂着两只打着石膏的手臂，像只企鹅摇摆着走出病房。她看见林萩，眼睛一亮：“嘿！你还有脸回来！？”
这句话信息量好大！
林萩消化不了。她不顾对方的反对，把女病友抗回病房。
女病友惊诧：“你真不记得昨天的事啦？”
林萩点头，心里怪紧张的。
女病友拿脚趾头从枕头下夹出一只手机：“还好我录了一段视频，否则你肯定要说我在瞎编。”
视频里，五大三粗的“林萩”抱着一个俊美男人的腰，脸贴在对方的后背上，夹着嗓子哭：“远哥哥，我好想你，呜呜呜——”
林萩身高170，体重170，高中还练过三年铅球。
芝兰玉树般的男人被她的铁臂铜爪紧紧桎梏在怀里。这幅画面，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鲁智深倒拔垂杨柳。
男人的脸色复杂，艰难地拆掉她的手，想要走。没走两步，“林萩”又娇滴滴地扑上去，抱住他的裤腿：“远哥哥，不要离开我——”
没看完，林萩扔掉手机。她恶心得天旋地转，急需缓冲。
女病友用脚趾拉回进度条，“啧啧”叹道：“这男人长得比偶像剧男主角还好看。你虽然丢了面子，但占了便宜，不亏！”
林萩：“他是谁？”
女病友：“你不知道他是谁，还一口一个哥哥地叫？”
林萩的拳头捏紧了。
女病友连忙说：“他是你的肇事受害人，傅明远。傅明远你知道伐？就是傅氏集团的总裁……”
“我知道。”就连小学生也听过傅氏集团和它新上任的总裁傅明远。
女病友花痴：“没想到，傅明远不仅有钱又好看，心地还这么善良，你把人家妹妹的骨灰撒了，还愿意屈尊纡贵来看你。”
眼前一道金光闪烁，林萩醍醐灌顶。
看“林萩”的神态动作，和梦里的女鬼别无二致。
一定是梦里的女鬼搞的鬼！女鬼见到亲人，一激动就出现了，附在她身上。
因为林萩只看了前半段视频，没有注意到傅明远回头看“林萩”的眼神——复杂，但没有被冒犯的愠恼。
林萩紧蹙眉头，转身要走。这个丢人现眼的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呆！
女病友喊她：“哎，等等！带我要去小卖部，我想吃辣条。”
嫌她走得慢，林萩像扛面粉袋子把她扛走了，放在小卖部门口就走。
女病友望着她壮硕的背影，忽然有点害羞：“好有男友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