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寂しい夜(强烈推荐,单曲循环)

    猪头酒吧并没有弗洛琳娜想象中的那样难找,事实上,就在她坐着的那条小路的路口,旁边是中央大道的邮局。

    至于为什么她看一眼就知道那里是猪头酒吧——

    破破烂烂的木头招牌悬挂在门上锈迹斑斑的支架上,一个血迹斑斑的白纱布包裹着被砍下来的猪头,画在招牌上,在如血般的残阳下显得十分渗人

    弗洛琳娜的脸有点白,她觉得这或许也是自己久久不能完全融入巫师界的原因之一吧。她一直都不太能理解巫师们为什么会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癖好…比如——把巧克力做成青蛙的形状,还有在招牌上画被砍掉的猪头。

    弗洛琳娜走上前刚要开门,金属门把手上糊着的那层油厚的污垢实在没办法被忽视,她抿抿嘴唇掏出一张干净的手帕包着它,拧开了门。羊膻味随着污浊的空气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向内探头望去。

    这是一间又小又暗的屋子,几扇凸窗上堆积着厚厚的污垢,光线被毫不留情的隔绝在外面。粗糙的木头桌子油的发亮,上点着一些蜡烛头。学生们三两个围成一桌聊着天,面前几乎都摆着一杯黄乎乎的液体,上面浮着气泡,看起来有些像啤酒。

    未成年人不是不可以喝酒吗?弗洛琳娜站在门口有些奇怪,又环绕了一下四周,除了学生,这里还有一些蒙着脸的客人,看起来的确不太像良善之辈,她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别堵在门口”一个身材高瘦的古怪老人从柜台后抬起头,转着深色的眼珠睨了她一眼,对方的袍子有些脏,头发和胡子都灰白了,正往面前的杯子里倒着什么黏糊糊的东西。

    他说的是我?“噢…对不起”弗洛琳娜看见门口周围没有别的人才反应过来,赶紧进到室内,浓厚的羊膻味呛的她有些犯恶心,弗洛琳娜吞了吞口水,快步走向那个老人。脚下有些发软的地面提醒着她这不是压实的泥地,而是堆积了不知道几个世纪的污垢。

    “您好,请问…”

    “喝东西还是住店?”老人的语气有些古怪,依旧忙活着手上的东西,没抬起头看她

    “我找人”弗洛琳娜也不好意思继续耽误这个忙碌的店主,干脆利索地回答道

    老人的眉头细微地皱了一下,抬头细细打量起了面前这个仰着脸的圆头白菜

    “P…Professor?”弗洛琳娜这才看清了对方的脸,愣了愣无意识念出几个音节,这是…邓布利多校长?

    不,不是,面孔长得的确很像,但鼻子不太一样,邓布利多校长的鼻子是波浪形的,弗洛琳娜确认到。

    对方发现自己被盯住了鼻子,有些生气。他走出柜台,带着她通过一条光线昏暗的楼梯,噔噔噔地上了二楼,指着里面一间屋子的门恶狠狠道“这里面的才是你的professor”

    “噢好…谢谢您”弗洛琳娜道了谢,愣愣看着对方绕过自己,头也不回直奔楼梯,她有些奇怪地把头转了回来,弯起指节正想敲门,木门却吱呀呀地自己打开了

    弗洛琳娜看清了里面的人,脸上绽开一个温和的笑“下午好”

    “进来吧”

    白胡子老人旁边的窗户敞开着,大片橙红色的光线乘着微风倾洒进屋子,红得像旗帜,面前还算干净的桌子上放着几张纸,桌子对面有一把椅子,桌侧坐着面无表情的黑衣教授,旁边还有一个不太大的棕色衣柜和脏兮兮的灰色床铺。

    这是间旅馆?弗洛琳娜左右看了看,轻车熟路走到邓布利多校长对面坐下

    “您久等啦”弗洛琳娜在椅脚边放好袋子,裹了裹针织开衫,礼貌性打开话头

    “我们上回说到哪里了来着?”邓布利多翻动着面前的几张纸,语气轻快的问道。弗洛琳娜看向沉默的斯内普教授,又看向正看着她的邓布利多校长,房间内安静了几秒后——

    “噢,您是在问我…”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向那几张纸“呃…我记得好像是…”

    “治愈咒”斯内普开口提醒道

    弗洛琳娜愣了愣,接着对方的话道“噢,对,治愈咒。”

    “嗯…我说我认为那本日记本知道我的特别是因为它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象,您说是因为我的…嗯…我的妈妈”她收回目光,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自然的盯住桌子上的几张白纸,说完最后两个单词。

    “我很遗憾孩子”邓布利多闭了闭眼,双手合拢,轻轻放在桌上

    “您不用遗憾的呀,我的亲生母亲脱离苦海,养父母在安全的美国不知缘由,没有局面会比现在更好了”

    “我是说对于你来说”

    弗洛琳娜顿了顿“其实对于我来说,这也是最好的结果,校长,我再也不用害怕拖累他们了”

    她真心实意地笑了笑“我不知道怎么跟您说才可以听起来不那么…悲观”她把目光放远,玻璃珠般透亮的黑色眼睛看住天边那抹绚丽的彩色“但其实我早就想好了,我既然拥有了这样的能力,就一定要努力把它发挥好。别人的嫉妒也好,利用也罢,我早就想过要与他们相伴一生了,我愿意承受这样的后果。”

    “我和西弗勒斯担心的就是这个,孩子”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你要面对的不仅是嫉妒和利用,还有隐形的死亡…”

    “我知道”弗洛琳娜语气轻轻“我不再害怕死亡了,教授,两边都有我爱的人”

    她指的是已故的莉莉和米娅,斯内普有些烦躁,眸子里的冷光聚集到了一起,凝固般的锋利,他几乎是没怎么想就皱着眉头冷冷呛了她一句“那你还活着干什么?”

    话说出口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话过分了,他心里甚至有了一丝后悔的余味,然后他发现他自己在乎的并不是邓布利多会对他的话表示一个什么样的态度,他说的这句话也并不在刚刚和邓布利多预演的对话里面。

    斯内普的目光落在手边的黑色魔杖,好像第一次认识它一样看了好一会,然后突然意识到这样虚无缥缈类似不安的情绪有什么意义吗?他见过的死亡还少吗?有多少生命是在他眼前流逝的?又有多少生命是他亲手断送的?他改变不了他自己的结局也没打算改变,那她弗洛琳娜.迪亚兹和那些面目不清的生灵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里,那些不安似乎是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因为两边都有我爱的人”她的答案没变,轻柔的声音又一次轻轻落在他耳朵里

    斯内普盯着她没说话,眼邃如墨。邓布利多水蓝色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用慈祥的嗓音岔开话题“有的时候一心向死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孩子”

    “我不明白,校长”

    “人类的出生和死亡就像两个节点,都没有意义,真正有意义的是这两个节点连接的东西,那才是生命”他的眼睛闪了闪

    弗洛琳娜把嘴唇咬得发白,坐直了身体,最后有些好奇地提出一个天马行空的问题“那…假如我生下来就什么都不干,每天躺在床上,我的生命是不是就没有意义了?”

    斯内普腹诽:是的,那还不如死了干净

    邓布利多“当然有,你的存在对于一些人来说就是意义”

    斯内普看弗洛琳娜笑眯眯点头说“有道理”看得眼角直抽。

    “所以,生前不想身后事”

    弗洛琳娜再次点了点头,她明白邓布利多校长是希望自己可以好好生活,好好努力。感动是真的,但猜测也是有的。弗洛琳娜知道这可能跟下一步的什么计划有关,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她自己身上的秘密没有完全知晓,魂器的事也没有着落,前路多坚她是知道的。所以邓布利多校长今天无非是想给自己一颗定心丸,让她不要放弃,忽悠也好,真心也罢,利用也好,关爱也罢,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邓布利多校长对她的好是真的,那她就应当回报他,为了计划还是为了她,或者二者居其一,或者二者可兼得,对她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校长,我只有一个要求”她缓缓开口

    “求您保护我的家人和朋友”

    她并没有因为对面两个人一起皱眉而停下,声音轻轻的“我最开始的话还没说完——我本想告诉朋友们我的危险,但后来我想到伏地魔的事情可能还不能告诉别人就没说,当然我也承认自己确实有一点点私心……”

    弗洛琳娜拇指和食指调皮地一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和平常没多大分别,但是难免有一丝牵强“…那些危险的事情让就我去吧,你们之中少了谁都不行,教授,我会尽力,会尽全力”她的言外之意是只有她能死

    “相信我”

    女孩把“trust me”两个单词咬的清晰沉稳

    对面两个人对视一眼,邓布利多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反而是没怎么说话的斯内普眉宇间的刻痕更加深,他率先开口“你或许根本就不知道你会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危险…”

    “强迫我?”

    弗洛琳娜把碎发别到耳后,毫不避讳迎上对方幽深的目光,她说得隐晦但现实,对面两位教授脸上都有着没有很好掩盖住的惊愕

    “折磨我?或者逼着我去折磨别人?”女孩轻柔的嗓音描绘着的仿佛不是一件件血腥暴力的事情,而是一个个绚烂美好的梦境

    “我并非不知道,教授”弗洛琳娜站起身,手扶在桌子上,神态轻柔肃穆,像正在立下一个庄严的誓言“现在还没到那一步,但就是到了我也不怕,他们…”

    “要给你颁个奖吗?”斯内普冷笑一声反呛回去,他和邓布利多费心费力不让她身处险境,她反而还较上劲了,她到底知不知道那是怎样的危险和痛苦?

    弗洛琳娜有些不服气地抿了抿嘴唇,最后叹了口气

    “那就用您的奖来祭奠我吧”

    ……

    “你的遗言?”斯内普拧着眉毛,甚至没心情冷笑

    “我的决心”

    向死而生,方为正途

    斯内普没话了,他发现一直以来他都低估了她。他只把她当成一个什么都不懂,每天嚷嚷着爱和自由的讨厌小孩,可事实上,她也能看到事情的阴暗面,却依旧愿意向他们前行。

    “为什么?”

    斯内普风平浪静的冷声问道,她到底图什么?!他的内心怒吼着,他不明白,她的眉睫上还带着落日灿烂的余晖,她有着和那份阳光一样温暖明媚的未来,她和自己不一样,她并非罪孽深重,她不是非要跳下火海。

    “为了千千万万个和我一样的人,教授”

    她告诉了他两件事

    第一,她和那些他所谓的面目不清的生灵的确没什么区别

    第二,他们并非面目不清

    这个十五岁的姑娘有着可以说服所有人的能力和性格,她明可以靠着这些端坐于高台听悲风萧索,看世事浮沉。可她向下,以那种无法抗拒的宽厚柔软的包容,以最虔诚的姿态走下,像降临的温雨,平静绵长地向苍凉的大地坠落。他本以为她来自一片遥远而温暖的沃土,可事实上,她的身后也是一片暗淡无光的荒芜。

    或许很愚蠢,但也足以让人颤动

    神爱世人是个被精心编造出来的谎言,神不会爱人,他们只会让别人选择死亡。

    能爱人的,是人。

    “你想怎么做?”他平静地问,这两个月以来他很少如此平静、如此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和弗洛琳娜说话,平视她的灵魂。

    “我得先把OWLS过了,教授”弗洛琳娜真心实意

    “不错的规划”能专注于眼前,也能把目光放远,斯内普难得肯定她一次,接着问道

    “然后呢?”

    再把NEWS过了?对方肯定不是问这个,弗洛琳娜很确定,她顿了顿,没有急着回答,反而转向邓布利多校长“我想…我在想伏地魔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特殊,那我能不能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邓布利多如是否定到,他知道,她想在伏地魔还没回来的日子先用自己的能力造福那些病人

    “可他不是已经…”

    “世界上不是只有他一个坏人,孩子”老人水蓝色的眼睛悠远而深邃

    弗洛琳娜犹豫了一会,还是叹了口气,她很清楚邓布利多校长说得很对,更何况现在还不确定伏地魔会不会回来,理性的思考一下,这的确是正确的。

    可她就是不甘心,她只是不甘心而已。

    她明明可以帮助到更多的人的

    “让我来安排吧——像从前一样”邓布利多温和地笑了笑,皱纹里是岁月的年轮,弗洛琳娜深知自己面对的,一直是那个久经磨练的宽厚而果敢的灵魂,从未改变

    “好”

    “未来的两年里,我打算让西弗勒斯教你一些更有用的东西,不过你不用着急,也不用担心,踏踏实实地,能学多少就学多少就好”

    弗洛琳娜突然意识到原来这就是自己的禁闭都是魔咒练习的原因,从一开始邓布利多校长和斯内普教授就约定好了,她一直都不知道,还差点错怪斯内普教授。

    “好,我记住了,麻烦您了教授”

    “魂器的事情你先不用管,我会想办法”邓布利多咽回去的后半句话是“实在不行再让你来吧”

    “好,真的很谢谢您,校长”

    “没什么问题就回去吧”

    “嗯…其实…”

    “其实?”

    “我一直想问您一个问题,校长”

    弗洛琳娜看起来有些局促,手指不自然的摩挲着毛衣上的纹理

    “问吧”邓布利多眨眨眼

    “我…如果我不是天赐治疗者的话,您还会愿意认识我吗?”女孩细碎的刘海在深棕色的虹膜上留下一道阴影,夕阳拂上她的半边脸,柔和的轮廓被定格在那片白净的面孔上。

    终究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她的一只脚迈向多坚的未来,另一只脚却执着的留在童年,不愿离开。还好,只是执着而不是固执。邓布利多想,执着者心是天真烂漫的,思却是沉着冷静的,她已经做的很好了。

    “我可能不会知道你,但我想只要我认识了你,便一定会想继续了解你的。”

    弗洛琳娜发自内心地笑了笑“这个答案对我来说就足够了,谢谢您,真的。”

    当知足凌驾于自卑之上,幸福便会贯穿人生

    斯内普审视着弗洛琳娜的神情,他总觉得自从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后,笑容里便多了几分疲惫和牵强,的确有着从容的坚定,但不再像刚认识她时笑得那样明媚灿烂。

    她的理性沉稳不是斯莱特林那样藏匿于层层叠叠的漠然刻薄下的谨慎理性,也并非是斯莱特林那样处事不惊的冷酷无情,那更像一种平和的接受。

    如果是十七岁的他,他可能依旧会觉得只有没有用的废物才会被动接受,胜者自然为王。

    可他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如果说这六年里他学会了什么,那就是比起得到权力,如何掌控权力才是更重要的。

    这几年他磨练,他沉淀,他奋起直追,他誓死不休,不认命带着他从童年走向青年,却没办法带着他从青年步入中年,因为不认命只能改变生活,却不能维持生活。

    松紧有驰是他一直没学会的。因为直到如今,他的生命里都没有“接受”,斯内普得承认,这的确是一项很重要的能力——就像她这样,接受一切的存在,接受命运的捉弄,接受生活的不如意,接受自己有情绪,也允许情绪将她的生活席卷得满地鸡毛。

    然后她给自己时间收拾好一切,重新站在他们面前,开始下一段旅途。

    这样的人就算没有人扶,也可以站得漂亮。

    ……

    如血般的残阳渐渐被迟暮的深紫色代替,侵染着天边的云。霍格沃兹的城堡在这样纯粹的蓝紫色下显得庄严肃穆而深邃悠远,禁林边的水雾早就消散的无影无踪,只剩一抹深绿色的弧线划过灿烂的晚霞。

    正是晚餐的时间,弗洛琳娜悄悄摸到格兰芬多的长桌旁把莱得奥和科力尔叫了出来,将礼物送给了两个小狮子。莱得奥拿着一袋糖果和两盒巧克力蛙莫名其妙地问弗洛琳娜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她只是笑笑没回答

    “谢谢你们”女孩没多说话,把礼物塞给他们转身离开

    “她送咱们东西为什么还谢谢我们?”科力尔拆开巧克力蛙的包装,浓郁的巧克力味伴随着青蛙有力的弹跳朝面部袭来,他熟练的拉下趴在鼻子上的青蛙,看了看包装,没什么新奇的,卡片是穿着柚子色袍子咧着嘴笑的吉德罗·洛哈特,而身旁莱得奥的是喝着茶的邓布利多校长。

    “你觉不觉得她最近不太对劲?”莱得奥看着慈祥而端庄的邓布利多校长问着大大咧咧吃巧克力的科力尔

    “有吗?”对方很明显没认真听他在说什么

    莱得奥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回到长桌

    ……

    这个时间段,温多林肯定还在图书馆。弗洛琳娜回了寝室,换了身衣服,然后将送给她的礼物放在了桌子上,留了张带魔法的小纸条,只有温多林能看出来都写了什么。

    那么今天的最后一件事——她如约敲响了地窖的门

    “进。”

    室内的灯光一如既往的幽森昏暗,斯内普教授正用魔杖引导着一种深绿松石色的液体进入一个很小的琉璃瓶子,看起来有点像缓和剂。弗洛琳娜探头探脑地判断到

    “等着”他凝神看了看桌面上的什么东西,最后皱着眉毛有些不耐烦地留下一句话,走进里面的一间屋子。等他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条红色的丝带,像是会在圣诞节用来包装礼物的那种。弗洛琳娜不知道他要干嘛,但她知道对方在干事情的时候最讨厌被别人打断,所以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靠门口的地方等他忙完。

    目光在不大的屋子里适时转到了手边,被唯一装着一抹亮色的罐子吸引,她弯腰凑近看了看,然后看清了里面黄乎乎半透明的东西是蛇皮

    察觉到手心迅速起的一层薄汗,弗洛琳娜迅速直起身子,抿紧嘴唇,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几步。她此时才发现斯内普教授正利索地撕开那根鲜红的丝带。他抽出几根长线揪住两端,手指灵活拧了几拧便成了一跟绷紧的红绳,他捏着绳子是两端定住不动,苍白锋利的脸上似乎只有眉心皱了皱,线的两段顿时燃起一团小小的火焰,被他用手指掐灭了。

    这是在干嘛啊?弗洛琳娜歪了歪脑袋

    “你最好离那些罐子远一点——一个建议”像盛着冰块的红酒般有质感的声音响起,对方连头都没抬过,弗洛琳娜却真心实意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就像平时在他眼皮子底下考试时那样。

    “不…不好意思,教授”他怎么发现的?他没抬过头啊…弗洛琳娜抬了抬眼镜,注意力适时被对方手上的动作吸引了,斯内普拿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盖子,可能比他指甲面积的二分之一还小一点,看起来是一个银制的塞子,他把塞子上原来的链子抽了出来,现在正有些不耐烦的试图把那根红绳穿进那个小环,尝试无果后,他干脆直接拿起魔杖把绳子强制性穿了进去。最后,他把绳子两段并在一起手指一绕打了个有些潦草的绳结,把那个带着红绳的塞子摁在最开始的琉璃小瓶上,一伸手递给了弗洛琳娜。

    ?这是让她喝了吗?弗洛琳娜不知所以然地接过来,打开塞子正要喝,对方却突然出声拦住了她“你在干什么?”

    “您不是想让我喝掉吗?”

    “……”斯内普简直不知道应该说她什么好“不是现,在”他恶狠狠地把桌子上那堆东西变走,包括他刚刚抽下来那根链子

    “那这…”

    “心绞和呼吸困难哪个都能要了你的命迪亚兹小姐”斯内普将坩埚里剩余的液体引导进一个玻璃锥形瓶“所以我劝你最好把它挂在脖子上,顺便——下次喝东西之前最好问问这,是,什,么”他的语速张弛有度,听起来十分有威压

    “那…这是什么?”弗洛琳娜试探性问了一下

    “改动过几种药材的缓和剂”

    弗洛琳娜困难地捋了一下逻辑,半响过后终于明白了她的魔药教授给了她一瓶可以缓解她遗传症状的魔药

    “我…谢谢您,教授”斯内普看她明白了,正要下逐客令,然后听到了一句有些急促的“可我不能收”

    斯内普认命地一闭眼,压抑着心头的烦躁“为什么?”

    “这…太贵重了,教授”弗洛琳娜抿着唇话说出口以后才发现这样好像不太好,毕竟对方熬都熬了,改动过的配方也不可能给别人喝,她不收反而辜负了对方的好意“我…不然我帮您干点活吧”

    “不用,你可以走了”

    “那…要不然我给您点钱吧”

    “我说了不,用”斯内普看着执着站在原地的女孩抽了抽嘴角,恶狠狠转着调子吐出一个非常有讽刺意味的句子“你少去几次医务室就是帮了我大忙了”

    这话他说的尖酸刻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免疫了的关系,弗洛琳娜竟然觉得有点感动。

    “…我”

    “你可以走了”

    “好,谢谢您教授”看来这次不是时候,那就下次吧,下次她再找机会提起这个事情,所以弗洛琳娜试探性问了一句“那我喝完了的话还来找您吗?”

    “谁知道?或许去校医院吧”斯内普高挑着眉毛,相当嘲讽地说了句反话,他有时真的想不通她的脑子里都是什么。他都说这是他改过方子的魔药了,难道校医院会有吗?

    “啊…这样啊”弗洛琳娜有些懊恼地抿了抿嘴唇,这样听起来她还真得用上回在对角巷的法子了。

    她低着头,没看见斯内普眼底复杂的神色

    “来找我”

    随着门啪嗒一声关紧,世界一切的声响似乎都被隔绝。弗洛琳娜下意识低头看了看手心紧攥的小瓶子,深绿松石色过分饱满,液体在琉璃温润的材质下流光溢彩…

    就像一颗跳动着的、微不足道却又震耳欲聋的、深绿色的心脏

    “我知道了,谢谢您,教授”

    弗洛琳娜的嘴角抿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用她认为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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