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Una Mattina(0.8×自己调)

    三月的霍格沃兹已经不再需要围巾,高年级的年轻巫师们在追赶繁重的课业之余,话题也都被蜂蜜公爵店新上市的奇怪糖果和新兴的服饰风格所填满。弗洛琳娜对此也没有多少兴趣,比起洛哈特先生引领起的西柚色外袍和米白色紧身裤的时尚风尚,她还是喜欢围着斯莱特林统一下发的围巾,把手塞在院袍口袋里取暖。

    自从上次朋友们对她买回来的糖果赞不绝口后,她即使知道大部分都是提供情绪价值的客套话,也依旧在每个星期六往返于霍格沃兹和蜂蜜公爵糖果店,除此之外,她也刻意避免和朋友们有其他过多的接触。

    说到底,她最开始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在无数个送出糖果的欣喜褪去后的震人心神的安静里,她都很疑惑,她不明白自己想干什么,事实上整个三月乃至四月,其中的很多时候,她都看不透自己。

    这对她的朋友们没什么特别大的影响,毕竟弗洛琳娜和他们真正意义上熟络起来的时间也仅仅只有一个月,朋友们也很快回到了前五年里她不在时的生活状态。温多林在准备越来越近的OWLS考试,饭都吃不上几口,比弗洛琳娜还忙。

    于是,弗洛琳娜把送糖的范围扩展到了后厨和海格的小屋。就算是报恩吧,她用这句话说服了理智。

    绿色渐渐随着暖风覆盖在霍格沃兹里,愈来愈浓郁的色彩也感染了禁林,那里从阴沉沉的枯黑变成了幽深的绿色,像上个世纪遗留的暗室里蒙着一层尘土的翡翠宝石般,纹路里都刻画着岁月蹉跎。

    在这段时间里,弗洛琳娜过得其实没有她自己曾经承诺的那样快乐。她也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一开始的时候,她在完成一件事情前,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先否定自己——比如睡觉,如果她提前躺下,就会觉得自己浪费了本应该学习的时间,可如果她爬起来学习,又会觉得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如此往复,直到她不再细想,昏昏睡去。

    弗洛琳娜记得自己上一次犯这个毛病的时候还是在十一岁,可惜的是,无论她现在多么努力地回忆,奥利维亚里同学老师的音容笑貌,那些灿烂的阳光,那些洁白的山茶,仿佛都只剩下一个空壳,里面填充的是英国苍白无力的水汽。

    五年听起来挺吓人的,风一吹又还剩什么呢?

    与此同时,她还不得不牵强地坚持着对每个月必须写四封信再收四封信的行为,奥利维亚和洛尔坎来来回回往返于辽阔的大西洋,回来时,颤抖的羽毛上还带着静夜冰冷的露珠。弗洛琳娜心疼它们,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她没办法也没有理由不给爸爸妈妈写信、回信。

    慢慢的,这种无力感伴随着微风渐渐包围了她,就像站在一条暗淡无光的路上,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也看不见终点在哪里。她想停止,然后才发现早已骑虎难下。

    寝室的抽屉渐渐被那些信件填满,她把它们看过一遍,放在里面,然后在某个静谧的夜晚再拿出来看一遍,再把它们叠起来放好,如此往复,不知目的,不知疲倦。后来,身体出于本能的保护,她在打开这些信件的时候甚至会觉得心口疼,就像那天的校长室里那样。

    她知道这是身体给她的危险信号——不要再看了。她知道身体想这样告诉她,但她做不到,因为这样莫名的情绪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脱离了她自己的掌控。再后来她一看到猫头鹰涌进礼堂的大门就觉得心慌意乱,她发现自己在害怕,但她不知道在怕什么。直到这个时候,弗洛琳娜才真正意义上意识到,她好像真的不太对劲——就像那天斯内普教授说的那样。

    认识到这点的时候,大概是五月初,在无数个阳光灿烂和细雨蒙蒙的天气里,在三十几封暗黄色的信稳稳当当躺在抽屉里的时候。她坐在礼堂,听着猫头鹰们叽叽喳喳的刺耳叫声,一阵耳鸣后,她五感全失,剩下的只有一下一下的、杂乱无章的、濒死般的心跳。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真正意义上重视起来这件事

    会不会是因为太累了?人累的时候,记性和心情就是不好的,不是吗?

    这段时间里,弗洛琳娜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忙碌的陀螺,在每天特定的时刻开始工作,满城堡的奔跑,寝室、礼堂、教室、排练室、海格小屋、后厨、温室、图书馆、有求必应屋……像个不知归途的幽灵般一刻也停不下来,然后在特定的时间昏昏睡去,第二天早上起来睁开眼睛又是相同的一天。

    起初的时候,她的脑袋只要沾到枕头就马上可以睡着,等到后来,她的脑袋在沾不到枕头的情况下也是一个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状态。那天,她直接在从天文塔回教室的那段催眠班漩涡的楼梯上一脚踩空,连人带包叽里咕噜的滚到了楼下,才真正意义上的清醒了一次。

    “我当时真的一下就不困了”她笑眯眯地,这样对庞弗雷夫人说

    而阅人无数的庞弗雷夫人则不信她“就是没注意”的鬼话,不顾她“不要告诉别人”的旁敲侧击,派护士去找了斯内普——毕竟是他学院里的学生。

    “睡不好?”斯内普皱着眉头问道

    “庞弗雷夫人说弗…她看…看着不像”新来的小实习生原来是赫奇帕奇的学生,她很明显不太适应地窖昏暗的光线和苔藓的潮味,当然,最让她难受的其实是面前新任斯莱特林院长的压迫感——事实上,对方并没有用侵略性的眼神看她,甚至除了她刚进门时的一瞥外,他几乎就没再看过她——直到现在,面前的黑衣院长抬起头看了自己一会,随后问道“您是想让我给她做做心理辅导?”

    这话他问的相当不近人情,实习生的心更慌了,当时的谣言她也有所耳闻,如今才两个月多点,她在一个主人公面前提起另一个主人公实在是不合时宜。

    她又适时的想起那个叫弗洛琳娜的姑娘,没有什么惊为天人的美貌,是属于清秀可爱型的,偏偏是眼里的一份纯粹而明亮的温柔让她似乎有一点点特别——但历代以来这样的姑娘在霍格沃兹一般不缺男朋友,至于现在还没听说有什么男生向她表白估计一是因为学院,二是因为当时谣言的余威未散吧——而她偏偏撞在了这个枪口上。

    “只…只是通知…您知道的,就像其他学院里的学生生病我们也需要通知本院院长一样,这是…流程。”实习生明明占理,但她努力了很多次也没让回答有一些官方的严肃。

    “理解,我会找她的”斯内普礼貌道,继续改着眼皮子下面的论文

    一阵令人颤抖的安静后,面前的黑衣男子似乎意识到什么,皱着眉头抬眸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实习生飞快离开了这里,真是个不温柔和蔼的教授,她想。

    于是,当天晚上弗洛琳娜的补课地点变成了地窖,她也进行了如下对话——

    “现在几月?”

    “四月?”

    “今天几号?”

    “3…13?”

    “星期几?”

    “星期三?或者…”

    “入睡困难还是频繁醒来?”

    “啊?”

    “看起来都不是”

    对方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和那天猪头酒吧里的一样,波澜不惊的学术性语气让弗洛琳娜不禁怀疑起自己今天的学习内容是不是什么掩饰性的魔法。

    “你最近的表现很令你的教授们瞩目,迪亚兹小姐”斯内普捏小放大,引导性的聊起重点,他也不算完全欺骗她,麦格和斯普劳特的确在他难得去礼堂的日子里提起弗洛琳娜最近的状态不对劲。

    “总觉得那孩子不太开心”——这是麦格教授的原话,斯内普当时只是礼貌性的扯扯嘴角——她会这样不还是托邓布利多的福?

    不过,斯内普本人也的确因此开始注意弗洛琳娜的状态——恬静和安静总归是不一样的。除了在礼堂和魁地奇球场看到她的次数少的可怜以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眼睛里开始笼罩上一层忧郁疲累的雾,只有在别人和她说话的时候才会散开一个口子,从里面缓缓泄露出勉强的笑意。

    这样的事他没有立场过问,毕竟这又与他何关呢?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以前邓布利多要求他插手她的事太多次了,他这次竟然没有不用多管闲事的欣喜,反而多了几分心烦。这段时间,她除了必要的课程和每周两次的课外培训外,几乎不会在他眼前晃悠。可每次他们的目光不小心交错的时候,她看向他的眼神就像一个复杂的洋葱——一层又一层,什么都有——有难过,有无奈,有疲惫,有迷茫,当然也有她看向每一个人时都有的爱,可就是没有一点光亮。

    斯内普也仅仅只能捕捉到这一瞬的情绪,因为下一秒,她就会错开眼神,微微点头恭敬道一句“院长好”——如果不是看口型,他甚至不会知道她在说什么,他毫不怀疑她也没想过让他本人听见,只是单纯成全教养里的礼貌

    而现在,这样的快问快答、抛砖引玉一向是他了解一些真相的手段

    果不其然,弗洛琳娜适时的想起了这两天的事情——细究起来,一切的一切似乎还要从她开始给大家送糖果说起——

    每次海格对她的到来都表示地相当欢迎,与此同时,最近的他正为嘴里那颗疼痛难忍的牙伤脑筋。弗洛琳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他送一些麻瓜发明的牙膏,也是那段时间,她好巧不巧地在这里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科力尔。

    “你…喜欢魔法生物?”弗洛琳娜看着对方手心上的护树罗锅,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她最开始还以为那是被施了咒语而跳舞的树枝

    “想不到吧?”科力尔眨着的湛蓝色的眼睛像是倾洒般倒扣着的天空

    弗洛琳娜点了点头“我很少见到它们这样亲近巫师”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本来就是啊,弗洛琳娜心想,不过她有些奇怪,毕竟科力尔看起来不像是喜欢魔法生物的人,不过出于刻意疏远大家的心态,弗洛琳娜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尽量笑眯眯地听他说魔法生物有多酷,她得承认,她自己或许还是更喜欢和海格聊他的牙齿

    被送糖果,在海格眼里不算什么大事,但在小精灵眼里就并非如此了。弗洛琳娜第一次去后厨的时候至少和玛琪周旋了半个小时才让她接受自己的心意,在走出厨房的那一瞬间,她才发现自己的整个后背都汗津津的。提起这个,弗洛琳娜本人和家养小精灵的关系本来没什么特别的,就像正常朋友那样,会互换礼物,会分享心事,会互相帮助——总之朋友之间怎么样,她和小精灵们就怎么样。

    但很明显在有些人眼里不是这样的,这也是弗洛琳娜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认识到了巫师界的阶级差距——最近几天,总有几个斯莱特林的学生阴阳怪气地挤兑她,毕竟在他们眼里,能和家养小精灵混到一起的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最开始弗洛琳娜没当回事,也不想因为这样就损害自己和玛琪的友情。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多多少少都有些看不惯别人的少年傲气,她有,也能理解,所以没打算也没深究,笑呵呵地装傻也就过去了。只不过这毕竟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晰地认识到巫师界的阶级矛盾,所以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五味杂陈罢了。

    可是后来,这样的情况愈演愈烈,甚至已经开始影响了她的正常生活——走在路上就有人莫名其妙地撞她,打开课本会出现莫名其妙的涂鸦。弗洛琳娜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忍了两次,然而最后让她下定决心,要在今天表明自己的态度的,是言语侮辱——

    随着学期课程的进行,欢送晚会也在加急筹备中。弗洛琳娜除了要上越来越多的课,写越来越多的论文,还要找斯内普教授补习魔咒、去话剧团录像——就像赫奇帕奇的级长克拉克.菲尔斯说的那样。

    这样的形式有点像麻瓜电影,只不过用魔法相机记录下影像是立体的,可以带着微弱的色彩虚浮在空气里,就像面前真的有这个人一样。弗洛琳娜需要对着魔法摄像头跳舞、微笑、采花、唱歌…都是些很美好的,可以凸显“姐姐”的人物形象的事。不过这可就为难弗洛琳娜了,因为场景的不同,她得来来回回去洗舆室换各种各样的裙子,到了后来,克拉克都看不下去了,告诉她其实是可以用魔咒换的。

    弗洛琳娜悲哀地发现她说得有道理,又痛恨了一下自己对巫师生活…或者换衣服生活的不适应…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问题也并不在她…

    弗洛琳娜平时喜欢穿不露出过多皮肤的衣服,就是炎热的夏天也喜欢在吊带外面加一个棉质的罩衫,不会单穿抹胸吊带出门。她最开始这样做是因为如果她不穿外套,最后的下场都是着凉发烧,而后来,她虽然不再那么容易生病,但这样的行为也因为时间的跨度过长而演变为习惯了。

    所以,话剧对于她来说最大的困难不是唱歌,而是把这身几乎没暴露过在外面的皮肤暴露出来。

    于是,等弗洛琳娜穿着低胸的半袖法式长裙在城堡旁的绿茵草坪上录像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没认出来这是谁。

    她脸上化着淡妆,裹在米色灯绒布料下的身体白到几乎发光,玫红色的月季毫不吝啬的点缀在长裙上。乌黑的发丝轻轻勾勒在耳旁,睫毛随着微笑的颤动就像是蝴蝶扇动翅膀,面颊在脂粉的作用下因充血而显得粉红,珠圆润玉、明眸皓齿,美得明媚灿烂。

    而弗洛琳娜本人对此其实没太大感触,对她来说特别的只是在维尔拉给她化妆的时候,她自己被粉扑呛了好久“跟我平时不一样吗?…更难看了?”这是她回应维尔拉的夸赞时提出的问题

    也是那天之后,她才发现原来欣赏的目光和凝视的目光区别这么大。有人一脸正气的夸她“好漂亮!”就也有人上上下下地用目光碾压她,这样的人普遍的视线集中在胸口和后腰。

    而最后,彻底让她垮脸的是两个同年级的斯莱特林男生对着她吹口哨——“弗洛琳娜可以啊,有胸有屁股的”

    斯莱特林不光有精英,也的确有混蛋

    弗洛琳娜几乎强撑着微笑录完了后半段,结束后,她谁也没搭理,径直回到排练室脱下裙子换回校袍,拆掉了为了录像盘起的头发,然后跟往常一样跟往常一样把戏服挂回衣架。只是那天,她的目光在裙摆上刺绣样式的大朵大朵盛放的玫红色月季上停留了很久。

    那咱们就看看吧,我弗洛琳娜不仅有胸有屁股,还有一些人没有的胆识和能力。她想。

    于是,第二天的黑魔法防御课对决演练的时候弗洛琳娜没像往常一样找赫奇帕奇的同学,反而特意挑了那两个斯莱特林的男生

    “一对二?”其中一个红眼睛的男生戏谑的看着她

    “一对二”她回答

    其实也不是她下手狠,虽然她承认当时心里的确憋着一股气吧,但在那两个斯莱特林先后飞出去的时候,场上惊讶的有四个人,多出来的一个是刚好看到全程的安德莉亚。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厉害?”她不顾另一个和她对练的同学,直直奔着弗洛琳娜就走了过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弗洛琳娜真心实意

    中午,甚至还没到下午,这件事就传开了。弗洛琳娜低着头边走边背草药学课本,一阵风吹过脸颊两边的碎发,她抬起头——她在礼堂门口被拦住了

    “你们…还想打一架?”她看着两个面目不善斯莱特林,挑了挑眉毛询问道。其实弗洛琳娜当时心里也有点发虚,她知道自己上午那么轻易的获胜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们轻敌了,如果他们真的认真起来,她确实有点麻烦

    “你最好小心一点”两个男生愤怒地威胁道

    弗洛琳娜看了他们一会,其实她能发现——他们只是面子上过不去,并没有真的打算把她怎么样,因为他们的眼神里只有怒气,却没有米德尔那样的极致毁灭的暴力。明白了这一点以后,她甚至觉得如果这两个人如果通过正当手段当面挑战她的话,她反而还敬他们是条汉子

    “那好吧,我等着”她如是回答

    不出她的所料,这件事情之后,他们不但没找过她的麻烦,反而还闭口不提此事。欺软怕硬,弗洛琳娜想,不过这件事最大的好处要数连带着一起震慑住了其他欺负她的同学——这也是弗洛琳娜的态度:我不把你当回事的时候,你最好也别把我当回事。

    回忆至此,弗洛琳娜也不确定斯内普教授指的是不是这件事,事实上,除了这件事以外,她也实在想不到最近还有什么事值得他大费周章的找她谈话,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几乎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可事实就是她还没开口,对方就率先打破那个过长的沉默——她什么时候让话掉在过地上?斯内普皱着眉头,语气生硬又不太熟练地指出“你最近不对劲”

    弗洛琳娜对此还是有点惊讶的,毕竟以往这种情况都是她先磕磕巴巴地道个于此无关的歉再被对方拖到重点上的。

    她还是不说——气在心头滚了滚,还是被斯内普压了下去。他阴起了脸,语气不再像刚开始时的平静“你不想说也可以,最…”他眯了眯眼睛忽然不说了,话锋一转语调轻滑“药呢?”

    弗洛琳娜眨了眨眼睛,渐渐反应过来,她本想解释一下自己不是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然后发现她好像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不对劲”这句话,因为她只是觉得很累,倒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又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斯内普啧了一声,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我特意叮嘱了你要把它挂在脖子上——很明显你并没有这样做”他的目光擦过她白净到明显没有任何红色丝线的脖颈上,问道“不见了?”

    “药?”弗洛琳娜的反射弧目前只回弹到了斯内普倒数第三句话,她显得有些迷茫的吐出一个不清晰的音节,下意识往四周看了一下,自言自语“什么药…”

    斯内普盯着她看了一会,听到她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啊,药,其实…”

    她又不说话了

    斯内普皱着眉头,背在身后的手指搓了搓黑色外袍上的袖扣。反应慢、记忆力差——很像是经历过大量一忘皆空的后遗症,又或者…是抑郁症?他紧缩眉头下意识开口“其实?”

    “其实我…我会过敏…嗯…一点点”

    “过敏?”斯内普的手指一松,眉毛一挑,抿着薄唇掂量了一下这个词

    “药?”

    “不是,是那个银色金属质地的活扣”

    就是那个还没她二分之一指甲盖大的空心扣?斯内普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怀疑她的话的真假

    弗洛琳娜以为是自己没说明白,就从包里找出了那个小瓶子,指给对方看了一下“就是这个,贴在皮肤上的时候会起红疹,挺痒的”

    是过敏。

    斯内普揉了揉眉心,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在完全无菌的环境下长大的。这点他其实想过,因为之前禁闭时,她那个撞一下就青、磕一下就破、抓一抓就留红痕的细皮嫩肉的样子他的确因为觉得麻烦而不悦了很久。

    他交给她的那个容器,琉璃是好材料,可以保证魔药长时间存放而不沉淀变质。但那链子不是,暗银的色调就像是好几种不知名的金属混合而成。

    所以他换成了绳子,但很明显他高估了她皮肤的承受能力。

    这回是斯内普教授沉默了,弗洛琳娜抿了抿嘴唇“要不然我…”

    “那就放在那吧”对方神色一敛,转身结束了这个话题,留下一句“我今天晚上没空”就把弗洛琳娜赶了出去。

    “他最开始找我干什么来着?”

    这段谈话就在弗洛琳娜稀里糊涂地自言自语中结束了,而她优越的反应能力让她在二十多天后的今天才发现问题。

    自己好像的确有点奇怪,她确认到。

    不过在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反而没那么内耗了,没关系,大家的生命里都会遇到问题不是吗?不要责怪自己,解决它就好了。她想

    接下来的时间里,弗洛琳娜开始有意试着揣摩推敲自己的行为——我为什么这么做呀?这样做对我的目标有没有好处呀?我开不开心呀?

    她开始委婉推掉不喜欢的活动;专心致志探索自己喜欢看重的事物;面对那些不管怎么样都学不好的学科,比如魔药——她也不强求了,那就尽最大努力能学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她得承认自己就是平凡普通的人

    最后是迪亚兹夫妇的来信,她曾经因此彷徨于深夜,又在白昼里煎熬,她发现她难过的原因是在那段她只有他们的日子里,她并没有被以相同分量的爱所爱着。

    如果是以前的她,或许会难过,会无措,会耿耿于怀,可现在不会了,这么久了,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很清楚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她开始觉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毕竟如果不经历那些事,不做出那些决定,她弗洛琳娜或许不会成长为现在这样的人,这是构成她灵魂的一部分。

    都交给时间吧,她在那个洒满阳光的窗口旁这样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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