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老半天，终于来了。”
女汤更衣室，乔诗语笑嘻嘻地冲赵雪妮招手。
她将那件白色连体泳衣在赵雪妮身前比了比，“好看，快试试！”
周末的温泉中心客满，暖烘烘的更衣室里很热闹，有大妈也有年轻姑娘，个个赤条条地走来走去。
赵雪妮发现自己多年没回东北，竟有点不习惯当着人面脱衣服。她问，“你们等多久了？”
“我和商棋都在这玩一下午了。”乔诗语倒是爽利地脱光了，挺着一对机关枪似的胸部，顶了下赵雪妮，“嘿，我也是才知道，楚寒不简单呐。”
听见楚寒的名字，赵雪妮忽然有点记不起他长相，模糊记得他有一头金发，右耳打着耳钉。
经历了今天惊心动魄的冰雹雨，只有一个男人的模样深深刻进赵雪妮脑海。
他仰起头等待她取围巾时的深邃脸庞，他在车灯边抽烟时烟雾缭绕的挺拔侧影，他隔着车窗望向她时的幽深眼神……
这些刹那间的匆匆一瞥，都让那一瞬间翩若惊鸿，乱了浮生。
“要我说啊，你今晚可得好好表现。”乔诗语意味深长地点了点泳衣，“这不是泳衣，是战衣。”
赵雪妮疑惑地“啊”了一声，回过神来。
“你呆啊，真想一辈子吊死在许漠那棵铁树上？”乔诗语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不止漠寒酒吧，这家温泉中心其实是家族产业，老板也是楚寒。”
赵雪妮又淡淡“哦”了一声。
说真的，她并不感到意外。
从第一次见面那天听见楚寒笑着说要追自己，她就猜到这是个无比自信的家伙。自信并不因为他有多么优秀，而是他得来一切都无比轻松。
“……哦，哦？！”乔诗语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没救了。”
赵雪妮笑笑，抬腿要走，“我先找阿姨搓个澡。”
走到一半被拦住，乔诗语把泳衣扔进她怀里，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叹惋：
“总之我话就带到这，楚寒已经在温泉池等你半小时了，他要晕在池子里可不怪我。”
这人追姑娘怎么还半带威胁。
室外寒凉，温泉池幽静雅致，却很空旷。
玲珑假山后分布几滩碧绿色小池，白腾腾的热气浮在水面上，更显环境清幽。偶尔有融化的雪水从山石边缘落进水池，叮咚一响。
赵雪妮换完泳衣往身上披了件浴巾，走出来时还是冷得直打哆嗦，只想快点找到楚寒泡进热水里。
假山尽头的汤池里有一个男人，他露在水面上的脖颈和肩膀健壮有力，被热水烫得微微发红。
“楚……”
赵雪妮刚说一个字便意识到喊错人。
尽管是背影，他的头发却是黑色。
“嗯？”转过身来的许漠看到她那一刻略怔。
裹浴巾的女人腰细腿长，一头红发松松挽起，却还是有几缕湿发不安分地黏在白皙颈间，一直蔓延到微膨起的胸脯上。
那儿虽用浴巾盖住，但半遮半掩，更引人遐想。
赵雪妮的目光飞速从许漠转过来的胸肌那儿移开，嗓子一下细了：“那，那我进去找他。”
“去哪找。”许漠笑笑，声音在弥漫的水汽中有股涩意，“男澡堂么？”
“……说错了，我……”一阵风吹过，赵雪妮捂嘴“阿嚏”了一声。
太冷，怪不得楚寒不在。
“先进来吧。”许漠往旁边挪了挪，给她留出下台阶的空间，“冻感冒了怎么见楚寒。”
“你……”正扶着栏杆下台阶的赵雪妮差点脚一滑栽进池子里。
至于句句话阴阳她吗。
40度热水浸过大腿那一瞬的触感让赵雪妮全身舒服得发麻，甚至打了个激灵。
她犹豫地看了看许漠，他低头点着手机，她暗自舒口气，像鸟儿张开双翼一样解开浴巾，露出白色连体泳衣，然后迅速坐进温泉池，水没过胸口才觉得自在。
楚寒给她选的这件泳衣看似保守，穿上身才知道处处是心机。
首先腰两侧都是镂空设计，其次那胸口要多紧有多紧，愣是把她的B杯挤成D奶……赵雪妮是顶着女汤所有人或艳羡或复杂的眼光走出来的。
“给你问过了，楚寒在做按摩，还得一会儿过来。”许漠放下手机说。
赵雪妮看向右手边的许漠，他们共浴这一池水，他们只隔着一臂距离，却好像比银河里的星星还要遥远。
她怎么都无法与他靠近。
“你挺热心啊。”赵雪妮轻笑，“你朋友也不像异性缘很差的人，你替他急什么？”
“我没替他急。”许漠脑袋微微后仰，搁在池边的岩石上，他顿了几秒，叹气一样慢慢地说，“是替你。”
“那我真是谢谢您了。”赵雪妮淡淡地别过脸，看着池那边不断涌出水的泉眼，“我异性缘也没您想的那么糟，不劳您费心。”
“嗯。”许漠仰头看着头顶巨大的星空。
今夜的星星亮的不像话，一颗又一颗，在他们头顶闪烁。夜空变得浩瀚又空旷，好像每说一句话，就会响起回音。
许漠喉结滚动，“那为什么这些年一个男人都不谈。”
“你觉得呢。”
赵雪妮低头看着自己在热水里逐渐泡红的双手，她这身泳衣很美，但她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一种丝丝缕缕的委屈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你觉得是为什么，许漠？”她落寞地笑了。明明在问他，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池里的水似在变烫，赵雪妮头垂得越来越低，朦胧的水雾笼罩在他们周围，她像被人敲晕了一般昏昏沉沉，许多细微的声音潮汐般从遥远的地方涌动而来。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个原因。”许漠坐起身在水里动了动，涟漪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漫到赵雪妮身边。
“如果就是呢。”
她抬眼盯着他。
“赵雪妮，你为什么要回来？”许漠靠着池边，看向她的眼底忽然间一丝温度都不剩，“是为了找一份工作谋生，还是……”
他故意顿了顿，“重蹈覆辙？”
赵雪妮的心像被一把尖刀狠锉了一下。
重蹈覆辙。
是提醒她十年前的那个黄昏所发生的一切吗。
你的三年只有我，而我的三年不是你。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眼前都是许漠冷冷说出这句话时嘴角微勾的嘲弄表情。
以为他们这次会有新的开始，但原来兜兜转转，她还是留在原地。
可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拨弄她的心。
“当然……是为了工作。”赵雪妮扯过浴巾重新披上肩，她起身时溅起一阵水花，许漠偏头移开视线。
“所以麻烦你转告楚寒。”她一只脚迈上台阶，回头看向许漠，“我现阶段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跟任何人都没有。”
许漠静静看着她，水波轻拍着他结实的，发红的胸口。
“拒绝人的话要当面说。”许漠搁在池子边缘的手机亮起，他扫了一眼也站起身，出浴那刻像鲸鱼跃出海面一样掀起巨大的浪花。无数水滴从他健硕的身体蜿蜒而下，还有许多水珠凝在腹肌，手臂上。
赵雪妮第一次看见许漠只穿泳裤的模样，双手不自觉紧握栏杆，“就像你当年拒绝我那样吗？”
许漠看她一眼，“现在看来好像没起什么作用。”
“是啊。”都站起来的两人有了面面相觑的意思，赵雪妮笑了笑，“因为你没有说实话。”
许漠眼底沉了一瞬。
“高中三年你身边除了我没有出现任何女生，可你说，你那三年喜欢的是另一个人。”
风吹起赵雪妮的长发，也吹干许漠身上的水珠。他握紧拳，抵住彻骨的寒凉。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要么，那个人压根就不存在。”赵雪妮嗓音微颤，她从没想过积压多年的埋怨就这样诉之于口——
在她和许漠刚刚度过惊魂一刻，在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时候。
“要么，你就告诉我她是谁，让我彻底死心。”
许漠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身体的某种反应，音调比刚才更低，“意义呢。”
他很冷，比下雪天只穿一件夹克外套还要冷。
但他必须把话说完。
“赵雪妮，这一切都没有意义。”许漠呵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很快飘散。
他面无表情看着她，仿佛百转千回多少次，也只有拒绝她这一个答案：“你的喜欢，你的执着，你的等待，除了自己谁也无法感动，别犯傻。你可以为任何人犯傻，但别为我，因为我是不可能的，明白了吗？”
不可能什么。
许漠侧身走上台阶，赵雪妮抬手挡在他面前，“你不喜欢女人？”
许漠深深皱起眉，“你够了。”
“那你只是，”她的手渐渐无力垂下，浴巾滑落，沉进水池深处，“不喜欢我？”
曲线毕露的泳装极具视觉冲击地出现在许漠眼前，他清楚瞥见那道诱人沟壑。
赵雪妮眼看着台阶下的许漠愣住，相隔两级台阶，他的鼻尖就在自己胸前。
忽然很想把他脑袋狠狠摁进怀里摩擦。
她的胸口无法抑制地起伏，“她……她到底有多好？”
许漠抬头凝望着赵雪妮。她今天化了浓妆，酡红的脸在水里一泡，流泻出楚楚动人的艳色。
她的睫毛，嘴唇，胸口，都因等待他的回答而颤抖。
早就该说了。
许漠，你不能混蛋地耽误她这么多年。
“她——”
“诶，这大冷天的，光站着不泡汤是干什么？”楚寒调笑的声音让赵雪妮错愕地扭过头。
楚寒身后的乔诗语和商棋脸色都有点奇异，不知站那儿看了她和许漠多久。
“你不来，我们能干什么。” 许漠俯身捡起赵雪妮落在池里的浴巾，饱吸了水，湿答答的沉。
他将浴巾当毛巾似的随意擦了擦上半身，错身走过赵雪妮身边，“当然只能聊会儿工作。”
“明天开会别忘了。”许漠回头提醒完，眼神滑过楚寒，脚步未停地穿过一行人离开。
赵雪妮忡愣在那儿。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热水钝化了她的感知，连痛意也是后知后觉地蔓延开来。
如果说他和她在鸵鸟背上的那些点滴曾给过她错觉，甚至听见他说自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她还抱有幻想，那么从这一刻开始——
赵雪妮好像恋恋不舍地看完一场浪漫电影，恍恍惚惚走出电影院，才发现外面日头正亮，街上车水马龙，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人在做梦。
女汤更衣室，乔诗语笑嘻嘻地冲赵雪妮招手。
她将那件白色连体泳衣在赵雪妮身前比了比，“好看，快试试！”
周末的温泉中心客满，暖烘烘的更衣室里很热闹，有大妈也有年轻姑娘，个个赤条条地走来走去。
赵雪妮发现自己多年没回东北，竟有点不习惯当着人面脱衣服。她问，“你们等多久了？”
“我和商棋都在这玩一下午了。”乔诗语倒是爽利地脱光了，挺着一对机关枪似的胸部，顶了下赵雪妮，“嘿，我也是才知道，楚寒不简单呐。”
听见楚寒的名字，赵雪妮忽然有点记不起他长相，模糊记得他有一头金发，右耳打着耳钉。
经历了今天惊心动魄的冰雹雨，只有一个男人的模样深深刻进赵雪妮脑海。
他仰起头等待她取围巾时的深邃脸庞，他在车灯边抽烟时烟雾缭绕的挺拔侧影，他隔着车窗望向她时的幽深眼神……
这些刹那间的匆匆一瞥，都让那一瞬间翩若惊鸿，乱了浮生。
“要我说啊，你今晚可得好好表现。”乔诗语意味深长地点了点泳衣，“这不是泳衣，是战衣。”
赵雪妮疑惑地“啊”了一声，回过神来。
“你呆啊，真想一辈子吊死在许漠那棵铁树上？”乔诗语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不止漠寒酒吧，这家温泉中心其实是家族产业，老板也是楚寒。”
赵雪妮又淡淡“哦”了一声。
说真的，她并不感到意外。
从第一次见面那天听见楚寒笑着说要追自己，她就猜到这是个无比自信的家伙。自信并不因为他有多么优秀，而是他得来一切都无比轻松。
“……哦，哦？！”乔诗语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没救了。”
赵雪妮笑笑，抬腿要走，“我先找阿姨搓个澡。”
走到一半被拦住，乔诗语把泳衣扔进她怀里，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叹惋：
“总之我话就带到这，楚寒已经在温泉池等你半小时了，他要晕在池子里可不怪我。”
这人追姑娘怎么还半带威胁。
室外寒凉，温泉池幽静雅致，却很空旷。
玲珑假山后分布几滩碧绿色小池，白腾腾的热气浮在水面上，更显环境清幽。偶尔有融化的雪水从山石边缘落进水池，叮咚一响。
赵雪妮换完泳衣往身上披了件浴巾，走出来时还是冷得直打哆嗦，只想快点找到楚寒泡进热水里。
假山尽头的汤池里有一个男人，他露在水面上的脖颈和肩膀健壮有力，被热水烫得微微发红。
“楚……”
赵雪妮刚说一个字便意识到喊错人。
尽管是背影，他的头发却是黑色。
“嗯？”转过身来的许漠看到她那一刻略怔。
裹浴巾的女人腰细腿长，一头红发松松挽起，却还是有几缕湿发不安分地黏在白皙颈间，一直蔓延到微膨起的胸脯上。
那儿虽用浴巾盖住，但半遮半掩，更引人遐想。
赵雪妮的目光飞速从许漠转过来的胸肌那儿移开，嗓子一下细了：“那，那我进去找他。”
“去哪找。”许漠笑笑，声音在弥漫的水汽中有股涩意，“男澡堂么？”
“……说错了，我……”一阵风吹过，赵雪妮捂嘴“阿嚏”了一声。
太冷，怪不得楚寒不在。
“先进来吧。”许漠往旁边挪了挪，给她留出下台阶的空间，“冻感冒了怎么见楚寒。”
“你……”正扶着栏杆下台阶的赵雪妮差点脚一滑栽进池子里。
至于句句话阴阳她吗。
40度热水浸过大腿那一瞬的触感让赵雪妮全身舒服得发麻，甚至打了个激灵。
她犹豫地看了看许漠，他低头点着手机，她暗自舒口气，像鸟儿张开双翼一样解开浴巾，露出白色连体泳衣，然后迅速坐进温泉池，水没过胸口才觉得自在。
楚寒给她选的这件泳衣看似保守，穿上身才知道处处是心机。
首先腰两侧都是镂空设计，其次那胸口要多紧有多紧，愣是把她的B杯挤成D奶……赵雪妮是顶着女汤所有人或艳羡或复杂的眼光走出来的。
“给你问过了，楚寒在做按摩，还得一会儿过来。”许漠放下手机说。
赵雪妮看向右手边的许漠，他们共浴这一池水，他们只隔着一臂距离，却好像比银河里的星星还要遥远。
她怎么都无法与他靠近。
“你挺热心啊。”赵雪妮轻笑，“你朋友也不像异性缘很差的人，你替他急什么？”
“我没替他急。”许漠脑袋微微后仰，搁在池边的岩石上，他顿了几秒，叹气一样慢慢地说，“是替你。”
“那我真是谢谢您了。”赵雪妮淡淡地别过脸，看着池那边不断涌出水的泉眼，“我异性缘也没您想的那么糟，不劳您费心。”
“嗯。”许漠仰头看着头顶巨大的星空。
今夜的星星亮的不像话，一颗又一颗，在他们头顶闪烁。夜空变得浩瀚又空旷，好像每说一句话，就会响起回音。
许漠喉结滚动，“那为什么这些年一个男人都不谈。”
“你觉得呢。”
赵雪妮低头看着自己在热水里逐渐泡红的双手，她这身泳衣很美，但她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一种丝丝缕缕的委屈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你觉得是为什么，许漠？”她落寞地笑了。明明在问他，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池里的水似在变烫，赵雪妮头垂得越来越低，朦胧的水雾笼罩在他们周围，她像被人敲晕了一般昏昏沉沉，许多细微的声音潮汐般从遥远的地方涌动而来。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个原因。”许漠坐起身在水里动了动，涟漪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漫到赵雪妮身边。
“如果就是呢。”
她抬眼盯着他。
“赵雪妮，你为什么要回来？”许漠靠着池边，看向她的眼底忽然间一丝温度都不剩，“是为了找一份工作谋生，还是……”
他故意顿了顿，“重蹈覆辙？”
赵雪妮的心像被一把尖刀狠锉了一下。
重蹈覆辙。
是提醒她十年前的那个黄昏所发生的一切吗。
你的三年只有我，而我的三年不是你。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眼前都是许漠冷冷说出这句话时嘴角微勾的嘲弄表情。
以为他们这次会有新的开始，但原来兜兜转转，她还是留在原地。
可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拨弄她的心。
“当然……是为了工作。”赵雪妮扯过浴巾重新披上肩，她起身时溅起一阵水花，许漠偏头移开视线。
“所以麻烦你转告楚寒。”她一只脚迈上台阶，回头看向许漠，“我现阶段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跟任何人都没有。”
许漠静静看着她，水波轻拍着他结实的，发红的胸口。
“拒绝人的话要当面说。”许漠搁在池子边缘的手机亮起，他扫了一眼也站起身，出浴那刻像鲸鱼跃出海面一样掀起巨大的浪花。无数水滴从他健硕的身体蜿蜒而下，还有许多水珠凝在腹肌，手臂上。
赵雪妮第一次看见许漠只穿泳裤的模样，双手不自觉紧握栏杆，“就像你当年拒绝我那样吗？”
许漠看她一眼，“现在看来好像没起什么作用。”
“是啊。”都站起来的两人有了面面相觑的意思，赵雪妮笑了笑，“因为你没有说实话。”
许漠眼底沉了一瞬。
“高中三年你身边除了我没有出现任何女生，可你说，你那三年喜欢的是另一个人。”
风吹起赵雪妮的长发，也吹干许漠身上的水珠。他握紧拳，抵住彻骨的寒凉。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要么，那个人压根就不存在。”赵雪妮嗓音微颤，她从没想过积压多年的埋怨就这样诉之于口——
在她和许漠刚刚度过惊魂一刻，在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时候。
“要么，你就告诉我她是谁，让我彻底死心。”
许漠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身体的某种反应，音调比刚才更低，“意义呢。”
他很冷，比下雪天只穿一件夹克外套还要冷。
但他必须把话说完。
“赵雪妮，这一切都没有意义。”许漠呵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很快飘散。
他面无表情看着她，仿佛百转千回多少次，也只有拒绝她这一个答案：“你的喜欢，你的执着，你的等待，除了自己谁也无法感动，别犯傻。你可以为任何人犯傻，但别为我，因为我是不可能的，明白了吗？”
不可能什么。
许漠侧身走上台阶，赵雪妮抬手挡在他面前，“你不喜欢女人？”
许漠深深皱起眉，“你够了。”
“那你只是，”她的手渐渐无力垂下，浴巾滑落，沉进水池深处，“不喜欢我？”
曲线毕露的泳装极具视觉冲击地出现在许漠眼前，他清楚瞥见那道诱人沟壑。
赵雪妮眼看着台阶下的许漠愣住，相隔两级台阶，他的鼻尖就在自己胸前。
忽然很想把他脑袋狠狠摁进怀里摩擦。
她的胸口无法抑制地起伏，“她……她到底有多好？”
许漠抬头凝望着赵雪妮。她今天化了浓妆，酡红的脸在水里一泡，流泻出楚楚动人的艳色。
她的睫毛，嘴唇，胸口，都因等待他的回答而颤抖。
早就该说了。
许漠，你不能混蛋地耽误她这么多年。
“她——”
“诶，这大冷天的，光站着不泡汤是干什么？”楚寒调笑的声音让赵雪妮错愕地扭过头。
楚寒身后的乔诗语和商棋脸色都有点奇异，不知站那儿看了她和许漠多久。
“你不来，我们能干什么。” 许漠俯身捡起赵雪妮落在池里的浴巾，饱吸了水，湿答答的沉。
他将浴巾当毛巾似的随意擦了擦上半身，错身走过赵雪妮身边，“当然只能聊会儿工作。”
“明天开会别忘了。”许漠回头提醒完，眼神滑过楚寒，脚步未停地穿过一行人离开。
赵雪妮忡愣在那儿。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热水钝化了她的感知，连痛意也是后知后觉地蔓延开来。
如果说他和她在鸵鸟背上的那些点滴曾给过她错觉，甚至听见他说自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她还抱有幻想，那么从这一刻开始——
赵雪妮好像恋恋不舍地看完一场浪漫电影，恍恍惚惚走出电影院，才发现外面日头正亮，街上车水马龙，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人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