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虚无山谦情师尊所在的宫殿燃了一场大火，屋顶不知何时翻飞，里头烧得直冲云霄，怎么也扑不灭。火光冲天却像是被笼罩了一层阴影，阴森森的。
“这火也太邪乎了吧，暗沉沉的。”
“我看啊，这怕不有鬼找文见喜索命！”
“我听说从前她还屠杀同门呢，就是那个她大师兄来着，叫什么名字忘了。”
“对对对，照她那臭脾气，说不定是她从前在屠杀的同门现在找回来了。”
“死了也好，少一个祸害，皆大欢喜。”
虽然足不出户，文见喜还是在师门里中得罪了不少人。
即使她不在场也未出力，门中最好的东西必须是她的，心情不好也能变着法子折辱人。三位师尊唯她最不讲理，在她门外看守的人必会受她磋磨，处罚起人来更是从不手软。
就在不久前，她召年轻男子进自己那个阴森森的破密室，仅一晌午，那年轻男子出来时，浑身遍布血痕，人也哑了，说不出话。
门派里人尽皆知，虚无山谦情是个阴郁无情的疯婆娘。
太平日子太久了，他们早就不记得，虚无山现如今的安乐平和，多亏了其他仙山对这位疯婆娘的忌惮。
现在，她死了，人人无一不喝彩，都道是:真真天欲除其害。
文见喜坦然安坐卧榻，浑然不觉发尾烧起烈火，她好似听见了凄凄惨惨的哭声，哭声中藏匿了无尽的怨气，叫人心烦。
她这一生从不将人放在眼里，刀下亡命无数，真叫人想不到这世间竟真有索魂一说。
“文见喜，替我去一趟银水，罗玉山半腰的村庄。”春素言的声音夹杂在嘈杂稀碎的怨语中，短促轻浮于浓烟里。
“下一世，我心情好的话，勉强去——”
人形幻影消失殆尽，文见喜止住了话，眼皮一跳，闭眸坦然。
她不愿意那些伪善之人为她扶棺，便不打算留一副躯骨供人唾弃，早日乘火而逝，也将这终日黑漆漆的石室好好照亮一回。
文见喜头上有两叶子状的青玉簪，悄无声息地率先融化了一片。
她整个人起初痛得扭曲不停，目欲眦裂，后来肉被烧化了，变成一副火焰骷髅，跌在地上七零八落，摔成黑色齑粉。
走了一遭真正的刀山火海，她感到自己大概成了一抷尘埃，洒向空中，掉落山上，飘入水中。慢慢地，连这最后不知真假的感觉也没了，她闻不到生前厌恶的石室中阴湿糜烂的气味，直直坠进无尽的黑与虚无。
她明明细细料想过此生飞不进神境，也不该下地狱。
这场用垂死之命做燃油的烈火，忽然叫文见喜知道，她用长长一生做了一个略略可惜的梦。
雪，真好看啊。
在她死后，虚无山的暴雪像是落不下幕了那样，一直下啊下啊，把这里染成了一片耀眼的白。
不知过了几百年，又好像只是经历了一瞬。
她兀自睁开了眼，铜镜泛华，十八岁的少女穿了一身红嫁衣，黑丝如稠，垂至地上。
桌上摆满金冠流苏，还有一柄收鞘的镶玉宝剑，透过镜子，身后是挂满红绸的喜房，雕梁玉栋，珠帘如瀑，满地错落妃子笑，旧景重现，似乎是她的新婚。
天大亮，文见夏推门而入。
“文见喜，你醒了？”
文见喜还未来得及细想，便被这一声回过神：“师姐？”
文见夏一身浅青纱裙，裙摆零丁缀了几朵山茶花，身上好似自带一股冷气，沁人心脾。
是了，这才是她师姐本来的模样，如山涧皎月，寒气逼人。
“师兄下山了，叫我将这个送来。”
说罢，她将一本剑谱和一枚令牌放在妆台上，转身便欲离去。
文见喜饶有兴致端详她的模样，揣摩起她的神态与动作，轻轻嗤笑一声，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师姐的神姿，还是此般最叫人赏心悦目。”
文见喜心中了然——此时此景，若她没记岔，应当是她昨夜刚与章来缚，假完婚。
她在掌心托出一团白雾又收起，直身迈步拉门，走到阳光底下，嫌这光刺眼，用手平齐峨眉为眼睛盖起一片屋檐。
时光倒回二十多年前了。
文见夏不明所以，不清楚她在干什么，也不打算多嘴，只刻薄道：“又不是阴沟里的老鼠，我竟也是活久见，这光今日开了刀花似的，刺人眼皮。”
文见喜愣一瞬：“师姐，你这张嘴还真是——像抹了蜜一样甜，招人喜欢。”
文见夏不愿再搭腔，径直走远，脚步轻盈，衣袂飘飞，仿佛即将临空而起踏入仙途。
这里是虚无山的主峰——乞无峰，师尊有三位，喜无、秋相、礼生。
喜无掌门，掌大小事，是她师父。秋相师尊，最强战力，常年闭关。礼生师尊，晓天下事，资历最深。门中弟子，无论师从何人，按进门顺序排号。
听说章来缚在虚无山还没有成立门派的时候，就跟着秋相师尊了，初时天赋异禀又集三家之长，可谓是虚无山的活招牌。
没几年时间，虚无山名声大噪，拜师求道之人络绎不绝。
不过她既不是为了悟道，也非拜师，她是当年奄奄一息无处可去，被章来缚捡回来的。估计他也料不到，路边随手捡的野丫头，有一天会变成自己的催命符。
他们当下成婚是一桩她的意气之举，她的好师父喜无不许她下山历练，总说她无人拘束又是多灾的命格，恐惹大祸。但对于章来缚又总是信任过头，用俗语来说，喜无晓天之广，广不过章来缚的力所能及；天之狭，狭到文见喜应该待在方寸之间才好。
文见喜不多想，支了个损招出来。她与章来缚比试一番，胜者可提出任一要求，败者必须满足。
也不知那天章来缚究竟怎么一回事，竟头一次败下阵来。现在想来，或许他那时候可能就对她心生歹意了。
文见喜提出二人成婚，半年为期，在此期间，他需得带自己出山，随叫随到。半年后，他们再于银水相约，同回山门，休书和离。
眼下拿了桌上的令牌，便可出山。
文见喜拿着剑谱和出山令牌，一手悬置额前，掐决闪现山门口，正巧碰见一年一度的照吉大会，为门中选拔弟子。
跃跃欲试的青年人成群结队，有人凶神恶煞势在必得，有人推推搡搡满脸苦相。
虚无山照吉大会一次只选拔一个弟子，必是人中龙凤，故要想赢得这场比试，必须集天赋、实力与运气于一体。
当然，也有例外，绝对骇人的实力面前，不讲求天时地利人和，没有侥幸一说。
虚无山门口没有守卫，三位师尊开山时布下了“铜墙铁壁”，只有亮出特制令牌，施了咒法的山门才会打开，被世人戏称“隐世桃源”。
门外几里处有一批人在等待，斥骂声此起彼伏，日正当中，几个壮汉像是被蒸在了笼子里，走不得，只是难耐地踱步。
另一隅，有一个金尊玉贵的少爷恶狠狠盯着自己面前瘦骨嶙峋的体弱少年，而少年目不斜视，谄媚地替一个凶相黑大汉扇风，渴求能得到一点儿庇佑。
文见喜喃喃自语：“眼熟，眼熟，像师姐天天爱吃的白米饭，没营养。”
那少年摇着扇子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又机械般地摇起来，脸上依旧挂着讨厌的媚笑，真真是师姐的害人精，讨命鬼。
捉弄他一下，好像怎么都不亏。
文见喜脑子刚一活络，手指便率先一步，弹出金光，金光跃跃融入空中，隐进少年的发间。少年僵住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晃扇，好巧不巧叫文见喜抓住了。
文见喜一足轻巧点空，瞬移至那少年身侧，负手而立，惊讶道：“是个小妖啊。”
这轻飘飘的一声如同一条灵活的水蛇钻进周遭人的耳朵里，众人见她穿着虚无山门派的衣服，不敢多嘴，却禁不住用眼睛往这少年身上使刀子，如若现场有一块砧板，想必绝对有人合力将他大卸八块，若再丢到锅里去蘸着料吃，必是嫌脏犯恶心。
放眼天下，敢收纳妖族的修仙处，也只有他们虚无这一个山头。不过天下还是这个天下，话虽已是人妖平等，人却还是最痛恨妖族。且不说平头百姓，会修仙的人中，十个有九个厌恨妖族，尤其她那位师姐最甚，可惜偏偏着了这邪妖的道。
她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性子，这人可是试图抹过她两次脖子的人，遑论那时他们早已同门两年，谁知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有心思如针密之人知晓她的用意，开始巴结她：“不知道是从那里跑来的兔子精，长得就是一副窝囊相，别污了师姐的眼。”
兔子精？这人可不是，这人是只白毛猫。
文见喜睨了说话那人一眼，道：“什么师姐？还没进门呢，叫这么亲怪膈应人的。”
那人面露窘色，眼有不适般别过脸。
文见喜害怕这些人误会自己是在为少年出头，懒散轻蔑道：“确实一副窝囊相，真想进虚无山可以再滚回去修习几年，考核凶险，且好自为之。”
这话可没带半点私情，这人不知是怎么选拔进入的，毫无根基，听说遭了不少叫她师姐心生怜悯的罪。
文见喜望着长龙般的队伍，不欲再有所耽搁，掐决闪现山脚。她所掐的决，名为凌云步，只可用于自己熟悉知晓的地方，未曾踏足的地方无效。
到虚无山的山脚，才是真的要靠双脚与马车赶路了。
“这火也太邪乎了吧，暗沉沉的。”
“我看啊，这怕不有鬼找文见喜索命！”
“我听说从前她还屠杀同门呢，就是那个她大师兄来着，叫什么名字忘了。”
“对对对，照她那臭脾气，说不定是她从前在屠杀的同门现在找回来了。”
“死了也好，少一个祸害，皆大欢喜。”
虽然足不出户，文见喜还是在师门里中得罪了不少人。
即使她不在场也未出力，门中最好的东西必须是她的，心情不好也能变着法子折辱人。三位师尊唯她最不讲理，在她门外看守的人必会受她磋磨，处罚起人来更是从不手软。
就在不久前，她召年轻男子进自己那个阴森森的破密室，仅一晌午，那年轻男子出来时，浑身遍布血痕，人也哑了，说不出话。
门派里人尽皆知，虚无山谦情是个阴郁无情的疯婆娘。
太平日子太久了，他们早就不记得，虚无山现如今的安乐平和，多亏了其他仙山对这位疯婆娘的忌惮。
现在，她死了，人人无一不喝彩，都道是:真真天欲除其害。
文见喜坦然安坐卧榻，浑然不觉发尾烧起烈火，她好似听见了凄凄惨惨的哭声，哭声中藏匿了无尽的怨气，叫人心烦。
她这一生从不将人放在眼里，刀下亡命无数，真叫人想不到这世间竟真有索魂一说。
“文见喜，替我去一趟银水，罗玉山半腰的村庄。”春素言的声音夹杂在嘈杂稀碎的怨语中，短促轻浮于浓烟里。
“下一世，我心情好的话，勉强去——”
人形幻影消失殆尽，文见喜止住了话，眼皮一跳，闭眸坦然。
她不愿意那些伪善之人为她扶棺，便不打算留一副躯骨供人唾弃，早日乘火而逝，也将这终日黑漆漆的石室好好照亮一回。
文见喜头上有两叶子状的青玉簪，悄无声息地率先融化了一片。
她整个人起初痛得扭曲不停，目欲眦裂，后来肉被烧化了，变成一副火焰骷髅，跌在地上七零八落，摔成黑色齑粉。
走了一遭真正的刀山火海，她感到自己大概成了一抷尘埃，洒向空中，掉落山上，飘入水中。慢慢地，连这最后不知真假的感觉也没了，她闻不到生前厌恶的石室中阴湿糜烂的气味，直直坠进无尽的黑与虚无。
她明明细细料想过此生飞不进神境，也不该下地狱。
这场用垂死之命做燃油的烈火，忽然叫文见喜知道，她用长长一生做了一个略略可惜的梦。
雪，真好看啊。
在她死后，虚无山的暴雪像是落不下幕了那样，一直下啊下啊，把这里染成了一片耀眼的白。
不知过了几百年，又好像只是经历了一瞬。
她兀自睁开了眼，铜镜泛华，十八岁的少女穿了一身红嫁衣，黑丝如稠，垂至地上。
桌上摆满金冠流苏，还有一柄收鞘的镶玉宝剑，透过镜子，身后是挂满红绸的喜房，雕梁玉栋，珠帘如瀑，满地错落妃子笑，旧景重现，似乎是她的新婚。
天大亮，文见夏推门而入。
“文见喜，你醒了？”
文见喜还未来得及细想，便被这一声回过神：“师姐？”
文见夏一身浅青纱裙，裙摆零丁缀了几朵山茶花，身上好似自带一股冷气，沁人心脾。
是了，这才是她师姐本来的模样，如山涧皎月，寒气逼人。
“师兄下山了，叫我将这个送来。”
说罢，她将一本剑谱和一枚令牌放在妆台上，转身便欲离去。
文见喜饶有兴致端详她的模样，揣摩起她的神态与动作，轻轻嗤笑一声，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师姐的神姿，还是此般最叫人赏心悦目。”
文见喜心中了然——此时此景，若她没记岔，应当是她昨夜刚与章来缚，假完婚。
她在掌心托出一团白雾又收起，直身迈步拉门，走到阳光底下，嫌这光刺眼，用手平齐峨眉为眼睛盖起一片屋檐。
时光倒回二十多年前了。
文见夏不明所以，不清楚她在干什么，也不打算多嘴，只刻薄道：“又不是阴沟里的老鼠，我竟也是活久见，这光今日开了刀花似的，刺人眼皮。”
文见喜愣一瞬：“师姐，你这张嘴还真是——像抹了蜜一样甜，招人喜欢。”
文见夏不愿再搭腔，径直走远，脚步轻盈，衣袂飘飞，仿佛即将临空而起踏入仙途。
这里是虚无山的主峰——乞无峰，师尊有三位，喜无、秋相、礼生。
喜无掌门，掌大小事，是她师父。秋相师尊，最强战力，常年闭关。礼生师尊，晓天下事，资历最深。门中弟子，无论师从何人，按进门顺序排号。
听说章来缚在虚无山还没有成立门派的时候，就跟着秋相师尊了，初时天赋异禀又集三家之长，可谓是虚无山的活招牌。
没几年时间，虚无山名声大噪，拜师求道之人络绎不绝。
不过她既不是为了悟道，也非拜师，她是当年奄奄一息无处可去，被章来缚捡回来的。估计他也料不到，路边随手捡的野丫头，有一天会变成自己的催命符。
他们当下成婚是一桩她的意气之举，她的好师父喜无不许她下山历练，总说她无人拘束又是多灾的命格，恐惹大祸。但对于章来缚又总是信任过头，用俗语来说，喜无晓天之广，广不过章来缚的力所能及；天之狭，狭到文见喜应该待在方寸之间才好。
文见喜不多想，支了个损招出来。她与章来缚比试一番，胜者可提出任一要求，败者必须满足。
也不知那天章来缚究竟怎么一回事，竟头一次败下阵来。现在想来，或许他那时候可能就对她心生歹意了。
文见喜提出二人成婚，半年为期，在此期间，他需得带自己出山，随叫随到。半年后，他们再于银水相约，同回山门，休书和离。
眼下拿了桌上的令牌，便可出山。
文见喜拿着剑谱和出山令牌，一手悬置额前，掐决闪现山门口，正巧碰见一年一度的照吉大会，为门中选拔弟子。
跃跃欲试的青年人成群结队，有人凶神恶煞势在必得，有人推推搡搡满脸苦相。
虚无山照吉大会一次只选拔一个弟子，必是人中龙凤，故要想赢得这场比试，必须集天赋、实力与运气于一体。
当然，也有例外，绝对骇人的实力面前，不讲求天时地利人和，没有侥幸一说。
虚无山门口没有守卫，三位师尊开山时布下了“铜墙铁壁”，只有亮出特制令牌，施了咒法的山门才会打开，被世人戏称“隐世桃源”。
门外几里处有一批人在等待，斥骂声此起彼伏，日正当中，几个壮汉像是被蒸在了笼子里，走不得，只是难耐地踱步。
另一隅，有一个金尊玉贵的少爷恶狠狠盯着自己面前瘦骨嶙峋的体弱少年，而少年目不斜视，谄媚地替一个凶相黑大汉扇风，渴求能得到一点儿庇佑。
文见喜喃喃自语：“眼熟，眼熟，像师姐天天爱吃的白米饭，没营养。”
那少年摇着扇子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又机械般地摇起来，脸上依旧挂着讨厌的媚笑，真真是师姐的害人精，讨命鬼。
捉弄他一下，好像怎么都不亏。
文见喜脑子刚一活络，手指便率先一步，弹出金光，金光跃跃融入空中，隐进少年的发间。少年僵住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晃扇，好巧不巧叫文见喜抓住了。
文见喜一足轻巧点空，瞬移至那少年身侧，负手而立，惊讶道：“是个小妖啊。”
这轻飘飘的一声如同一条灵活的水蛇钻进周遭人的耳朵里，众人见她穿着虚无山门派的衣服，不敢多嘴，却禁不住用眼睛往这少年身上使刀子，如若现场有一块砧板，想必绝对有人合力将他大卸八块，若再丢到锅里去蘸着料吃，必是嫌脏犯恶心。
放眼天下，敢收纳妖族的修仙处，也只有他们虚无这一个山头。不过天下还是这个天下，话虽已是人妖平等，人却还是最痛恨妖族。且不说平头百姓，会修仙的人中，十个有九个厌恨妖族，尤其她那位师姐最甚，可惜偏偏着了这邪妖的道。
她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性子，这人可是试图抹过她两次脖子的人，遑论那时他们早已同门两年，谁知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有心思如针密之人知晓她的用意，开始巴结她：“不知道是从那里跑来的兔子精，长得就是一副窝囊相，别污了师姐的眼。”
兔子精？这人可不是，这人是只白毛猫。
文见喜睨了说话那人一眼，道：“什么师姐？还没进门呢，叫这么亲怪膈应人的。”
那人面露窘色，眼有不适般别过脸。
文见喜害怕这些人误会自己是在为少年出头，懒散轻蔑道：“确实一副窝囊相，真想进虚无山可以再滚回去修习几年，考核凶险，且好自为之。”
这话可没带半点私情，这人不知是怎么选拔进入的，毫无根基，听说遭了不少叫她师姐心生怜悯的罪。
文见喜望着长龙般的队伍，不欲再有所耽搁，掐决闪现山脚。她所掐的决，名为凌云步，只可用于自己熟悉知晓的地方，未曾踏足的地方无效。
到虚无山的山脚，才是真的要靠双脚与马车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